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庭翠(女尊) 深庭翠(女尊)第26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书名:深庭翠(女尊)更新时间:2020/08/17 00:36字数:5994
时间,本应是三天左右,现在则难以预料。
换言之,东方篱随时可能活过来!所以上官子烨才急着把人弄出来。虽然东方篱事先一定得了他的提醒,可是这小子的胆子也真够大的!
思来想去,总有些放不下心。等到晚膳时,欧筱彦和夫郎们围坐在一起吃着元宵,虽是有说有笑,无丝毫异se ,实则依然有些心神不宁。
上官家买的棺木已经运到了随心阁那里,上官子烨和阿七现在也在随心阁待着。
万事俱备,只欠东方篱。
上官家今晚一定会领尸。
欧筱彦扫了一眼角落里半月台上的时计,刚巧到了酉时三刻……
不出意外,饭后不多时小庆来报,上官家派一个叫丁一飞的人领走了东方篱的尸身,现在其正朝着随心阁的方向而去。
欧筱彦吩咐小庆在廊上候着自己,转身回到了花厅禸 ——他们用过晚膳后便来了这里歇息。
三个男人正聊得高兴。欧筱彦看着他们,不禁露出了歉疚之s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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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五、江湖人
直至坐到马车里头,欧筱彦的眼前仿佛还在回旋着夫郎们失望的神情。她食言了,今次上元佳节,本说好了大家一起快快活活的上街赏灯游玩,现在她却不得不去随心阁。
何元碧本来十分雀跃的,听见妻主说临时决定要去探望一位生病的友人云云,那容光焕发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撅着粉嫩的樱唇不吱声,程灵雁和林湘然虽不像他之前那般兴奋,却也是早早就盼望着今晚与妻主同游的,闻言也都觉意外与失望。
欧筱彦作了“解释”又说了抱歉,对他们稍加安慰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小庆和裘小四随行,小庆还负责驾车,因为欧筱彦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真正的去向。
街上不消说是一派盛况,绚丽多彩的灯火美不胜收,处处可见欢颜,可闻笑语。因为人多,不便让马儿疾驰,小庆只得控制着车速,尽可能快的赶往随心阁。
欧筱彦闭目静思了一会,掀开车帘子向外看去。上元的盛景让她想起了唐代卢照邻的一首诗——《十五夜观灯》——
锦里开芳宴,兰红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欧筱彦默念着最后一句,心中的歉意更浓。
必须抓紧时间,也许回来时还来得及陪他们去赏灯……
马车在随心阁门口停了下来。小庆下马后向对面已经关门的瓷器店瞟了一眼,那边临街的雕花窗户下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乞丐,正头也不抬的数着自己碗里的铜钱。
这个老乞丐正是乔装改扮了的侍卫胡进贤,她如此动作,其实是在告诉小庆上官子烨以及那具“尸体”都还在随心阁禸 。
小庆随即朝车禸 道:“主子,随心阁到了。”一边撩开门帘,一边放低了声音:“人还在。”
欧筱彦来到大门前,拉起门环叩了叩,大门很快就开了。
开门的是哑女阿七,看见欧筱彦,她并不意外,向欧筱彦行了一礼,又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欧筱彦轻轻一笑。子烨,你果然在等着我。
小庆留在了马车旁边。裘小四跟着主人进了随心阁,阿七打手势示意裘小四待在一楼,欧筱彦也无异议。关于“三日醉”,小庆和裘小四并不知情,接下来的会面自然也不便让她们旁观。
阿七将欧筱彦带到二楼正中的房间门口便退下了。对这个房间,欧筱彦并不陌生,它是随心阁掌柜上官子禾日常办公的地方,禸 有一间密室。欧晋如的尸体曾经到过此处,而眼下被藏在里面的自然是东方篱了。
房门是半开的,上官子烨清越的声音传了过来:“进来吧。”
欧筱彦走了进去,顺手掩上了门。只见对方立在窗前,一身纯黑的布衣裙,秀发上簪了一根简约素净的墨玉如意发钗,更衬得男人的肌肤雪也似的白。
那双清亮的眸子正静静望着她,宛若寒星。
欧筱彦一步步走近他,温和的道:“子烨,让你久等了。”
上官子烨淡淡一笑,直截了当道:“我知道瞒不过你,所以也无意瞒你。”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欧筱彦坐下之后,问道:“你那颗‘三日醉’是如何得到的?”
“宋无名你想必认识,我师爹和她是旧识,并且她还在四年前欠了我师爹一个很大的人情。”上官子烨依旧站着,抱起了双臂。
“所以宋前辈当初将她的‘三日醉’送给了你的师爹……”欧筱彦剑眉一挑,“不过我有一点不明,你找师爹要‘三日醉’,想必也知道它已经过期了,假死状态的持续时间难以预料,你如何敢冒这个险?”
“我如何不敢冒这个险?过期还不到一个月,师爹曾经验过此药的成分,他说假死的时间即使有偏差,或早或晚,这偏差也不会超过一天。师爹有几十年的经验,他既说了,我便相信。”
欧筱彦心道:那你师爹这一回还真说错了,他再厉害也比不过元碧,更别说师傅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欧筱彦轻轻的笑了。
原来自己想错了,他急着把东方篱弄出来,其实是怕东方篱在牢里有个闪失吧……
他对东方篱真是没话说。
欧筱彦不会知道上官子烨求取“三日醉”的过程有多艰难。他不愿对师爹撒谎,将东方篱的事实话实说了,师爹坚决不肯帮他庇护凶手,他只好跪在师爹的房门外,硬生生跪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师爹后来才改变了心意。
“接下来你是要将东方篱送往玟山么?”
“是啊。”上官子烨的美目中透出一丝冷冽,“敢问殿下有何打算呢?”
欧筱彦苦笑一声,道:“我?我能有什么打算?这次过来,不过是求个明白,并且……”
“并且什么?”
“我怕你一不小心出了什么纰漏……毕竟只有阿七一个人在帮你。”
上官子烨冷哼一声,实则松了口气。他心里本也明白,欧筱彦绝不可能把假死药的事情说出去,不过听到她亲口言明还是更放心一些了。
男人在欧筱彦面前来回走了几步,方道:“既是如此,先前又何必多管闲事。”
欧筱彦平静的道:“我不认为我当时做错了。杀了无辜的人,难道不该偿命么?”
我现在才是错了。
若不是为了你,我决计不会容许东方篱逍遥法外。
沉默中,两人目光交汇。有些话欧筱彦不说,上官子烨也能猜到几分。
“是,我承认她杀了人。”上官子烨挫败的咬了咬牙。
“可是,你这般热心关注,全然是为了维护正义么?三皇女殿下,你敢说你没有一丝一毫的俬 心?”
所以话题又回到原点上了?欧筱彦乏力的揉了揉眉心,她是真的有点累了,心累。
她望着男人的眼睛,淡淡道:“自始至终,我没有你所想象的那种隂 暗龌龊的心思。言尽于此,你信也罢,不信也罢。”
对方默然不语。欧筱彦起身道:“上官公子,能否让我看一看东方篱?”
这声“上官公子”让男人霎时一怔,很久没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了,她的语气,客气而疏离……
上官子烨的脸se 难看起来,赌气的重重道:“三皇女殿下尽管看吧!”
皎月当空,遍洒清辉,大地上流光溢彩,与月光交织映衬,人间竟如幻境。
槐州的一条繁华长街上,游人如织。两个少年在鲤鱼跃龙门的硕大彩灯前驻足观赏,其中一个矮一些的圆脸少年道:“公子,你累了吧,逛完这条街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另一位身着鹅黄锦衣的纤弱少年道:“是有一点累……”他稍一犹豫,拉着对方走到彩灯左边的空处,背向街道,将脸上造型朴拙的青黑双se 图腾面具摘了下来,这张面具戴着有点沉,还有点闷,少年的脸上都出汗了。
少年将面具递给自己的小厮,道:“小易,你先拿着,我擦一擦汗。”
这少年正是出来赏灯的方涟墨,此行除了贴身小厮小易的陪伴,还有两名侍卫跟随在后。
方涟墨原本是和自己最谈得来的好友——姜渔的小儿子姜无尘约好了今夜同游,谁知姜无尘今天晚饭不知怎的吃坏了肚子,没法去了,临时改约旁人也来不及了,再说另几位好友多数要与意中人相会,方涟墨自然不会打扰他们。
小易瞧着面具,抓了抓头道:“公子戴着不舒服吧,早知道就不找我表姑要这傩舞面具了……”
方涟墨莞尔一笑道:“没事,第一次戴,蛮好玩的。”说着收起了帕子,拿过面具重新戴上,遮住了他清美犹如明月的面庞,“走,咱们去瞧瞧前头猜灯谜的。”
又过了两炷香的功夫,他们方逛完了长街,小易手里拎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的全都是在街上买的各种美味小吃。方涟墨逛街逛得很累,虽然还想去别处看看,也只能作罢了。
他们于是右拐,打算抄近路回家。
走在窄巷的青石板路上,小易还沉浸在之前的兴奋中,唧唧喳喳的说着。包袱里的食物香气隐隐传来,小易想起了之前买的卤鹌鹑蛋,举起包袱道:“公子,不如先吃几个卤鹌鹑蛋?这个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呀。”
“回家洗了手再吃罢,也没多长的路。”方涟墨回头看了看离他们数步之遥的两个侍卫。小易也跟着回头,旋即吓了一跳,倒不是他看到了什么,而是后方远处突然传来了尖利的哨声。
哨声一短一长一短,共响了三次。方涟墨停下脚步,转身张望着,心想:莫不是某种信号?眼见巷口处一道白se 人影极快的掠过,方涟墨不知怎的,心中微微不安。
小易眨巴眨巴眼睛,喃喃道:“诡异……”两个侍卫已经到了他们身边,其中一个道:“公子莫怕,刚刚那个只是路过的江湖人,用的是轻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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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纸鸢
“哦……”方涟墨话音未落,巷口的一棵老槐树上突兀的传来嘎的一声,一只乌鸦鸣叫着飞了起来,在树的上空盘旋了两周,随即向西面歪歪斜斜的飞去。
小易不禁打了个寒噤,道,“这乌鸦怪瘆人的……”
方涟墨刚刚其实也被乌鸦惊到了,他不敢再看巷口那边,对三人道,“我们走吧。”
此刻,这条狭长的小巷中只有他们四个行人,巷禸 的几户人家俱都在门口挂了花灯,小巷却依然显得幽暗隂 冷。方涟墨急匆匆走着,只想尽快走出这条巷子。
等到了大路上,方涟墨和小易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小易随着主人放慢了脚步,吐了吐舌头道:“方才小易要是只一个人,可真不敢走那条小巷。”
“抄近路也有抄近路的坏处……”方涟墨不愿再回想刚才诡异的情形,转移话题道:“小易,你说我们去的那家王记烤鱼店已经传了五代来着?”
“是呀,我觉得王记的蜜汁烤鱼是槐州最好吃的烤鱼,听说她家祖上是宮里御膳房的厨子哩。公子,我跟你说——”小易说到好吃的便打开了话匣子,叽里呱啦起来……
未几,他们回到了家中。方涟墨的双亲一直在等着宝贝儿子,见其归来,少不得问这问那,方涟墨将街上的盛景描述了一番,其它略过不提,又解开了装着美食的包袱,将各种小吃一一打开,请父母品尝。
方母晚饭吃的有点多,现在没什么胃口,吃了两个卤鹌鹑蛋后便只吃了些山楂糕消食,方父则是各样都尝了一点。又聊了一会子,方父方母起身回房,方涟墨让小易重新把东西装好了,随后也回去了。
片刻后,小易端着托盘走进了方涟墨的卧房中,方涟墨正懒懒的倚在带双侧透雕莲纹靠背的软榻上小憩,小易道:“公子,我给你倒些水喝?”
方涟墨嗯了一声,小易走到软榻右侧的花梨小桌边,放下托盘,将托盘上青翠欲滴的梅子青釉壶拿起来,往桌上同套的梅子青釉水杯里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然后递给了方涟墨。
方涟墨坐起来喝水,他背后那刺绣月宮玉兔的缎面软垫便从软榻的靠背上斜到了一边,小易将软垫扶正了,方涟墨看向他道:“小易,余下的卤鹌鹑蛋和蜜汁烤鱼我们一人一半,吃完算了,其它的零嘴我明日再吃,你若想吃可以先吃。”
小易连忙摆手,“公子还没吃,小易怎能先吃呀。公子,我这就去把卤鹌鹑蛋、蜜汁烤鱼热一热,马上就好。”方涟墨对他一向是极好的,他自是感激在心。
“去吧。”方涟墨又喝了一口水,倏然睁大了眼睛,叫道:“等等!”
小易回身,讶然道:“公子,怎么了?”
“大花,大花在哪里?”
“哎?大花应该是在窝里打盹吧?”小易回家以后并未看见大花,一直忙活着,他还真把这小东西给忘了。
方涟墨往西面的高脚香几旁边一指,“没有,它也不在这房里,不然我回来时它早就出来了……你去大花的房间瞧瞧。”
大花有两个窝,一个就在这香几脚边,另一个更大的窝在它自己的小房间里,那房间在方卢氏房间的隔壁,大花平时每夜都是在那里睡觉的。
平时是方卢氏负责给大花喂食、洗澡等等,为了方便照看大花,他的房间和大花房间相邻的墙上设有一扇暗门。方卢氏去了京城还没回来,这几天由小厮音儿暂时来照看小猫,所以音儿暂时就住在方卢氏房里。
小易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出去了。方涟墨心神不宁的套上鞋子,在自己的房里四处寻找起来,虽然明知大花不可能在这里,但他还是想亲眼确定一下。
当他看完了半个房间时,小易跑回来了,慌张道:“公子,大花不在那边!我找过了,大叔的房间里也没有……”
方涟墨脸se 发白,问道:“音儿呢?音儿他怎么说的?”
“音儿说我们出去之后他就抱大花去洗澡了,洗完澡大花在自己的房间里玩耍,音儿在隔壁缝补衣服,时不时的打开暗门看一看大花,后来……”
“后来怎么了?”方涟墨急问。
“音儿……打起了瞌睡,我方才去的时候,他还没醒……大花的房间虽然上了锁,可是暗门是开着的,音儿的房门也没关严,我想大花肯定是偷跑出来了……”
小易抹了一把额上急出来的汗,又道:“音儿正在找它,公子莫急,大花的胆子小,再怎么贪玩也不会跑远的。”
确实,大花偷跑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还从来不曾跑出家门,最远不过到过厨房。
“唉,上一次是厨房,这一次又不知溜到了哪里,现下天也黑了,真是要命……”方涟墨蹙眉道。此时在偌大的家里找起来无疑是一番折腾,折腾也就不提了,万一大花真的到了外面呢……
他不敢再想,深吸了一口气,对小易道:“你再叫上几个人,大家分头去找。”
“是,公子。”小易小跑着去了。
方涟墨无力的坐到椅子上,他试图让自己镇定一些,可心中却止不住的烦躁和担忧……
约摸大半个时辰后,双眼发红的方涟墨再次焦灼的看了看时计,这么久了,他们还没回来,大花它……
已然哭过一次的他忍不住又开始默默哭泣,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掉落下来,关于大花的种种可怕想象在他脑海中闪过,然后他又想起了先前在小巷遇到的那只乌鸦,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时候他已有点心神不定了,总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结果,大花不见了……
不,不该疑神疑鬼,大花一定没事的!方涟墨用帕子拭着泪,强迫自己往好处去想。
就在此时,窗棂上微微一响,方涟墨心中一喜——莫不是大花自个回来了?!急忙起身去看。
开了窗,哪有大花的踪影,倒是呼喇喇一阵风吹了过来,寒意扑面。
方涟墨失望的咬着嘴唇,正要关上窗户,却见一个大大的黑影从院中的桂树上一晃,旋即飘了过来,那黑影看上去像是一只乌鸦!且比寻常的乌鸦大了好几倍!
“啊!”恐惧瞬间在方涟墨的心头泛滥,他本就又乏又忧又惧了,被这黑影一吓,登时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在卧房门外侍立的小厮阿洛听见方涟墨的叫声,慌忙奔了进来。
见公子倒在窗前的地上,窗户大开,阿洛壮着胆子走到跟前,朝窗外仔细张望,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的,他蹲下来看过方涟墨,随即大叫道:“快来人啊!公子昏过去了!”……
方涟墨悠悠醒转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床沿上的父亲柳氏,柳氏喜道:“涟墨,你醒了!”方涟墨勉力微笑了一下,轻声应道:“父亲。”
再一望,父亲身边还有三个绣墩子,方涟墨便问:“韩小叔、邢小叔、薛小叔来过了么?”
韩氏、邢氏、薛氏是他母亲的三位侧夫,邢氏和薛氏没有生育,韩氏生过一个男孩,可惜不满周岁便夭折了。方家家主只有方涟墨这一个孩子,向来视之如掌上明珠,万般疼爱。
“来过了。我看时间太晚,待他们坐了一刻便让他们回去了。”
柳氏转头吩咐站在一旁的小易把绣墩子收起来,又道:“你母亲早早歇下了,我瞧她睡得正香,便没叫醒她。我儿可好些了?”
“好多了,父亲。”方涟墨想要坐起来,柳氏赶忙起身扶他,“是不是想喝水?”
方涟墨“嗯”了一声。柳氏叫小易倒了水,然后将水杯送到儿子嘴边要喂他,方涟墨不好意思的道:“父亲,我自己喝……”说着拿过水杯。
柳氏怜爱而担忧的凝视着儿子,等儿子喝完了水,方道:“涟墨,你先前是被窗外的东西吓到了吧?那东西其实是一个纸鸢,做成了乌鸦的样子……”
“纸鸢?!”方涟墨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柳氏点头,“这纸鸢飘到了你卧房的房顶上。怎么来的,已经查清了。”
他又对小易说道:“小易,去莺儿那里将纸鸢拿过来。”莺儿是柳氏的贴身小厮,此刻正在门外,阿洛、音儿等人也在门外候着。
“是,柳郎主。”
小易很快拿来了纸鸢。方涟墨一看,果然很像是先前吓到自己的大乌鸦,想来这纸鸢应该是从桂树上被风吹向了这边……
“它是你房里那个小青新做的,今天下午放的时候卡到了桂树上,小青被叫去做事,却忘了取下这纸鸢,刚才那阵风不小,竟将它吹了起来。”柳氏摇了摇头,“这小厮,贪玩倒也罢了,偏又如此粗心大意……”
“哦……”方涟墨怔怔的望着纸鸢。
柳氏已从小易口中得知了儿子今晚在小巷中受了惊的事,此时便以为儿子又想到了那只乌鸦,心疼的拉住儿子的手,道:“我儿莫怕,小青做这纸鸢只是图个好玩,至于你在外头碰到乌鸦,也没有什么好想的,乌鸦这东西又不稀奇。听为父的话,别想了,啊?”
“父亲……”
方涟墨咬了咬没有血se 的唇,低声问出了从刚才醒来时就一直想问的话:“大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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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七、菊苑
“大花……”柳氏实在不想提小猫的事,怕儿子听了着急,但此时又不得不说,“他们找过了,暂时没找到大花,这大晚上的要找一只小猫儿,也实在不容易,指不定它现下就在哪个角落窝着呢,涟墨你莫着急。”
“嗯,我晓得了……”方涟墨失望的垂目。其实他也不是没料到,要是大花已经找到了,父亲早就会让小易抱它过来了。
他虽然心中焦灼,但也明白父亲说的有理。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说道,“父亲,万一大花跑到外头了……”
柳氏道:“他们也在家门口找过一圈了……大花这小东西有些淘气不假,胆小却也是真的,依我看啊,它九成九还在家中。”
说着,柳氏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我儿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兴许明早醒来就能看见大花了!”
方涟墨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盼着父亲这最后一句成真……
次日,方涟墨一睁开眼睛,便隔着双绣兰花的青se 帐幔向外喊道:“小易。小易。”
“公子,小易在这呢。”小易卷起了隔开禸 外间的水晶珠帘,快步走到方涟墨的床前问道:“公子,你的嗓子怎的有些不对劲?”
方涟墨咳嗽两声,道:“先不说这个。大花找到了没有?”
小易已经挽起了帐幔,闻言嗫嚅道:“还没有……柳郎主一早又派人出去找了,家里也还在找……”
方涟墨失魂落魄的“哦”了一声,也不动弹。小易很是担心的看着他,“公子莫不是病了?哪里不舒服么?”
方涟墨闭上了眼睛,哑着嗓子道:“头痛,觉得有些冷……怕是染了风寒。小易,取块帕子过来,再给我加一条被子……”
半个时辰后,方家请的郎中来了。郎中确认方涟墨是风寒外感,开了方子,又向柳氏嘱咐了一番。这风寒本不是什么大病,但方涟墨生来体弱,加上昨天受了惊吓,且到现在还在为了小猫焦虑不安,柳氏十分担忧,送走郎中之后立刻着人去买药,然后与同样担忧的妻主方咏讲了好半天的话。
夫妻二人又来到儿子房中。方涟墨裹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柳氏看了不禁落泪。方涟墨身上比之前更加难受,咳嗽了一声,勉力开口慢慢道:“母亲,父亲,儿子又让你们担心了……”
柳氏一边用绢子拭泪,一边道:“我儿说哪里话来……”方咏温言道:“既然知道我们担心,你就得快些好起来。”
方咏头发花白,相貌儒雅,柳氏比她小十六岁,美貌文秀,两人年岁虽然相差不少,却颇有夫妻相。
知道儿子现在极不舒服,方咏让他不要多讲话,安静躺着便好。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从儿子房中出来,柳氏面上有掩不住的愁容,边走边道:“方才我用额头碰涟墨的额头,真真烫得厉害,等会药煎好了,我便回来守着涟墨。”
方咏点点头,道:“你守着,我也放心些。待涟墨喝完了药,可以叫小厮点上安神香,让他好好睡一觉——安神香不妨事吧?”
柳氏道:“不妨事,这个我才刚问过郎中了。对了,他们三个……”
他不说下去,方咏也知他意,沉吟道:“我叫人知会他们一声,明日再来看望涟墨吧,今日确是不宜了。”
过了一会,两人走到方咏的书房门口,方咏进了书房歇息,柳氏则叫来了莺儿,一同去往南面的小花厅。
莺儿刚才被柳氏派去了厨房一趟,此时便说了起来:“柳郎主,公子的药已在煎了,小霜在那看着。您现在是要……”
柳氏道:“我让人叫了音儿、小青到花厅。”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的,丝毫不见动怒的迹象,但莺儿知道,音儿和小青这次犯的错着实不小,公子正遭着罪,柳郎主看了如何能不难受?这事绝无可能轻轻松松结了。
最终,那两个小厮每人挨了十板子,小青被罚去了两个月的月钱,音儿负责照看小猫却把小猫丢了,过错更大一些,被罚去了三个月的月钱,并且暂被调去做粗活。
可是再怎么责罚,大花丢了就是丢了……柳氏重重叹了口气,大花是儿子心尖上的宝贝,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儿子因大花而不能很快痊愈……
柳氏喝了两口水,强打起精神。这猫儿昨晚上才丢的,现在一定得仔细寻找,越往后越不好找。柳氏想了想,决定和妻主商量一下,写一张寻猫布告贴出去。
当方家夫妻商议酬金数额的时候,方涟墨昨晚瞥见的那个白衣人正背着双手,意态悠闲的站在一池碧水边。她外表斯文,眉宇间却隐隐透出一股邪气。
一个少年走到白衣人身侧,恭敬禀道:“副堂主,药效发作,那孩子已经安睡了。”
“嗯,你看着他也辛苦了,休息一会吧。”
白衣人话音未落,又有一个相貌与其相似的紫衣女子走了过来。少年向此人行礼道:“堂主。”
紫衣人挥手让少年退下,然后站到白衣人身边。
白衣人笑道:“大姐,可别劝我放了周家的小美人,我中意他。”
紫衣人微微皱眉,“你这风流的性子能不能收敛一点,教主任命你为槐州分堂的副堂主,不是让你来槐州收罗美人的。”
“大姐,你知道我有分寸……”白衣人依然笑嘻嘻的,“昨晚在街上遇到一个绝se 美人,我跟着他,想瞧瞧他住在何处,可一听见大姐召唤我的哨声,还不是立马就放弃了?”
说着,她伸舌舔了舔上唇,“惊鸿一瞥,惊为天人……可惜,可惜啊!”
紫衣人冷哼一声,道:“天下的美人那么多,你难道要一网打尽?我警告你,周家那孩子是最后一个,不许再掳人了。”
她转头,面无表情的对上了妹妹的目光,“若是再犯,那么,你掳来的人……格杀勿论。”
三皇女府的男眷居所除了兰苑、竹苑、梅苑、荷苑、玫园以外,还有一个菊苑,这些都是由“前任”三皇女命名的。事实上,当初建府的设计正是参考了“前任”本人的要求。
这六处院落,竹苑、梅苑、荷苑、玫园的大小是差不多的,而兰苑比之稍大一些,菊苑比之稍小一些。无论大小,各有风致。“前任”在其所爱的上官子玥过世之后常常待在菊苑中,欧筱彦后来也知道了原因,上官子玥人淡如菊,平生又最爱菊花,“前任”在菊苑中追忆挚爱,委实不难理解。
而今,欧筱彦早已改了这个追忆的“习惯”,三位夫郎分别拥有了竹苑、梅苑、玫园,兰苑未来的主人是方涟墨,荷苑未来的主人是上官子烨,故而只有菊苑是真正空置的。欧筱彦很感谢原先那位的规划,虽然多出了一处菊苑,却也是极为难得的巧合了——五处院落都极适合各自的主人,除了上官子烨还没看过荷苑,那四位都十分满意自己的居所。
菊苑禸 住着两个小厮,每日把菊苑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过,这里的家具陈设并不很齐全。肖管家曾经向欧筱彦请示是否添置些东西,欧筱彦觉得暂无必要,于是省下了这笔花销。
欧筱彦倒也不是从不踏足菊苑,一个月中,她总有几次与夫郎到这个空旷幽寂的所在散步。最近一次,程灵雁在傍晚和她一同散步时带上了猫儿小虎。
也许是因为新鲜,也许是因为喜欢这个地方,小虎在菊苑里玩耍撒欢,格外活泼,临走时还显得依依不舍,程灵雁便问妻主以后自己可否让小虎来此玩耍,欧筱彦同意了。
于是,正月十五后的第一个休沐日,程灵雁带着怀抱猫儿的小眉去了菊苑。
欧筱彦自睡梦中醒来,一看身边却是无人,再看窗外,阳光明媚,她伸了个懒腰,心道:灵雁不知去了哪里?去庙里进香?可他不是说今天下午去么。
唤来巧儿一问,才晓得夫郎是带猫儿去菊苑了,眼看时间也不早了,欧筱彦赶紧洗漱。破天荒的在玫园独自用过早饭之后,她也到菊苑去了。
程灵雁正立在游廊之上,望着廊下大片的阔叶芭蕉,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
欧筱彦远远向身穿桃红se 褙子的夫郎一笑,然后对身后的小庆和裘小四吩咐道:“你们先在此候着吧。”
她走到程灵雁身边,挑眉笑道:“灵雁,你为了小虎,竟然留我一人在玫园,叫为妻好不伤心哪!”
她这话中虽有一分是真有些吃那猫儿的醋,余下九分却都是玩笑。程灵雁美目一瞟,嗔道:“还不是你,一直在睡懒觉,我又不想吵醒你……昨夜我梦到小虎开口说话,说想来这里玩呢……”
“哎呀呀,你做梦都在想小虎啊。”欧筱彦轻笑一声。看着夫郎娇嗔的样子,她的心痒痒的,真想抱住这个可人儿,一口亲上去,亲他个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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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心愿
不过周围不是没人,欧筱彦不好真的亲上去,于是只是以右手握住了程灵雁的左手,稍一使力,两人并肩面向那绿意盎然的芭蕉丛。
她也不说话,轻轻的、节奏缓慢的揉捏男人的纤纤玉手,并非太露,蟹,骨的亲,蟹,密行为,缠,蟹,绵中却含着一丝隐忍的爱,蟹)欲,程灵雁面染红晕,低声道:“别人会看见,你放开我……”
“怕什么,最多是看见我牵着你的手。”欧筱彦勾唇一笑,右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对方的掌心,问道:“小虎呢?不在这边嘛。”
程灵雁往南一指,“你来之前它刚去艹 地了,我让小眉跟着它,可别一个没留意把这小东西给丢了。”
“哦……”欧筱彦若有所思,目光从艹 地那边转向了芭蕉丛,继而转向了他娇媚动人的侧脸,“灵雁,你……又想起你弟弟了?”
她听夫郎讲过,鹤儿是很喜欢芭蕉的。刚才他对着芭蕉发呆,大约是睹物思人了……
程灵雁长长的睫毛颤了几颤,“嗯,鹤儿马上就要生了……我很想在他身边,可是,没法子……”
欧筱彦回想着前几天有人送来的一封书信,它是身在长峦的程灵鹤写给程灵雁的,程灵鹤说了自己安稳养胎的近况,说了妻主的细心呵护,字里行间透着幸福,程灵雁看了十分高兴……
“你莫不是有些紧张了?鹤儿虽然年纪小,不过身体一向不错,孩子一定会顺利出生的。”欧筱彦握紧男人的柔荑,和他四目相对。
被妻主说中了心事,男人虽默然不语,心中的不安却有所缓解。
欧筱彦续道:“灵雁,你不是没见过,宋无名将鹤儿照顾得有多好……鹤儿已经有了对他一片真心的妻主,有了自己的家,你也该放轻松一些了。”
程灵雁垂下眼帘,喃喃道:“家……说到家,我却不懂了……鹤儿说他妻主决定在长峦定居,可是他妻主以前不是一直隐居在隋鸣么?”
“你忘了么,宋无名是长峦人,叶落归根,实属正常。”欧筱彦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无奈,她不能戳穿这个“宋无名”,也不便隐瞒真正的宋无名的身份,毕竟那一位是师傅的老友,是声名赫赫的高人,因此,程灵雁现在知道有两个宋无名,彼此毫无关联,只不过是同名同姓。
幸亏崔无相虽然用了这个名字,却没打算全盘顶替真正的宋无名,不然欧筱彦倒不好这样遮掩了。
程灵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哟,她是长峦人……”
欧筱彦松开了手,在男人身边来回走了几步,暗暗苦笑一声。
她刚才说出“你也该放轻松一些了”,其实也是经过斟酌,顺势作出提醒,倘若再由得男人时时为程灵鹤艹 心,于她、于男人、甚至于程灵鹤都没有好处……
但是,男人却在考虑“家”的地点,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
算了……
“筱彦,你在想什么?”男人转身,倚在栏杆上瞅着欧筱彦。
“呃,没什么……你说鹤儿马上就要生了,其实算算日子,说不定他已经生了……”
欧筱彦恰恰猜中了——程灵鹤在两天前顺利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
抱着壮实又可爱的女儿,崔无相禸 心狂喜。她从前风流好se ,却从不愿要个孩子,可自从遇到程灵鹤,一切都不同了,她爱上了程灵鹤,再也不去青楼,再也不沾别的男人,程灵鹤怀着她的骨肉,她无比期待,如今孩子出世,从头到脚都合乎她的心意,叫她怎能不欣喜若狂?
崔无相心想:天注定赤月教后继有人。
程灵鹤说要写信告知哥哥,崔无相心疼他,不许他写太长。写完后,这封书信被崔无相交给了一个心腹,由其带往越黎国,现在还在路上。
欧筱彦这么一说,程灵雁想想也是,不由面露微笑。接下来他便和欧筱彦兴致勃勃的讲起这个可能已出世的孩子,欧筱彦虽然尽量表现得高兴,却是暗暗心酸。
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个被程灵雁亲手终结的小生命……
“喵……”好巧不巧,小虎轻快的跑了过来。欧筱彦无心再聊,若无其事的和男人逗了一会猫,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回到正院后,欧筱彦进了书房,刚看了一会书,肖平乐进来禀道:“主子,礼物已备好了。”
欧筱彦道:“肖管家,着人把东西送到花厅里,我瞧一瞧。”
亲自选定礼物,备好后还要过目,若是寻常送礼,欧筱彦可没有如此上心——这一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