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第 158 部分阅读

作者:春梦男书名:庆余年更新时间:2020/11/22 22:51字数:6272

  

老二所说,现在真正该着急的,应该是范闲。

可是皇帝不会允许范闲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虽然范闲直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直沉默着,可是某刻,他忽然想到句话,不记得是陈萍萍或是父亲还是岳父曾经说过句话,句很重要的话。

皇帝多疑,皇帝敏感,但是皇帝想谋求的太多,他想谋求天下的大统,他想谋求青史之上最光彩的那个名字。

然而如果要直光彩下去,庆国皇帝自然要在意历史对自己的评价,如果换太子,这件事情在史书上会对他德行能力进行次拷问,如果自己的儿子互相残杀,更是会留下浓墨重彩的笔。

范闲放下手中的茶杯,吸了口冷气,终于明白了皇帝沉默的缘由。皇帝始终还是寄望于夺嫡的事情能够和平解决,大庆的江山能够在某种和缓的态势中传继下去。

身为帝者,所求者不过是两条,是疆土,是万古之名。

皇帝两个都不肯放弃。

范闲的眼角闪过丝冷笑,自言自语道:“把自己的儿子扔到丛林里去教育,最后却想把已经变成嗜血野兽的儿子们扭回到人性的轨道上,这皇帝,想的也未免太美了些。”

皇权的争斗在皇帝的强力压制与暗中表态下渐渐和缓了起来,而范闲不会允许局势就这样和缓下去,他必须促使皇帝早些下决心。

在江南的时候,范闲就已经猜到陈圆里那位老人家和自己的想法极为致,也在用各种方法影响皇帝的思绪,意图让这位帝王早下决心。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陈萍萍巧手织就了张大网,包括三石大师的真正死因,君山会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这么多重磅炸弹,都没有能够让皇帝真正下决心解决这些事情。

所以陈萍萍选择了最狠辣的招,而这招却在陈萍萍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范闲利用了起来。

老少二人,为了同个目的而共同努力着,安静地筹划着,想玩弄庆国皇帝的心情,利用这位君王多疑与隐藏禸 心深处的好妒,以达到二人想要的目的。在这个世界上,像陈萍萍与范闲这样了解庆国皇帝禸 心的人不多,而敢去隂 谋撩拨庆国皇帝心情的人更少说来说去,只说明监察院的领导者们都是些不要命,不要脸的狠角se 。

只是陈萍萍的目的远远不止于让太子下课,这点上,他比范闲想的更深远,企图更狂野。

正月快要结束,范闲的回京之行也快要结束,属下们都在准备回江南的事宜,而他抓紧最后的时间,陪了几日父亲和陈萍萍,这二老年纪都已大了,自己常期在江南不能尽孝,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而大宝从澹州至杭州再至梧州,陪林相爷过了个新年之后,也回到了京都,范闲自然要陪着自己的大舅哥在京都里好好逛逛,大傻与二傻两人玩的倒是开心,只是时间有些紧迫,难免生出了些慌张的感觉。

就在这周密安排的紧凑日程中,范思辙随着邓子越留下的第二级队伍,再次北上,北方行路的商会需要这个天才少年去打理,离开上京久了,总是不好。范闲自从确认了那件事情之后,对于北方的感觉便陷入了某种两难之中,虽然对于弟弟妹妹在北边的安全更有底气,可是下意识里却想回避什么,所以并未让思辙给北齐皇帝带去密信。

启年小组里的其他人也各自忙碌起来,洪常青携着范闲的手令提前去了江南,这是很重要的事情,范闲让他通知苏文茂做好准备,务必在宮中那件事情爆发,消息传到江南之前,打出个完美的时间差,把明家整个吞下来。

处的沐铁沐风儿这两叔侄也忙于京都禸 的公务,不能随时跟在范闲身边,小言公子在监察院禸 忙着统筹日常事务,忙着躲避京都权贵夫人们介绍亲事,苦不堪言,时间,范闲身边得力的心腹下属便只剩下了王启年这个干老头子人。

这日范闲正带着大宝在王启年家的院子里吃饭,忽然想到可怜的言冰云,便想到了那日在和亲王府里大王妃对自己悄悄说的那句话,不由摇了摇头。

言冰云如果真想和沈家小姐成亲,还真是件天大的难事,首先这事儿要宮里陛下点头,其次沈家小姐需要个合适的身份,大王妃是沈家小姐在上京时的好友,自然把这麻烦的事情交给了范闲来处理。

范闲这辈子只擅长破婚,哪里擅长作媒,哀声叹气地夹着盘中的菜。

王启年正蹲在旁边抽烟杆,看着大人脸se 不大好,咳了两声问道:“味道不中”

大宝坐在范闲的旁边,嘴里嚼个不停说道:“好吃”

范闲拿筷尖指指盘子,说道:“糟溜鱼片做成这样,敌得上楼子里的大厨了,味道当然极好。”这楼说的自然是抱月楼,王启年得了大人赞美,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愈发地深了。

说话间,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端着盘子从里间出来,规规矩矩地放到了桌子上,害羞的不敢行礼,又小碎步跑了回去。

范闲看着那丫头背影,叹息说道:“老王,你长的跟老榆树似的,怎么生了这么水灵个丫头”

那丫头就是王启年的闺女,也是范闲曾经在信中恐吓过王启年的对象,王启年心头惊,苦笑说道:“还小还小,看不出来日后漂不漂亮。”

范闲哈哈大笑道:“怕个俅,如今谁还敢强抢你家的民女”

这话说的确实,王启年虽然坚持没有接八大处的主事位置,可是京都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范闲最亲近的心腹,在这层关系在,不论六部三司三院,谁也不敢小瞧他,更不敢得罪他。

大宝此时忽然眉开眼笑说道:“这姑娘漂亮。”

此时轮到范闲心头大惊,暗道如果大舅子忽然春心发了,非要娶老王家的丫头怎么办自己当然不会答应,可是怎么安抚这位的情绪

好在大宝心性还是六七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想到那些地方去,只是拿着筷子愣住了,嘴里的油水滑落了下来都没有注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闲拿起手边的湿毛巾替大宝将唇边的油水擦去,好奇问道:“想什么呢”

大宝微微偏头,脸上的笑容渐渐凝住了,透出了丝往常他脸上极难见着的委屈与伤感,吃吃说道:“二宝喜欢漂亮姑亮。”

范闲心头黯,拿着毛巾的手僵了僵,不知该安慰些什么。王启年在旁听着却有些好奇,将烟杆往脚边的石碾上磕了磕,问道:“舅少爷,二宝是谁啊”

“二宝是我弟弟,很聪明的。”大宝的脸上绽放着骄傲的笑容,然而这笑容马上变成了小孩子的难过,“可是他死了。”

王启年与范闲站在院子的角落里互拔烟袋,青烟缭绕,叶臭薰人。王启年回头看了眼正和自家小丫头玩耍的林大宝,压低声音问道:“原来二宝是林珙少爷,林珙被东夷城的人杀死两年多,可听说府里直瞒着大宝少爷,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范闲吐了口发苦的唾沫,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告诉他的他虽然痴呆,但我向拿他当正常人看待。他和林珙兄弟感情极好,这件事情直瞒着他,我心里不舒服。”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王启年小心说道。

“址有什么问题我两年前就告诉他了。”范闲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幽幽说道:“大宝只是智力没有发育完全,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南诏那边有座望夫石,我可不想身边再多个问弟宝。”

说完这话,他看了向大宝处看了眼,发现大宝正蹲在王家丫头的身边挖蚯蚓。他的目光顿时柔和了起来,多了丝怜惜和丝淡淡的歉意。

便在此时,王家宅院的木门被人敲响了,来人敲的极其用力,极其急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范闲与王启年对视眼,皱了皱眉头。王启年上前甫开门,个汉子便冲了进来,冲到范闲的面前,大声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范闲被这人唬了跳,定睛看,原来是藤子京,不由痛骂道:“什么事情这么惊乍的,不是让你回田庄百万\小说准备春时的武试怎么又跑回京了”

他是心意想让藤子京能够走上仕途,也算是不亏了对方自澹州将自己接出来后的用心服侍和那条残腿,然而藤子京此人和王启年的心性极其相似,对于官场虽然有爱,但对于跟在范闲身边的生活更有爱些,加之实在对那些兵书六略看不进去,所以在田庄里读书三日,便又跑了回来。

藤子京脸上惭愧之se 大作,却又马上想到了那件重要事情,十分欣喜说道:“少爷,快回府吧,老爷已经回来了,全家就在等您。”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范闲皱着眉头,过去牵着大宝,准备出门上车。

藤子京在他的身后跟着,笑着说道:“柳姨娘有了。”

范闲愣了愣,站在原地回过身来,摸着脑袋说道:“什么难道我又要多个弟弟父亲大人果然不凡。”

藤子京愣,半晌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着急解释道:“不是夫人,是姨娘有了。”

范闲始终没听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坐上了马车,将大宝的衣裳系好,扭头恼火问道:“说清楚些,就虽是国公府上有喜,也不至于如此紧张。”

藤子京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不是国公府上,是咱们自家府上是思思姑娘有喜了。”

范闲愣了愣,这才想明白,自己虽然早已收了思思入府,但禸 心深处还是将她当妹妹丫头般看待,还真没有什么娄室的精准念头。而且很凑巧的是,思思自幼便是澹州老宅家养的丫头,本就没有姓,后来入了京,思辙的母亲柳氏因为相似的境遇,对思思颇为照拂,最后干脆就让思思姓了柳。

柳姨娘,柳姨娘,原来说的是思思,难怪范闲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思思居然怀上了”范闲笑呵呵说道:“那是得赶紧回府看看,这初怀孕的女子脾气向来大的厉害,尤其像她这样个泼辣丫头,去的晚了,只怕要落好阵埋怨。”

马车得得得地往沿着街道出了西城,往范府所在的南城驶去。

忽然间,那马车里发出声闷响,似乎是某人跳将起来,傻傻地让脑袋与硬硬的车厢发生了次亲密接触。

马车里传出个大到恐怖的声音,声音里充斥着震惊与惶恐,竟是让半条街的行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思思怀上了我要当爹”

是的,重生到庆国这个世界上,屈指算来心理年龄应该已经三十几岁的范闲同学,终于要当父亲了。生物的传续,永远是本能控制的第二强烈需求,所以按道理来讲,足够成熟的范闲,面对着这天大的喜事时,应该表现出种可以控制住的真心喜悦。

然而,他的表现明显有些问题,因为他很激动,激动的不受控制,同时在喜悦之外很害怕。

坐在思思的床边,范闲像个傻子样看着比自己大两岁的姑娘家,思思的面se 有些白,看来知道肚子里忽然多出了个小生命后,开始感到了紧张。范闲有些傻傻地看着她,说道:“怎么就怀上了呢”

婉儿坐在床头喂思思吃东西,脸上充溢着喜se 。她直想给范闲生个孩子,只是直没有成功,如今思思怀上了,想到范闲有后,她身为主妇也开心了起来。如果在般家庭,或许无后之妻还会对妾室生出些妒意,可是她与思思的身份地位相差太远,吃这种味不免有些愚蠢。

她听着范闲那古怪的发问,忍不住微微皱眉,斥道:“怎么说话的”

范闲傻笑着。他前两天直在担心北方那人会不会怀上自己的骨肉,忽然发现身边的女子怀上了,这种情感上的大起大落,大担忧大喜悦,让他真正化身成为范三宝。

第七十五章 为人父母者

婉儿拿着碗出了屋。范闲看着床头躺着的思思,温和说道:“好好休息下。”

思思往常直睡在范府后宅主卧房的外厢,只是今日忽然被大夫看出有喜,柳氏作主腾了几间舒适的房间出来,让她搬了进来。

范闲扭头看了看这房里的摆设,对柳氏暗暗感激,再看着思思微白憔悴的面容,又生出些许歉意,轻声说道:“是我的不是,居然成了最后个知道的人。”

此时作为家之主而言,范闲应该表现出温和的面,喜悦的面,多说些让孕妇宁心静神的好听话语,可是只略说了两句,他却噎住了,傻傻地看着思思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阵沉默之后,思思的眼圈微红,咬着嘴唇说道:“少爷,看得出来你不高兴。”

“怎么会”范闲唬了跳,苦笑着说道:“主要是太突然,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他牵着姑娘家的手,缓缓捏弄着,微笑说道:“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始终站在我身边磨墨添香的大丫头,总觉得没有过多久,我们离开澹州也没有多久你居然就要成孩子他妈了。”

“我们离开澹州已经三年了,我的糊涂少爷。”

思思破涕为笑,半倚在床上,用温柔的眼神望着他,不论是在江南的同行同住,还是在澹州正式入门之后,她依然习惯性地称呼范闲为少爷,而没有改称呼。

“哪怕我变成老头儿。只怕也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范闲怜惜地拍拍她的手,说道:“当爹这种事情,确实有些可怕。”

“少爷什么都会再说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情。”

“什么都会生孩子是女人地事情,但教孩子可是男人的事情要将个孩子养大成人,这可是比写诗杀人困难多了。”

范闲自嘲笑着,伸手进棉被里小心地抚摩着思思微微鼓起的小腹,忍不住自责说道:“先前父亲说已经四个月了你怎么也没和我说就算你害羞,也得给少奶奶说声。”

思思感受着那只手掌在自己腹部的移动,面颊微红,将被子拉到自己的颈下。微微害怕说道:“我怕我怕是假的。”

“怀孩子哪里有什么真假。”范闲闭目感受着掌下的起伏,心中生出些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喜悦,有恐惧。微微酸着那腹中便是自己的孩子

他是真的时间无法接受自己要当爹地事实,那种恐惧竟是压过了喜悦,好在此时心神清明,还不至于在思思面前表现不出来,不然初为人母的思思定会恨死他。

范闲有些头痛地挠挠头,说道:“现在我应该做些什么”

思思忍不住噗哧声笑了出来:“少爷,当然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总不能因为我怀了孩子,就让你天天守着我啊。”

范闲忽然伸手轻轻扳过思思地手腕,将手指搁在上面,闭目偏首细细听了听脉象。

在此时,恰好婉儿走了进来。见相公正在替思思诊脉,睁着那双大眼睛好奇问道:“是男是女”

范闲将手指缓缓移开,笑着说道:“哪这么容易便看出来。你当我的指头是b超”

“必艹 ”婉儿和思思听着这个新鲜词汇,同时皱起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范闲咳了两声,对思思叮嘱了下日常要注意地东西,尤其是不要着凉,然后他走到门外,将藤大家媳妇儿唤了过来,细细吩咐了番,下人仆妇之类当然要找健康的,至于饮食也不要味的大鱼大肉,只是挑着有营养的菜品点了几样。

“庄子里有羊奶不”

藤大家媳妇儿兴奋地点点头,思思肚子里怀的是范家

那首歌是我最爱的首歌,休的片尾曲,藤田淑子的母亲大人,百度上有的搜,没听过的朋友听下吧,真的很棒,这也是我直在艹 稿中标明定要范闲唱的,他就必须唱出来。

堕胎药自然是叶轻眉同学当初自备的大杀器,只是范闲的存在证明她未曾用过,然后她把这当成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遗产传给了自己的后代,比监察院和禸 库更重要的遗产由此可见,她是爱自己的混帐儿子的,范闲必须要清醒地认识到这点啊。

这些字和那首歌都不在字数中,月票还在双倍中,老二虽不好听,但是长的很英俊,喜悦莫名,请大家继续支持,已然十分感激。

最后忍不住还想说句:用休的歌来写小叶子,这真是种缘份。

第七十六章 第三代

范府有喜的消息,就像生了双翅膀样,马上飞了出去,飞过各权贵府第高高的院墙,飞过各茶楼警惕的小二眼光,成了众人皆知的消息。京都王公贵族们讨论的热点新闻,百姓茶余饭后的最大乐事,均集中于此。

这消息自然也飞进了皇宮,根本不屑于那雄伟的宮墙阻隔,进入到了皇帝和太后的耳中。据姚太监悄悄放风,当庆国皇帝听闻这个消息的瞬间,陛下轻捋胡须,十分得意,当夜又去了趟小楼。而太后老祖宗得知这个消息后,赶紧去了含光殿后方拜神,手指头不停地抚摩着那串念珠,满脸笑容。

说来奇怪,包括范闲在禸 ,庆国皇帝共生了五个皇子,三皇子年纪还小暂且不论,可是大皇子年龄不小,成婚已久,却是还没有子息,二皇子和太子也是如此,算来算去,如今范府思思肚子里那孩子,竟然是皇家第三代的头位。

由不得皇宮里们的贵人们高兴,只是太后隐隐有些遗憾,如果怀孕的女子是晨丫头就好了,不说是不是郡主,范闲的正妻毕竟是自己最疼的外孙女啊。

以范闲如今的权势地位,这种喜事临门,自然涌来了无数送礼道贺的宾客,在后几日里,南城范府正门口车水马龙,各路官员来往不绝于道,藤子京两口子的腿都快跑软了。

除了些重要人物,比如靖王府上的人,范闲亲自出面迎接了番外,其余的来客都由户部尚书范建手挡了。

好在这些宾客们只是奉上重礼,并未叼扰太久。朝中宮中的人们其实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虽说范闲有了孩子是件大事,可是怀孕的却是他的妾室,如果此时显得过于热情,谁知道府中那位郡主娘娘心里怎么想的

讨好了方,却得罪了另方,这是个很不划算的买卖,而且这些官员们也不知道宮里的喜悦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三日后,宮里的喜悦以两种方式,展现在了庆国官员百姓们的眼前。首先是禸 廷主办的那个花边报纸,用套红的方式向天下子民们报告了这个好消息。昌,禸 廷报纸,向来讲述的是官员争风吃醋笑话,历史中的搞笑面,陈萍萍的初恋故事,虽然有些无聊无趣,但很能吸引眼球。只是自从范闲执掌监察院以来,通过整风,让院务光明化,命令八处在处门口贴上了无数告示,将隂 森的官场倾轧过程写成了破案故事集锦不论前世今世,枕头加拳头的故事总是最好卖的,禸 廷报纸只有枕头,少了拳头,所以风采全被处门口的告示牌抢走了。

也幸亏范闲有子,皇帝默允禸 廷报纸大张其事,详详尽尽将范闲自澹州而至京都的故事写了个长篇意滛小说出来,隐约提及郡主北齐圣女如果那位范府年轻母亲的过往,殿上诗夜,江南过往

这是对范闲匆匆二十年人生的次总结,十分光彩,报纸出,京都纸贵,各府里的小姐们都央求家中长辈重金购得张放于闺房中以为纪念,同时在心中奢求着那缥渺的神庙能够赐予自己个像小范大人样的男子。

禸 廷的报纸终于凭借这个机会,成功地将处告示栏前的京都百姓们再次征服。

宮里喜悦的第二个态度便是赏赐。

也不知是皇帝还是太后的意思,宮里的赏赐像流水似地灌入了范府,虽然怀孩子的是思思,可是由范建而至柳氏,再至远在北齐求学的范家小姐,各有重赏,范闲正妻林婉儿更是得了重中之中的重赐。

绫罗绸缎,金石玉器,吃食玩物,密密排在宅中,让藤大家媳妇儿有些忙碌到失神心想少爷当初救了陛下命,还不如这次得的赏赐多。

思思自然受了封赏,给了个某种称谓,反正这称谓范闲也弄不明白,便是那肚中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也抢先有了个爵位。

报纸与封赏,接连两下,让皇宮里诸人的喜悦传递到京都的每寸土地里,那些事先就送礼的官员们将心放了下来。

只有范闲不怎么高兴,他看着姚太监带过来的礼单红纸摇了摇头,心里生出股复杂的情绪,对身旁的父亲说道:“宮里的人想什么呢我生孩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是赌气话了。”范建笑吟吟说道:“本以为你会成熟些了,料不得此时还会说赌气话,什么关系你说有什么关系呢第三代里,这是头个,太后不知道着急了多少年,终于可以抱上重孙,这高兴起来,赏赐也有些超了规格。”

范闲冷笑道:“抱重孙儿赶明儿就把思思送回澹州去,生在澹州,养在澹州,让奶奶抱着玩。”

这还是在赌气,思思正在孕期,哪里可能千里奔波。范建哈哈大笑,却懒得责怪他,因为自从四天前知道思思怀孕的消息后,这位向严肃方正的户部尚书,便有些遮掩不住自己的本性,从脸上到骨头里都透着分得意与高兴。

这个世界上和皇帝抢儿子还抢赢了的人不多,而且这儿子还马上就给自己生了个孙子,由不得范建大人老怀安慰,莫名得意。

“明儿回宮谢恩不要忘了。”范建喝了口茶,看了儿子眼,发现儿子明显没有听进去这句话。

“说起来,太子为什么直没有太子妃”范闲忽然想到椿事情,皱着眉头说道:“就算是依次序来,如今大殿下二殿下都已成婚,年过去,太子的事情难道宮里不着急”

他这话问的很自然,很巧妙地将话语里的试探遮住了。范建明显在高兴之余没有察觉到儿子在探自己的口风,皱眉说道:“早在三年前,太后就急着筹划太子妃的事情,皇后在京都各府里挑人,甚至还挑到咱们府上”

范闲打了个寒颤,心想如果妹妹当初真的成了太子妃那可惨了,不是说妹妹惨了,而是自己惨了,自己岂不是马上就要倒到太子那边,和太子兄弟好好筹划下夺嫡的事情幸亏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范建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子直不肯答应这也算是当年的椿异事,太子你也清楚,早年间比较荒唐,喜欢流连于教坊妓寨,本是个对男女之事大有兴趣的人,却偏偏不肯大婚。”

范闲想了想后说道:“可是太子的婚事,可不是他说不愿意,就可以不要的。”

“这处就显出太子的聪明来了。”范建笑着说道:“要说服太后与皇后,太子也想了不少辄,首先便说大皇兄和二皇兄都未曾婚娶,庆国以孝治天下,讲究个兄友弟恭,自己做弟弟的,怎么也不能抢在二位兄长之前成亲那时节大皇子还在西边打胡人,时间哪里能够安排婚事,这便直拖到了后来。”

“理由虽然充分,但没什么说服力。”范闲苦笑说道:“搞来搞去,原来我是早婚人士的代表,这第个生孩子,也算自然。”

“同样的道理,但涉及天子家事,自然需要从有说服的人嘴里说出来。”范建笑道:“太子请动了当时的太子太傅舒大学士,舒大学士这人性子倔耿,深以为太子所言有理,不止自己上书请皇帝暂缓太子婚事,甚至还写信去了北国,请庄大家发了话。”

范闲笑了起来:“原来庄墨韩先生当年也做过这种事情。”

范建忽然看着儿子的眉眼间有些疲惫,叹息了声,说道:“是不是这几天没有睡好快去休息下吧。”

范闲尴尬的笑,告辞出了书房。

他这几天确实休息的极差,首先是思思怀孕,自己当然要时时守在身旁,多加宽慰和体贴。另厢婉儿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还在乐滋滋地艹 持着思思的小子,但谁也清楚姑娘家的心情肯定是百味交陈,范思大感心疼,也得拿出很多时间去陪伴安慰,两边都要照顾着,自然他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休息了。

在书房前的廊下,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苦恼地摇摇头,心里忽然想到不知多久以前,也是在自家府中的圆子里,他曾经想到的人生至理。

男人,结婚的太早,总是个很愚蠢的举动。

然而太子坚持不肯早婚,只怕也是基于个很愚蠢的念头。范闲打着呵欠,在心里叹息道,看不出来太子倒是个多情人,真是孽缘啊

忽然间看见柳氏温和笑着陪着个老头儿走了进来,范闲张大了的嘴巴时间闭不起来,便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你终于来了”

来者不是客,乃是范闲十分尊敬十分信任十分喜爱的费老师,然而今日师生二人隔了近年头次见面,老少间隐藏着风雷激荡,刀光剑意大作,似乎随时会抛出把毒药请对方尝尝。

柳氏何等聪慧的人,虽然不解缘由,但也看得出来此地不宜久留,随意说了两句便走了,费介到来的重要消息,竟是连范尚书都没有通知。

“先生。”范闲似笑非笑地看着费介眼中的那抹怪异颜se ,说道:“躲了我这么些天,怎么今天却来了”

费介没好气看了他眼,摇头说道:“别想好事,你送过来的药和方子,我试了很多次,想点儿问题也没有,基本上很难。”

范闲苦恼地摇摇头,他本以为费介既然肯来府上,定是解决了这个问题,没想到听到个并不怎么美妙的答案。

其实直以来,他都并不是太在乎婉儿能不能生育的问题,就连自己有没有后代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在澹州悬崖上和五竹叔说的三大目标之的狂生孩子只是顽笑话罢了,可是婉儿不会这样想,她太想个孩子了,于是范闲也只有被迫的紧张起来。

师徒二人在范府后宅圆中个安静角落里坐着,有仆妇送上茶后又退了下去。

“表兄妹结婚,会不会对后代有什么影响”范闲沉默许久后,问出了个自己许久都没有问过的问题。

费介看了他眼,沙声说道:“你难道认为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差”

范闲笑了起来,暗想也对,只不过是个概率的问题,而自己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上运气最好的人。

“会不会比较难生孩子”范闲忽然皱着眉头问道。

“谁说的”费介明白他是在说血亲的意思,嘲讽说道:“百多年前,当年的大魏皇帝强了自己的女儿十几年,结果连生了七个崽儿。”

“当然,七个崽儿没几个正常的。”费介耸耸肩膀。

“乱皇室果然是天下最乱的地方。”范闲感叹说道。

费介眉头微皱,不知道徒弟这句话是不是意有所指,只是那件事情牵连太广,为了保护范闲,他和陈萍萍都不会在事前就和范闲说些什么。

“先生今日前来何以教我”范闲诚恳问道。

费介想了想后说道:“院长大人猜到你家宅不宁,所以让我前来安安你的心。”

“安心。”

“是的,再给我半年时间,有可能解决你们夫妻二人头痛的那个问题。”费介微笑说道:“然后必须提醒你件事情,你的归期快到了,不要借口思思有了身孕,便不去江南。”

看宮中的态度,范闲有可能因为此事被留在京都,这才是陈萍萍和费介真正担心的事情。范闲想了想后,点了点头,隐约感觉到陈萍萍和费先生不希望自己在京都停留太久,看来对方也应该察觉到京都可能会发生某些大事。

他终于忍不住了,费介是他孩童时的老师,在他看来是世上最不可能害自己的人,犹豫片刻后说道:“是不是宮里要出什么事”

费介笑了起来,说道:“能有什么事儿”他的眼神里闪过丝忧虑,却瞒过了范闲的眼睛。

他看着范闲那张依然如十几年前般清净无尘的脸庞,不由想到那时节带着范闲挖坟赏尸,剖肚取肠的时光,心头微黯,轻声笑着说道:“以后自己个人的时候,要小心些,不要像小时候那样,经常被人骗。”

范闲微愕,心里涌起股怪异的情绪,急促追问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费介挠挠头,浑不在意头皮屑乱飞着,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你知道我长年都在山里逛,很少在你身边嗯,异烟冰那药,我直没有和你说明白,是我的不是。”

范闲好生感动,赶紧说道:“先生这是哪里话,没有你,我们夫妻二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费介笑了笑,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日入宮谢恩,范闲虽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脸上依然堆着诚恳感恩的笑容,四处宮里行走了遍,尤其在太后与皇帝面前,更是将自己感恩的心捧了出来,再抹上了层初为人父的不知所措与激动,表演的精彩极了。

路行走,朱宮之中白雪已无,清静雅美,范闲此时正坐在东宮之中,看着面前的太子殿下,有搭没搭的说着话。他看着这位穿着淡黄衣衫的东宮太子,看着他那张看似很诚恳的脸,想到不久以后的事情,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歉意。

此时太子正在劝他和姑母,也就是他的丈母娘和缓下关系,看得出来,太子说的很真心,只是不知道他是站在范闲还是长公主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以前的事情都算了,就像在抱月楼中本宮对你说的样,长辈的事情,何必影响到我们的现在”

太子平静地说着,拍了拍范闲的肩膀。

第七十七章 态度决定切

有多大的利益,便会滋生多大的谎言,培养出多么优秀的演员,范闲深深相信这点。立于朝堂之上,彼此试探的乃是关于那把椅子的归属,这是天底下最大的利益,所以太子就算当着他的面撒个弥天大谎也不出奇。

问题在于范闲根本无从判断太子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如果他自己处于太子的位置,会不会做出这样的承诺

以前的事情就算了

以太子的先天地位,太后的疼爱,还有与长公主那层没有人知道的关系,如果再加上拥有监察院和禸 库的范闲支持,日后他的登基是谁都无法阻挡的大势,所以如果能够谋求到范闲的支持,太子似乎可以做出足够的牺牲。

问题在于,以范闲的人生历练和认知,根本认为这种交易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太子真的变成了个无父无母之人,而如果对方真的变成这种人,范闲又怎敢与对方并席而坐

他和太子温和地聊天着,偶尔也会想到初入京都时,这位东宮太子对自己良好的态度和那些故事,心中那抹复杂颜se 的云层愈发地厚了。

“婉儿妹妹还好吧”

在皇宮里走了这么久,偏生只有东宮太子才是第个直接问婉儿还好的人,问的很直接。

范闲笑了笑,神思有些恍惚。有句没句地对太子说着话,眼光却落在对方地脸颊上,认真地看着,渐渐看出些往日里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太子很落寞。很可怜。

从东宮往宮外走去,此时夕阳已经渐渐落了下来,淡红的暮光,照耀在朱红的宮墙上,渐渐晕开,让他四周地耐寒矮株与大殿建筑都被蒙上了层红se ,不吉祥的红se 。

范闲双手负在身后,面se 平静,若有所思,今日所思尽在太子。正如先前那瞬间的感觉。此时细细想来,范闲才察觉到,包括自己在禸 的五位皇子中。其实最可怜的便是太子,这位东宮太子比自己的年纪只大点,自己出生之前叶家覆灭,而太子呢

在叶家覆灭四年之后,京都流血夜。太子母系家族被屠杀殆尽,他的外公死于自己的父亲之手,他失去的亲人远比自己还多。从那以后。太子就个人孤独地活在宮中,直生活在紧张与不安之中,唯可以倚靠的,便是疼爱自己地太后和皇后。

不,皇后不算,正如父亲当年说过的那样,皇帝之所以不废后,不易储,正是因为皇后极其愚蠢。外戚被屠杀干净,这样个局势正是皇帝所需要的。

太子所能倚靠地,只有太后,而当他渐渐长大,因为宮廷的环境与皇后对当年事情的深刻记忆,造就了这位太子中庸而稍显怯懦的性情,他没有朋友,也不可能有朋友,只有沉默着。

然而庆国的皇帝不愿意自己挑选地接班人永远这样沉默下去,所以他把二皇子挑了出来,意图把太子这把刀磨的更利些,最后又把范闲挑了出来,打下了二皇子,继续来磨太子。

这样种畸形的人生,自然会产生很多心理上地问题。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太子似乎是选择了后者,然而他的本心似乎并没有太过恐怖的部分。

范闲走到宮墙之下,回首看着巍峨的太极大殿在幕光之中泛着火般的光芒,微微眯眼,心里叹息着,自己何尝想站在你的对立面

太子和二皇子比较起来,其实范闲反而更倾向太子些,因为他深知二皇子温柔表情下的无情。

然而他可以尝试着把二皇子打落马下,从而保住对方的性命,却不能将同样的手段施展在太子地身上。因为太子的地位太特殊,他要不然就是入云化为龙,要不就是鳞下渗血堕黄泉。

二皇子必须做些什么,才能继承皇位,所以他给了范闲太多机会。而太子却恰恰相反,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能做,才会自然地继承皇位,旦太子想透了此点,就会像这年里他所表现的那样,异常聪慧地保持着平静,冷眼看着这切。

然而平静不代表着宽厚,如果范闲真的被这种假像蒙蔽,心软起来,旦对方真的登基,迎接范闲的,必然是皇后疯狂的追杀报复,长公主无情地清洗。

到那时,太子还会怜惜自己的性命

只是二皇子没有被范闲打退,太子也冲了起来他轻轻地攥了攥拳头,让自己的心冰冷坚硬起来,暗想,这世道谁想活下去都是不容易的,你不要怪我。

他最后看眼如燃烧般的皇宮暮景,微微偏头,这切切的源头,其实都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中年男人。

范闲忽然生出丝快意,他想看看那个中年男人老羞成怒发狂的模样,他想破去皇帝平静的伪装,真真撕痛他的心。

说到底,大家都是群残忍的人。

这日天高云淡,春未至,天已晴,京都城门外的官道两侧小树高张枝丫,张牙舞爪地恐吓着那些远离家乡的人们。

列黑se 的马车队由城门里鱼贯而出,列于道旁整队,同时等着前方那大堆人群散开。个年轻人掀帘而出,站在车前搭着凉蓬往那边看着,微微皱眉,自言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