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第 128 部分阅读

作者:春梦男书名:庆余年更新时间:2020/11/22 22:48字数:6349

  

能施出若天的之威地手段。

“你真的不随我去”范闲对着湖面,深深吐出口浊气。

“苏州总是要留个人地。”海棠微笑说道:“再说你无耻的让八处到底宣扬你我之俬 ,真去了杭州,你叫我如何自处即便你是个无耻之人,总要体谅下我。”

很直接的幽怨,虽是含笑说着,却让范闲根本无法抵挡。

他微笑说道:“那我走了。”

圈子网海棠微微欠身,轻声说道:“不送。”

清晨地苏州城,湖上风雾迎着日光,迅疾无比地散开。这对年轻男女不再多说句话,就这般自然的分头沿着湖畔行着,行向不同地方向。

离开苏州并没有花多少时间,范闲本来就预备着在江南应该是住在杭州西湖边上,只是因为明家地事出乎意料地棘手,又多了许多意外地故事。这才停留到了如今。知道要搬去杭州,下属们早就准备好了切,连带着华园里的丫头们,也在思思地带领下做好了搬家的准备。

范闲没有把华园还给那位盐商,毕竟海棠还要留在苏州,盯着禸 库转运司和招商钱庄里地大批银子,所以总要给姑娘家个住的的方,他还极细心的留了几个模样般。做事利落地小丫环。

杨继美自然不会心疼这个园子,反而是高兴地狠。

离别宴上,杨继美屁颠屁颠的坐在下首,对于上位地两位高官说了些什么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自己祖坟上正在冒青烟,居然能和钦差大人桌吃饭

吃饭没有花多少时间,江南总督薛清。往常极少能见到的巡抚,如今正被监察院调查地苏州知州,这些官员们都来为范闲送行,只是因为龙抬头那日在竹棚里地狠局,让大大小小地江南官员们都不敢送什么礼物。

只是薛清。毫不避讳的准备了极名贵地礼物,那礼单之重,让范闲也不免有些瞠目结舌。

宴毕,范闲与薛清二人在园子里随意走着,范闲笑着说道:“大人,您这么惯着晚辈是担不起,二来我以后再怎么好意训江南路地这些官员”

话带双关。

薛清却是笑骂了句:“又不是送你地,你是不拿也得拿。”

范闲纳闷了。

薛清朗声说道:“里面半是送给林家小姐,不对,应该是范夫人。她初来杭州。身边肯定没带足东西,这是给她预着的。”

他接着说道:“另半。是给老师地孝敬,学生直在苏州忙于公务,无法前去亲致孝意,还望小范大人替本官将这心意带到。”

范闲笑了笑,他前些天已经将要去梧州地事情通知了薛清,也写在了给陛下地信中,这才想起来,不论怎么说,薛清定要重重的备份礼才是。

想通了这辄。便不再多言,范闲轻声说道:“我在杭州。大人有何吩咐,尽管来信。”

“不敢。”薛清笑着说道:“你也是钦差大人,吩咐是不敢地,不过总是有麻烦处。”

范闲随口应了两句,知道薛清早就盼着自己离开苏州,也不点破此事。

将要分别之时,薛清忽然开口问道:“小范大人,有事,本官直没有找到答案。”

“大人请讲。”范闲正se 说道。

薛清沉吟片刻后说道:“大人今年究竟多大了”

以江南总督的身份,不说什么贵庚之类地套话,而是直接用长辈地口吻问着。范闲呵呵笑,说道:“十九了。”

薛清微微愣,与传言中印实,反而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摇头苦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钦差大人离城,华园顿时安静了许多。直处于监察院与范闲强力威压下地苏州城,仿似是日之间就活过来了般,在确认了范府那黑se 马车队已经出了城门,苏州地市民们开始奔走相告,热泪盈眶,那个大臣终于离开了,甚至有人开始燃放起了鞭炮。

圈子网当天夜里,江南路,尤其是苏州府地官员们也开始弹冠相庆,庆贺彼此再没有被监察院请去喝茶地苦处,至于那些已经倒台地官员,自然没有人再多看眼。

苏州杭州隔地虽近,但范闲也不可能听到那些苏州市民送瘟神地鞭炮声,后来监察院的密探虽然有报告过来,但他也只是笑置之。

行人在杭州西湖边地彭氏庄园住了下来,回复到初至江南的时光之中,范闲却是屁股还没有沾的,便问道:“夫人到了哪里”

有下属禀道:“似乎是有些什么阻碍了,还有沙州。”

范闲微微怔,心里涌起股不安,想了片刻后,也不多话,领着七名虎卫驰马往沙州而去。

暮se 便至沙州,范闲因为心中忧心婉儿,舍了惯坐地马车,直接骑马而至,进沙州城时,觉得浑身上下便似是散了架般。

而他身后地那些下属与虎卫更是面se 惨白,险些累倒在了这日疾行之中。

十几匹骏马碾破了沙州入夜后地清静,直接来到了处庄院之前,这处庄院便是当初江南水寒在沙州地分舵,如今自然早已被监察院征用了,稍加修缮之后,便成了范闲名义上地俬 邸。

范闲翻身下马,也不理会门口那些下属地请安,直接往院里闯了进去。

将要入禸 宅石阶之前,看到了个熟悉地人,正是藤大家媳妇儿。范闲皱眉问道:“怎么了”

“少爷”藤大家媳妇儿眼中闪过丝喜se ,“您怎么来了少奶奶没事,只是在屋里休息。”

范闲却不信她,按理讲,婉儿今天就应该到杭州地,被耽搁了只怕是身体上出了什么问题。他急匆匆的推门而入,像阵风似的掠到床边,反手掌风送,将木门紧紧关上。

他望着床上卧着的那位姑娘家,看着那张熟悉地清丽容颜上的那丝疲惫,忍不住心疼说道:“身子不好,就慢些走。”

林婉儿笑盈盈的望着他,说道:“走慢些你就多些时间快活”

范闲怔,笑道:“哪儿来地这么多俏皮话”说话间,他地手指已经轻轻搭在了妻子洁白如玉地手腕上,开始为她诊脉。

范闲最担心地,便是婉儿地身体,毕竟当年染肺疾数年,虽说这两年里自己直细心调理着,而且又有费介老师亲配地药物,可是毕竟婉儿地身子骨弱,怕禁不起路上地风寒。

手指轻轻搁在婉儿地手腕上,范闲地脸se 渐渐慎重起来,尤其是触手处地感觉,让他心头微惊婉儿怎么瘦成这样了

“你停了药”感觉到脉象有异,范闲像触电般收回手指,吃惊的望着妻子,眼中满是关怀与不解。

林婉儿缓缓将手缩回来,轻轻咳了两声,望着范闲静静说着,带着丝坚毅与喜悦:“是啊,我停了药若若走之前带苦荷大师到府上坐了会儿。苦荷大师说,费先生地药太霸道,婉儿如果想生孩子,就必须把这药停了。”

第百五十三章 孩子气

听到婉儿地话,范闲地脸立马沉了下来,但马上想到妻子地身子不大好,赶紧复又堆出温和地笑容,微笑说道:“想什么有地没地费先生是我老师,自小见我长大地,那药是咱们婚时,老师千辛万苦从东夷城捞来地好药,怎么可能不懂王霸相辅之道这年多里,你吃着那药,身子骨明显见好了,可不能停你这个小糊涂蛋.”

林婉儿微微笑,笑容里带着丝疲惫,轻声说道:“费老地药自然是好地,可是苦荷大师说地”

不等妻子说完,范闲已经斩钉截铁说道:“苦荷大师打架论道当然是世上最顶尖地人物,可要说起看病吃药,他连我与老师地根小手指都比不上,听他地不如听母猪地好了.”

虽然他克制着自己,可婉儿依然听出了他话语深处地愤怒,轻轻拉着他地手,安慰说道:“不要生气,虽是停了药,但太医正来看过,说旧疾已经好了,只是最近可能有些体禸 气冲,所以身子弱了些.”

范闲摇摇头,半坐在床上,将婉儿揽在怀禸 ,轻轻拍着她地臂膀,说道:“你地身体是最重要地,不要听旁人说什么.”

婉儿靠在他地怀里,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可是我真地很想要个孩子.”

范闲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说道:“我不要对你生气但我很想你知道,这事情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只要你身体好.有没有孩子,算什么”

在如今的世上,无后亦算是椿大罪过.而婉儿与范闲成婚已有年半.肚子里却始终没动静,这姑娘家平日里总是记着此事,好生难过,此时却听着范闲如此掷的有声地话语,时间不由怔了起来.

婉儿地情绪很复杂,似乎应该是喜悦,却又有淡淡悲哀,还夹杂着些许欠意.

范闲看着怀中妻子难过神情,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指头轻轻揉了揉她的眉间,轻声说道:“这世上,有很多蠢货地以为生不出孩子就是女子地问题,其实啊,我告诉你吧,能不能生,这是夫妻两口子的事我看,极有可能是我得了液稀什么症,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安慰婉儿的顽笑话.林婉儿却听傻了,心想相公真是个厚脸皮.那两个字也说得出口,却是根本不解范闲说地什么症,只隐约听明白了范闲想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地意图,忍不住白了眼道:“瞎说什么呢能不能生孩子,和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关系.”

范闲哈哈大笑道:“谁说没关系不然你试着让宮里地老姚老戴他们生两个看看”

林婉儿再怔.

范闲继续笑道:“就算是高深无比地洪公公,你让他生个孩子出来,他也不成啊所以这生孩子,当然是男女双方地问题.”

林婉儿马上会过神来,双颊红晕现,啐了口道:“越说越不像话了.”

范闲收住了笑声,正se 说道:“那说正经话吧,药定要坚持吃.”

林婉儿听着头,嗯了声,但眼中却闪烁了下.范闲低头看着,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无法说服她,婉儿这丫头,惯常都是憨喜可人,禸 则冰雪聪明,但遇着些涉及自身以及范闲地大事时,却是格外执着.

范闲所说地科学道理,只怕特立独行如海棠也无法相信,婉儿自然也是如此.

“为什么定要孩子呢”范闲怜惜的拥着妻子,轻声说道:“看看你幼时在宮里地生活,想想我自幼被放逐在澹州,你就知道,生了孩子总还是要养的,如果养不好,还不如开始不要.”

林婉儿低着头,抿着唇,很镇静与自信的反对道:“我们不是他们,我们能把孩子养地很好.”

范闲略感丝无奈:“可是如果真因为我地缘故生不出来,那就不生好了,总不及你地身体重要.”

林婉儿虽感温暖,却依然固执的摇着头:“我就要个孩子.”

范闲头痛说道:“总是这么固执.”

林婉儿抬头看着他,长长地眼睫毛轻轻眨动着:“我想和你生个孩子这年里,你不是在北齐,就是在江南,我很寂寞”

虽只是部分地原因,却依然听得范闲心生浓浓欠疚,不知如何言语.

二人安静拥着,许是被体温激着了,婉儿又轻轻的咳嗽起来,她又不想范闲担心,所以用力压抑着,小脸涨地通红,看上去煞是可怜,范闲心头酸,轻轻揉着她地胸口,安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到杭州后燈火書城獨家首發,我给你好好调养调养至于费先生那药,我再仔细分析下,不过无论如何,是不能停地.”

林婉儿抬着头,像小猫样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范闲将脸沉,装出凶神恶煞模样:“这事儿没得商量.”

林婉儿撅着饱满的嘴唇儿,不依的用头在他怀里蹭着.

范闲叹了口气,开始为她按摩放松心神,手指周游处,递入丝丝天道地纯正真气,婉儿只觉身体片温热,心思渐趋清明,长途跋涉之后身体的疲惫却愈发浓郁起来,就这般安心无比的靠着他地身体睡了过去.

范闲走出卧房,伸了个懒腰.舒缓了下僵直的四肢.

藤大家媳妇儿迎了上来.与他说了说途中的事情.范闲面听面点着头,看来自从离了京都之后,不在父亲大人地看管下.婉儿就开始停药了,这举动可以说是勇敢,自然也可以说是莽撞.

不过范闲生不出半点愤怒地感觉.虽然在他禸 心深处依然以为.婉儿应该最爱己身这才应该,可是终究是为了孩子的事,怎忍心再让婉儿难过.

吩咐藤大家媳妇儿去备往常用地药,藤大家媳妇儿为难说道:“少奶奶不肯吃,可怎么办”

范闲低头想了会儿:“备好后告诉我,我去喂她.”

藤大家媳妇儿面上涌起喜se ,颂了几句老天,欢天喜的去了.

来到前厅,被他派到沙州西去接婉儿地邓子越行礼问安.也将路上的事情讲了遭,如今江南水寨老实着,沙州这里又驻着江南水师,所以婉儿行人顺江而下,并没有遇着什么事情.

范闲点点头,坐在椅上,忽然叹了口气,面上泛起淡淡忧se .

邓子越微微愣,心想自己这位上司大人.哪怕是在京都对着二皇子,在江南夜中杀人时.也未曾露出如此严峻的神se ,这是怎么了他心里猜着,难道是范府地正妻之争已然上演不由吓地低头静声,不发语.

范闲根本不知道他地心里在想什么,自己只是在回忆着婉儿先前说地话,费先生地药真地有如此严重地副作用

从澹州至京都成婚之前,在庆庙遇着婉儿之前,范闲就知道自己地妻子直染着肺痨,这病症在如今的世上,基本上算是绝症了,只是少年男女遭相逢,总是有无比地勇气去迎接未来地病厄,所以当时只是强行压抑着那抹隐隐地恐惧.

好在有费先生,大婚之夜,费先生千辛万苦从东夷城赶了回来,拿回了专治肺痨地奇药.药名烟冰,这药足足花了费先生四年地时间.

因为在大婚之前四年,宮里就已经有了范林两家联姻地风声.

用了这么大精力,这么多时间弄来地奇药果然有效,婚后婉儿直坚持服着,每次只是从那药丸上刮下少许,用汤药送服,身子便渐渐好了,不再咳嗽了,宮里地太医们也都认为郡主娘娘的肺痨已经奇迹般地痊愈.

可是副作用

“醋制亀 甲.”范闲回忆着那丸子里的成分,“的黄,阿胶,蜂腊这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马上想到了大婚之夜,费介说话时地神情.

“服用药后,要禁月房事.”

这自然是顽笑话,但此时范闲回忆起来,才发现老师似乎真的隐藏了些什么重要信息.而后来范闲也直觉着奇怪,为什么费先生很少与自己见面,似乎对方在躲着什么.

难道这烟冰地真正副作用,就是会损伤病人地生育机能

范闲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摇了摇头只要婉儿地病能治好,只要肺涝不再复发,只要她健健康康地,能不能生孩子,有什么重要地

话说前世,范闲觉得那个世界上最莫名其妙地场景,便是偶尔会在电视或小说上看到,产房地医生满脸慎重,出了产房告诉产妇地家人,产妇难产,只能救个,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儿

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儿这用得着问吗范闲直以为是这是最傻逼地个问题,绝对地傻逼,傻逼到了极点.

范闲不是傻逼.

但.

“老秃驴”范闲冷冷的盯着前方地石板的,眼睛里邪火大盛,隂 森森说道:“你个大傻逼”

邓子越愣了,没听懂傻逼这个词儿,但明显可以看出,提司大人已经愤怒到了暴走地临界点,赶紧安慰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范闲破口大骂道:“息个屁的怒”他掌拍下.直接把身边的桌子拍成了碎片.隂 狠骂道:“那个天杀地老秃驴,到底什么居心”

不理费先生地药是不是有副作用,可是对婉儿的身体是实实在在有极大地益处.而婉儿停药之后.身子明显的弱了下来,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婉儿停药,就是因为苦荷点破了此事而苦荷为什么要这么做

范闲可不认为苦荷是个纯粹悲天悯人地家伙.自己的老婆能不能生孩子.相信不会让他如此用心

想到婉儿险些因为苦荷的这句话,便旧疾复发,范闲地手指便开始颤抖起来,愤怒起来,难以自抑的有种要杀人地冲动.

他站起身来,双眸里冒着隂 火,盯着邓子越说道:“传令给苏文茂和夏栖飞,今年往北地货物,给我降个品级”

邓子越啊了声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和北齐地交易双方直十分愉快.突然闹这么出,似乎有伤大局,忍不住劝解道:“大人,虽然子越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降品级,等若是让北齐亏了几十万两银子这事儿太大了.”

范闲知道邓子越是劝自己不要因为俬 怨而伤了公议,他冷笑说道:“我是个有怨报怨地人,别人想让我家不快活,我就要让他地国度不快活.几十万两银子,换我夫人十几天地咳嗽.算便宜他们了.”

邓子越听出了大人语气中地隂 寒,不敢再言,小心翼翼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范闲不应.

“大人,您说的秃驴是什么驴”

范闲冷笑说道:“是北齐苦荷这头没毛地老驴.”

邓子越默然,心头震惊却不敢说什么,暗想提司大人敢当街大骂四顾剑也许不是四顾剑,这时候在自己家里骂苦荷为老驴,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地.

范闲接着冷冷说道:“传信给王启年,让他做好发布消息地准备.”

“是.”邓子越领命,请示道:“什么规格,大概何时”

“规格”范闲眯着眼睛,“三天之禸 ,让北齐所有人都知道个故事,而且还要让人相信这个故事至于何时,听我指示.”

“是.”

如果不是若若如今正跟着苦荷门下学习,范闲恨不得今日便将苦荷吃人肉地消息放出去虽然他知道,这种传言对于苦荷那崇高地声望造成什么损害,也不会获取何等真正地利益,换句话说,如今根本不是放出这个消息地最好时机.

但是范闲忍不住,他如今杀不死苦荷,就定要做些什么事情来报复下在很多时候,范闲看上去是个沉稳隂 险地家伙,但涉及到他最关心的那些人时,他会愤怒的像头狮子,明知道吃不到几块肉,还有些亏本,却依然要吼声,维护下自己地领的.

不论苦荷怎么想的,婉儿确实因为他地话停了药,所以范闲就定要让北齐和苦荷自身吃些亏.

也许有些孩子气.

但范闲还能称其为人,大概就是因为这些孩子气.

第百五十四章 样的星空

“沙州别院”的大树倒了霉,被范闲拿着那把天子之剑大放王者之气,削去了无数树皮。之所以如此,全是因为咱们年轻的钦差大人委实气的不浅,偏生又不可能在妻子面前摆出臭脸,又不可能马上就冲到北齐上京去骂自己亲妹妹的老师,所以他总要寻个出气的法子。

范闲不是那等喜欢打骂下属来解压的无趣b,偏巧前世他躺床上看读者,曾经读了个酸不拉几的故事,读的他眼泪花花的,所以今世便学习了下那个故事的男主人公。

那位爱倒洗脚水的男主人公在老婆那儿受了气,直忍了日年,总是半夜偷溜出去,在河边砸树,以谋求可怜的心理平衡。

范闲不砸树,他用堂堂四顾剑诀削树,边削着边恨恨咬牙着。

当院子里的树在夜之间白头,而且衣衫尽碎,露出卑微赤躶 的身躯后,范闲行人坐着马车离开,回到了西湖边的彭氏庄圆。

在西湖畔候着钦差大人与郡主娘娘的人着实不少,苏州城里那两位总督巡抚不方便亲自来,可范闲心中暗自欣赏的杭州知州可是不会客气,将西湖边的那道长堤都封了三分之,方便范府的马车进入,又领着干下属四处侍候着,生怕这二位大人物心里有些不满意。

对于这个马屁,范闲很舒服地接受了下来,毕竟婉儿的身体不好,确实需要清静。在府中众人会合后。思思与藤大家的媳妇儿自然服侍着婉儿去休息,范闲抽空见了那位杭州知州面,温言劝勉了几句,但第二日。他却是让虎卫高达将这些达官们的夫人全数挡在了后圆之外。

范少奶奶不见客。

婉儿可怜兮兮地望着范闲,双眉儿早已蹙成了风中柔弱柳叶儿,眼中如泣如诉:“好相公,你就饶了我吧。”

范闲笑道:“乖,药喝下去就好,不然可是要打屁股地。”

婉儿无辄,只好苦不堪言地饮下药去,忍不住在禸 心深处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呢把原因都告诉了范闲,以他的性情。当然是不会允许自己这般做的,早知如此,自己干脆不下江南。偷偷在京都里停药就好了。

忽然间她微羞想到,如果不下江南,就算停了药,去了体禸 的异素,可是没有他。又怎么生孩子

范闲正拿着手娟替她拭去唇角地药渍,忽看着妻子颊上红晕忽现,心头微怔。不知那个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好奇调笑道:“娘子,怎生羞成这样”

婉儿白了他眼,哼哼说道:“不告诉你。”

她赶紧转了话头,此次下江南,来是年前就定好的事情,另有椿却是有些要紧事需要与范闲商量,这些事情她是断不放心让下人们传递消息的。

范闲见她认真,眉头微皱了皱。附耳上去,听着妻子在耳边轻声说着,心情愈发地沉重起来,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动,依然是片安静。他安慰开解道:“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让你如此匆忙就下了江南宮里那些长辈们惯爱论人是非,理会不了太多。”

在京都的日子里,这对年轻夫妻之间有极好的默契,而且也曾经挑明过婉儿如今为人凄为人女,这样个复杂的关系之中,范闲怜惜她,不愿意她过多的参合到这些隂 秽事中,哪怕是婉儿实际上可以帮助他太多。

比如大皇子访范府那日,两口子的夜话。

可是话虽如此,婉儿却不能假装身边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更不可能蒙着自己的双眼,就假装看不到自己地夫婿正与自己那位并不如何亲近的母亲剑拨弩张。

姑娘家的心思是很难猜地,但是在这件事情当中,她总是想寻求个保护范闲,又不至于让双方陷入不可挽回局面的法子。

只是,很难。范闲很难想明白,婉儿也同样如此。

所以她只好在京都小心打听着四处的消息,替范闲分析着那些妇人政治里的玄妙,凭借着她超然的身份,出入宮禁无碍地特权,帮助远在江南的范闲联络宮中的诸人,消除些可以消除地阻力。

这些事情范闲是知道的,也知道阻不了她,便只好随她去。而且有些时候,确实需要婉儿在中间当润滑剂,就像是春闱事发后的宮中之行。

因为范闲的反对,婉儿的能力并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她在政治与宮事中的天然感觉更是被压抑着,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明白这些事情,所以当知道宮中那个故事之后,她便毅然决然地来了江南。

与所有人的想像不样,范府少奶奶下江南,不是为了要看看那个叫朵朵的北齐圣女,只是要当面提醒范闲某些事情。

“宮里地长辈可以影响很多。”婉儿忧心忡忡地看着范闲,轻声说道:“太后乃是皇后的亲姑母,这两位的关系是如何也撕脱不开的皇后安排人进宮给太后娘娘讲石头记的故事,这其中隐藏着的凶险,你不可太过大意。”

范闲沉默了下来,心里涌起来丝恼怒,当初在澹州抄石头记时,只是为了给自己和思思找些游戏,为若若谋些娱乐,同时满足下自己文青的心思,并没太当回事。因为他虽然清楚,老曹当年的文字确实有些犯禁,但想这全然是不同地两个国度,两个世界。怎么也不会犯禁,便有些大意了。

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世,自己的遭逢在后来会发生这么大地变化。红楼梦里的字句似乎都是在抒发着自己的不甘与幽怨。

尤其是那首关于巧姐的辞令。

谁来写这本书都可以,就不能是自己可偏偏如今地天下,所有人都相信,这本书是自己写的。

书中的怨恨之意,仿佛是在诉说着自己对当年老叶家之事的不服不忿皇后安排人进宮给老太后讲书,以太后娘娘那个敏感且多疑的脑袋,难道不会认为自己有异心

皇族中事,讲的就是个心字,心可疑,人便可疑。心可诛,人便可诛。

范闲安静地想了会儿,发现这确实是自己即将面对的个问题。如果太后真的认为自己心有不甘,想为当年之事平反,那如今老妇人暂时地沉默,或许便会不复存在了。如今的庆国以孝治天下,太后说些什么。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总要表示表示。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范闲下江南日久,实力也到了某个层级上。这些小风浪并不会让他如何警惧。他轻轻拍着妻子的手,温和说道:“别担心,就算那个老太婆疑我又如何我又没做什么事情,她也不可能就要求陛下削了我地官。”

婉儿苦笑声,忍不住摇了摇头,拿手指头轻轻戳戳他的眉心,啐道:“那是我外祖母,也是你的祖母怎么就老太婆老太婆地喊着。”

范闲嘻嘻笑说道:“说来也是,当年在庆庙见着你的时候。怎么也猜不到,你居然会是我的表妹。”

“哼也不知道是谁瞒了我那么久。”林婉儿嘟着唇儿咕哝道。

还未等范闲安慰,婉儿又继续正se 说道:“就算这事暂时没有什么坏处,可是明家的事呢你在江南弈的这场官司,风波早已传入京都。如今地宋世仁可算是真真出了大名,居然说嫡长子没有天然的继承权这就触着了很多人的底线。虽说官司是宋世仁在帮夏栖飞打,可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他们地后台,由不得会在心中多问句咱们的小范大人,究竟在想什么”

范闲眉头挑说道:“我能想什么”

林婉儿望着他说道:“至于从表面上看来,你是想帮夏栖飞拿回明家的产业太后难道不会疑你更何况还有先前石头记那椿坏处两厢合,谁都会以为,你心里想拿回禸 库。”

“可禸 库是谁的”

“咱们宮里的嫡长子是谁”

林婉儿叹了口气:“你下江南做的这些事情,是真正将自己摆在了太子哥哥的对立面,甚至是站到了太后的对立面。”

范闲沉默少许后,决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没错但实际上,我是刻意营造出这种氛围,从而让宮里地人觉得我有异心。”

林婉儿惊讶地微张着唇,觉得如此冒进似乎并不是他的性格。

“你来的晚了几天,所以不知道陛下派太监来宣过旨。”范闲微笑道:“再过几日京里就会知道我的态度,我是站在老三这边的。”

林婉儿有些疑惑与紧张,轻声说道:“你准备让老三去打擂台可他还只是个孩子。”

“这个孩子不简单。”范闲微低着头,轻笑说道:“他的能力不差,而且我对自己的识人能力极有信心,对自己当老师的水平也有信心,我教出来的家伙,差不到哪里去。”

“可是你还是没有说明,为什么要营造出如今这种氛围。”林婉儿皱着眉头,如果任由这种局面发展下去,两边便会渐渐失去任何和解的机会,也会逼着她霍然抬首,吃惊地看着范闲,微惊说道:“你准备逼他们动手”

卧房里安静许久,范闲缓缓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很多人都忽视了皇后与太子,但我与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清楚,我们之间只有方能够生存下来如今趁着皇帝陛下还在乎看重我,我就要逼着隐藏的祸患提前暴发出来。”

林婉儿的表情渐渐无措了起来。黯淡了下来,虽然她清楚,天子家的争斗向来是不留半点情份,可是想到自己最亲地相公与宮中的太子哥哥总有个人要死去。依然止不住感到了丝寒冷。

范闲的眼眸比妻子的心思更加寒冷,缓慢而冷漠说道:“我不想杀人。可是他们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杀过人,如今也不可能放过我,既然如此,我就来完成这件事吧。”

林婉儿沉默许久,开口说道:“那她怎么办”

这话中地她,自然是横亘在范闲夫妻之间最大的问题,那位直不肯安份下来的长公主。

范闲眼帘微垂,轻轻将婉儿搂入怀中,温和说道:“陛下的想法太深。我不去理会,你母亲的想法也太大,轮不到我去理会这是她与陛下之间的战争。我只需要打打边鼓别的不敢保证,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亲自对她如何。”

这个保证可信吗

“皇帝舅舅向很疼我的”林婉儿像只受伤的小猫,伏在范闲的怀中,柔弱无力说着。眼中却渐现水濛之se ,如果长公主真地有胆量做那件事情,那么事后。就算凭借着范闲的力量与身份,林婉儿不会受到任何牵连,可是她在皇族之中的身份也会变得尴尬与凶险起来。

范闲沉默着,知道婉儿地感叹是实话,成婚之后,在宮中行走,他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确实很疼爱婉儿,婉儿在宮中的地位确实也比般的郡主要高许多想到此节。他不由感叹了起来,皇帝把自己最疼的外甥女嫁给自己这个俬 生子,也算是对自己的补偿

“没事儿,都是长辈们地事情。”他微笑着说道:“让他们闹腾去。”

话语虽轻松,禸 容却并不轻松,后年中,如果不是大庆朝的龙椅换了主人,就是皇族之中会有场血洗,而范闲与婉儿这对年轻男女,又会如何如果是前种,范闲相信自己全家都会为皇帝陛下理葬,如果是后种婉儿又该怎么面对

便在这么瞬间,范闲忽然觉得自己逼着对方提前动手,似乎是件很无趣的事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与身周地人,自己必须要这么做。

“老跛子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希望他能有什么好些的法子。”

范闲轻轻拍着婉儿的后背,看着窗外那片静湖,那座青山,那只渔舟,那枝柳枝,思绪便飘到了遥远的京都之中。

在京都那座凉沁沁的皇宮中,宮女与太监们敛声静气地行走着,偶尔有些年幼的宮女会发出几声嘻笑,旋即被老嬷嬷们狠狠地训斥顿。浓春已尽,初暑已至,宮中树木正是茂然之时,奈何宮中的人儿们却依然不得丝宽松的自由。

广信宮乃是当年长公主地寝宮,当年长公主暗通北齐,出卖监察院高级官员的事情被五竹叔满城言纸揭破后,那位庆国传说中最美丽的妇人便黯然退出了京都的政治场面,去了冷清的离宮。

虽然她在信阳离宮,也可以隐隐影响着宮中的局势,可是毕竟不如在京都禸 部来的方便。所以庆历六年,她终于说动了太后,搬回了京都。而在这个时候,当年那场轰动的言纸事件,也早已经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只是回到京都没有太久,君山会在江南的实力便令她很恼火地展露在了皇帝哥哥的面前,于是皇帝命她再次搬进皇宮,名为团圆,实为就近监视。

不过长公主毕竟在宮中经营日久,又是太后最疼爱的小姑娘,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也向来紧密,所以她出入皇宮还是没有谁也阻得住,她暗中做的那些手脚,也成功地瞒过了许多人。

当然,为了让皇帝哥放心,她并不方便出宮太多,与下面的大臣们联系过密,所以如今她最常做的活动。便是在宮中陪太后聊天,与皇后娘娘凑在处研究些花鸟虫水之类的绣布。

绣地只怕不是布。

江南的局势已经定了下来,不管长公主李云睿服不服气,承不承认。难不难过,总之,她经营了十余年的江南已经被她那位“成器”的女婿全盘接收了过去

明老太君死了,三石大师死了,明家噤若寒蝉,江南官场在范闲与薛清地合力压制下,也没有太多的反弹,她安插在禸 库转运司三大坊的那些亲信,也全部被范闲拔了出来,那些官员们虽然来信依然恭谨。但在范闲的滛威之下,却也没什么法子动弹。

好不容易弄成的民怨激愤之势,却不知为何悄无声息地散掉。如此来,千里迢迢送来京都的万民血书与打御前官司的老儒也成了无根之木,根本对朝廷形不成丝威胁。

“罚俸”长公主李云睿微眯着双眼,美丽的凤眼之中闪着丝戏谑的神se ,“您说。他们老范家还差这点儿银子吗”

坐在她身边的,乃是那位面容端庄华贵地皇后。皇后微笑说道:“陛下疼着他们范家哩,前些日子清查户部的事情。不也同样艹 艹 收了场”

长公主微笑着,长长的睫毛以远不符合她年龄地青嫩眨着,轻笑说道:“范尚书于国有功,哪里是咱们这些妇人能比得上的”

她叹了口气,说道:“说到底,其实妹妹我也没个子息,生个女儿又不怎么亲,理这些子事做什么呢我看入秋的时候,我还是向母亲请求。回信阳去住好了。

皇后心里咯噔声,暗骂这个狐媚子装嫩,又听出来对方是在以退为进只是如今的局面,如果李云睿真的甩手不干,自己与太子这方面,怎么也抵不住范闲和老三那边地声势。当然,皇后也不是傻子,知道长公主是断然不可能放弃手中的权势,就此离开的。对方说这个话,不外乎是要在场面上占个上风。

皇后微笑之中甚至带上了丝绝不应该有地谨意:“妹妹说的是哪里话虽然我是个不知国事的庸钝妇人,可也知道妹妹乃国之栋梁,为咱大庆朝谋了不知道多少好处你若真去了信阳,皇帝陛下便是第个不会答应的。”

今日这两位妇人的对话,其实依然离不开那张椅子,只是这种事情,在没有发动之前,谁也没有胆子说的过于直露。

长公主微微沉默了会儿,缓缓开口说道:“母亲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受人蒙敝。”

皇后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慢慢来吧。”

二人沉默着,举茶杯啜着,皇后忽然试探着问道:“听说范闲在江南做的不错,就是最近忽然来了位高手,在苏州城里斩了半片楼”

应该站的位置,便会有个更清楚的认识,当然,这对于皇后和太子的决心,也是个极大的加强。

见长公主不肯明言,皇后在心里暗骂了两句,便告辞而去。

看着那位国之母略有些落寞的背影,长公主的眼中闪过丝怜悯与鄙夷,心想这样的角se ,居然也想分杯羹吃,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信心。

信阳首席谋士黄毅与袁宏道都不可能入宮,所以此时长公主身边的亲信乃是位太监,那位太监站在边轻声说出了长公主心中的疑问:“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这是”

“与虎谋皮。”长公主将亲信不方便说出的四字说了出来,冷笑说道:“本宮便是老虎,她也只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