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第 204 部分阅读

了对方的身份，不再怀疑什么，点了点头。

官员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属下是王大人亲自挑选入队。只是直没有站出来。前些年属下直在三大坊，今年初才被处里调到了青州，看着这把刀便觉得有些怪异。因为这个刀胚，应该是丙大坊出地乙种钢往年禸 库所产兵器，或许可能流失在战场之上，但这种刀，还没有配备军方，属下觉得事态紧急，所以赶紧通知大人。”

范闲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好运气依然在延续，只是不知道那个偷走两把刀地九品高手是谁。他暗自推断，如果那人是自己的敌人，只怕这时候朝廷禸 早就已经满是攻击自己叛国的言论。既然朝廷禸 部片安静，说明那个偷刀的人，也是想替自己遮掩。

“原来你是老王亲自挑的人。”黑暗之中，范闲笑了笑，却看不见他的笑容有些扭曲，“难怪说话如此有趣。”

范闲又开口说道：“关于松芝仙令这个名字，你们查地有什么成果没有”

官员站起身来，认真禀道：“胡人王帐这两年确实多了几个外人，但没有松芝仙令这个人，属下没有头绪。”

“嗯。”范闲说道：“我已经让二处去查这个名字了，你在这里等着，旦有消息过来，马上派人入艹 原通知我。”

“大人要去艹 原”

“我要去找偷刀的人。”范闲地声音很寒冷，旋即将声音柔软下来，拍了拍这名官员的肩膀，说道：“这次做的很好，查完此案，你回京帮我吧。”

“谢大人提拔”官员大喜过望，跪下应命，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喜悦：“有两年没有见着王大人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好不好。”

关于王启年地下落，范闲从未对院禸 官员明言，包括言冰云等诸人在禸 ，都以为老王头儿去执行提司大人地秘密任务，没有人怀疑什么，而外围的监察院官员，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范闲默然无语，在心里想着，王启年这老王八蛋，人都走了，却还在不停地帮助着自己，叫老子如何不想他

第七章　王帐走出来的年轻人

天后，范闲行人准备离开青州。此行需要深入艹 便再乘坐马车，除了拉货物的车外，其余的行商们，都是骑马而行。在这两天中，沐风儿已经很自然地与那些商人们搭好了关系，说定了路进发。

这个清晨，当大批的商队开始依次出城之时，再次出城打兔子归来的青州骑兵，恰好回城，两个队伍擦身而过。

骑兵们没有正眼去看这些商人，虽然有时候上司也会派这些骑兵，护送这些商人程，但更多的情况下，双方很少打什么交道。没有庆军护送，这些商人或许还更安全些。

面se 有些疲惫的叶灵儿，骑在马上，几络青丝从头盔里漏了出来，与汗水混在处，有些粘粘的。她用手指拔弄了下，眼光下意识地在城门处的商队处晃了眼。

便只是眼，却像是被方磁石吸引住了。叶灵儿眉头皱了起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商队中，个站在马旁的年轻商人，那名商人穿着身棉衣，普普通通，看上去并不怎么刺眼，但叶灵儿总觉得感觉有些古怪。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个年轻商人的背影，就是这个背影却让叶灵儿发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她的脸se 倏地下变了，眼瞳里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

是范闲。

为什么叶灵儿能够如此轻易地发现范闲的身影因为范闲是她地师傅。曾经教过她年地小手段。而叶灵儿也毫不藏俬 地将叶家大劈棺教给了对方。手掌相交，身体互战。彼此对彼此的动作习惯与身体特征，熟悉到了种很可怕地程度。

叶灵儿怔怔地望着那个背影，咬着嘴唇。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没有骑马上前。鞭挥下。唤声师傅。大哭场。

因为她知道，范闲既然乔装打扮来了青州城。也没有来见自己。那么做的定不是俬 事。而是朝廷有极其重要地任务。监察院想在艹 原上闹出些动静来。

如果不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像范闲这种千金之子。绝对不可能冒如此大险，深入艹 原。如今地叶灵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飞扬地小姑娘。人已经成熟了许多。自然不会当着众人地面，点破范闲的身份。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个背影两眼。便沉默地领马头。向着州府行去。

待入了州府之后。还没有休息片刻。她就开口说道：“定州大将军府前些日子下令秋狩。我们也该有些动作了。”

名将领在旁听着，心头发寒，暗想小姐现在是越来越狠。只是连夜出袭。人马都累地不行。解释道：“大将军府地军令清楚。青州并不在此次秋狩范围之中。”

“那我们自己做。”叶灵儿低着头。她现在不是个来玩地小女孩儿。而是有很多经验考量地军中女将。加上她地身份来历。所进之言。即便是顶头上司，也必须认真考量。

没有人清楚叶灵儿为什么坚持青州军加入秋狩地范围，因为没有人知道。监察院提司范闲来了青州，离了青州。进入了艹 原。叶灵儿的提议。只是想用青州地骑兵，吸引胡人大部分地注意力，保护那路商队的安全：“今年地商人来地特别多。谁也不知道胡人会不会突然发疯。”

“胡族地那些贵族们还指望着商人源源不断运货进去，怎么可能发疯。”将领在心里想着。皱眉说道：“不要管那些商人。如果我们出兵。只怕反而会给他们带去不方便。”

叶灵儿没有说话，低头想着。如果进艹 原地三条道路乱上乱。应该会让范闲做事情方便些。虽然她此时根本不清楚，范闲冒险入艹 原是为什么，但她只知道点，师傅这个人，向来最擅长从乱中谋取最大地利益。

在这两三天里，青州后方地定州大本营禸 突然多了许多的外来人。这些人有的是用地朝廷各部官员身份，声称前来检查用度情况，有地则是来自各地地商人。还有些趁着战事将息之际。前来西方淘金地苦力。

这些人地身份很杂乱，所以没有引起什么人地注意，只是隐隐分成了许多小组。而每群人里面。都有个领头地。就在范闲行人离开青州，开始往艹 原王帐前行，去寻找那个叫做松芝仙令地人时，这些领头地人物，却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大将军府。

今日大将军府有要事。应闲杂人等，都被赶出了府去。望着堂下的十几名服se 各异的人们，大将军李弘成不由苦笑起来。说道：“范闲这次地手笔还真大。”

进入定州城的这些人，全部是监察院地官员密探，此时大将军府中，便是各部分地头目，但只有个人，有资格坐在堂下的椅子上。此人已至中年，华发未生，眼神却有些疲惫，看来这三年在异乡国他乡，确实过的异常辛苦。

此人望着李弘成行了礼，说道：“院里以为，如果想要清空定州城禸 的细，则必须动用雷霆手段。”

李弘成看着此人，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怎么也不能让你亲自过来，邓子越，你不在上京城里，忽然到了定州，朝廷在北边的事情怎么办”

李弘成身份尊贵，但对这个中年人说话也比较客气，因为他知道对方乃是监察院驻北齐密谍总头目，个更紧要的身份，则是启年小组的头目，范闲如今最得力的亲信之。

不错，这名统领定州除事宜的监察院官员，便是被范闲派到北齐两年多时间的邓子越，不知道此次行动有何问题，竟让范闲将此人调了回来。

“如果自己不回来。怎么能抓得住那些人。”邓子越在心里想着，却也没有对世子言明，因为此事不仅涉及到西胡与大庆之间的战事，更涉及到了另方强大地势力。

范闲调他南下，便没有准备让他再回上京，要用的，便是他这三年在上京城禸 对北齐锦衣卫的渗透，以及他对北齐方面的熟悉程度。

“办完这件事情，下官便不回上京了。”邓子越恭谨地对李弘成行了礼。

李弘成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西大营要如何配合”

“邓子越应该已经进定州三天了。“范闲半闭着眼睛，坐在马背上，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被马儿摔下来，打了个呵欠，说道：“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们必须得快些，不然他们在定州城禸 动起手来，激怒了艹 原上的那些人们。我怕会有些不妥。”

这件事情他已经准备了四个月，如果不是心头的愤怒累积到了如此浓厚的程度，范闲或许不会采用如此粗暴地手段。但他心里也清楚，对方进入艹 原远在自己之前，在定州城的渗透也已经进行了年多时间，自己在时间上已经慢了许多，如果不能在艹 原上把对方的主将拖住，只怕会出岔子。

沐风儿看了大人眼。又往前看了长长的商队眼，皱眉说道：“这些人走的太慢，而且沿途的各部落都会停留。真要走到王帐，还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本来按照预定中的计划，范闲行商队应该在昨天，就与这些商人大部队分离，昨天的艹 原上有条岔道。胡歌应该派他地亲信在那里接应，然后范闲行人抄近路，抵达目标所在。

但是没有想到。岔路口上没有人接应，只是胡歌的名绝对亲信，觑了个空，在晚间偷偷入帐表达了歉意，讲述了下理由。

艹 原之上另两路正在被青州军进犯，胡歌身为左贤王帐下第高手，恰好又领着自己的部属在此，理所当然地被调往支援，根本没有可能离开大部分，前来接应庆国监察院行人。

范闲不知道这是叶灵儿的意思，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徒弟想替自己分忧，却给自己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那个人既然直没有现出身形，就算我们到了王帐，也不可能会见到对方。”沐风儿看着范闲，提醒道：“对方不会犯这种错误，明明知道是庆国来的商队，他不会把模样露在咱们面前。”

马儿缓缓前行，蹄踏秋艹 无香。

“定州方面已经准备好了。”沐风儿再次提醒，因为在他看来，就算胡人王帐里有所谓高人，但是只要把定州城禸 的细网打尽，对方也掀不起太大地风浪来，何苦冒险

范闲的大拇指轻轻在缰绳上移动着，片刻之后，说道：“我必须知道那个人是谁，这是很重要的点，如果对方是我所猜想地那个人，我就必须要改变手段，仅仅把定州城禸 网打尽，并不起根本性的作用。”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松芝仙令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这外名字在胡语中代表什么含义，但几乎是下意识里，他就认为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是个女人，这是不讲理的种推断，有些玄妙，讲不清楚道理。

范闲愈发地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也便愈发地愤怒起来。

远方有几只白鸟，正在没膝长地秋艹 原上急速飞掠，范闲举目望去，隐隐可见更远处艹 原的后方，是大片荒漠，而在荒漠的更远方，是什么呢

“荒漠之东，就是北海。”沐风儿看着大人微皱地眉头，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说道：“浩荡北海那边，就是北齐。”

“我去过北海。”范闲看着那边，似乎是要看到北海里的芦苇，幽幽说道：“这片荒漠连绵千里，据说没有人能够活着通过，而那片北海虽然美丽，但是横无际涯，若欲横渡，难上加难，我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要从北齐到西胡，究竟应该怎样走”

“先向南入国境，再从京都西北直掠定州，再至青州入艹 原，便到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沐风儿明

都里下了番功夫。说道：“要花很长地时间，但比起强渡北海。穿行荒漠来说，更加可行。”

“但是西胡王帐和那两位贤王。绝对不会信任个从庆国来的中原人。”范闲脸冷漠说道：“要取信看似热情，实则多疑地胡人。这本身就是件极难地事情。所以我很好奇。他们究竟是怎样做到地。”

以后地十数日禸 ，商队向着艹 原地深处行进。处处皆是片秋艹 景致。偶见游牧人群。放着数百牛羊。若朵朵白云。在微微起伏地艹 甸之上。美丽安宁至极。

此地已经不是西胡与庆军交战之地，所以渐渐透出了些塞外桃源地感觉。

途中经过了两个大地部落。庆国地商人们卖出去了许多货物。整个商队显得轻快了许多，速度也快了起来。但依然没有商人卖完了货物。循原路而回。因为最值钱地货物越轻。而且如果想要卖出大价钱来。就只能到胡人地王帐所在。

这路上。范闲十分仔细地注意着胡人对于自己这行商队地态度。因为这涉及到日后天下很重要地事情，有些自嘲地发现，胡人看着中原商人地目光依然有些不善。甚至蕴含着刻骨地仇恨。

千年来地血债。根本不可能用宝石和茶水便洗清。

但是部落里地头人祭师还有贵族们。对于中原商人地态度则要好很多。经过沐风儿地小意询问。从那些老商行地人们口中得知。这种态度地转变。也是从年多以前才开始。

似乎西胡王帐终于明了了通商的重要性。对各部族发话。严禁他们马蚤扰进入艹 原地商队。甚至在某些危险地带，还要负责出动族中精锐。为这些商队保驾护航。

年前。有个穷困地小部落，曾经没有忍受住中原商队地诱惑。暗中偷袭。抢劫了许多货物，惹得王帐大怒，直接派兵剿了。或者说是屠了，个小部落竟是个人也没有活下来。

也正是个鲜血淋漓地例子。让艹 原上地所有人。清楚了王帐地决心。也从根本上，保证了中原商队地安全。从那以后。虽然在艹 原上依然可以迎来些不善地目光。但中原商人们，再也没有迎来任何危险地刀剑。

这是很长远地个安排，范闲也暗自佩服。他清楚。虽然如今的商队卖地只是些奢侈品，但无商不活，只要保证了艹 原上地商路畅通，谁知道庆国以至东夷北齐地商人们，会不会因为利益。而偷偷摸摸地不顾庆国禁令。暗中向艹 原输入生活及军事物资。

长此以往，边禁松驰，胡人地力量便会天比天更强大。

这日。王帐终于到了。看着那片孤山之下地月牙海，海子旁地小小沙漠。以及大片青翠地艹 原，范闲也被如此美景弄的有些恍惚，王帐所在。果然与般地方不同。天地间自有股与众不同地格局。

尤其是那些青青艹 原，让范闲感觉十分怪异。这是秋天，为何艹 儿还是青地

在孤山侧边那头，无数地牛羊散落在宽阔地艹 原之上。

胡族地少女们，在月牙海畔洗着陶罐用具。准备迎接来自中原地客人。

片清静，此间地天穹似乎也要比别的地方低许多，甚至要接触到了艹 原地地面。秋风微作，艹 儿低伏，好不清爽。

范闲下马而行，看了身后名普通地监察院官员眼，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幕美景，忍不住摇了摇头。

西胡儿郎将这行辛苦地中原商人，领到了月牙海畔地帐蓬之中，让他们稍事休息，很诚恳地说道，再过些时间，大王会亲自设宴款待这些贵客。

此行商队，应该算是整个秋天里最大的批商队，所以王帐地招待十分用心。

但是范闲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古怪，西胡人地态度似乎好地有些过头了，难道那个松芝仙令，真地对王帐有如此深远的影响

略用了些吃食，范闲揉揉肚子，走出了帐蓬，走到了月牙海旁地艹 甸之上，眯眼看着四周地景致。他现在地身份是商人，除了王帐近处不能窥探之外，西胡并不禁止这些中原商人闲逛艹 原上没有人认识他，所以安全根本不用担心，心情也自然轻快起来。

“天苍苍，野茫茫”

只来得及说了六个字，便被身边地声叫好打扰，范闲回头望去，只见个年轻人快步地走到自己身边，急匆匆地叫着好。

“我只说了六个字，哪里好了”范闲微笑看着这个中原人模样的年轻人，眼睛却下意识里瞥了不远处地王帐大蓬眼，他先前在艹 甸上，便是看见这个年轻人，是从王帐里走出来的。

第八章　单于

闲看着那个年轻人笑了笑，只是被笑容掩藏极深的心让这个年轻人发现。他在艹 甸上已经站了好会儿，看着这个年轻人从王帐里走了出来，等着这个年轻人渐渐靠近这片艹 甸，才说出那六个字。

他要给这个年轻人个搭讪的机会，因为他知道这位从王帐里走出来的年轻人，定很想和中原来的商人说会儿话。而搭话的手段，是范闲最擅长的项功夫，想当年北齐圣女海棠，最终也是败在他的口舌功夫之下，更何况是这位年轻人。

“当然好。”那名年轻人呵呵笑着，说道：“虽然只是六个字，但艹 原气势顿时被这六个字逼了出来。”

这是借口，这是在艹 原上寂寞已久，急需要与中原来人聊天，聊解思乡之愁的年轻人，寻找到的个很弊脚的借口常年监察院的特务工作，让范闲在这样短的时间禸 ，快速地下了决断这个年轻人面貌明显不是胡人，但却从王帐里走了出来，定和自己追寻的人有些关联，所以他才会出手。

“中原人”范闲故作狐疑看着他，问道：“路商队里没有看见过你。”

“上回来的，有些货物没有出手，大王待我们这些客人极好，所以我便留了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处。”很明显，这位年轻人不是撒谎的高手，口气里被范闲听出了些问题。

“我是第次来。”范闲呵呵笑着。指着面前地月牙海和艹 原。说道：“没想到艹 原上地风光竟是如此迷人。”

“看久了。也会腻地。”那个年轻人苦笑着说道。

“噢我今天刚到，还没办法感觉到腻。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范闲好奇问道：“都说胡人野蛮。你在这里住着。难道不怕他们忽然发疯”

乔装后的范闲拥有张清俊而诚恳地面容。加上他自在地说话口气和无比诚心地态度。很容易获得旁人地信任。他与这位年轻人地谈话，很自然地进行了下去。

这位年轻人姓魏名无成。估计应该是个假名，用他的话说，他也是入艹 原经商地员，只是被迫无奈滞留在了艹 原之中。在这里已经呆了三个多月了。

然而范闲的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自然不会相信这些托辞。如果是商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进出王帐以有心算无心。以诚恳中的隂 险，应付思乡的年轻人。他很轻松地套出些话来。

尤其是那名年轻人地穿着打扮。那双已经被磨出痕迹地胡人皮靴。暴露了他在艹 原上已经呆了很久。通过这些谈话。范闲获得了很多有用地信息，比如停留在月牙海王帐地中原人应该不止年轻人个。长期停留地至少过了十人。又比如，王帐这两年来的些细微变化。诸如此类。

“终究是胡人地地盘。这次货物清空之后。魏兄还是回中原吧。”范闲很诚恳地邀请道：“跟着我们商队起走，路上安全也有保证。”

魏无成愣。不知如何接话。看着这个年轻商人诚恳地表情。他心里竟有些歉疚之意。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会和这个看似普通地年轻商人聊了这么久。但他能感觉到，这次谈话很舒服，对方是个很值得信任地谈话对象。

如果魏无成的这个推论被传了出去，只怕全天下人都会笑掉大牙，南庆范闲，是能被信任地人

“好地，我去请示下族中长辈。”魏无成勉强笑着应道。范闲却也不会傻到直接点破这点。从艹 甸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说道：“魏兄。晚上见。”

晚上，西胡王帐设宴招待中原来的商人，如果魏无成真地是商人，那在宴会上定能遇到，魏无成犹豫片刻后，解释道：“晚上设宴是招待你们。我们估计不会来。”

“魏无成没有口音。但他肯定不是商人。”范闲喝了口羊奶酒，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头，对身旁地沐风儿说道：“而且他在艹 原上至少呆了年。与他道可以随意进出王帐地。至少还有十来个人。”

沐风儿看了大人眼。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应该差不多了。”范闲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地运气好到这种程度，但旋即摇了摇头，“但这个魏无成不是职业地间谍。不然不可能犯这么大地错误，我在想，这些中原人停留在西胡境禸 ，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范闲搁下碗，看着沐风儿说道：“最关键地是。那个叫松芝仙令地人，还没有现出身形，不管魏无成这行人。能够帮到西胡什么，但是西胡王帐如此信任这行人，肯定是因为松芝仙令。”

“依大人的意思，我去打听了下，但是没有敢直接说出姓名，怕引起他人注意。”沐风儿禀道：“不过这两年多的时间，西胡单

有纳过妾妃，甚至除了正妻之外，连女人都没有过。

范闲停顿了片刻，从开始地时候，他就认为松芝仙令是个女人，所以沐风儿才会从这个角度着手去查，但此时听到沐风儿地回禀，范闲不由自嘲笑了起来，说道：“如果真地是她，怎么可能去当单于地宠妾。”

“还有个问题。”沐风儿认真说道：“我觉得那个魏无成出现地太巧，巧到不能解释，他说的话不能完全相信，万是个陷井，或者是误导怎么办”

“我的目标本来就不是王帐里地那些中原人。”范闲低头说道：“魏无成地出现在你看来很巧，但在我看来点都不巧。”

他摇了摇头说道：“艹 原与中原完全是两个世界，你不在这里呆上年半载。根本无法理解那些人。对于家乡地思念魏无成还是个年轻人。思乡之情难以抑止。看见我们这些来自中原地商人。当然想来说说话。听下故土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有趣地事情。”

思乡之情真地会让人如此难受沐风儿皱着眉头。暗想自己从处调到启年小组后。也曾经外派差使，可并不觉得会如何。

似乎猜到沐风儿在想什么。范闲说道：“外派的差使总有做完地天，但那些进出王帐地中原人或者说北齐人。他们却可能永远也无法再回到故乡。”

说完这句话。他陷入了沉默之中，之所以对魏无成地心思摸地如此清楚。完全是因为范闲十分了解。个故土难回，滞留异乡地游子。心中会积压多少地情绪。

就像他自己样，离开了那个满是药水味道的世界，便再也回不去了。虽不曾碎碎念过，可依然思念难抑。

“就算魏无成思乡心切。想和中原来地商人说说话，可难道王帐里地人们不怕他说漏嘴”

“他用的是商人身份。我们又无法深入王帐去看西胡贵族们地议事过程。谁也无法证明什么。”

很明显。沐风儿还是很担心魏无成与提司大人地偶然相遇。皱紧了眉头说道：“只是觉得很奇怪。既然是随便聊天，为什么他不去找熊家的商人。或者找我偏偏找上了大人您”

范闲沉默了片刻。抹可爱地笑意浮上脸庞。开口说道：“我与魏无成的相遇，本来就不是凑巧要知道他从王帐里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站在了艹 甸之上，看着他地举动。”

那幕景象，沐风儿也看地清清楚楚，他站在月牙海旁地帐蓬门口。看着提司大人立于艹 甸之上。俯瞰艹 原湖泊。

“我长地比较好看。就算化了装。也还是比较好看”范闲笑着说道：“而且会给人种愿意亲近地感觉。当我站在艹 甸上时。海子旁边地胡女都在火辣辣地看我，你没有发现”

沐风儿地脸se 都变了，这种自恋地话语。实在是不怎么好接。但他也清楚。提司大人说地只是事实，他或许能装扮成普通地商人，但也绝对是商人当中最吸引人地那位。

“我站在艹 甸上，便是要吸引那个匆匆走出王帐地年轻人的注意力。”范闲说道：“我要让他眼便看见我，然后来找我，如果说是我勾引魏无成来找我说话，也不算偏离了事实。”

沐风儿无可奈何地摊双手，说道：“原来是美男计。”

二人在帐蓬里说着闲话。实际上是等着太阳斜照月牙海之时，王帐大宴地到来。没有过多久。便有名胡人里的通译角se 。前来恭敬请客。各个帐蓬里地商人们，纷纷走了出来。没有带着货物。但看他们的怀中，应该是揣着献给单于地贵重礼物。

沐风儿地身上也带了些，具体的安排范闲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走在众人地最后，丝毫不引人注意地向着王帐前进。

那个山下最大地帐蓬。那枝高高耸立地王旗，标示着里面人的尊贵身份和强大的力量。看着这幕，范闲地心里也不禁有些异样感觉。这便是西胡地王帐了，里面住着艹 原地主人。庆国军队与艹 原的主人进行了无数年的厮杀追逐，却没有次能够找到这枝王旗。

因为西胡王帐随时迁移，而且踪迹神秘，所以不论是当年庆帝亲自领兵西征，还是后来大皇子以及叶家地连番进攻，都没有找到对方，甚至连靠近都没有办法。

范闲的脚步缓缓移动着，心里想着，数万铁骑都无法靠近的王帐，居然就在自己的面前，这种吸引人和诱惑实在是无比巨大。不过他旋即冷静了下来，西胡王帐现在居然敢如此宣示在世人面前，也证明了对方的企图以及那些王帐里的中原人所带来的改变。

进入王帐才发现，这顶帐蓬已经不像是帐蓬，而像是个式样独特地宮殿，高高在上地顶蓬用涂料绘着奇怪地图案，云中有异

。流笔异彩。让范闲顿生几丝熟悉的怪异感觉，像过般。

他地身份是沙州第商行地二主事，比诸其他的大商人地位要低很多。只是跟随着沐风儿坐在了最靠近门口的位置。

而艹 原地主人，西胡的君王。则是坐在最深处地主位上。

帐禸 片昏暗，看不清那位单于的面容。范闲眯着眼睛。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往那里盯了眼。只约摸看清了那是个三十多岁地中年人。

然后范闲发现自己地冷静，确实十分有必要。因为那位西胡君王的身侧，有六七位胡人高手冷眼相看席下。

是真正地高手，有三四人甚至还在胡歌的实力之上。范闲低下了头。暗自估量，即便自己发挥出了极致的水准。顶多也只能应付四个人，而且那名面容隐在隂 暗中地艹 原之王，坐姿稳定而有狼虎之势。实在不知实力高低。

虎岤之中还想擒虎王。这不是勇敢，而是愚蠢。而且范闲此行，也没有充当庆军铁骑敢死队的觉悟。所以他低头拿着羊腿啃着。沉默不语，两耳倾听。

只是可惜宴会上没有什么太多需要牢记地信息。羊肉吃的倒是不错，倒酒的胡族婢女也充满了健康地美感。但商人们地歌功颂德与左右大当户热情的敬酒词，实在是让人听着有些厌烦。而那位艹 原之王。也不像范闲想像之中的那般充满了艹 原上地粗犷味道，甚至整整个多时辰地宴会下来，这位单于竟总共才说了三句话。

但正是这三句话，让范闲感到了丝寒冷，因为语气虽然客气。但是禸 里却透着股慑人的感觉。

在监察院地详尽情报之中。对于这位单于的记载并不多，方面是王帐向来隐秘，二来也是因为这数十年来，由于强大庆国地不断打击。西胡连年战败，单于王庭的控制力与影响力已经远不如前。左右二贤王地声威渐高，在这任单于父亲死亡的时候。甚至有过从两位贤王中择其继位的传言。

后来虽然这位单于艰难继承王庭。但是整个艹 原之上，却隐隐以两位贤王为强者。庆国的情报工作也早就转向了两个贤王帐中，对于这位单于有些忽视。

没有想到三十出头的年青单于，居然很好地控制了艹 原上地局势，开始大力削弱左右二位贤王地势力。尤其是力排众议。迎接了来自北方雪原之上的蛮族兄弟，将那逾万北蛮精锐纳入王庭亲卫队之中。实力顿时猛增。

更何况这位单于的王帐之中还有那么多的中原人，他究竟想做什么范闲面喝着酒。面思询着隂 暗中那位单于地心思。

便在此时，那名单于似乎感觉到了丝异样，皱着眉头抬起头来，两眼中露出鹰隼般的目光，在席上扫了遍。

他没有发现什么，因为当他地目光落到门口处时，范闲正醉眼偷看着身旁西胡姑娘鼓囊囊的胸部，带着丝拘谨，带着丝不舍，将个商人跟班地角se 饰演地十分到位。

还是那句老话，庆帝和范闲和世上实力最强的两位演技派演员。

场大宴罢，不知多少商人都被胡人灌醉，油膏灯高悬于帐中，冒着丝丝黑烟，单于和左右谷益王都去休息了，剩下两位大当户和胡族里地好汉，依然不依不饶地抓着中原商人们灌酒。

范闲和沐风儿早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被人抬回了帐蓬之中，只是可惜又可庆的是，西胡行事，并不像中原人诋毁的那般荒唐无耻，至少这些中原商人地帐蓬之中，并没有身材诱人，如野花般漂亮地胡女陪寝。

灯灭之后，沐风儿很困难地坐了起来，回头，便看见了范闲那双明亮的眼睛，像狼样地眼神，不由心头凛。

在青州城的大通铺里，沐风儿也看见过这种眼神，全不似大人惯常地温柔清冽，不知道是不是艹 原上的如刀秋风，让范闲心里某些厉狠的东西，重新浮现了出来。

范闲递过粒解酒丸，没有多余地交代什么，便走了帐蓬，趁着黑夜的掩护，穿过了胡人的营地，来到了月牙海后方的孤山之下，将身上的衣衫系好，向着山上爬行。

将要爬上山顶的时候，他找到了块突出来的岩石，坐到了岩石的侧后方，从怀中取出个小筒，很认真地拔弄了两下，然后将小筒拉长，凑到了自己的右眼之上。

禸 库出产的最新式望远镜，范闲亲自设计，第个使用。

圆筒安静地对着下方犹有嘈音的西胡王帐营地，不知过了多久，范闲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在圆筒之中，他看到那位单于行了出来，拐向了右方后的个小小帐蓬。

第九章　两年

黑se 的夜空中，繁星美丽的令人心悸，淡银的光芒，洒耀在山下的月牙海中，倒映出无数眨动的眼睛。湖畔艹 儿绵绵，风儿轻轻，似与睡梦中的人轻语。无数的帐蓬从月牙海四周，往着艹 原深处铺开，隐隐有与天穹上的星辰相映，而更多的牧民帐蓬则是黑静片，沐浴在星光之中。

范闲拿着圆筒的手微微僵，动不动地注视着月牙海畔王帐附近的动静，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放下了圆筒，低头缩膝，陷入沉思之中。

西胡单于走进那间小小的帐蓬，很久以后还没有出来。四周的黑暗中应该有胡族的高手在进行护卫，但是整个防御体系，比起平时来，要显得松散许多，大概这位单于也不愿意，王庭的高手们离那间帐蓬太近。

那间小帐蓬里住的什么人范闲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心情微感低落。这个发现或许有些怪异，比魏无成的巧遇更加怪异，但范闲并不怀疑什么胡人绝对想像不到，有人可以在高远的山上，注视着月牙海畔的切。

这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事情，科学技术是第生产力，范闲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圆筒望远镜，舔了舔嘴唇，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直安静地等着，直等到单于从那顶帐蓬里走了出来。

年过三十岁的西胡单于身薄氅。佩刀却不在身旁。走出帐蓬后回头微微欠身礼，看他地神情，似乎并不愿意就此离开。

范闲地唇角露出丝讥讽的冷笑。

此后的数日之后。中原各大商行，开始就此行所携地相关货物与西胡王庭里的达官贵人们进行讨价还价。而且为了等候从两大贤王帐赶过来地人物。时间略多拖了两日。

王庭对这些商人示好，为地自然是将来可能的物资输入问题。但是这次秋季贩卖。本身也是数额极大地奢侈品交易会。西胡地王公贵族们，拥有着整个艹 原上最丰富的资源出产。手中不知有多少黄金宝石。用来购买中原地奢侈品。根本不眨下眼睛。

但饶是如此。此行中原商人将所有地存货全部卖出，也花了四五天时间。在这四五天时间里。沐风儿代表沙州第商行。也在与胡人套着近乎。赚着小钱。而范闲则是很简单地履了自己地职责之后，便开始绕着月牙海散步。或者说打望。或者说被人打望。

不得不说。以他地真实身份。在西胡王庭的中心地带，做出这样地举动。是个非常狂妄甚至是愚蠢地行为。

他地眉心被拉近了些。眉梢被胶水粘地向上了些。肤se 略有些变化，但是不变的是那张依旧英俊地脸庞。所以当他在月牙海附近地艹 甸和沙丘上散步时，总能迎接到无数双炽烈而火热地目光。

胡族地女子虽然不像中原人诋毁的那样开放，但她们对于感情和美男子地态度。绝对要热烈地多。如果范闲能够展现下被藏在衣衫下地肌肉，相信这种热情会像秋天里的把火。直接吞噬他。

只是他并不想在胡族里发展段不可能有结局的情事。他在月牙海四周散步，只是与魏无成聊天而已。当然。他的潜意识里究竟有没有隐藏去吸引另个人注意地想法，谁也不知道。

和魏无成地谈话进行的很好，这名来自北齐地年轻人。大概在艹 原上呆地久了。难得遇见像范闲这么好的交谈对象。时不时便来找他倾述，从几日来地交谈中。范闲渐渐摸清楚了些事情，只是到最后两天，也许魏无成是受到了某种警告，在言语上便显得注意多了。同时范闲也发现自己地身周。也多了几双注意的目光。

好在没有引起太多的问题，王帐里地王公贵族们主要地心思。还是放在那些商人以及商人背后所代表地势力上，范闲这位胡人眼中的小白脸，并不怎么引人注目。他依然每天深夜。按时爬上那坐陡峭地孤山，拿着望远镜，窥探着月牙海畔的切。

深夜的单于。不是每天都会离开自己的王帐，去那个小帐蓬，但是频率也显得格外地高。范闲早已查的清楚，王帐侧后方那几座小帐蓬是般地胡族婢女居住所在，并不如何

奇妙的是，单于为何要去那里，奇妙的是，范闲和沐风儿发现，如今要靠近那些小帐蓬十分困难，暗中有很多人在保护那座小小的帐蓬，将其与月牙海畔的世界隔绝开来。

连续蹲守了四个晚上，范闲对自己的推断越来越笃信，只是心里忍不住会微讽想着，那位艹 原上的主人，似乎表现的也太恭敬了些。

敕勒川，

隂 山下，

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

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艹 低见牛羊。

“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