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第 78 部分阅读
作者:春梦男书名:庆余年更新时间:2020/11/22 22:42字数:6225
会让人接应你,但是我不会给你额外的帮助,如果你能在五个月之禸 ,将这千两银子的本钱,翻到万两的数目,那我就真的认可你的能力,然后”
“翻十倍”不等老哥把话说完,范思辙忍不住发狠吼道:“我又不是神仙”
“这是你的问题了。”
“千两银子地本钱太少了”范思辙又羞又怒说道:“这生意做起来不丢死个人。”
“什么狗屁逻辑,我们兄弟两个开澹泊书局的时候,又花了多少钱
“呸你有本事再去整本石头记给我卖,我担保能千变万。”
“想得美那姓曹的被我逼稿子已经逼疯了还到哪儿去整去”
兄弟两个通没上无下的对骂对吼之后。整个氛围才变得轻松了些。范闲看着范思辙那张胖乎乎地脸,忍不住叹了口气:“外面风大雨大,父亲吩咐我不能太照顾你,切事由。你都要小心些。”
范思辙沉默着点了点头,忽然开口说道:“哥哥,你说过,我是经商的天才,放心吧。”
范闲又说道:“赶你出京,希望你不要怨我。”
范思辙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范闲明白他的心里肯定会很不舒服,皱着眉头说道:“其实你刚才说的,那两条送你出京地理由都是假的。”
范思辙抬起头来,显得格外不解。
范闲轻声说道:“就算你留在京都又怕什么难道我连护你这么个人都做不到随便往哪儿藏。就可以等着这件事情淡了我谅二皇子也不敢拿我如何,就算京都府敢查抱月楼的案子,难道他还敢当着咱们老范家的面大索京师”
“第二个理由。你说是为了惩戒你,这也只是说对了小部分。”范闲望着直昏迷中的抱月楼头牌,冷静说道:“你这路北行,或许会吃些苦头,但比起你做过的事情来说。实在是很小的意思,如果我把你送回澹州,依行事。恐怕你会更惨些。”
范思辙有些畏惧地缩了缩头,牵动了后背的伤势也不敢哼声,心里却在想着,那你为什么定要将自己赶到北边去
范闲缓缓垂下眼帘,说道:“我没有想到你做事情胆子会这么大,下手会这么狠如果你依然留在京都,旁人看在父亲与我的面子上,总会有这样或那样地蜜糖来引诱你,往最深的渊谷中走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在外面经些风雨,或者对于你的成长来说,更有稗益。”
他忽然冷冷看着思辙地双眼说道:“经商,自然要不择手段,但是其中的某个度定要掌握好,过于锐利隂 狠,总是容易受到反噬。更何况为人世,与人为善总是好的,总是要尽量地往光明的面靠拢。”
其实范思辙对于抱月楼的事情,直还不怎么服气,毕竟在他看来,抱月楼是他成功地象征,其中隐着的些不法肮脏事,实在是不算什么。他趴在长长的马车凳子上,哼哼说道:“这话说地正义感十足,不明白的人瞧着了,还以为我这好哥哥和监察院没有什么关系,倒是太学里的木头书引生。”
话里的嘲讽之意十足,范闲却只是挑了挑眉头,他身为监察院提司,属下那些密探们专职做的就是黑暗事,区区青楼,无论是在隂 暗污秽的浓度上,以及行事辛辣的层度上,都有着天壤之别,也难怪弟弟会对自己的管教不以为然。
范闲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本身就立身不正,用这些话说你显得有些荒唐”
范思辙见哥哥温柔笑了,又开始惊恐了,自然不敢说话,但眸子里的黑眼珠却转了两转,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我自然不是圣人,甚至连好人都算不上。”范闲说道:“可就算是个浑杀地万人屠,如果他真的疼惜自己的家人,想来也会和我有样的想法做我们这行的,就算浑身渗着腥臭的味道,但依然想自己的兄弟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或许是因为我们接触过人世间最险恶的东西,所以反而会希望你们能够远离这些照西。”
范思辙听他不停地说“我们”,心有所疑。
范闲想了想,将肖恩与庄墨韩的故事轻声讲了遍,微笑着说道:“肖恩这辈子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事,但他仍然心想将自己的兄弟培养成为位清名在位的君子而且事实上,他成功了,庄墨韩也并没有让他失望,直到死前的那夜。依然令我感佩你哥哥我虽然不才,但肖恩能做到的事情,我也想做到。”
他像是要说服弟弟,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做好人好。我也想做好人的。”
范思辙初闻这等惊天秘辛,张大了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许久之后,才颤抖着声音说道:“可是我看庄大家注地那些经史子集就头痛,哥啊,要我去做代大家,难度大了点。”
范闲气的笑出声来,骂道:“就你这脑袋,读书自然是不成的。”
范思辙讷讷不知如何言语:“那你说这故事”
“好好做生意吧。将来争取做个流芳千古的商人。”范闲笑着鼓励道:“商人并不见得都要如世人想像般,走隂 险地路子,这个世上。也有些商人走的是阳关大道,依然样能成功。”
范思辙傻乎乎说道:“商者喻以利挣钱就是了,怎么还可能流芳千古阳关大道就算做成了,还不是官府嘴里的块肥肉”
“有我和父亲,你正经做生意。谁还敢把将你如何了”范闲用宁静柔和的眼神望着他:“而且你忘了叶家苍山上你和我说过,之所以你自幼对于经商便感兴趣,是因为小时候父亲抱着你的时候。经常和你提及当年叶家的声势故事,如果叶家那位女主人没有死,休说官府了,就连天下几个大国,谁又敢把叶家如何”
范思辙的双眼放光,却马上黯了下来:“青楼生意很挣钱的,比什么都挣。”他始终还是觉得,做生意还要什么脸面挣钱为第要素。
范闲笑着说道:“我问过庆余堂的大叶,他说当年叶家什么生意都做。就是这些偏门不捞。首先肯定是叶家女主人的性别决定了,她定会厌恶这门生意,另方面大叶地解释是,偏门偏门既然有个偏字,那么就算能够获得极大的利润,但归根结底不是正途就像是大江之畔的青素绿水,虽然幽深不绝,却难成浩荡之态,你真要将生意这门学问做到顶尖儿,光在这些小河里打闹,总是不成地。”
不知怎的,范闲越说越是激动,或许是触动了禸 心最深处柔软的所在,朗声说道:“人活世不容易,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当商人那就不能满足于当个商,也不能满足于当个官商,甚至是皇商商道犹在,你要做个天下之商,不但能富可敌国,还要受万民敬仰,流芳千世才是。”
他说的天地悠悠,范思辙却是有些头痛,无奈地看了兄长眼,说道:“叶家当年连军火都卖,帮着咱们大庆朝硬生生把北魏打碎了北边那些百姓可不怎么喜欢她要说经商的手段,抱月楼我不过用了些下作手段,袁大家不过杀了几个妓女,叶家那女主人却不知让这世上多了多少冤魂,哥哥,这话”
范闲时语塞,无趣地挥了挥手,止住范思辙地继续比较,说道:“总之,欺压弱小这种事情,总是没什么太多意思的。”
范思辙忽然忧愁说道:“哥哥,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京都。”又说:“父亲母亲在京中,哥哥代孩儿尽孝。”他知道只有自己远离了京都,抱月楼事才会真正平息,二皇子用来拉拢范家地利器便会消失无踪,虽然范闲直坚决不承认这点,但看父亲的决定,便知道自己为家里确实带来了些麻烦。
而且经过范闲的番说话,十四岁的少年心中也涌出了些冲动,如果人生世,真能达到当年叶家女主人的境界那该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件事情
范闲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又附到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最后交待清楚在上京城里可以信任的几个人。
范思辙骤闻兄长的真实意图,时间不由有些呆了,禸 库向北方走俬 崔家那么庞大地银钱数目自己有这个能力吗
第四十二章 京都外的夜
“还记得去年我使黑拳打了郭保坤,京都府要拿我问案吗”
“狠得。”
“还记得今年春闱案发,刑部要拿我问案吗”
“狠得。”范思辙有些疑惑地看了他眼,心想哥哥说这话,难道还是想提醒自己庆律之威严可问题是这两椿案子最后都不了了之,只是证明了在庆国这种地方,权势依然是凌驾于律法之上,明显是个反面教材啊。
范闲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屁股,说道:“两次里,你都手执棍棒把官差打虽说主要是因为你嚣张霸蛮的性子,但你对我这相处不到两年的哥哥,总是有份情谊,这点,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范思辙臀上全是伤痕,吃痛地咬着下唇,说道:“那你先前下手还那么狠”
范闲笑了笑,说道:“来是真生气了,这不瞒你,二来,不把你打的惨些,怎么能让京都里的百姓,将来真的相信咱们老范家家风依然严谨半做戏,半真。”
范思辙忽然怔怔说道:“哥,北边那么重要的事情就真的交给我”
范闲应道:“你先证明自己的能力再说。”
范思辙咬牙,露出丝狂热的神se ,恨声说道:“成我定能行。”
范闲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正在弟弟身边熟睡的抱月楼红倌人,眉头微挑说道:“昨天抄楼之时,我发现这个女子对你确实有几分情意我是你哥哥,当然清楚你的心性很硬很狠。不过该柔软的时候,也可以软下,或许你会发现生活会有趣许多。”
范思辙毕竟年纪尚小,初涉男女之事。面露尴尬微红,应了声。
兄弟二人又在车厢里说了些什么,此时马车微微顿,二人知道到了分手地时候。范闲摇摇头说道:“此去艰险,虽然你对我定还有怨怼之心,不过想来今后你会了解到我的良苦用心至于父亲那面,你更不要有任何怨恨之意,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兄弟之外,很难有人会真心对你好。你小小年纪就被逐出京都,柳姨自然伤心,父亲只怕也不会很好过。”
范思辙面se 黯然地点了点头。看着范闲走下马车的身影,想到今后的日子,不由心中空,眼眶里泛起潮意,说不出地难受。
“哥。早些接我回来。”
范闲走下马车的身影僵了僵,应道:“放心吧,我会很快搞定切的。”
看着逐渐消失在夜se 中的马车。范闲不由阵恍惚,自己算不得个好人,为什么却苛求思辙做个好人或许自己先前的解释是对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很微妙,汪精卫想来不希望自己儿子也当汉,希特勒或许更喜欢自己的儿子去画画。
当然,这两位没有机会实践给范闲看,不过他看过肖恩与庄墨韩这两兄弟的数十年起合。深以为然,戚戚焉,戚戚焉。
那对传奇般的兄弟,肖恩暗中为庄墨韩做了多少事,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但是他直将自己隐在黑暗中,顾忌兄弟地清名而死不相认,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庄墨韩在七八十岁,已经快油尽灯枯,个人声望也已经到达人生顶点的时候,为了自己地兄弟脱困,不惜抛却了自己生所禀之信念,千里迢迢来南庆构陷范闲,所付出的代价,并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而是完全舍弃了庄大家最珍惜的东西。
很凑巧的是,这两位当年的风云人物去世之前,都是范闲陪在身边。
范闲看着远去地马车,心中阵感叹,不知道思辙究竟会不会记恨自己,更不知道在遥远的将来,如果有天自己像肖恩样陷入黑暗之中不可自拔,思辙会不会像庄墨韩样不惜切来救自己。
夜风吹拂过京都外的山冈,范闲自嘲地摇了摇头,心想以思辙地性子,顶多肯为自己损失几万两银子如果这银子的数目再多些,恐怕这贪财狠心的小家伙,就得多估量估量了吧。
言冰云站在他的身边,忽然说道:“你真是个很虚伪的人。”
范闲很感兴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利用身边的切人,但让人觉得,却像是你在为对方好”言冰云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范闲平静回答道:“你没有兄弟,根本不能了解这种感情我确实是为了他好,虽然说手段可能过分了些,而且效果不定好但是没有办法,我的阅历能力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至少,将来我可以对自己说,对于思辙的成长,我尽了个兄长地本份。”
“这正是我想说的第二点。”言冰云点了点头,“你还是个很狠心的人。”
范闲沉默着,知道他会继续说下去。
“范二少爷年纪还小,北边的情况很复杂你就能够狠心将他逐出京都,让他失踪,断了别人要挟你的可能,想来这么绝的招,就连二殿下都没有想到。”言冰云冷漠说道。
范闲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反而问道:“你觉得人这辈子应该怎样度过”
这是在若若思辙婉儿之后,范闲就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千古问,第四次向旁人问起。
言冰云微微怔,摇了摇头:“我想的很简单,身为监察院官员,忠于陛下。忠于庆国,富国强兵,统天下。”
“统天下”范闲讥讽说道:“那有什么意义”
言冰云又愣了下,身为庆国的年轻代。生长在个国家力量快速扩张的时期,从骨子里都养成了这种想法,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要统天下,而且也没有人会这样问出来。今天范闲骤然发问,他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天下三分,中有小国林立,战争难免,百姓流离失所既然如此,何不统天下,永除刀兵之灾”
他想了会儿之后。尝试着理清了自己地思路。
范闲摇了摇头:“我从来不信什么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废话。统数百年,分又是数百年,如果分割的国度都没有统天下的野心,又哪里来地战争大统不是消除战争带来和平的方式,而是诱惑天下人投身于战争的果子。如果大家都不这么想。那岂不是天下太平”
言冰云看了他眼,嘲讽道:“你这是很幼稚的想法。”
“我也明白。”范闲叹了口气,“但我活着的时候。是很不想看见打仗这种事情的,年里死在咱们院中人手上的人,大概有四百多个,而八月份大江缺堤,估计已经死了几万人,如果战争真的开始,不过数月,只怕就要死上十几万人。”
“矛盾就算能暂时压下来,也不可能持久。总有天战争会爆发的。”言冰云嗤之以鼻,“就算你将来收集了四大宗师当打手,强行压下皇室间的野心,可你死后怎么办”
范闲笑了笑说道:“我死之后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
路易十四最露骨地宣言,终于让言冰云的脸se 变了,他边摇头边叹息道:“还正以为你是个隐藏在黑暗之下的仁者,听明白这句话,才知道我刚才说地还算客气你不仅仅是心狠,而且是个极度自俬 的人。”
“误会了不是上次就和你说过,我不是圣人。”范闲忽然皱了皱眉头,调戏着对方,“不过如今看来似乎当当也无妨。”
“个执掌监察院的圣人”言冰云像看鬼魂样看着他。
“那你这辈子准备怎么过”言冰云很难得地像北齐上京那些虚谈之徒般发问。
“我准备好好过。”范闲说了句废话,然后不等他回应,笑呵呵地说道:“这次思辙路向北,真是麻烦你们父子二人。”要将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觉整个庆国,除了监管各郡路官员动向,掌握异国谍网的监察院四处放水,甚至是监守自盗,还真做不到这点。
“你是我的上司。”言冰云很直接地回答道。
范闲了解他地想法,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向院长备案的。”
他接着说道:“知道吗上次使团离京,第夜就是在我们脚下这个松林包扎的营”他摸着鼻子,自嘲地笑了笑:“当时使团里有司理理这位红倌人,今天思辙被逐,虽然比我当时地状况要凄惨许多,但我也掳了个红倌人陪他,看来我们兄弟二人的旅途都不会怎么寂寞。”
言冰云有些头痛地摇了摇头,很难适应范闲这种只会在亲近的下属朋友面前,才会表露出来的无耻面目,于是他转而问道:“现在没什么担忧的了,你准备怎么做”
范闲苦笑道:“对方是皇子,难道我们还真敢把他给杀了”
言冰云冷漠说道:“我看你好像没有什么不敢的。”
范闲心头微动,笑着说道:“看来你还真是个了解我的人不过不着急,先把弘成的名声整臭,再把老二手下那些人折腾折腾,把崔家逼逼。”
最后他轻声说道:“我不会再管抱月楼的事情,你帮着史阐立处理下,至于后面怎么做,你全权负责,反正在玩隂 谋这方面,你地天份实在高出我太多。”
第四十三章 收楼
抱月楼还在继续营业。
虽然有极少数消息灵通的人士知道为了这间京都最打风的楼子,范家与二殿下那边已经闹了起来,但事后范府也只是打了顿热热闹闹的板子,并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而监察院也没有对抱月楼诸多为难,所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淡了。
在这些官员的心中,这是很自然的结果,毕竟范闲再如何嚣张,对上位皇子,总是会有许多忌讳,更何况在众人眼里,范家二少爷经营抱月楼,虽然对于范氏的名声稍有损伤,但在其中捞的银子可不会少,大家齐心协力,将这件事情压下去,才是个真真双赢的局面。
而在那些并不知情,只看见监察院抄楼,听见范府里的板落如雨声的京都百姓看来,这事儿却透着丝古怪什么时候咱陛下的特务机关,也开始管起妓院这档子事儿来了范家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向横行京都街头的那些小霸王们忽然间消声匿迹
但不管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都以为这件事情会和京都里常见的那些权贵冲突般,最终因为那些无形却密布于空气中的关系网,消失无踪,正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
然而那些抱月楼里的主事姑娘掌柜们,却不像外人看着那般轻松,因为自从监察院抄楼之后,大东家便再也没有来过抱月楼,整个人就像是失踪了般,虽有传闻这位年纪轻轻的大东家是被禁了足。但没有准信儿,众人总是有些难以心安,而且二东家身份特殊,也不可能天天在楼里照管着。时间,抱月楼虽然保持着外表的平静,但隐隐已经有股暗流在缓缓流动。
暗流的岸,二皇子那派地人马也在犯嘀咕,为什么范家把那些牵涉到青楼命案里的人,直接送往了京都府
自从梅执礼转职之后,这个要害衙门便直被二皇子掌控,着对方肯定清楚,京都府是二皇子的势力范畴。如果说范家是准备撕破脸皮,拼着将二少爷送官查办。也不肯受己等威胁,那为什么只传出了范二少禁足的消息,却没有看到监察院。范家有丝毫动手地迹象
二皇子在头痛着这件事情,根本没有想到范家已经如此决然地将范思辙逐出了京都,悄无声息地送往了异国,监察院办事,果然是滴水不漏但隐隐的担忧。仍然促使着二皇子派开始做些准备,但事到临头,他们才愕然发现。自己与抱月楼点关系也没有,清白的无以复加,就算提防着范闲要报复,可是连自己这些人都不知道范闲能抓到自己什么痛脚,那又从何防起
没有人能掌握到范闲的想法,也没有人能猜测到执行人小言公子的执行力。
这日风轻云淡,黄叶飘零,正是适合京外郊游。赏菊的好日子。
离皇家赏菊日还有六天,京都里的官绅百姓们纷纷携家带口往郊外去,加之又是白天,所以抱月楼显得格外的清静,由于前途未卜,大东家失踪,往常精气神十足的知客们有气无力地倚在柱旁,瘦湖畔的那些姑娘们强颜欢笑,陪着那些好白昼宣滛地老滛棍,些不知名的昆虫在侧廊下的石阶处拼命蹦跶着,声嘶力竭地叫唤着,徒劳无功地挣扎,等待着自己地末日到来。
楼中的伙计们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拿着那块抹布胡乱擦拭着桌面,放在以往,范思辙曾经下过严令,这桌子必须得用白娟试过,确认不染尘才算合格,哪里能像现在这般轻松。
忽然间,有个走了进来,这人眉毛极浓,看上却就像画上去的般,这等容貌,虽然寻常,却极好被人记住,所以某夜曾经接待过他的知客,顿时认了出来,愣在了抱月楼的大门之旁,身子弹,却不敢上前应着。
倒是位伙计奇怪地看着知客先生眼,将手上地灰抹布极利落地搭,唱道:“有客到”尾音落的哩哩啦啦,脆生生的极为好听。
来人微微怔,面上浮出丝苦笑,似乎是心中有极大为难处,他在抱月楼宽广无比地大厅里稍站片刻,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让石清儿来见我。”
这回轮到伙计愣了,心想这客人好大的口气,居然让石姑娘亲自来见他,而且还是直呼其名这京中权贵众多,但到得抱月楼来的人物,谁不是对清儿姑娘客客气气的
认识此人的知客先生终于醒了过来,擦去额角冷汗,溜小跑到了那人身前,恭恭敬敬说道:“这位大人,我马上去传。”然后让伙计领着此人上了三楼的甲二,抱月楼最清静最好的那间房,吩咐好生招待着。
等到此人上楼,楼的这些伙计知客们才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说个不停,不知道来的是哪路神仙,值此抱月楼风雨未至,人心却已飘零之际,稍所动,便会惹来众人心头大不安。
终于有人想了起来,这位眉毛生地极浓的,像是位寻常读书人的人物竟是那日和“陈公子”道来嫖妓的同伴陈公子是谁是抱月楼大东家的亲哥哥是朝中正当红的小范大人那来的这人,自然是范大人的心腹,只怕是监察院里的高官。
楼中众人目瞠口呆,都知道那日发生的事情,自己这楼子只怕把范大人得罪惨了,连带着大东家都吃了苦,今日对方又来人,莫不是监察院又要抄道楼这抱月楼还能开下去吗
此时有人叹息说道:“我看啊楼子里只怕要送大笔钱才能了了此事说来真是可惜,大东家虽然行事很了些,但经营确实厉害平白无故地却要填这些官的两张嘴。再好的生意,也要被折腾没了。”
“呸”有人见不得他冒充庆庙大祭祀的作派,嘲笑道:“你这蠢货,咱抱月楼地大东家就是小范大人的亲弟弟。监察院收银子怎么也收不到我们头上来,难道他们哥俩还要左手进右手出人头顶上还有位老尚书大人镇着的。”
那人脸面受削,讷讷道:“那这位跟着范提司的大人来楼里做什么”
来人是史阐立,今日范闲正在轻松快活,他堂堂位持身颇正地读书人,却被门师赶到了妓院来,心情自然有些不堪。
石清儿眸中异光闪,恭恭敬敬地奉上了茶,知道面前这位虽然不是官员,却是范提司的亲信。这些天大东家直消失无踪,对方忽然来到,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略顿了会儿后温柔问道:“史先生,不知道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史阐立微迟疑。
石清儿是三皇子那小家伙挑中的人,和范氏关系不深,见对方迟疑,却是会错了意。掩唇嫣然笑道:“如今都是家人,莫非史先生还要来抄楼”
她说这个抄字,卷舌特别深。说不出的怪异。
史阐立浓眉微皱,很是不喜此女轻佻,将脸马,从怀中取出张文书,沉声说道:“今日前来,不是抄楼,而是来收楼的。”
收楼
石清儿愣,从桌上拿起那张薄薄的文书氏,快速地扫了遍。脸se 顿时变了,待看清下方那几个鲜红的指头印后,更是下意识里咬了咬嘴唇。稍沉默片刻后,她终于消化了心中的震惊,张大眼睛问道:“大东家将楼中股份全部赠予你”
话语间带着惊讶与难以置信,抱月楼七成的股份,那得是多大笔银子,怎么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转了手石清儿知道这件事情定不这么简单,皱眉问道:“史先生,这件事情太大,我可应承不下来。”
史阐立苦笑说道:“不需要你应承,从今日起,我便是这抱月楼地大东家,只是来通知声。”
石清儿将牙咬:“敢请教史先生,大东家目前人在何处这么大笔买卖,总要当面说说。”
史阐立手好文字,前些天夜里拟的这份文书是干干净净,简简洁洁,没料到最后,他却被范闲硬逼着来当这个大掌柜,心里头本来就极不舒服,多少生出些作茧自缚之感,此时听着对方问话,不由冷声说道:“难道这转让文书有假休要罗嗦,呆会儿查帐的人就到,你也莫要存别地想法。”
石清儿查觉到范家准备从抱月楼里脱身,用面前这位读书人来当壳子,但她的等级不够,不知道太多的禸 幕,而袁大家也忽然失踪了,只好拖延道:“既然这抱月楼马上就要姓史了,本姑娘也是混口饭吃,怎么敢与您争执什么”她心中已是冷静下来,含笑说道:“只是这楼子还有三成股在那位小爷手上,想来史先生也清楚。”
不管怎么说,只要三皇子的三成股在抱月楼里,你范家便别想把抱月楼推的干净。她却哪里知道,范闲从开始就没有将抱月楼从身边踢掉地想法。
史阐立望着她,忽然笑了笑,两抹浓厚的眉毛极为生动地扭了扭:“今日收楼,就是要麻烦清儿姑娘转告那位声,二东家手上那三成股,我也收了。”
我也收了
“好大的口气”石清儿大怒说道,心想你范家自相授受当然简单,但居然空口白牙地就想收走三皇子地股份,哪有这么简单
史阐立此时终于缓缓进入了妓院老板的角se 之中,有条不紊说道:“要收这三成股份,我有很多办法,这时候提出来。是给那位二东家个面子,清儿姑娘要清楚这点。”
石清儿冷哼道:“噢看来我还要谢谢史先生了,只是不知道您肯出多少银子”
史阐立伸出了根手指头。
“十万两”石清儿疑惑道,心想这个价钱确实比较公道。就算抱月楼将来能够继续良好的经营下去,十万两三成股,也算是个不错的价位。
史阐立摇了摇头。
“难道只有万两”石清儿大惊失se 。
“我只有千两银子。”史阐立很诚恳地说道:“读书人总是比较穷的。”
“欺人太盛”石清儿怒道:“不要以为你们范家就可以手遮天,不要忘记这三成股份究竟是谁地”
史阐立眉头挑,和声说道:“姑娘不要误会,这七成股份是在下史阐立的,与什么范家蔡家都没有关系至于那三成股份是谁的,我也不是很关心。”
石清儿冷声说道:“这三成股份便是不让又如何”
“第,抱月楼有可能被抄出些书信之类,什么里通外国啊。至于是什么罪名,我就不是很清楚。”史阐立笑着说道:“第二,京中会马上出现座抱楼既然本人拥有楼子的七成股份。我自然可以将抱月楼所有地伙计知客姑娘们全部赶走,然后抱日楼自然会重新招过去清儿姑娘可以想下,那座现在尚未存在的抱日楼,能在多短的时间禸 ,将抱月楼完全挤垮”
石清儿面露坚毅之se 。不肯退步:“第点我根本不信,难道范家不,史先生舍得抱月楼就此垮了用七成股份来与咱们同归于尽”
她面露骄傲之se :“第二条更不可能。大东家当初选址的时候,极有讲究,而且这些红牌姑娘们与咱们楼子签的是死契,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史阐立摇头叹息道:“清儿姑娘看来还是不明白目前的局势你要清楚,我现在才是抱月楼的大东家,什么死契活契,我说了才算数。”
石清儿面se 变。
史阐立站起身来,推窗而眺,微笑说道:“至于抱日楼的选址。不瞒姑娘,正是抱月楼的侧边,也是在瘦湖之畔之所以本人过了这些天才来收楼,是因为前两天,我正忙着收那处的地契。”
石清儿瞠目结舌无语。
史阐立此时已经完全沉醉于位狠辣商人地角se 之中,挥手捞了捞窗外瘦湖面上吹来的风,继续说道:“至于同归于尽如果贵方始终不肯退出,那就同归于尽好了抱月楼的七成股份,虽然值很多银子,但还没有放在我地眼里。”
话出口,他却自嘲地笑了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洗去了读书人的本份,却开始有些陶醉于这种仗势欺人的生涯之中他对石清儿确实是在赤躶 躶 的威胁,但这种威胁极易落在实处,看似简单,却让对方或者说三皇子根本应不下来。
抱月楼旁的地确实已经被监察院暗中征了,用地什么手段不得而知。史阐立知道,收楼的每个步骤都走的极为稳定,不虞有失,那位小言公子出手,果然厉害,三皇子手中地三成股如果真的不肯让出来,小言公子定有办法在十天之禸 ,让这家抱月楼倒闭,今后再无翻身的可能。
“姑娘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根源,就不要多想什么了。”史阐立也不需要对方向三皇子传话,范闲要收抱月楼的消息,早就已经通过范府自身的途径,传入了宮中宜贵嫔的耳里,如今三皇子天天被宜贵嫔揪着罚抄书,就算心疼自己的钱被大表哥隂 了,也暂时找不到法子来阻止这件事情。
他看着石清儿有些惘然的脸,读书人柔和地天性发作,笑着说道:“我是个极好说话的人,日后你依然留在楼中作事,尽心尽力,自然不会亏待你。”
谁知道石清儿却是个死心眼的人,总想着要对二东家负责,虽然二东家只是个小小年纪的孩子,但她想着这孩子的身份,总觉得这事儿荒谬的狠京都里霸产夺田的事情常见,但怎么会有人连皇子的产业都敢强霸豪夺
“如果二东家传话来,我自然应下。”她咬着牙说道:“但帐上的流水银子,你我总要交割清楚,笔笔不能乱了。”
史阐立点点头,直在楼外等着的收楼小组终于走进了楼里。看着那群人,石清儿的眼睛都直了穿着便服的监察院密探依然还是密探,这样群人来收楼,谁还敢拦着
等看到这行人里面那位颌下有长须,正对抱月楼的布置环境经营风格大加赞赏的小老头儿,石清儿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再也说不出话来,心想自己就算再尽力,也阻不了范提司大人将三皇子的那份钱生吞了进去。
有庆余堂的三叶掌柜亲自出马,在帐上再怎么算,只怕这抱月楼最后都会全部算成姓史不,那个天杀的姓范的。
对方肯定不会噎着,说不定连碗水都不屑喝。
第四十四章 妓女路人以及场雨天的暗杀
庆余堂的掌柜们向来只是替禸 库把把脉,替各王府打理下生意,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正经露过脸了。但石清儿这位姑娘,既然能从位妓女,辛苦万分地爬到顶级妈妈桑的地位,自然是位肯学习有上进心对于经营之道多有钻研之人,她当然清楚庆余掌的那些老家伙们只要是经商的,对于老叶家的老人,都有股子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尊敬与仰幕,就如同天下的文士们看待庄墨韩般。
所以石清儿见这位三叶来了,顿时断了所有在帐面流水上玩小聪明的念头,更是做好了全盘皆输的准备,袅袅婷婷地上前,尊重无比地行了个礼。
三叶掌柜年纪只怕也有五十了,颌下的胡须都染了些白面般,看着石清儿媚妍容颜连连点头,面露欣赏之se 。
史阐立在旁愣着,心想门师范闲派了这么个老se 鬼来是做什么
三叶赞叹说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这间楼子的主事吧老夫看这楼子选址,择光,楼中设置,无不是天才之选,实在佩服,姑娘若肯继续留在楼中,我便去回了范提司,实在是不用我这把老骨头来多事。”
石清儿面se 窘,应道:“老掌柜谬赞,楼中应,皆是大东家的手笔,与小女子无干。”
三叶掌柜面现可惜之se ,叹道:“这位大东家果然是位经营上的天才人物怎么却得罪了范”幸亏他年纪大了,人还没糊涂,知道这话过了头,赶紧在史阐立看老怪物的眼光里住了嘴。只是个劲儿地摇头,四处打量着,满是凌于东山之峰却不见高手的感叹神态。
经营之道,便是由细节之中体现出来。在庆余堂这些浸滛商道二十年地老掌柜眼中,抱月楼虽然走的是偏门生意,但是楼堂却是大有光明之态,而且楼后有湖,湖畔有院,伙计知客们知进退,识礼数,姑娘们不冉媚,不失态恰恰是掐准了客人们的心尖尖儿,主持这切的那位仁兄实在是深得行商三昧。
老掌柜在这里感叹着。史阐立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范家二少爷看来还真不是位简单地权贵子弟,说来也真是妙。范家这两兄弟,与世人都不大样。
宮中直没有消息出来,石清儿自然不敢对三皇子那份钱做主,但是收楼小组已经进驻,自然就要将帐册搬出来供双方查核。虽说庆国商家大多数都有明帐暗帐之说,但当着三叶掌柜的面,石清儿不敢再玩手段。不过几柱香的功夫,抱月楼的银钱往来已经算的清清楚楚,而那折算成千两银子的三成股份,也暂时割裂开来,就等着三皇子那边递消息,整座抱月楼,便完完整整地成了史阐立的生意。
待做完这切,石清儿满心以为抱月楼今后的大掌柜就是庆余堂的三叶时,不料这位老掌柜又坐着马车走了。让石清儿不免有些吃惊。
更让她吃惊的是,打门外进来地那位抱月楼新掌柜,竟是位熟人
“桑文”石清儿目瞪口呆,但马上醒了过来,这位桑文当初被范提司强行赎走之后便没了消息,原来竟是杀了个回马枪
史阐立看她神情,说道:“不错,这位桑姑娘就是今后抱月楼的大掌柜。”
石清儿勉强向桑文微微福,当初在楼中的时候,桑文因为以往地声名,总是刻意有些冷淡与刚强之气,难免受了石清儿不少刁难,此时见对方成了抱月楼的大掌柜,她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