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庭翠(女尊) 深庭翠(女尊)第27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书名:深庭翠(女尊)更新时间:2020/08/17 00:36字数:6004

  

,送的是她的二叔叔和二叔母,也就是她未来的公公婆婆。

明早,欧筱彦就要动身赴槐州公干,而方涟墨的家正在槐州,欧筱彦特地请了一天假,为的就是在槐州办完公务后上门拜望两位长辈,当然,更重要的是见方涟墨……

礼物很快就被送来了,总共四样:燕窝八只,均是上等的白燕盏;长峦国紫云州的特产紫芝四斤;价格极其昂贵的各se 缎纱绸绫十二匹,出自京城极富盛名的织霞阁;玉如意一柄,由乌枫国灵州特产的枫玉雕成。

欧筱彦一一过目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和肖平乐又说了几句,然后肖平乐招呼着下人们将东西抬了出去,这时小庆进来说行李已经备好,欧筱彦笑道:“叫你在晚饭前备好,我是忘了你有多麻利啊。”

小庆嘿嘿一笑,道:“谢主子的夸奖。”

这次出门,除了小庆、裘侍卫、胡侍卫随行,欧筱彦还加上了小喜,让小喜负责看着那堆礼物。小喜今天不当值,欧筱彦因问:“小喜呢?是不是去她表弟家了?”

“主子您说中了。这次路上一来一回要耗费八日,在槐州要待两日,十日之后才能回到家,故而小喜要与心上人道别呢。”小庆笑嘻嘻道。

“哦。那么小庆与心上人道别了没有?”

听主子打趣到自己头上,小庆脸一红,道:“主子……”

欧筱彦哈哈一笑,道:“小庆,下午我给你放假,去见见小圆吧。将我这话告诉你何主子,他也会给小圆放假。”

小庆惊喜道:“多谢主子!”

欧筱彦笑着起身,“我现在回书房,你去叫洺儿过来。”

她有十来天没见过司徒修玉了,现在也不打算见,不过还是想问一问他的情况。

洺儿说温菱的饮食起居一切如常,虽然依旧会偶尔发呆,但气se 越来越好,脸也差不多全好了。欧筱彦心道:倒是比我料想的要好。和洺儿又说了一会,便让他退下了。

看了看时计,欧筱彦决定去梅苑吃午饭之前就待在书房。岂料,过了小半个时辰,“温菱”却来了正院,想要见她。

男人并未和小庆讲明来意,欧筱彦沉吟片刻,对小庆道:“让他进来吧。”

“是,主子。”

当“温菱”出现在门口时,书台前的欧筱彦扫了他一眼,道:“关上门,进来。”

司徒修玉深吸了一口气,关上门,慢慢走到欧筱彦面前。

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疹子了,额上贴着一朵海棠花钿,满头青丝挽成了一个简单的斜单螺髻,上有一木簪一木钗,身上穿着藕se 布襦和浅蓝的六幅裙,朴素的装扮掩不住他的袅娜妍丽。

欧筱彦靠在椅子上,盯着男人额上的那朵花钿。挺好看的,可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是第一次见他贴花钿吧?

男人被欧筱彦探究的目光看得脸上发烫,小声道:“贴花钿是为了……遮住疹子,刚巧在这个位置还剩一小点疹子……”

真是难为情!希望在她面前保持完美无瑕,这才破天荒的贴了花钿,他不是不知道一个粗使小厮这么打扮有多奇怪……

唉,奇怪就奇怪吧,比起自己等会要说的话就不算什么了!

“哦……司徒修玉,你来找我,所为何事?”欧筱彦平和道。

司徒修玉的心跳得厉害,他不吱声,黑如点漆的眸子凝视着欧筱彦。

半晌,方开口道:“听说……你明天要去槐州?”

欧筱彦点了点头。

男人鼓起勇气,道:“能否、能否带我一起去?我很想到那里看看……”

“槐州?”欧筱彦喝了一口茶,“是了,我想起来了,你父亲是槐州人。”

她记得,她居然记得……司徒修玉鼻子一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欧筱彦知道他的父亲在他十岁时就过世了,母亲和姐姐在他眼里早已不算亲人,他唯一想念的至亲也就是疼爱他的亡父了。同情的暗叹一声,欧筱彦的语气柔和了几分,“我可以带你去。你……槐州可还有什么人是你想见的?”

司徒修玉低下了头,“我有两个姑姑,两个伯伯,大姑姑早已辞世,二姑姑常年缠绵病榻,我不忍相见……两个伯伯都远嫁到了乌枫……我去槐州,只是想看看我父亲的家乡……”

“我明白了。”欧筱彦见男人的眼中已泛起泪光,也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道:“明日一早就走,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吧。”

司徒修玉低声道:“三皇女殿下,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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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烈酒

这次槐州之行,由于多了一个“温菱”,比原计划就要多用一匹马,总共是两辆马车和两匹马,欧筱彦坐自己远行时的专用马车,小庆驾车,另一辆马车是用来运东西的,禸 有一个不大的座位,驾车的是小喜,坐车的人由原定的胡进贤改成了司徒修玉,胡进贤则是和裘小四各骑一马。

有小喜同行,司徒修玉会不会心绪不稳,欧筱彦考虑过这个问题,和司徒修玉含蓄的提了一下,司徒修玉表示不打紧,过去种种,已如浮云……

他是不是故作淡然,欧筱彦懒得深究,思忖着,上次遇到了正主颜明微,他也没有怎么样,气se 反而越来越好了,这一次见到小喜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他们如期启程,一路无事。第三天黄昏时,抵达洪棉县。

洪棉县是个不大的县城,这里的烈性美酒“洪棉酒”远近闻名,这酒欧筱彦以前也喝过两回,虽然不是十分喜好烈酒,但她承认滋味确实很不错,今次路过洪棉,便想再品尝一次。

安顿好之后,小庆就开始张罗晚饭了。他们住的是洪棉最好的客栈,客栈里的洪棉酒亦是十分正宗的,欧筱彦点了酒菜,在房里单独用饭,她体谅小庆辛苦,让小庆不要随侍,赶紧吃饭去,小庆遂下了楼,与裘侍卫、小喜一同在外堂吃晚饭,胡侍卫则暂时在欧筱彦房外守着。

司徒修玉也在自己的房间里吃饭,因为正在用“玟山秋”治脸的缘故,男人只能吃稀粥,开头很难熬,但这些日子他也渐渐习惯了。

粥很香,满满一大碗,男人吃到一半时已觉得差不多饱了,满足的呼出一口气,男人心想:不能浪费了,等一会把它吃完。

他走到旁边,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面小小的菱花镜,刚才洗脸的时候他除下了额上的花钿,还没来得及照镜子。他这花钿本是每晚除下,然而昨天赶路疲累,男人竟然忘记除下了,用花汁搽脸的事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早上又是匆忙上路,路上虽然想起来了,可是面上不经温水,就这么直接搽上去效果就减了许多,浪费了这宝贵的灵药。

不过,何元碧以前说过,偶尔中断一天也不甚要紧,再说额头上那一点反正已经非常淡了……司徒修玉这么想着,并不太担心。

他向镜子里看去。这一看,就喜出望外的“啊”了一声——那一小点残余的疹子,消失了!

虚掩的房门被迅速推开,胡侍卫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温菱你怎么了?!”

男人连忙道:“没有什么……”

胡侍卫不放心的道:“那你刚刚为何大叫一声?”

她刨根问底的,司徒修玉有点烦,放下手里的镜子,稍一迟疑,便走向门口。

胡侍卫看着美人款款而来,脸微微发红,不过她肤se 黑,完全看不出来。司徒修玉到了她面前,指着自己的额头解释:“我这里原来有一小点疹子,刚才照镜子发现没有了,因此高兴得叫出声来。”

“哦,是这样……”胡侍卫有点窘迫的笑了笑,正想道歉,男人道:“你看看,是没有痕迹了吧?”

“……没有……你的脸已经全好了。”胡侍卫的眼光从男人雪白的瓜子脸上局促的移开,她的脸是益发热了。

“打扰了。”她匆匆退后一步,带上了门。

司徒修玉回到桌边坐下,拿起镜子又端详起自己来。对着这张美美的脸,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知道,欧筱彦现在并不喜欢他,可是他不想服从于现实、消沉无为,他对镜发誓:一定要让欧筱彦重新爱上他司徒修玉!

欧筱彦面前的菜还剩一半,酒也还剩一小半。

“温菱,你有何事?”她剑眉微挑。

温菱?司徒修玉怔了一下,才意识到门还没关严,于是闩上门。

欧筱彦也不去管他,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洪棉酒,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这酒入喉辛辣,五脏六腑似乎都灼得火辣辣的,然而细加品味,辣中却又有甘,甘醇醉人……

欧筱彦已经饮了不少洪棉酒,饶是她酒量不错,此时也已涌上了些许醉意,俊逸的脸上染了一层薄红,男人望着欧筱彦,心跳又快了几拍。

欧筱彦道:“坐吧。”司徒修玉见桌子左边还有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我刚才发觉我的脸全好了……”男人低声道。

“哦?”欧筱彦细看他的面庞,男人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灯火通明,一览无遗。

欧筱彦夹了一筷鱼香肉丝,吃下了,方笑道:“果真好了,你过来是为了告诉我明日不用再吃稀粥了么?唔,我会跟小庆讲的。”

“……”男人看着桌上的几个碟子,闻着四溢的香气,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他低下头,磕磕巴巴的道:“确、确实不用再吃稀粥了,不过,我来主要是想感谢你……和何公子。”

“是么。”欧筱彦笑了笑。要谢的事多了,司徒修玉,你谢得过来么……

她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站了起来。男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跟着站了起来。

令男人意外的是,欧筱彦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了。他心中一紧,这是要赶他走么?为何不能让他多留一会?她是烦了他么?

“主子有何吩咐?”胡侍卫迎上前问道。

“胡侍卫,你——”欧筱彦话未说完,见小庆、小喜、裘侍卫上楼来了,遂道:“你也辛苦了,快去吃晚饭吧。小庆,你来得正好,去找店家要一双筷子、一个碗送来。”

胡侍卫和小庆应了,然后一起下楼。小庆不明就里的问道:“胡姐,主子那里是不是有访客?”

胡侍卫呵呵一笑,道:“不是访客,是温菱来找主子……”

“温菱?难怪主子没要酒杯。”小庆有点惊讶,“他不是只能吃稀粥么?难不成……他脸上的疹子已经消了?”

胡侍卫点了点头,“消了。这么多天一直吃稀粥,估计他也够憋闷的,若是换成我,大概要急疯了!”

“男人为了自己的容貌什么都可以忍,哈哈……”

说笑间已到外堂,胡侍卫找了一个靠墙的空位,小庆唤来一个店小二,让店小二将她为胡侍卫订好的饭菜端上来,并且要了碗筷。

不一会儿东西就送来了,小庆拿过碗筷道:“胡姐,我上楼去了啊。”

胡侍卫点头,“嗯。”目送小庆一溜小跑着离开,然后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那个美人,可不是自己能肖想的……

二楼欧筱彦的房间里,司徒修玉傻傻的盯着欧筱彦放在自己面前的碗筷。

欧筱彦似笑非笑道:“怎么不动?还是你要我为你盛饭?”

男人像被铁板烫到一样从位子上弹起来,羞窘的道:“不是,不是……”说着走到一边就要盛饭。

可是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瞧着欧筱彦,眼神颇有些楚楚可怜。

“殿下,我、我可以先喝一杯酒么……”

欧筱彦倒是没想到他要喝酒,微微一怔,旋即笑道:“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酒是极烈的洪棉酒,你受得住么?”

“只一杯,受得住。”

司徒修玉实则从来滴酒不沾,但刚才欧筱彦饮着酒,那享受的样子让他忽然产生了“喝一点”的欲(蟹)望,洪棉酒散发出的香气也在诱(蟹)惑着他,尽管欧筱彦言明了它是极烈的酒,但男人还是不假思索的如此回答。

“好吧。”欧筱彦爽快的将酒壶递给了男人。

男人往碗里倒了些酒,将酒壶放回原处,然后坐了下来。欧筱彦道:“司徒修玉,你这比一杯还要多一点……”

男人当然知道她不是舍不得这酒,浅浅一笑道:“就算喝醉了,又有什么干系?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我倒想尝尝酒醉的滋味,不是说一醉解千愁么……”

举杯喝了一口,却呛得咳了起来,他赶紧侧过头,以免弄脏了桌上的菜。

待他咳完,眼角已渗了泪。欧筱彦道:“慢点喝。”司徒修玉“嗯”了一声,赧然笑道:“这酒喝到肚里又辣又痛,又有说不出的舒服。”

“吃菜吧,你也有一段时日没尝过饭菜的滋味了。”欧筱彦说着,自己夹了一筷子清炒鳝丝,“这家客栈的菜做得不错,清炒鳝丝配着洪棉酒,尤其可口。”

“哦……”男人的禸 心雀跃不已,拿起了筷子。

欧筱彦看对方吃得很香,微微一笑,“要不是你已经吃了一碗粥,我就想再叫两个菜了。”

司徒修玉连忙道:“不用不用,我吃一点就够了。”

欧筱彦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斜倚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男人。

男人羞红了脸,不知所措的盯着自己的碗。碗里的酒,还剩一半。

“司徒修玉……”欧筱彦终于开口,男人的心颤了颤,依旧不敢看她。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闻言,男人顿时慌了,猛然抬头道:“你,你要赶我走?!”

顷刻间,他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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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受伤

欧筱彦没想到司徒修玉一下子就哭了,揉了揉额头,道,“我并非要赶你走。”

司徒修玉双目含泪,望着欧筱彦颤声道,“……你这样问我,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当然不是,你这个人啊……”欧筱彦有些无奈,“你没想过你以后的路么,难道你要一辈子待在我府里不嫁人么,”

谁说我不嫁人,我想嫁给你啊欧筱彦,心中的呐喊几乎要脱口而出,男人吸着鼻子,拿出帕子擦起眼泪。欧筱彦不是要赶他走,这减轻了刚刚如潮水般袭上他心头的恐惧,然而,新的恐惧又产生了。

双唇翕动了两下,司徒修玉惨白着脸道:“你莫不是……想将我嫁给谁……”

欧筱彦叹了口气,一边拿起酒壶倒酒,一边道:“不是。你不要胡思乱想,放心,你在我府里待多久都可以……”

她作出了这种承诺,司徒修玉却有些不敢置信,呆呆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欧筱彦看了看酒菜,“来,先吃点菜,我们慢慢聊。”

男人觉得四肢百骸都充盈着暖意,而心头更是一片灼热。

他其实明白欧筱彦不会骗他,他也明白,欧筱彦对他的恩情他恐怕今生今世都没有能力回报了,现在他还这般赖着她,实在是……

可是,自己喜欢她啊!自己只想待在她身边!她也容许了不是么?男人泪痕未干的脸上现出欣喜的笑容,他端起碗,将他余下的那一半酒一饮而尽。

见他一下子喝这么多,欧筱彦讶然道:“你疯了?!”话音未落,对方已经又呛得咳嗽起来,欧筱彦摇了摇头。

司徒修玉站到一边咳着,却不料西边角落里窜出了一个小小的黑影,他还没看清楚,黑影一闪就不见了,司徒修玉当即吓得大叫起来:“老鼠!有老鼠!”一面叫,一面扑到站起来的欧筱彦怀里。

欧筱彦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去扶男人的胳膊。没闩上的房门被推开了,小喜站在那里,刚好看到这一幕,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倒像是欧筱彦揽男人入怀。

小喜尴尬的望着地面,道:“请主子见谅,我是听见声音急着来抓老鼠……”

欧筱彦在小喜开口前已经和司徒修玉分开了,她也懒得对小喜解释什么,只是道:“无妨,你进来瞧瞧老鼠在哪里吧。”

“是,主子。”

想到这房里还有一只恶心无比的老鼠,司徒修玉急急奔到了门外。此时,他的面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洪棉酒的酒劲上来了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便是被小喜撞见他在欧筱彦怀中了……

刚才,他并非故意投怀送抱,那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现在想来,他也并不后悔,在欧筱彦怀里,他觉得十分幸福,可惜这幸福只有短短一瞬……

“温菱,你站在那里不怕老鼠跑出来么,回房去吧。”欧筱彦坐回原位,看着门外的男人道。

“好。”

司徒修玉回了房,背靠在房门上,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回味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

出人意料,小喜在欧筱彦房里找到的并不是老鼠,而是一只灰se 的松鼠,看大小还未成年。

小喜将小松鼠托在右手上,小松鼠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甩一甩的,黑亮的眼睛一会看看小喜,一会看看欧筱彦,样子可爱极了。

欧筱彦笑眯眯的瞧着小松鼠。小喜奇道:“松鼠的胆子一般都很小,这个小东西倒是一点都不怕人啊。”

“多半是家养的。”欧筱彦轻轻的摸了摸小松鼠的头,又碰了碰它蓬松的尾巴,“可能是从哪位客人的房里溜出来的,你去外面问问。”

不一会儿小喜就打听到了,小松鼠是住在斜对面的一个客人养的,这客人刚刚才从街上回来,发现爱宠从笼子里跑了正着急呢,小喜于是将小松鼠还给了它的主人,主人感谢不已。

小喜回来将事情告诉了欧筱彦。待小喜退下后,欧筱彦静静的将壶里的最后一点酒倒在酒杯中,叹息了一声。

因为她忽然想起了上官子烨——上官子烨很喜欢松鼠,曾说过,他要不是常常跑来跑去,早就养松鼠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在玟山和东方篱待在一起?还是将东方篱送出了越黎国?

上次的不欢而散,至今想来,心仍然堵得慌……

同一时间,玟山,收拾完碗筷的阿七转身欲走,东方篱扯住了她的衣袖,眼里透着怀疑和担忧。

“阿七,请你跟我说实话,小烨究竟在哪里?他该不会是因为我而被人抓走了吧?!”

哑女阿七用力摇了摇头,犹豫片刻,放下手里的竹篮,以食指在桌子上慢慢的划着。东方篱一眨不眨的看着阿七的动作,道:“封……冉?小烨去了封冉县?”

阿七点头,又划了两个字——安全。

东方篱吐了一口气,又说道:“可是,小烨昨天临走前没有来看我……”

阿七无奈的划:他很忙。划完之后,她拎起竹篮要走,东方篱急急道:“等等,最后一个问题,他何时回来?”

阿七打了个“七”的手势,然后走了出去。

东方篱目前住在位于玟山山顶的一个院子里,这个幽静的院子是上官子烨的师傅师爹的居所,上官子烨每次上玟山也是住在这里。

两位老人好清静,只有一个老实巴交而做事麻利的小厮在身边服侍,未经允许,其他人不得擅自进院。上官子烨虽是他们十分疼宠的小徒儿,平时过来也只一个人住下,阿七或者小厮芝儿要是随行了,都不会住在这个院中。

事有凑巧,上官子烨的师傅正月初十那天出远门了,要在外面待上两个月。上官子烨向师爹求取了“三日醉”之后,又费了好一番功夫,说服了师爹让东方篱暂时在此处休养一段时日。他自己也住了下来。

虽然环境很安全,但谨慎的上官子烨还是对东方篱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待在她房中,不可随意走动。东方篱自然听从,哪里都不敢去,一日三餐都是上官子烨送给她,一些上官子烨自己不方便做的事情则交给了阿七。

从昨天下午起,东方篱就没再见过上官子烨,虽然担心,但现在阿七既然这样说,她也就告诉自己不要瞎想了,江湖人嘛,神神秘秘的时候总是有的……

然而,阿七口中那个已去往封冉的人,此刻却正安静的躺在距东方篱房间不远的一间东厢房里。

“公子……”芝儿望着床上面se 苍白的上官子烨,眼睛和鼻子都红通通的。

上官子烨露出一丝笑意,道:“又哭了?哎,你这个爱哭鬼,不过是寻常的外伤……”由于虚弱,他说得又慢又轻。

芝儿跺脚,“公子你讲得轻巧!你左肩上的剑伤深可见骨,我想想都觉得疼!”说着便拿手绢擦眼泪。

“好啦,好啦。”上官子烨的神se 很轻松,“芝儿,扶我起来,我要喝水。”

“哦。”芝儿小心翼翼的扶主人坐起来,一边喂他喝水,一边嘟囔着:“江湖太危险了……”

上官子烨喝完了水,看着芝儿,认真道:“能为匡扶正义出力,受点伤算什么,我很高兴,所以你也不许再哭哭啼啼的。”

“是……”芝儿吸着鼻子点了点头。这时,门开了,师爹走了进来。

“子烨,快躺好。”

“知道了,师爹。”上官子烨由芝儿帮着重新躺下之后,便让芝儿出去了。

师爹闩上门后到床边坐下,心疼的瞧着小徒儿,“尽量不要动,安心静养。阿七已按你交待的跟东方篱讲了,有阿七看着她,你也不必费神了。”

“嗯……师爹,卫兆寒死了的事是不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卫兆寒,吏部侍郎卫兆丹的小妹,同两个手下轮(蟹)暴了一个十三岁的男孩,致其死亡,后一直装疯。昨夜,有人潜入大理寺狱,迷昏了一干人等后以一枚毒针杀死了卫兆寒,最后负伤逃脱。

此人正是上官子烨。他这次出手只有师爹和阿七知道,芝儿只知道主人又行侠仗义了,具体的并不清楚。

师爹答道:“这个自然,多少老百姓都在关注此案,听说大理寺卿针对卫兆寒的装疯卖傻已经有所动作,你倒是心急,不声不响的跑去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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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一、揽月楼

上官子烨笑道,“事先没告诉您,还不是怕您不让我去么。”

师爹叹了口气,正se 道,“这次便算了,以后再有此种行动,必须先告诉我和你师傅,我们若是不同意,你绝不能去,知道了么,”

“……是,师爹。”上官子烨也知道自己这次有些贸然了,本以为计划得万无一失,谁料最后一刻遭遇到了一个人——大理寺卿白羽的侍卫之一,也是白羽的远房亲戚——白甫。

他的武功虽强于白甫,却不愿伤害正直清廉的大理寺卿身边的人,出手便受了限制,再加上急于逃脱,结果虽然成功脱身,但左肩上被划了一剑,深可见骨,血流如注。

白甫……上官子烨的眼珠子转了转。当时白甫正要追赶自己,听见监狱那边传来“卫兆寒被人杀了”的叫声,脚步便停了下来……

师爹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道:“阿七下午去探过了,白甫不仅没透露她碰到过昨夜的蒙面杀手这件事,而且……你在阿七接应你、为你止血之前流的那些血都不见了,地上干干净净的,想是天亮之前有人已清理了血迹。子烨,大理寺的追查只是做做样子,你不必放在心上。”

上官子烨微微一笑,“既是如此,我便饶了白甫,不报这一剑之仇了。”

师爹十分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一剑之仇”,所谓报仇最多就是以后找机会捉弄一下白甫而已。

虽然事情并非白甫的错,但上官子烨毕竟伤成了这样。师爹望着小徒儿没有血se 的脸,心疼的道:“子烨,此事就不谈了,你也别说话了,等会芝儿给你擦完身子就睡觉吧,你必须好好休养。”

师爹说着便站了起来,上官子烨连忙喊道:“师爹……”

师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忸怩样子,有点明白了,哈哈一笑道:“在师爹跟前还害什么羞,你是想说三皇女吧?暂时不能让三皇女知道你的情况,不过,三皇女那边的情况我倒是可以叫阿七去打听打听……”

上官子烨一听到“三皇女”这三个字,不禁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笑道:“师爹又取笑我了,我才不是想提她……她那边又没什么事,您别叫阿七去打听了。我只不过,只不过……唉,没有什么……”

师爹见小徒儿这般颠三倒四、纠结不已,道:“好吧。”然后笑呵呵的出去了。

上官子烨懊恼的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现在特别脆弱,特别思念欧筱彦……一想起和她的那些争执,又觉得很委屈……

他讨厌这样脆弱的自己。

次日清晨,欧筱彦站在客栈外自己的马车边,皱眉望着客栈二楼。她身边是小庆、小喜和裘侍卫,两辆马车和两匹马都已备好,只等上路。

“胡进贤怎么还没把温菱带下来,温菱在磨蹭什么呢。”欧筱彦道。

小庆道:“主子,我去瞧瞧?”

欧筱彦刚想点头,看见了那两人的身影,遂道:“他们下来了。”

温菱戴着一顶带天青se 面纱的帽子,拎着自己的包袱走在胡侍卫身后,他的脚步很慢,胡侍卫回头催了一下,他才走快了点。欧筱彦有些烦躁,转身上了马车。

男人昨晚被“老鼠”吓到之后回了隔壁,后来醉倒了,开始在房里乱喊乱叫发酒疯,欧筱彦过去一看,司徒修玉穿着中衣,光着脚站在床上,衣服和头发都凌乱不堪,见她来了,司徒修玉高兴的叫:“欧筱彦!欧筱彦!”跳下床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接着就踮起脚要往她脸上亲。

她当然是推开了男人,男人被她的举动弄哭了,泪眼婆娑的道:“你不喜欢我么?我有哪点不好?”

有那么一瞬间,欧筱彦怀疑对方在借酒装疯。

男人重复问了一句“我有哪点不好”,之后就只一个劲坐在地上哭泣,神情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

欧筱彦回过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被带上了,十有八蟹九是外面的小喜做的,再看司徒修玉,他居然哭倒在地上了,欧筱彦叹了口气,将他抱到了床上。

司徒修玉闭着眼,依然在抽噎着,欧筱彦给他盖好被子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不一会儿,男人竟然睡着了。

房间里静静的,欧筱彦望着男人的睡颜,一时有些恍惚,赵于翡……最后一次见到赵于翡,他就是这样安静的睡着……

酒意上涌,晕眩中,那位温柔美丽的九皇子和面前的男人渐渐重叠起来,欧筱彦不禁开口呼唤:“赵于翡……”

男人没有反应,这一声却让她自己清醒过来。不,赵于翡不是温菱,温菱也不是司徒修玉。

欧筱彦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男人的房间。

今天早晨起来,她由于宿醉有些头痛,想到昨天醉酒后毫无形象可言的司徒修玉,觉得好气又好笑。本以为过了一夜,司徒修玉会忘了他那些丢脸的事,但是看样子他不仅有记忆,还极度难为情……

难为情到变成了一只蜗牛,磨磨蹭蹭的怕见到她。

欧筱彦心想:早知道就不给他喝洪棉酒了,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只一杯,受得住”,结果怎样?

车马开始前行。欧筱彦从身侧的小几上拿起一本棋谱,翻到夹着一枝红梅的那一页看了起来。这枝红梅当然不是真的红梅,而是精巧漂亮的剪纸,林湘然闲时剪的,欧筱彦看了十分喜欢,就拿了两个小号的当作书签,除了这个,还有一只仙鹤。

她刚看完一页书,后方传来了急速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未几,一匹马赶了上来,与他们的车马擦肩而过。

欧筱彦早撩开了左车窗的帘子,看见那匹马上的是个穿橘se 衣服、腰佩长剑的女子。一人一马很快就去得远了,欧筱彦心道:昨天好像在客栈大堂里见过此人。

后面,裘小四和胡进贤在马上也说起了橘衣女子,裘小四道:“这人是揽月楼的吧,昨天看见她的剑上有揽月楼的标志。”

胡进贤点头,“是。昨天我吃晚饭时来客栈的,当时看起来还比较悠闲,后来听坐中间的一帮人议论青凰剑丢了的事,她就显得很吃惊——”

裘小四也有点吃惊,打断对方:“青凰剑不是由武林盟委托揽月楼暂时保管的么?这要是丢了,揽月楼可真是面上无光啊!”

“是啊。”胡进贤继续回忆:“她应该和我一样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她过去问那帮人,那帮人酒气冲天的,也说不出个名堂来,其中两个一唱一和的嘲笑揽月楼,那个女人虽然生气,但毕竟一个人,还是忍住了,回位子上吃饭。没过一会我上楼了,后面应该也没什么事。”

“如此看来,她今天很可能是为了丢剑的事急着赶回揽月楼……”

胡进贤对裘小四的猜测表示赞同,又道:“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上,揽月楼楼主的七名弟子都在楼主身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七弟子之一,排行在后。”

裘小四道:“哦。我只见过楼主那个姓高的二徒弟一次,趾高气昂的,给人的印象不大好……话说回来,青凰剑到底是谁偷的呢……”

青凰剑到底是谁偷的?听到她们对话的欧筱彦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青凰阁的灭门案又是谁干的?这个杀手组织过去的“好名声”使得人们并不同情它的结局,很多人还把灭门案的领头人视为大英雄。

也有一些人在高兴之余又觉得微妙,欧筱彦是其中之一——杀人者的动机是什么?如果不是为了惩恶扬善,那就是事关江湖恩怨或者其它?这帮人似乎是一个神秘的组织……

这个组织是正?是邪?马车里的欧筱彦陷入了沉思。

将近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见路边有一个茶肆,小庆便向主人请示,现在是否停下来在茶肆歇歇脚。

欧筱彦一边道:“歇一会吧。”一边撩开右车窗的帘子往茶肆那边看,这一看,她登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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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二、巧遇

欧筱彦看到了多日未见的熊二竺——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袱,站在茶肆边上,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约摸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正对她拉拉扯扯,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熊二竺涨红了脸,看上去非常困窘。

欧筱彦连忙下车走了过去。熊二竺看见认识的人,眼睛一亮,叫道,“三——欧小姐,”

欧筱彦朝熊二竺点了一下头,道,“熊二竺,有段日子没见了啊。你现在这是……”

那个小丫头见欧筱彦俊美高华,风度翩翩,其衣着、随从、车马等亦彰显着其不凡的身份,当下陪笑道:“欧小姐,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客官……”小丫头指了指熊二竺,“这位客官喝完了茶,吃完了点心,却跟我们说钱丢了,没钱付账。”

原来是钱丢了,欧筱彦失笑,转头吩咐小庆:“小庆,付账。”

小庆应了声“是”。欧筱彦向熊二竺使了个眼se ,示意对方到马车那边,毕竟有些话不方便在茶肆里讲。

熊二竺遂跟着欧筱彦走到车马边。欧筱彦让熊二竺先到自己的马车上等着,然后来到后一辆马车前问道:“温菱,这里有个茶肆,你要不要下来喝点茶、吃点东西?”

司徒修玉闻言心里一甜,可到底还是不敢和欧筱彦相对,犹豫了一下道:“我还是不下来了……我不饿……”

说来也怪,自己那次被她打了屁股之后,感觉都没有今天这般难堪,难堪得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欧筱彦不勉强男人,转而对站在旁边的小喜、裘小四、胡进贤说:“你们三个留一个在此处看着,其他人去茶肆吧,叫小庆送两杯茶过来,一杯给温菱,一杯给留下的一个。”三人应了,稍加商量,决定由裘小四留在这里。

欧筱彦说到“一杯给温菱”时,车里的司徒修玉咬着下唇,将右手边的帘子拉开了一点点,从一小条缝中偷窥着欧筱彦,然而欧筱彦吩咐完就到前面去了,司徒修玉失神的垂下螓首,轻叹一声。

欧筱彦上了车,那熊二竺正抱着包袱蹲着,见她来了忙喊了声“殿下”,想站起来顶又没那么高,欧筱彦道:“你先在位子上坐一下。”

等对方挪过去之后,她按动窗下机括,一个客位便缓缓升起,刚好位于主位的对面,欧筱彦微笑道:“请坐吧,你的包袱可以放在小几上。”

“噢,好的。”坐定之后,熊二竺抓了抓头发,道:“多谢殿下解我燃眉之急。我的钱不知何时被人偷了,可恶的小偷……”

“不是寻常的小偷吧?否则你这样一个高手怎会毫无所觉。”

“应该就是寻常的小偷。”熊二竺苦笑着摇摇头,“也怪我自己,脑子里老想着司马兄妹的事……”

欧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