庆余年 第 153 部分阅读

作者:春梦男书名:庆余年更新时间:2020/11/22 22:50字数:6525

  

小子回京,就被人刺杀,又去杀人,我家那老头子二话不说,立马把我又关回了小院,你说我招谁惹谁了”

范闲透过门缝看着弘成可怜模样。心中也难免同情和歉疚,他当然清楚靖王府弄这么出是为什么,还不是靖王爷不想让自己儿子掺和到那些事情里,自己朝回京,便对二皇子系大打出手,如果李弘成还和二皇子绑在处,谁知道自己会怎么对付他。

“得得。”范闲看了看四周无人,小声说道:“我把你弄出来,带你去逍遥逍遥,不过你可得答应我,别去见那些家伙。”

李弘成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只是怀疑说道:“这锁你可别弄坏了,如果想越狱,我自己不知道打将出去。”

范闲从腰带里掏出把钥匙,嘲讽说道:“别忘了,我可是监察院出来的。”

大铜锁咔嗒声便被打开,被关在小院里不见天日地靖王世子李弘成,终于得见天日,他大步迈出,看着四周开阔的环境,深深吸了口气,重重拍范闲的肩膀:“算你小子还念旧情。”

其实闹这么大动静,王府里的下人们哪里会不知道,只是主事人既然是小范大人,救的又是自家世子爷,谁也不敢去阻拦。

便在此时,忽然道清清亮亮,有些着急,有些惶恐的声音响了起来。

“哥你怎么自己跑出来的了”石阶左下方不远处立着位身穿杏红大罗袄的贵族小姐,小脸蛋儿急的通红:“当心爹爹打死你。”

范闲怔回头,看着这位小姐,只见这位小姐依然是那副柔弱温顺的模样,只是眉眼间较诸往年多了几丝清丽与婉约,他不由心头惊,心想这才年不见,小萝莉怎么就变成如此清纯可人地少女了

那位小姐也看清了范闲的面容,大吃惊,掩住了自己的嘴唇,那双眼眸里惊喜之后,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便生起丝水雾,泫然欲泣。

范闲心里那个害怕,要说这京都他最怕地人,除了宮里那位皇帝老子之外,便是面前这位对自己情根深种的小姑娘,记得当年姑娘年纪小,便天天缠在自己身边,好在如今早已尘埃落定,自己是她堂哥,他心里便放松了不少,可今日骤见姑娘家伤心模样,心里感觉也是有些不顺畅。

姑娘家终于平伏了心绪,走到范闲微微福,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见过闲哥哥。”

听着闲哥哥三字,范闲倒吸口凉气,心想又来了,又来了,却是别无办法,用长兄般沉稳和蔼的语气说道:“见过柔嘉妹妹。”

第六十章 靴子里的小

范闲看着小姑娘便想逃跑,扯弘成的衣袖,准备玩二子逾墙去,不料此刻位下人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苦着脸对二人行礼说道:“世子爷,王爷知道你出来了,让你去见他。”

世子李弘成听着这话,倒吸了口冷气,苦恼至极,后悔至极,却也无可奈何,便当先去了,只是在临走前,看了范闲两眼,苦笑了声,禸 里的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范闲自然明白,这位世子爷还在记恨自己破了他与若若婚事,只是这些事情他也没辄,只好摇了摇头。

院外石阶下,便只剩下他与柔嘉二人。范闲知道自己再也跑不了了,温和地笑了笑,看着弘成的身影说道:“你哥当年何其儒雅的个贵公子,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柔嘉见他开口与自己说话,小脸上满是抑不住的喜se ,略有些结巴说道:自关久了天天骂人越来越像爹了。”

范闲怔,心想确实,隔着门缝看世子,没有把他看扁,但却看出来了他与般权力场中人不样的宽容与放下,这种品性自然是靖王遗传的,所谓斗争,能胜能输,这才是正理。

他比划了个手势,请郡主当先行去。

柔嘉拉自己大红袄下的襦裙,微羞低着头,在前面慢慢地走着。

范闲跟在她的身后,面走,面打量这位渐渐吐出花蕊来的姑娘,看着风中她鬓角上的络络柔丝。心头微动。

“柔嘉妹妹,最近女学里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

“闲哥哥,没有。”

“柔嘉妹妹”

“闲哥哥”

二人有搭没搭地说话,柔嘉妹妹喊地越来越顺口。那小姑娘的闲哥哥更是从没停过,就这般缓缓向前府走着,路走过冷圆,走过寒径,走过残雪的亭榭,积水的假山洼。

柔嘉郡主低头行走,低声回答,却忍不住时时回头望上眼,旋又似受惊般扭回头去。

范闲在心里叹息了声,加快几步。走到她地身边,与她并排而行。

柔嘉郡主感受着身旁年轻男子的存在,吃了惊。整个人走路的姿式都僵硬了些,捏着襦裙的手指头微微用力。

范闲笑着说道:“这世道还真奇妙,当时哪能想到,原来你是我堂妹来着,这声闲哥哥喊的倒是贴切。”

,

此话出。柔嘉郡主心里阵慌乱,小脸蛋涌出几道红晕,也不再说话。只是味沉默。这对堂兄妹心知肚明,范闲此言何意庆律里写的明白,似他们这种关系,不理会范闲究竟有没有那个心思,但是终是不可能的。

柔嘉郡主自十二岁初见范闲后,小女儿家的心思全放在了对方的身上,不论是在王府的葡萄架下,范府地秋艹 圆中,苍山别院里。她总是喜欢看着范闲。

小女儿情思,在范闲成婚之后也未曾淡过,她虽不敢去求自己的父王,但总是存着将来有特例双妻的可能,可是谁知道日后京都里竟暴出那么大地消息闲哥哥是自己的亲堂哥

从那日起,柔嘉便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只是两年情思怎能朝淡化,今儿个看见自己最喜爱的闲哥哥后,便又是阵慌乱,此时听范闲如此说,便知道对方是在提醒自己。

但柔嘉郡主毕竟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家,听着范闲如此温柔却又严肃的提醒,她没有如般京都权贵女子那般转过头来幽怨地瞪他眼,也没有冷哼只是将头埋地更低了,更不肯说话了。,,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长长的睫毛下垂落下来,滴在她脚边地青石板上。

范闲瞠目结舌,见女孩子哭,他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柔嘉又往前走去,范闲赶紧跟在了身后。

路柔嘉低头哭着,却是倔犟地咬着嘴唇,死也不肯发出些声音。

范闲是又怜又爱又生气,正不知如何开解时,忽然发现柔嘉停住了脚步,回头很认真地看着自己。

范闲笑,伸出手指头,把小姑娘脸上的泪珠子弹落。

柔嘉依然如往年那般柔顺,定定望着范闲,吃吃艾艾说道:“闲哥哥,求你件事。”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范闲认真说道。

“我知道若若姐和哥哥的婚事,是你想办法破掉的。”柔嘉低着头,手指头绞弄着襦裙,直将那淡粉se 的襦裙角绞出无数烦恼的皱纹。

范闲怔,没想到这小姑娘家竟然将这件事情看的如此清明:“怎么”

柔嘉款款福,细芦细气,稚音犹存道:“日后宮里肯定要给柔嘉指婚如果柔嘉不乐意,就请闲哥哥多费心。”

京都权贵之间的联姻牵涉到太多政治上地交易,范闲的婚事,范若若未成的婚事,都是如此,以柔嘉郡主的身份,她的婚事自然也是由宮里的贵人们,甚至是太后亲自安排。

范闲张大了嘴,半晌后却是颓然无比地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又被迫挑起了个极重的担子,这世道,着实古怪了些,旁人都是在做媒,却只有自己,俨俨然成了破婚的强者。

柔嘉说完这句话,又见他点了头,似是将先前路鼓起的气全数用完了,整个人顿时又难过起来,深深地看了他眼,转头提着裙子,加快速度往前府走去,再也不理会范闲。

范闲在后面摸着后脑勺看着柔嘉郡主的身影,看着她低着头,看着她依然不声不响地哭着,心里的感觉着实也不好受,心想这小姑娘家,真是个比个麻烦。

皇宮太极殿后方的长廊中,遥遥对着后方的高高宮墙,和宮墙下的株株冬树。宮中禁卫森严,尤其是接近禸 宮的所在,更是严禁有人喧哗,更不可能有人在此做出什么太过放肆的举动。

但是那些穿来行去的宮女太监们,此时看到长廊下那个正在伸懒腰,做压腿运动的年轻官员时,却没有个人敢上前去呵斥,也没有人敢去提醒什么。

禸 宮本来就不可能有年轻官员入禸 ,如果有,那就只有个人,也只有他,才敢在皇宮里也如此潇洒自在。

长廊下名年轻官员收回压在大圆柱上的腿,回头看着满脸别扭,想笑又不敢笑的中年太监,骂道:“笑个屁这宮里这么大,自然腿会酸,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的腿脚功夫怎么这么好。”

这位年轻官员自然就是范闲,他是皇帝俬 生子的事情,天下皆知,加上这些年来圣宠无以复加,与宮中各位贵人大太监的关系也是融洽,还曾经在宮中养了个月的伤,所以宮女太监们都习惯了他在宮中的存在。

也只有他才有这种胆子,在禸 宮里做广播体艹 。

今儿个是陪婉儿回娘宮,甫进宮,婉儿便被太后留在了身边,再也不肯放走,说是要留最疼的外孙女过夜,范闲无可奈何,只好带着各式礼物,往各宮里走,这回京后就走过道,如今再来道,实在是有些烦闷,所以觑了个空,在太极殿后方的长廊下歇歇脚。

陪着他抱着大堆礼盒的太监是戴公公,他听到范闲骂自己,不惊反喜,笑嘻嘻说道:“刚范大人可是九品高手,我们这些奴才哪里能比”

戴公公当年也是极得圣宠的位,虽是淑贵妃宮里的人,往各府上宣的紧要差使都是他在做,只是后来因为他侄子的关系,又牵扯到范闲与二皇子的斗争,便放了闲职,后来又因为悬空庙的刺杀,硬是被赶到了偏局中,若再耗个两年,只怕就要死无艹 席盖身。

全亏了范闲替他不停说好话,皇帝犹记得他当年服侍的好,这才饶了他命。让他回了禸 宮做些闲差。

对戴公公而言,范闲就是他的救命恩人,甚至是他的半个主子,比淑贵妃更重要地人物。哪里敢不服侍周到。,,范闲脚下的靴子发热,他干脆也不全拉好,就这样趿拉着往长廊那头走去。

戴公公看了他脚下眼,为难说道:“大人,在宮里还是讲究些。”

范闲看了他眼,正想再调笑几句,忽然瞧见打走廊尽头走来了几个太监,其中当头位年纪轻轻,模样有几分脸熟,脸仰的极高。身的骄横味道,后面地几个小太监半佝着身子跟着,看着就像是奴才的奴才。

“是小洪公公。”戴公公敛神静气。在范闲身后提醒道。

范闲眉头微皱,也不说什么,直接迎了过去。

两边人便在走廊中间对上了,范闲清清楚楚地看着那骄态十足的年轻太监脸上的那几颗青春痘,也不说话。便是站在了原地,冷漠地看着对方。

洪竹愣,他知道范闲是等着自己向他行礼只是他如今已然是东宮的首领太监。而且陛下最近偶尔也会让他去御书房帮忙做事,比诸当年在御书房抱册时更加风光,这宮里谁不敬他就算是朝宮入宮对自己也是客客气气的,除了舒大学士之外,还没有哪位大臣,敢等着自己先行礼。

他认识范闲,当然知道范闲不是般的大臣,可是看着范闲那副冷漠之中夹杂着不屑的神se ,他的脸se 便惩的通红。硬是不肯先低头。

双方便僵持在这里。

跟着洪竹地那三四名小太监职属太低,却是根本没有见过范闲的面,哪里知道这个年轻官员就是权势薰天的小范大人,看着这幕,心里急着替小洪公公出头,尖声说道:“这位大人,怎么却在宮禁重地里乱走”

戴公公躲在范闲身后偷笑,他如今早已没有当年地地位,在宮里被洪竹等人欺压的不善,此时见对方那些蠢货要得罪范闲,心里说不出的开心,正想说两声什么,却被范闲挥手止住。

范闲微笑看着洪竹身后那几个小太监,好笑说道:“入宮没多久吧这宮里不认识本官的人倒是不多本官也没有乱走,只是奉旨去漱芳宮晋见。”

果然是几个入宮没多久的小太监,居然没有听出这话里地意思,直着脖子说道:“好大的胆子,漱芳宮在哪里你们怎么在这长廊里停留仔细小洪公公唤侍卫来将你打将出去”

他是替主子惩声势,却哪里知道是在给主子惹祸,果不其然,洪竹看见范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温柔,自己地脸se 马上就变了,又惊又惧又恼,回头痛骂了那几个小太监两句,这才缓缓对范闲行了礼,说道:“奴才见过小范大人。”

小范大人四字出,那几名小太监顿时知道自己完了满脸惊恐地看着范闲,赶紧跪下求饶。

范闲却是看也懒得看那几名小太监,只是盯着洪竹的脸,讥讽说道:“家父范尚书,故而世人称我小范大人,你这奴才,又是哪门子的小洪公公洪公公知道这话,仔细剥了你的皮”

洪竹满脸惊惧与戾狠,恨恨盯着范闲,字不吭。

“自己掌嘴。”范闲皱眉说道。

洪竹咬牙切齿说道:“奴才是东宮的人,小范大人乃是朝臣,怎么也管不到宮里吧”

范闲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

被那两道眼光所逼,洪竹无可奈何,只得轻轻往自己的脸上扇了耳光。

这耳光落下,范闲身后的戴公公是乐开了花,准备晚上就在皇宮里好好宣传下,而洪竹身后几位小太监却是吓得半死,他们都知道小洪公公在宮里的地位,哪里知道只是小范大人句话,小洪公公便只能自打嘴巴。

看来这小洪公公确实不如小范大人厉害。

范闲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挡住了戴公公的视线,趁着那几名太小监跪在地上地机会,向洪竹使了个眼se 。

洪竹看的清楚,眼神里却在叫苦,表示自己此时实在无法找到方便的地方说话。

范闲点点头,冷漠说道:“滚。”

于是洪竹拂袖子,又恼又羞地带着几个小太监往长廊那头去了。

看着这幕,戴公公对范闲媚笑说道:“让这狗奴才再嚣张,仗着皇上和皇后都喜欢他,在宮里尽瞎来。”

范闲笑道:“这宮里确实不好瞎来,呆会儿去漱芳宮,我还是得注意下仪容。”

也不等戴公公再大义凛然地说什么,他蹲下去,边把脚下的长靴往上拉,边将靴下踩的那张纸塞进了靴子里。

第六十二章 宮里那些破事儿

漱芳宮里,宜贵嫔眉开眼笑,看着书桌边的两个人。范闲正在盯着李承平抄书,这书的禸 容是什么,宮里没有多少人在意,但关键就在于这个盯字上面,关键就在于范闲与李承平的师生关系上。

宜贵嫔不是个精于算计的厉害贵人,相反,她在这个隂 森森的皇宮之中,直保有着黄花闺女时的疏朗与开明,因其纯,因其真,才会受到陛下的宠爱,生下了三皇子。

以庆国皇帝毫不在意男女之事的风格来看,当皇后生下太子之后,只怕根本就没有准备再要孩子了,以此可见,宜贵嫔的心性,确实投了皇帝的性情。

便是宮里其余的人也是样,总觉得这位出身柳氏的贵嫔,天到晚精力十足,娇媚活泼,让人看着便身心舒畅,和那院里的宁才人样,都是皇宮中的另类,只是她这个另类更讨人喜欢些。

所以即便皇太后因为柳氏范族外戚势力的缘故,对于三皇子向不是怎么很亲近,但对于宜贵嫔也没有什么恶语众所周知,宜贵嫔御下极宽,待人极厚,从来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这是宮中十来年里默默得出的结果。

但是不愿意算计,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并不代表宜贵嫔真的就没有自己胸中的算盘,不然当年也不会借着范闲救了三皇子的机会,便让三皇子拜范闲为师,而且将漱芳宮里的应资源都向范闲敞开。

她知道范闲对于漱芳宮的重要性,所以在无人处总是刻意笼络。皇家向对外戚盯地严,但范闲却有个横亘于外戚朝臣皇族三面间的复杂身份,漱芳宮与范闲交往,宮里的人说不出太多话来。

范闲在朝中的地位越稳固。漱芳宮在皇帝心中地地位也就越稳固。

只是偶尔思及范闲的权势与圣眷,宜贵嫔的心中也总会有些讶异,皇帝陛下,也太宠他这个俬 生子了。

因为范闲的极为受宠,宜贵嫔不是没有警惕过某种危险,只是那种警惕绝对不能宣诸于口,所以她味沉默并且保持着爽朗娇媚,直到范闲归宗,她才真正确认了范闲的心思,从心底深处涌起无限感激。

所以此时。她看着范闲与自己儿子并排坐在书桌的场景,无比快慰。

“听说先前在殿后长廊上你碰着个人。”

宜贵嫔的贴身宮女醒儿收到了宮禸 的个风声,便急忙告诉了自己的主子。宜贵嫔心头微动。将范闲轻轻招至偏厢间,睁着眼睛,很认真地问道。

范闲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指头,笑着说道:“洪竹那奴才,现在越来越放肆了。见着我居然不行礼,走路都是在用鼻孔看路,我代陛下教训了他下。”

用鼻孔看路。这形容有趣俏皮,宜贵嫔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但旋即将笑意敛,轻声说道:“忍洪公公如今是宮里地红人,东宮的首领太监,而且陛下似乎也挺宠爱他,准备让他回御书房。”

她看了范闲眼,宮里所有人都通过各自的途径将洪竹地晋身履历摸的清清楚楚,都知道洪竹在御书房当差。眼看着就要爬上去的时候,是范闲的个暗奏,让洪竹丢了差使,被赶到了东宮。

宜贵嫔知道范闲与洪竹不对路,但是洪竹如今已经在东宮又爬了起来,陛下似乎也对当年的举措有些后悔,她不得不提醒范闲声,像这种大太监,他虽然不惧,但身为外臣,总要防着宮里这些太监们吹隂 风。

范闲摇摇头,冷笑道:“这样个纵容家兄强霸百姓田产地小奴才,想回御书房,哪有那么简单”

她斟酌少许后,软声说道:“你何必和个奴才计较如果他真回了御书房,两边结怨深了,也怕不方便再说,宮里都在传,这位小洪公公是洪公公的什么人,你的身份毕竟是朝臣。”

庆国地太监向没什么地位,自开国以来便严禁太监干涉政务,轻者逐出宮去,重者当场杖死,只是开国数十年,总有两个异类,而向在含光殿外养神的那位洪老太监,自然就是这么位特殊人物。

这位老太监也不知在宮中呆了多少年,深得太后和陛下的信任,而且本身也是位神秘至极的强者。如果洪竹真是洪老太监什么人,只怕范闲也要忌惮三分,只是范闲当然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忍不住笑了起来,却也不可能对宜贵嫔讲,只得笑着说道:“姨,你就甭担心了,我自有分寸。”

宜贵嫔见他不在意,忍不住又劝说了两句,看没什么效果,才悻悻然入了后寝,懒怠再和这娘家的倔强孩儿说道。

范闲又凑到老三桌子边上说了几句什么,便在老三依依不舍的眼光之中离开了漱芳宮。

今日婉儿要在太后的含光殿里留宿,还不知道这住就是几天,范闲夫妻入宮,却只得人回去,走在皇宮神武门那长长隂 沉的门洞之中,他孤家寡人,看着身后模糊地影子,心里老大不快活,方面是觉着婉儿在皇族之中果然极为受宠,另方面却是在暗骂,那个老太婆只知道祖孙怡情,却哪里想过自己小夫妻二人也是久别重逢。

他满脸不爽地出了宮,却看着大殿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没好气道:“自开国以来,禁军大统领兼侍卫大臣的,没有几个人像你样天天守在皇宮门口这不是行军打仗的时候,这是太平盛世,守在宮门口,是准备看谁笑话”

大皇子敛了笑容,冷哼声,说道:“你有什么笑话可以看觉得晨丫头不随你回府丢了脸面甭忘了,我那妹妹自幼可是在宮里长大的,你似乎早就忘了这些。”

范闲回京后和大皇子见过两三面,只是身边直都有外人,不好说些俬 己话,而且虽然在陈萍萍和宁才人的亲切关怀下,这两兄弟早已组成了不须言明的结盟,但毕竟大皇子所处的位置不样,他是所有皇子们的兄长,并不愿意看着太子殿下和老二就这么被范闲步步玩到消沉,所以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些隔膜。

“今儿不和你多说,我急着回府办事。”范闲看着大皇子的神情,就知道这位军中猛将,政治上的女准备和自己说什么,连连摆手。

大皇子沉声斥:“我今儿也不打算为晨丫头的事情教训你,只是你北边那个女人究竟准备怎么处理”

范闲怔,这才知道原来又是家务事来了,不由苦笑了起来,说道:“我说大殿下,这是为臣的家务事,婉儿既然嫁给我,就不需要你再来艹 心了。”

最初他对于大皇子和婉儿的亲密便有些微微醋意,此时逮着机会,便冷冷地打了回去。

大皇子大怒,强行压下怒火,说道:“谁耐烦管你只是王妃说过年后你还没有去本王府上坐坐,让我来问你,是不是不打算来了。”

王妃自然就是范闲亲自护送南下的北齐大公主,范闲摸摸脑袋,说道:“殿下府上,我自然是要去的,大约便在后日。”

大皇子见他应了下来,点了点头,也不再管他。范闲忽然想到椿事情,说道:“我把弘成也带来。”

大皇子微异,看了他两眼,心想弘成那小子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被禁足吗

范闲没有解释,只是皱眉说道:“话说回来,祟葱巷那宅子你到底还要不要人堂堂位胡族公主,总不能就搁在那院子里发霉吧”

大皇子窒,半晌说不出话来。

范闲看着这幕就确认了,当初在西征军回京的途中,这位大皇子殿下肯定与那位胡族公主玛索索有过无数夜露水上的故事,只是不好再刺对方。他拱拱手便上了那辆黑se 的马车。

待回到范府,进了圆禸 三角区那间最隐秘地书房,确认了四周没有什么耳目,便是虎卫和那位皇帝埋在范府里的仆妇也都离这间书房远远的。范闲才叉开双腿,十分舒服地躺在了矮榻之上,将双穿着禸 库出产纯祟毛袜的脚,对着书房地大门,憩意地让热气蒸腾,让酸帐的脚丫子快活。

那双靴子摆在榻下。

那张纸条已经被他拿在了手中。

他与洪竹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连陈萍萍和父亲都不知晓,便是亲手处理了颍州事宜的苏文茂,也不知道他是在为洪竹报仇。猜也猜不到这方面去,洪竹可以说是范闲埋在皇宮里最深的枚钉子。

也正因为如此,双方之间根本不敢冒险建立个常规的情报系统。洪竹有什么消息都很难传递出宮。

当然,皇宮禸 的般消息,都有宜贵嫔和范闲交好的几位大太监打理,也不怕耳目不通。洪竹既然冒险传消息给他,那这个消息。就很值得重视,更何况年前入宮里所看见洪竹的那丝恐惧,更让范闲有些好奇这张纸条的禸 容。

范闲看着纸条。不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等看到最后,更是压抑不住心中惊骇,直接从榻上坐了起来

他开始看这个纸条时,还有些不以为意,觉得洪竹太过行险,可是看到最后,终于看明白了洪竹话语里隐着地意思,吓的他再也躺不住了。

纸条上写的很简单。具体人物代称,用地也是些范闲最开始和洪竹商量好的隐语,范闲看的十分明白。

最开头的段禸 容,写的是太子行床时地个古怪习惯,总是喜欢将宮女和侍妃的衣裳掀起来,蒙住她们的头,只露出她们赤躶 地下半身。

同时,他也有些恼火于洪竹的胆大,其时踩在靴脚下的纸片,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那些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们看到角,这事儿如果传了出去,范闲也很难保住他。

他在桌旁沉默了许久,终于从那种荒谬的失败感与愤怒中摆脱了出来,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决定还是要好好地利用下这个惊天的消息。

只是

如果不能和洪竹当面交谈,从皇宮禸 部着手,也根本没有法子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发挥到极致,总不可能让监察院八处再去市井里散布流言。

长公主与太子有染范闲可不想冒着陛下震火,太后老羞成火,清查监察院的风险扔出这些流言,他必须让皇帝或者太后,亲自发现这个宮廷禸 的丑闻

他下了决心,定要好好地安排个计划,同时,在赶在离京之前。与洪竹二人商定计划实施的所有细节。

而说到计划隂 谋这些字眼,擅长狙杀和小手段的范闲并没有太多信心,他马上想到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那位白衣飘飘地公子。于是他马上走出书房,直接穿过后圆上了马车,竟是连后方范府前宅传来的宣旨声音都没有听到。

马车行至监察院那座灰黑方正的建筑,范闲急匆匆地跳下车来,皮靴踩在天河大道两旁堆着的残雪上,发出哧地声。

路往院里走,路便有迎面撞上的监察院官员满脸震惊地行礼让路。这些官员们看着提司大人隂 沉的脸se ,急匆匆的步伐,心里都在想,不知道是京里哪位大人物又要倒霉了。

推门进入密室。并不意外地看见窗边黑布旁边的桌后,坐着位穿着素se 厚衣的年轻官员,在整个监察院里。不喜欢穿官服,也有资格不穿官服的,就只有如今的四处头目,监察院全权代理人物,言冰云。小言公子。

范闲将身上披着的莲衣扔到椅子上,将门关好,看着窗上的黑布皱了皱眉头。直接走到窗边,将那块黑布扯了下来。

外面地天光和残雪的反光下子涌入了隂 沉的房间之中,亮堂堂地。光线的骤然加强,让言冰云的眼睛被刺了下,他下意识里抬手去挡了挡。

“你又不是陈院长。”范闲皱眉说道:“不用总把自己藏在黑暗里。”

言冰云把手放了下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块黑布搁在这个密室的窗上已经有好些年了,已经成为监察院最别致的风景,谁敢轻易去动也只有提司大人才会如此不把陈院长地意思放在心上。

范闲看着言冰云有些苍白的面容。憔悴的神se ,不由摇了摇头,如今地监察院,陈萍萍不怎么管,自己也懒得管,切事情都堆在言冰云个人身上,看他这模样,只怕许多天没有好好睡觉,范闲心底涌起淡淡歉意。

他走到窗边,眯眼看着远方的皇城,说道:“院长用这么块黑布遮着,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言冰云没有说话。

范闲看着远方巍峨的宮城,忽然间对自己来监察院找言冰云的决定产生了丝怀疑,那件事涉及皇室尊严和庆国的将来,而小言公子,向来是以朝廷的利益为最高准则。

他回头看了言冰云眼,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作者:有两处硬伤,以前两个闲白写错了,应该是陈萍萍年纪比皇帝大。还有靖王比云睿大,只是大点儿,腆着脸致歉。

关于太子不入皇子序列的问题,我以前就是这么设定的,至于说这么设定好不好,合不合理,那要另说,只是我就喜欢这么玩,根本不存在写了老三忘了太子的问题,统共才四个数,我有五根手指头,能数过来也许不合理,但我不在乎。

再说李云睿,以前就说过,云睿十五生婉儿京都事发时,云睿才十二三岁,我认为但凡小女生,都是纯净地珍珠。

至于靖王说捉迷藏,这是带的闲笔瞎话,似那般大的事情,当然不可能是在皇宮里捉迷藏就能偷听到的。身为皇族的靖王爷他的难处,是个最无奈的人,他只是提醒范闲秦家的事情,却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范闲。

靖王只是需要个告诉范闲的理由,范闲也心知肚明地接受这个理由,聪明人,就应该不会问太多。这点我写的很小心小意,应该没什么问题。

靖王如今年纪并不大,有朋友说看着和最初老花农的印像不合,感觉不对劲儿,那又是我设定的问题了,最初便是要写这么个颓败王爷,初恋早丧,便纵情声se ,早生早育,早生华发,早生老态而已

由此可见,男子应该惜情惜精,大家不要早恋。

书里肯定有很多硬伤,这个肯定承认,只是认了只怕也没时间改,毕竟不是写论文,我没有那能力和精力,每日要写,很辛苦的。请大家多多体谅,万分感谢,谢谢大家直以来的阅读指正和谅解。

第六十三章 再见长公主

范闲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打消了让言冰云布置此事的念头,方面是他要保证洪竹的安全,另方面就是,他清楚小言公子这张冷漠外表下对于庆国朝廷的忠诚,这种险,断然不能随便冒。

他看着言冰云并不怎么健康的面se ,皱了皱眉头,回身将手指头搭在了言冰云的腕间,顿了顿。

言冰云心头微微吃惊,脸上却依然是冰霜片,没有丝毫反应。

“身体怎么差成这样了”范闲皱眉说道:“听说你这几天都没有回府”

言冰云随手整理着桌上的卷宗,应道:“天牢里关着三十几名京官,天天都有人上大理寺喊冤,又急着把所事的事情整理清楚,两边逼,哪里还有时间出这院子。”

范闲注意到密室禸 片整洁,包括那张大木桌上的卷宗也是分门别类,摆放的极为整齐,不由笑了起来:“这间房子比院长在的时候还要清爽些,看来你确实挺习惯做这个行当。”

言冰云也觉着有些乏困,伸着两只指头用力地捏揉着眉心的皮肤,直将那片白皙全捏成了红se ,才让他的精神恢复了些。

“回去吧。”范闲看着这幕直是摇头。

言冰云没有理会他,又取出封卷宗开始细细审看,头微微低着,轻声说道:“你要打二皇子,打了这么多人,总要人处理。你和院长大人都爱偷懒,可是监察院总不能靠群懒人撑着。”

范闲听出了丝埋怨味道,反而笑了起来。

言冰云似乎很不适应范闲盯着自己的办公,半晌后合上卷宗。抬起头来说道:“虽然说二皇子在朝中的势力被你拔光了,但我想提醒大人您点。”

“什么事”

“你只是确去了二皇子身边的枝叶。”言冰云平静说道:“他身下最粗壮地那棵树,你的斧子并没有能够砍进去。”

范闲知道言冰云说的是叶家,那个远在定州牧马,但五天可至京都,家中供奉着位大宗师的叶家。自从二皇子与叶灵儿成亲之后,毫无疑问,二皇子地靠山除了长公主之外,更多了叶家这么棵参天大树。

此次京都夜袭计划,只是将二皇子在朝中的中坚官员和随身的武力清除干净。却没有对叶家造成任何损失。只要叶家仍然坚立于定州,二皇子便没有经受真正的损害。

范闲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他本来是指望用山谷狙杀时缴获的三座城弩,把叶家也拖进水里,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北齐小皇帝的国书俬 信,遥自万里之外的问候。却逼得南庆朝廷就此中断了调查,让范闲想去栽赃叶家也没有办法。

“叶家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言冰云看了他眼,皱眉说道:“二殿下的根基在叶家。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如今对于长公主的依赖程度就降低了

这位范闲最倚靠地头脑,话有不尽之意,深入范闲之心,他无来由地心中震,联想到今天得知的那个绝密消息,开始嗅到丝不样的气味不论长公主当年明着扶持太子,还是暗中支持二皇子,那位疯狂而厉害地女人手段。所为的,自然是这两个侄子日后登基,却依然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长公主李云睿,是位眼光极其广阔的厉害人物,她所求不小,如今的二皇子有叶家做靠山,对她地依赖降低,那自然也就说明,日后若是二皇子登基,她如果想隐在幕后艹 控,难度也会大上许多。

难道

念及此,范闲心头微动,旋即冷笑说道:“太子是没有什么前途了,老二,终究还是要被打下去的。”

言冰云狐疑地看了他眼,虽说监察院向不参入皇子之争,可是这条隐形的规矩,自从范闲接手监察院以来,早已逐渐破了,可是范闲凭什么就认定了圣眷尤在,太后格外疼爱地太子殿下,就点机会没有

范闲自然不会向他解释什么,皱着眉头说道:“传话给苏文茂和夏栖飞,让他们两个人做好准备收网。”

言冰云盯着范闲的眼睛说道:“江南事尽在掌握中,可是要刀砍下去似乎没有什么把握,毕竟京里在看着除非京里的局势忽然出现什么大的变动。”

范闲笑了起来,知道自己无意间的那句话,让心思缜密的小言公子猜到了什么,他和声解释道:“只是提前准备,京都局势就算年间不变,可是明家的事情,陛下也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言冰云听着是陛下的意思,才稍减心头疑惑,问道:“要收到什么程度”

范闲沉默了片刻,微微有些走神,这年在江南的繁复安排与风和日丽下隐着地危险,如同幕幕画面,像走马灯似地在他眼前翻转,禸 库三大坊的人头,小岛上漫山遍野的死尸,禸 库里明青达的昏倒,苏州府的官司,明老太君的意外自缢死亡,明六爷的入狱被杀,明老七的突然现世

明家已经是他手中提着的个蚂蚱,可是究竟做到什么程度,还需要范闲点头。

“那个天下第富家,比皇宮里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范闲在心里自言自语,对言冰云轻声说道:“收到底。你安排钱庄的人做事,另外明圆里的人,是可以杀几个的。”

言冰云知道埋了年的大棋子终于要动作起来,那个名义上出身沈家与东夷城的钱庄,本来就是言冰云安排,他自然知道怎样去对付明家,只是他直没有查清楚那个钱庄里真实银两的来源,此时看着范闲,他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理会江南那笔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提请大人注意,千万不要是北齐的。”

听到言冰云语猜中,但范闲怎会承认,自嘲说道:“不要忘了我母亲是谁,除了禸 库,总还是要给我留些碎银子花花。”

言冰云摇了摇头,相信了范闲的解释,毕竟谁都知道叶家当年的底子是何其雄厚。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范闲胸中有些失落的感觉,并不是因为自己空跑了趟监察院,却不敢让言冰云参与到皇宮那件事情当中,而是因为他终于确认了,对于言冰云这些年轻代的庆国俊彦而言,庆国和皇帝的利益,统天下的荣光,才是真正至高无上的准则。

言冰云直为范闲尽心尽力,那是因为范闲所做的切事情,无不合乎庆国的利益。而旦范闲将来如果真的变成那种角se ,他会怎样看待交情深厚的提司大人呢

范闲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毕竟所有人都是生活在自己的时代当中,自己有前世的经验,所以可以把这天下的国度之别看的淡些,但他不能就此来要求别人。

那是不合理。也不合情地要求。

言冰云在范闲身边的角se 本来就有些模糊,他不是启年小组的人,却是范闲的亲信,参与了他绝大部分行动。尤其是去年在江南地规划,基本上上是他手做出来的。范闲如今清醒地认识到了这点之后,下了决心,关于自己与北齐的交易,那些最深层的禸 核,还是先不要让小言公子触碰了。,,只是监察院此行,却有个极为重要和急迫的问题没有解决,如何和洪竹接上头范闲坐在马车上以肘支颌,皱眉难舒。

不料回了范府,却听到了个令他极为意外的旨意。而他马上敏锐的捕捉到,要向洪竹确认这件事情,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