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贪娇 帝王贪娇 第123节

作者:漠北大雁书名:帝王贪娇更新时间:2023/04/24 21:46字数:1757

  

她抚着心口气喘吁吁,他躺在身侧酣睡沉沉。

他极少这般毫无防备。

在她的印象里,他比她睡得晚、起得早,纵是陪着她同迎朝霞的日子也是不多。

她的心“砰砰砰”直跳,小手儿伸到玉枕底下,摸到那把精致且锋利的匕首。

这把匕首是她的希望,给了她活下去的动力;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她一个人悄悄练习多次,只为能够“快、准、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水泠泠的眸子里,再没了从前的纯稚。那被压抑的恨和哀怨痛苦地疯长。

她高举起匕首,往事一幕幕在她脑中闪过。那些曾经受过的伤、望不到边的黑暗,全化作疯狂的快意绽放,扭曲了那张绝美的容颜。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陆满庭藏在薄裘下的手紧握成一团,那双紧闭的双眸,眼角隐有淡淡的湿意。

苏吟儿盯着他跳动的心口,毫不犹豫地刺进去。

——“噗!”

暗红se 的鲜血从他心口处飚出来,溅在她娇嫩的粉颊上。浓浓的铁锈味充斥整间卧室,她不自觉舔了舔唇,竟有一种想要饮他血的冲动。

这种冲动让她惊惧不已。她从惶恐中回过神,愣愣地看向面前的人。

陆满庭缓缓睁开眼。

那双琉璃se 的眸子,没有半分的惺忪睡意,亦没有被刺杀的惊慌无措或是恨意。他淡淡一笑,覆住她颤抖的双手。

“吟儿刺偏了,”

他捉着她的手,拔起匕首,再次向着他的心脏用力一刺,用了狠劲。

——“啊!”

苏吟儿退缩着惊叫,他不禁笑着,似一点不疼,目中却带着瘆人的凉意,周身的气息瞬间隂 沉,喉间滚动着嗜血的无情。

“而且力度也不够。得像这样,才可能杀了朕。”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渐寒。她惶惶然意识到后怕,想要松开手却被他捏得紧紧的。他掌中再次用力,拔出了匕首。

鲜血顺着他的心口往外涌,打湿了他和她的手,打湿了两人相缠的衣襟和同盖的薄裘。他望着苏吟儿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像是烙印一般印在她的心头。

“对待敌人绝不能手软,一旦失手,再无第二次机会。”

凶猛的野兽是绝情的,纵是面对自己,也能毫无畏惧地直刺心脏。那股凌厉的狠劲,比艹 原上围着猎物盘旋的秃鹫还要危险残忍。

苏吟儿被吓坏了,瑟缩到床尾,艰难地环住自己。那双水润的眸子,没了先前的憎恨,流转的全是惊惧和害怕。

“你,你没醉。你刚才,刚才是装的?”

陆满庭俯身吐了一大口血。他取了一张织荷花的绢子,不甚在意地拭了唇侧的血渍,过分白净的脸此刻更添一种病态的美。

他轻飘飘道:“就这般想我死?”

门外有急切的敲门声,是风离。

“皇上,可是发生了何事?”

陆满庭快速在心口处点了几下,暂时止住喷涌的鲜血。他双腿盘曲立在床头,开始打坐调息,门外的风离似意识到不对劲,陡然提高了音量。

“皇上,您再不回话,属下就硬闯了。”

陆满庭一道掌风劈下,窗边的桌案无风自动,牢牢抵住就要被推开的木门。

“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门外渐起的琐碎脚步声齐齐停下,却是不敢离去,守在了廊下。

苏吟儿终于从惊惧中苏醒。

她茫然地看着手中的匕首,气恼地丢弃,抓住陆满庭的衣袖,大哭着推搡。

“你个疯子!你应该下令杀了我,杀了我!”

陆满庭不理,似一蹲无法撼动的雕像,任凭苏吟儿如何打骂也绝不睁眼。

苏吟儿气极了,数月来的委屈和不甘通通化作最恶毒的言语和伤害。

“陆满庭,我恨你,我恨你!你是个骗子,你欺负我,你对我不好,一点也不好.....你别以为你这般我就会原谅你。绝不,永远也不!”

苏吟儿使劲地捶打陆满庭,将她脸上沾着的血渍报复似的擦在他的身上。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痛诉他所有的狠毒。

“你明知道老皇帝好se ,还故意把我送入宮,就为了让我离不开你;你明知道我是神女,明知道阿卡才是我义兄,你还联合这么多人一起骗我......”

“我不爱你了,陆满庭,一点也不爱你,再也不要爱你!”

陆满庭幽幽地睁开眼,温润的眸底似有藏不住的笑意。

他挑眉。

“吟儿何时这般话多?呱噪得很。”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不由分说地堵住她红润的唇,将她痛苦的呜咽和呢喃悉数吞下。他明净炳然的眸中多了一丝玩味的光,热切的欲浮动很快又消失不见,殷红的薄唇斜向上。

许久,他意犹未尽地松开她,沉重的头磕在她的左肩上。

“衣柜的最下方有金疮药,吟儿得替朕上药,否则朕活不过今晚。莫要声张,他们晓得了,不会饶你。”

苏吟儿瞪了他一眼,鼓着粉颊不吭声,抗拒的意味明显,他亦不恼,捡起床榻边上的匕首交回她的手中。

“自然,吟儿可再刺朕几刀,朕不会还手。”

末了,他无力地瘫倒在床榻上,昏死了过去。

第87章 救他

常国公府二进院的东厢房里, 苏吟儿呆坐在床头,手中抖着的匕首尚有淋漓的鲜血。

雪嫩颈项上来不及拭去的血滴刺目,大红se 的单薄纱裙裹身, 被暑风轻轻一吹, 偶有散不尽的铁锈味萦绕鼻尖。

床侧,陆满庭昏死, 倒在软香玉枕上,松松垮垮的里衣残破, 心口处暗红se 的鲜血模糊。

他呼吸微弱、几不可闻, 俊美昳丽的面庞泛着不甚正常的惨白,如山的剑眉紧蹙。

这般虚弱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但凡再被多刺几刀, 定是没命的。

苏吟儿双手紧握匕首,闭上眼睛, 奋力高举,却在刀尖即将触碰到狼狈的伤口时,硬生生地停下。

她浓密的长睫凄凄轻颤, 眼尾隐有滚烫的湿意。深吸一口气,她再次举刀,又再次停下。

——“哐当”一声, 锋利的匕首被丢在厚实的绒花地毯上。

苏吟儿不甘地睁开眼,哀伤的美目中流转着痛楚和委屈。她气鼓着桃腮,断断续续地呜咽。

“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你就该一辈子被我记恨,一辈子得不到我的原谅!”

苏吟儿气恼地在他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那遒劲有力的大掌, 一直紧扣着她的后腰, 便是昏迷了, 也未曾移开过。

苏吟儿费了好些力气才掰开陆满庭的大掌,绕过他,托着隆起的腹部,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她踩着珍珠木屐履,徐徐走到置物架前,取了盆水净手洗面。纱裙上的血腥味重,苏吟儿闻着难受,纤纤玉指打开靠墙的木红se 衣柜。

衣柜的最下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类纱布、金疮药和清洗伤口的药水。

苏吟儿重重地合上衣柜门。

“谁要救你?我才不要救你。你分明就是晓得我要行刺你,才这般设计我。”

苏吟儿瞪了床上的人一眼,从衣柜里取了柔软干净的寝衣换上。舒适多了,她慢腾腾地踱到窗前,推开半掩的竹帘,让夜风吹散心中的烦躁与苦闷。

可越是这般,她越是焦躁不安。

耳畔时时响起他昏迷前说过的话——“吟儿得替朕上药,否则朕活不过今晚。”

她咬着红唇,眸底嗪满了浓雾,一巴掌拍在雕花窗棱上,没将窗棱弄坏,反倒磕得小手儿生疼。

窗外夜幕寂寥、繁星点点,一轮残月隐在遥远的树梢。

挂着喜庆红灯笼的廊下,风离领着几十个亲卫恭敬跪在地上,面se 极沉,却是无一人敢抬头瞧窗边的她。

侍女洋桃凑了过来,低垂着头,声音极轻又哑,近乎带着哀求。

“娘娘,可要奴婢帮忙?奴婢嘴严,什么都不会说的。”

苏吟儿拧着柳叶儿细眉,不吭声。许久,她回了一句话,“无需,你安心睡。”,抬手掩了竹帘,转身,从衣柜里取了疗伤的东西。

她一点不温柔地解了陆满庭的衣裳,气鼓鼓地咕哝。

“我从未治过谁,若是不慎将你医死,是你活该。”

苏吟儿没说假话,在她有限的四年记忆里,她一直被陆满庭娇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田间农物是何也分不清,仅有的关于疗伤的学识,都是从话本子里看到的。

也不晓得对不对。

她打了盆温水,用棉帕简单擦拭伤口附近的血渍。两个血窟窿骇人,皮肉外翻,隐隐能瞧见肉里的血管。

陡然,她腹中的胎儿竟也闹腾起来,胡乱地踢打她,疼得她直往后仰。

她指着肚皮。

“娘亲就刺了一刀,还刺偏了,是你父皇非要捉着我的手刺第二刀的,怪不得我。”

少顷,她终是不忍,来回在腹部上轻柔抚摸,放柔了音se ,哄道,“急什么?为娘不是在救他了么?”

说来也是个怪事,苏吟儿话音刚落,腹中的胎儿便安静了。

苏吟儿嗤笑,用陆满庭准备的药水为他洗净伤口,再将金疮药洒在伤口上,用白se 的纱布缠住伤口。她本就手笨,有了身孕后动作也不利索,待做完这些,她早已累得额间香汗淋漓。

床褥和被褥沾上了污血,睡不得人。

苏吟儿晓得陆满庭爱洁,可没力气折腾了,从衣柜里拿出一床新的薄裘,艹 艹 盖在他身上。

她则缩到屏风外的贵妃榻上,扯了件厚实的披风搭在腰间,打了个哈欠,猫成一团,沉沉睡去。

此刻,已是三更天。

床榻上的陆满庭缓缓睁开眼,侧身,单手撑在颌下,多情地盯着斜对面的苏吟儿瞧。

那魅惑的桃花眼微眯,眯成一条好看的弧度。

须臾,他勾了勾唇,拿了身上的薄裘,赤足踩在厚实的绒花地毯上。

他上半身未着衣物,仅缠着纱布,横七竖八的,绕了很多圈,结口处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露出精壮的后背和紧实的腹肌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