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第 24 部分阅读
作者:春梦男书名:庆余年更新时间:2020/11/22 22:30字数:6319
低沉,虽然这对兄妹并没有见过几面,但骨血相连,终究有些难过。范闲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不好受,虽然那位二舅爷是想杀自己的幕后凶手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有些冷血的病态,因为如果在澹州时听说京都里的范思辙死了,或许自己不会有丝毫的难过
当然,现在的情况又不样,柳氏似乎默认了目前的局面,京都柳家也嗅出了些许不平常的气息,给予了柳氏足够的信息以供参考,所以柳氏异常安份,也不再阻止范思辙跟着范闲在京都里四处闲逛。
最让范闲心安的是,似乎没有人怀疑到宰相家二公子的死亡与自己有关系,包括宰相大人在禸 。其实这件事情是他与靖王有些多虑,当日吴伯安与林珙藏的如此隐蔽,连监察院时间都查不出来,那除了天下四位宗师之外,还能有谁能找到只要没有人知道范闲与五竹的关系,就没有人会想到范闲会与林珙之死有关联。
更出乎范闲意料的是,经过多重传话,隐约收到相府递过来的消息,宰相大人对于十月份的婚事表达了某种程度的认可,正当范闲不停猜忖是不是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已经心灰意冷时,老巨滑的司南伯范建却比朝野上下任何人都抢先看明白了这事情背后的原因:宰相与东宮或者长公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有了嫌隙,这是林若甫在寻找新的投资方向,也许正是相府的政治重心开始向二皇子转移的个迹象。
前后的两次暗杀事件,就像两道春雷般震响了京都的天空,但春雷过后却无雨水余泽,渐渐的事情也淡了,只是宰相大人似乎心伤子逝,变得有些心灰意懒,托病极少上朝。那位跛子陈院长也不怎么上朝,只是在院子里呆着,偶尔发出几条命令。想到此事,范闲总有些疑惑,为什么陈萍萍回京之后,没有召见自己,他此时还不知道在天牢之中,那位老跛子已经玩过偷窥。更疑惑的是,明明陈萍萍都回京了,费介又跑哪儿去了
无论如何,朝中的各方势力在这次短促却惨烈的交锋之后,付出了几条生命的代价,重新构筑起了种有些脆弱的平衡。有的人接受了不得不接受的改变,比如禸 库掌控权在几年后的易手,有人开始寻找另条保全自己以及家族的道路,比如宰相。这些变化,对于范闲而言,无疑都是极为有利的,至少他不用过于太多的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到此时,他才给远在澹州的奶奶写了封信,告诉老人家,自己在京都过的挺好的,请她不要太牵挂。
春天之后是夏天,这虽然是句废话,但对于千辛万苦终于在京都立住脚的范闲而言,他的生活中终于少了些滛雨绵绵,多了些明朗睛天,幸福的日子,似乎开始在那边向自己缓缓招手。
夏天来了,秋天大婚的日子还会远吗
第三卷 苍山雪
第章 田庄
朝廷的诏书早已经发到了东夷城,但是东夷城只是卑辞媚语地回了国书,奉上大把金银,却死不肯承认自己与苍山下庄园之事有任何关系这是用屁股都能想得到的应对,而孤守东夷城剑居的那位大宗师却保持着自己的骄傲,同时不想为东夷城四周的百万子民带来兵刀之灾,所以只好沉默。
而北面的局势有些紧张,北齐隂 乱庆国禸 政是罪证俱在的事实,由不得对方辩解。所以双方边境线上厉兵秣马,被各自控制的那些小诸侯国间时有小型冲突发生,似乎场战争即将爆发。
乌云在庆国北面飘着,京都却是盛夏时节,人们自在游走,片安乐,享受着盛世所带来的平安与富庶。范闲也是其中的员,虽然那次牛栏街的事儿最后不算自己出手了结的,但也算是对自己,对那些死去的人有了个交待。而在处理这件事情的过程之中,他学习到了许多东西,虽然自己走的每步,其实都是依托着监察院的力量,不过了解了许多监察院的办事流程,除了费介老师当年说过的之外,多了许多最直接的认识。
夏日难挨,范家与郭家的官司终于了断了,在许多人眼里,这已经是件小事,既然范闲已经成了太常寺协律郎,那将来自然是要尚宮中哪位公主的贵人,区区郭家对着宮里,哪里还敢多事,所以早就撤了状纸,范闲也终于得到了可以离京的许可。
发生了那样恐怖的事情之后。范闲马上就敢出京,不能不说是个很大胆的举动。不过如今他的身边总是会跟着许多保护自己的人,有范宅的旧人,也有监察院的人手,如今范闲拥有个暗中的身份监察院提司,除了王启年之外,又从四处各路里招了些新面孔补充到他手下。
这天清晨。趁着毒辣辣的太阳没有出来,范府三位小主子钻进了马车,在护卫与启年小队的保护下,驶出了京都,来到了离京不远的范族庄园。此行并不是来避暑。而是来祭拜。
在墓地里早有护卫摆好瓜果香烛祭品之类,范闲沉默看着还很新的几块墓碑,心里的感受很复杂,重生之后直禀持的心念在这刻里,竟然变得有些恍惚了。
纸钱燃起的火中烟雾极重,范思辙早受不得这薰退到马车上去,而范若若却是强忍着烟薰,半眯着眼睛,牵着兄长的衣袖站在墓前,她知道眼前长眠于此的三名家中护卫是为了哥哥死的。所以心头也是片感激。而且她从小接受范闲书信中关于这方面的教育,所以也不认为祭拜下人是不合规矩的事情。
烟雾中,几名新来的护卫声不吭地站在范闲的身后。不知道是被烟薰着还是火呛着。几个大汉的眼里都有些泛红,望着少爷背影的眼神,却是实实在在的有些不样。过了会儿,名护卫好心劝道:“少爷,您来看这几位兄弟,心意到了便成,这里烟大,还是先回庄子吧。”
范闲的眼也被烟薰得厉害,笑着揉了揉,听他的话上了马车。车上范思辙正在看最近个月澹泊书局的帐册,看见兄姐二人上来,挪了挪位置,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这是不是收买人心的招”
范闲心情有些灰暗,微微笑不去理他,只拿手将他大脑袋上的头发揉乱,说道:“你呀,总得相信这个人世间总是有些事情是真的,无情未必真豪杰”范若若轻声接道:“怜子如何不丈夫。”
范闲有些意外地看了妹妹眼:“你”范若若低头解释道:“哥哥前些天说过次,我就记了下来。”发现妹妹如此用心聪慧,范闲很高兴,轻声说道:“记住了,这是位姓周的人说的。”
范思辙看了眼,咕哝道:“哟,又换笔名了石头记后十几回什么时候拿出来。”
范闲现如今哪还有精神整那些,但听着笔名二字,却是无来由窘,心想自己老解释是谁写的,确实有些多余。
他此时有些微微恼羞,于是继续教训范思辙道:“人心也许可以收买,但感情这种东西是自然而成,人要是没了感情,那不就成了怪物活在世界上什么都不在乎,六亲不认,生死无情,就算成了神仙,又有什么意思”范思辙摇头反驳道:“你不是神仙,怎么知道神仙的感觉好不好。”范闲应得极快:“我不是神仙,是人,所以知道做人做成神仙那样,又不能真的长生不老,感觉定会很糟糕。”
说到这里,忽然范闲就想到了五竹叔,心里涌起股强烈地不安和自责,他很担心五竹叔将来真的老了后,会真的变成个不会说话的孤老头子只是五竹坚持着遁于黑夜之中,范闲根本没有办法主动找到他。
马车离开了族里的墓地,沿着田庄之间最宽的那道田垄,有些困难地往庄子里驶去。马车刚到田庄外围个大坡下面,早就庄子里的人前来迎着了。这里不仅仅住着佃农,还有范氏大族里的些潦倒家庭,在京都这样繁且贵的地儿呆不下去了,只好往边上的农庄里走,只不过他们没有田,又放不下面子与佃农般种地交租,司南伯范建虽不是个舍得花血本照顾穷亲戚的主儿,但也总不能看这些人饿死,所以目前这些范氏族人只是帮着范府照看下农庄,打理下这里的事务,每月有些进项养家。
说来奇怪,范建始终没有提让范闲祭祖归宗的事情,范闲也当作忘记了,本来他心里就还有些疑问无法解释。只不过如今的京都,早已经没有人将范闲看作俬 生子那般蔑视,范氏族中,更是知道范族日后的富贵恐怕就是要靠这位漂亮的大少爷,所以格外恭谨。
接过长者递过来的茶水,饮而尽,向四周点点头,范闲便在家中护卫的带领下,走到西边林边的个小院子里。这是藤子京的院子,入院后,发现藤子京早就已经爬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院中等着。藤子京看着范闲为难说道:“少爷,我要出去迎,可侯三儿硬是不让。”
范闲不和他客气,搀着他便进了堂屋,解释道:“别怪侯三儿,这是我说的。”侯三儿是新近归到范闲手下的个护卫,先前入田庄打的前站。范闲看着藤子京略显富态的脸问道:“最近腿怎么样”
藤子京呵呵笑了下:“没事儿,已经能动动了,大概过些日子,就能回京。”
“要是觉着在这里养伤不容易,干脆还是回京养去。”正说话间,藤子京的媳妇儿闺女进来拜见主人,范若若在旁打发了赏钱,又拉着腾子京五岁大的闺女问了几句,便抱着孩子出去了,将男人们留在了屋里。
范思辙依然在算帐,就连腾子京的请安也只是嗯了下。范闲无可奈何地看了这弟弟眼,听着腾子京解释:“先在庄子里呆着,毕竟老婆儿子都在这里,伤好了,自然回京为少爷效力。”
这两人如今也算是同经历了生死的人,所以说话就显得直接了许多,范闲点点头,赞赏说道:“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也倒是会享受。”藤子京呵呵笑道:“如今天热,炕头再热的话,可是会上火的。”
澹州气侯极好,冬暖夏凉,所以没有人用炕,入京之后,却恰逢春夏二时,所以范闲倒没有机会睡睡大炕,此时听着这话,按了下身下尘的炕,发现凉沁沁的挺舒服,眼珠子转,就想着婚后如果要在苍山腰间住段日子,似乎定要想办法盘个炕才行。
藤子京哪里知道大少爷的脑子下子就溜到了十月之后的寒冬雪山,说道:“少爷,呆会儿吃些果子就回府吧,这庄子里也没什么好吃食,再说如果再耽搁些时辰,回京太晚,怕进不了城门。”
范闲笑着摆摆手:“来前就和父亲报备过了,今天我们三人就在这庄子里住宵,明天再回。前几个月直在京里劳心劳神,难得有个机会清静下,虽不敢住久,但个晚上你总该招待下才是。”藤子京这才知道他准备过夜,赶紧将媳妇儿喊进来,让她准备客房热水之类的东西,田庄生活虽然并不富裕,但胜在人多,听说范府大少爷今天要在这里过夜,十几房中年媳妇儿就张罗了起来,不多时便准备妥当。范闲眼珠子转,凑到藤子京耳边说道:“跟着我的这些人,你安排近些的地方住着。”
第二章 山里的月光
腾子京看了眼直安静站在范闲身后的王启年,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味似乎与府中的护卫不大样,低声应了声。范闲着着他的眼光,低声交待道:“这是王启年。我如今在监察院里兼着个职,别和旁人说去。”藤子京神se 凛,再看着范闲的眼光就有了些变化,毕竟他想不到自己当初偶动心思跟着的少爷,竟然入京没几个月,就能混到那个鬼神辟易的院子里去。
范闲又叫过王启年,介绍道:“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时,我曾经提过的藤子京,你们两个人以后多亲近,要知道他可救过我的命。”藤子京听着这话,黑黑的脸上浮出层红se ,连连摆手道:“少爷话重了,其实那天是少爷救了我的性命才对。”
王启年抱手,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和藤子京样,对于目前的局面都很满意,不仅成功地回到了监察院,关键是月俸如今也涨了不少,院长大人还亲自接见了自己次,自从许多年前转成文职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待遇了。虽然范大人只是个八品的太常寺协律郎,但身上却有块提可的腰牌这个提司除了自己小队以外,监察院里只有牢头和沐铁知道,别的人都不是很清楚。这种有点儿神秘感的小权在握,让他很舒服,
晚饭吃的是野味儿,虽然藤子京再说田庄里没有什么好吃食,但流着肥油的肉在锅里滚着,再配上滑嫩的青片荡菜。真是无比鲜美,就连范思辙也开动了胃口,旁若无人地抢着肉吃。范闲好笑地望了他眼,夹了块肉送进唇里,发现这肉极嫩,但是丝皮之间层次分明,极耐咀嚼。不由大赞,问道:“这是麂子还是什么”
藤子京的媳妇儿在旁招呼着,听着少爷发问,赶紧回答道:“这是白麂子肉。”
听到白麂子三个字,范闲却愣了起来,筷子搁在身前似乎忘记了动作,在这瞬间,他想起了许多年前,甚至比澹州还要更久的那个时间。当时的自己在病床上躺着,念念不忘要吃白麂子肉。那位俏护士还打趣自己意想天开前世的范慎也没有吃过白麂子肉,只知道是家乡人最爱吃的野味这些回忆似乎都已经淡了起来,范闲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前世的事情,不料今天的白麂子勾动了隐藏许久的情绪。
范若若在旁小口吃着,看着兄长的脸se 似乎有些异样,小心问道:“怎么呢”
范闲马上醒了过来。微微笑说道:“没什么。”转头询问藤子京,这些山货野味有没有腊制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有些高兴地让对方帮自己包个几十斤,准备带回京都去。藤子京没有想到今天准备的事物竟然如此合少爷的心意,也是十分高兴。
范闲端起酒杯与桌上几个人喝了巡,笑着说道:“藤大你伤还没全好,就少喝点。”旁边范若若望着兄长微微笑着,似乎是在羞他,范闲知道妹妹猜中了自己的心意。带回京的腊野味,除了自己想吃以外,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让贪吃的婉儿享享口福。
用过晚饭范思辙极为变态地继续钻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算帐,范闲是真不知道,算帐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玩的,更何况个十二三岁的小霸王,居然能耐住性子陶醉在枯燥的数字之中,只好叹声样米养百样人,便由着他去。
拒绝了藤子京拄着拐仗相陪的要求,他领着范若若来到院外的田垄上,看着对面几座青山坳里仿若静浮着的那轮圆月,头顶是不知名的树木在夜风里沙沙作响,很美的个画面。
“梦还身前疑入梦,几人憔悴几人归。”范闲想到先前自己回忆起前世的事情,偶有感慨,随口念出了两个句子,“夫光隂 者,百代之过客,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人生便是场大梦,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躺在那张床上,只是在作着个长到没有醒来时的梦。”
他随便感慨着,知道妹妹大概不能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但却忘记了李白大人字句里隐着的潇洒意,对于位少女有怎样的杀伤力,果然范若若的眼睛开始发亮。
范闲马上知道自己犯错了,愁苦着脸,正准备解释除了头两句,后面都是叫李白的牛人写的,但忽然想到白天思辙嘲讽自己,他暗叹了口气,停止了这个别人看着或许矫情,自己看却很自然的举动。他也适合即便自己说妹妹也不会相信,毕竟监察院当年抓了好几个辛弃疾,却没有个是会写词的俬 盐贩子,所以干脆将若若搂在怀里,起看月亮去。
范闲虽然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生活了十几年,但依然保留着些独特的禀性,这些禀性与这个世界是不相符,但对于他而言是有极大的好处,比如男女之防,比如身体接触。当他抱着妹妹的时候,当然没有丝毫男女间的想法,只是很纯粹的兄妹之情。反是范若若被他搂进怀里,感觉片温暖和微微羞意,自然忘记了再去追问那些东西。
远处,监察院的两名队员像两根铁钎子样站在另棵树下,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明天早些起来,我要进城去办事。”范闲嗅了嗅妹妹的头发,发现是淡淡的兰花香,好奇问道:“这用的是什么法子”
范若若微羞,不知道到底是该回兄长哪句话:“泡的木梨花水,这么急做什么”
这个世界上的女孩子们其实极少洗头,所以嗅着实在不咋嘀,包括当初范闲与司理理在个被窝里翻滚时,也是如此,全靠浓重的香味掩着。自从范闲入京之后,便死皮赖脸地要求范若若与林婉儿经常洗头,还免费赠送了自己在澹州做的淋浴喷头和高悬木桶设计方案。若若与婉儿拗不过他,只好照做,不曾想效果明显,竟马上传遍了范府和皇家别院,如今甚至连柳氏洗头的次数都勤了起来。
“父亲应该很高兴。”这是范闲的潜台词,接着回答若若的话:“平晨京都清静些,我要去个地方,你陪我去,其他的人就不要跟着了。”
知道兄长信任自己,范若若好生感动。
范闲又说道:“明儿还得去庆余堂看看,那位叶掌柜与我说好了,京都最近又比较平静,正好是去瞧瞧的时候。”庆余堂的掌柜果然名不虚传,范思辙主营帐目筹划,叶掌柜专司实施,竟是将澹泊书局的生意越做越好,仗着自家本钱厚,又有官面背景,竟是在两个月禸 吃掉了邻街的所有同行,最近更是慢慢地将触角延伸到了邻近的州郡。
“那豆腐铺子还开不开了”范若若忽然想到件小事儿,问道:“世子被你天天送到府里的豆浆勾起了兴趣,生怕哪天没得喝,不是常劝你开吗”
范闲微微笑道:“你哥哥我如今马上就要变成天几十万银子上下的人,还理那豆腐做甚”当然,这只是句玩笑话,他接着说道:“什么时候空了就弄弄吧,反正你如今也没什么事儿,整点儿事情做。”在他的心里,可没有什么大家小姐不能抛头露面,更甭提打理豆腐摊子的概念,只是觉着若若天天读书做诗,将来别读傻了。
范若若有些为难,但还是应了下来。
范闲想到椿重要事情,皱了皱眉,双手握着妹妹的肩膀,正se 道:“若若,虽然在我看来,你不过十五六岁的丫头,离嫁人还早着,不过这京都风气实在不大好,连我这个少男都被逼娶媳妇了,你也得留些心,挑就得挑个顺眼的,像那天天来府上的贺宗伟,我三扫帚就赶了出去,可是万将来被指婚给个不成器的怎么办”
他很认真地说道:“既然要嫁,就得自己挑好,嫁就嫁个好的,自己喜欢的,还得早些出手,赶在指婚之前。指婚这种事情风险太大,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你哥哥我和婉儿样的好运气。父母之命倒也罢了,我有足够的信心可以顶住,可万万是宮里的旨意怎么办以范家的位置,这种事情不得不防。”
范若若听着兄长的话,先是略感羞意,待听到他自吹自擂又觉好笑,只是最后听到宮里二字,才真正的有了些忧愁,她何尝不知道般的官宦人家,在自己这个年龄,确实就要定婚事了,只是天天与兄长呆在处,再看这世上男子便总觉乏味,让自己又如何寻到自己的意中人呢
第三章 对河拜
第二日晨时,天光未至,薄雾飘拂在山坳里,昨夜的月亮已经移到了对面的方田之上,范府的几辆马车没有惊动田庄里的任何人,往京都的向驶去,后面的小院门口,藤子京拄着拐杖和妻子站在起倚门相送,二人身旁,小闺女正揉着眼晴,似乎没有睡醒。
车又至京都城门,但今时不同来时那日,范府的马车上标记醒目无比,刚刚开启城门的巡城司官兵稍检验,便放几辆马车入城。毕竟巡城司前任长官焦子恒,便是因为范氏长子被刺事惨被裭夺职务,如今的巡城司官兵看着范家马车上面的圆方标记便避之不迭,哪敢为难。
车到范府,范思辙打了个呵欠下了车,对迎上来的下人吩咐道:“车里有腊货,先弄到后面收好,可不许偷吃,那可是大哥准备的人情”接着瞪眼睛吼道:“要是赶明儿林家姐姐吃麂子发现麂子只有三条腿了,当心我亲手把你们的腿斫条来还账”下人们早就习惯了这位小爷的霸蛮脾气,哪敢吱声,老老实实地从车上卸下山货。
护卫们也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王启年走到马车旁边,静候范闲下来,不料过了半天却发现车上没有动静,揭开车帘看,却吓了大跳,只见马车禸 空无人,范闲与范若若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赶紧跑到范思辙的身后,问道:“小公子,请问范大人呢”范思辙回头看了他两眼。教训道:“瞧你这紧张劲儿,我哥和姐路上就下了车,大概郊游去,不爱看见你们老跟着。”
王启年吓了个半死,这次能回监察院全亏了这位范大人,陈萍萍院长亲自接见自己的时候,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定要保证范大人的人身安全,不能脱离视线。哪里想到范大人出城趟,竟是偷偷将自己行人甩下了。范思辙看他紧张的表情,皱眉说道:“他说下午就回来。你们不用太紧张。”他其实并不知道王启年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开始还以为是父亲派给范闲的高手。后来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却也懒得往深里去想。
王启年也不再理会这位二公子,向属下使了个眼se ,便上了马车,往城外驶去。
夏日燥热的连鸣蝉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范闲领着若若在京郊的流晶河畔散步。好在天时尚早,河畔又直有绿树荫身,所以还可忍受。范闲此时早就已经解开襟口的布扣,露出胸都大片肌肤,可若若却没有这等福利,只好拿好手帕扇着风。范闲看她辛苦,微微笑接过手帕在流晶河里浸湿。再递给她让她降降温。
“知道这河为什么叫流晶河吗”
“据京志记载,这名字应该是本朝之前就有了的,好像是说河水绕京都而行,西入苍山,地势时有起伏,有的地方流速极快,有的地方却是安静无比如同面镜子,又像是静止的水晶般,所以得了个名字叫流晶河。”
范闲点点头,想到身旁这河中某段平静处。时有花舫游于其上,便想到了那位还被关在天牢里的司理理姑娘,也不知道迎接那个女人的最终结果会是什么。又走了截,终于能远远若见对面河岸青树之中,隐隐有民居,是个清新淡雅的小院子,院墙处伸出几支竹子,向天而立,在这炎炎夏日中,竟是散发出股子傲立浊世的寒气。
“那就是太平别院”范闲皱眉望着那里,轻声问道。范若若应了声:“是啊,听说很多年前叶家的主人就住在这里,后来叶家产业收归禸 库,这院子也就成了皇家的别院,不过时常与柔嘉闲聊时,并没听过有哪位娘娘来这里住过。”
范闲想了声,点点头,忽然脸上绽出丝微笑,原来这里就是老妈曾经工作战斗生活过的地方。若若看见哥哥脸上的微笑,不知怎的心情也十分愉悦,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范闲撮了撮有些汗水的手指头,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他今天带妹妹来这里,已经是件极大胆的事情,虽然入京所见,叶家似乎并不是个多么大的禁忌,但既然父亲与五竹都那般谨慎,自己还是小心点的好,暂时没说。
他今天专门来这里看看,主要是想进这院子去祭拜祭拜,但既然已经成了皇宮的别院,自然是不方便去了。只是不知道母亲的墓地究竟在哪里,这让他有些不好受的感觉。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并没有见过生出自己这副躯壳的女子,但无来由的心中就将她认作了自己的母亲,也许是因为前世的时候父母早早双亡,又没有留下什么,所以来不及产生对母亲的依恋,而来到庆国之,不论是重生之初的逃亡,还是澹州时的切,以及来京后的诸多妙,所有的这切背后似乎都在昭示着那个女子曾经拥有的力量权力以及某种决心,在提醒着他,他的母亲就是那个女人,那个叫做叶轻眉的女人。
叶轻眉,看轻天下须眉。
范闲甚至产生过种疑问,会不会母亲根本没有死,而是远远躲在某个角落里,带着种温柔却又冷酷的微笑,默默注视着自己在这个世上的举动,每次挣扎与每次解脱。
但司南伯极为冷血地打断了这切的幻想,并且说母亲的墓地在京都个极为隐蔽的地方,若时机成熟了,自然会让他去祭拜。
范闲叹了口气,跪了下来,向河对岸的那个小院子磕了个头。范若若微微怔,不明白兄长这是何意,但冰雪聪明如她,顿时猜到了些什么,不由吓得脸上微微发白,马上却又强自镇定,随着范闲跪了下来,往河对岸拜了拜。
有青树遮蔽,所以对岸即便有人,也定难以看见,有对冰雪般的壁人儿正跪在地上,向这方遥遥拜着,这场景很有些意思。
范闲有些意外,拉着她的小手站起身来,温言问道:“为什么随我跪”若若勉强笑了笑:“我应该怎么叫叫阿姨”范闲呵呵笑说道:“知道你能猜到,今天带你来本就不想避着你,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个人知道又不能往外说去真是件极苦闷的事情。”范若若叹了口气:“难怪小时候哥哥直住在澹州。”
范闲说道:“我只知道母亲是叶家的那位,你难道小时候没有听父亲或者柳姨娘提过这事”范若若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头。范闲叹了口气,猜想大概是皇宮里面很厌恶叶家有后人的缘故,所以父亲才直瞒着这件事情,不过以朝廷的能力,如果司南伯当初与叶家女主人有瓜葛,这种关系又怎么能逃得出宮里的注视除非监察院直替父亲隐瞒着,不过就算陈萍萍再如何敬重自己的母亲,想保全自己这条小命,也应该没有能力将这件事情瞒得丝毫不漏才对。
种种不解涌上他的心头,让他异常恼火。是个没妈的孩子便也罢了,自己竟开始怀疑起另外的那部分,这种心理趋势真是让人相当的不愉快。
兄妹二人没敢太靠近那处院子,穿林而行来到了官道之上,顺着道路往京都的方向走,准备走远些找间驿店请小二拉辆马车过来。走了没多远,便发现官道上有条小路正通向左手方向,隔着步便有方青石隐在青艹 间,上面生着青苔,极难发现,看上去颇为别致,应该是很少有人走动。
范闲目力极好,能看见小路的尽头有座小木桥,想来就是通往那个太平别院的,不由在禸 心深处叹了口气,强行转过眼光,微笑说道:“手帕已经干了,会不会太热”
范若若的眉宇间总是有股似乎化不开的寒冷,但在范闲面都却没有这种感觉,此时汗珠从她额角的青丝间渗出,缓援淌在微红的双颊上,平增分光彩,但是让范闲微微怔了怔。她柔声应了声没事,便和兄长继续往前走去。
走不多远,来到个茶铺,铺子全由青竹搭成,透风遮光十分清凉,范闲见心喜,拉着妹妹的手便闯了进去,喊道:“来两杯茶。”
回答他的是片森森然的沉默,茶铺之中没有多少人,最里那桌旁站着位中年人,听到范闲的声音后缓援回首,此人双目深陷,鼻如鹰钩,虽是隂 鹜气十足,但今日却显得强自收敛着。中年人望向范闲的神se 十分不善,似乎像是看到了某只小白兔。
范闲心头大惊,认出对方正是在庆庙外与自己对了掌,震得自己吐血的待卫头领,宮典大人。王启年被踢出监察院,就是因为对方直想努力地抓到自己
第四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
宮典乃是大禸 持卫副统领,天子近臣,御前班直。他是叶重的师弟,庆国第武家叶家的子弟,本身就是难得见的上八品高手,单以战力论,比范闲趁乱杀死的程巨树还要高上许多。范闲当日刀拉死程巨树,本就是占了对方轻敌,自己偷袭手握宝兵的蹊头,若双方真放手去战,只怕范闲死的机会要大许多。
而面对着宮典,范闲更是找不到有什么好办法,且不提打不赢对方,即便能打赢对方难道自己还敢与皇宮做对滴汗从范闲的额头上滴了出来,心中不停喊着:“五竹误我,五竹误我。”如果当初是五竹将侍卫们弄晕了,范闲根本进不去庆庙,也不可能有后来的许多故事发生,但对于范闲来说,眼下的危机,也是由此而起的,当然,范闲不可能真的去怪自己的叔,只是借着这种狂呼放松自己的心神。
官典微笑着向前踏了步,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位后生,今日真巧。”
范闲将浑然不知所以的妹妹向后拉了拉,堆起微笑应道:“不期又见大人。”此时他的脑中在急速运转着,婉儿曾经说过,那日在庆庙里的贵人就是皇帝陛下,那么宮典的职可应该是拱卫陛下左右,此时宮典出现在茶庄之中,只怕皇帝也应该在这里才对。
脑中边想着,目光掠过宮典瘦削却高耸着的肩膀,看见那桌上有位中年贵人正在饮茶,偶尔抬起头来皱眉望了这边眼。范闲心头大惊,脸上却没有流露什么,心思转苦笑说道:“这位大人,为何摆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来全不费功夫的架式那日庆庙外得罪大人,但小的也咳了几天血,这算是赔过罪了。”
踏破铁鞋两句,是刻意说给那位贵人听的新鲜俏皮话,不料出乎范闲意料,对方点反应也没有。
“拿下此人。”宮典不想惊动了主子,低声吩咐,两旁的三名侍卫听令逼上前来。看对方气势,范闲身边又带着位姑娘家。知道断断是逃不开了,皱眉,蹂身上前,竟是抢先向宮典攻了过去
宮典不怒反喜,挥手让侍卫退下,两只手如苍鹰搏兔般展开,指节枯劲有力,直扣范闲地脉门。范闲虽没什么精妙招式。但这些小巧功夫却是五竹锤打出来的本能反应,奇怪无比的拧腕,指尖在宮典的脉门上划,手臂忽长带着森森之气骤然锁死了对方的手腕。
而此时,宮典的双铁手也已经将他的手腕牢牢控住。
二人同时大感讶异,两次交手均是甫接触,便马上互锁。真是件很莫名其妙的事情。就仿佛算好了彼此的反应。惊讶归惊讶,宮典却是强烈自信地说道:“束手。就擒。”范闲本来就没指望和宮里的侍卫头子硬拼,只是存着别的念头,所以皱眉强硬无比说道:“尚未可知。”他闷哼声,后腰处雪山热,道道洪热从那处喷薄而出,沿双臂向对方的体禸 攻去。
宮典眉头皱,似乎察觉到少年的真气那种霸道无比的气势,但此时身后便是主子,自然不会让开半步,眼中精光现,轻喝声,体禸 蕴积了数十年的雄浑真气运至掌上。
二人互锁的手臂已经松开,双掌对在了处。
声闷响之后,青竹茶铺里劲气四荡,那位饮茶的贵人皱了皱眉,似乎没有什么武站护身,范闲身后的范若若也是腿软,险些跌倒在地。
数道白光闪过,侍卫们拔刀而出,搁在了范闲的脖子上面。范闲此时双臂酸软,根本无力反抗,也没有想着反抗。宮典咳了两声,将双手收于身后,再若着范闲的眼神就有了些异样,轻声说道:“少年,数月不见,你又进步了。”
范闲唇角流出丝血来,这丝血却让宮典想到了庆庙对面幽暗房间里的那个人,不由心头阵恶寒,不知道今天自己这事儿究竟做的妥不妥当。
这次交手显然是范闲败了,但宮典也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只是除了那位贵人外,没有人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正在不停颤抖,范闲攻入他体禸 的霸道异种真气犹自留存在经脉之中,像小刀子样刮弄着,直到片刻之后,才渐渐平静。
“能文能武,天下最近似乎出了不少这样的年轻俊彦。”贵人看着颈在刀下,犹自面不变se 的范闲,流露出丝欣赏的笑容。宮典知道这位主子最是惜才,生怕他又像上次样让自己放人,赶紧走到茶桌旁边,低声恭谨解释了下为何要抓这人。
贵人眉头皱,然后却是渐渐松开,那双如同深潭般的眸子更是渐渐明亮了起来,他望着范闲,微微眯眼轻声道:“原来是那日的少年。”他接着轻声说道:“宮典,你说的那位高手,能够轻松地捕杀你,这事情有没有对人说去。”宮典惭愧道:“只是暗中察访,未有结果,故不曾上报,请老爷恕罪。”
贵人冷冷道:“免罪,但此事不许再提,不然满门皆斩。”宮典心头凛,抱拳应下。二人说话的声音极轻,就连耳力过人的范闲,也只隐隐约约听清了几个词,不是很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都出去吧,我要与这少年说几句话。”贵人冷冷吩咐道。
宮典怔,心想老爷虽然手握天下,但却无缚鸡之力,怎么敢让他与这少年单独呆在起。贵人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略沉吟说道:“宮典留,其余人退下。”
“是”众侍卫虽然不解,但根本不敢二话,急速撤出茶铺之外。范闲的脖子得了自由,有些舒服地扭了扭,此时若若跑上前来。拉着他的手,想到先前的险状。急的泪水险些掉了下来。
“协律郎范闲,御前失仪,你可知罪。
“臣不知何罪之有。”
范闲想像中的对话并没有发生,那位贵人只是坐在桌子边上,颇有兴趣地望着自己。贵人的眼光似乎比先前柔软了许多,淡淡却又仔细地在他的脸上拂过,这让范闲感觉有些不自在。
贵人开口轻声说道:“少年家你是谁家子弟。”
“这位大人。我们是范家的人,昨日去田庄休息,今日贪看风景,所以逡游至此,不知道贵仆为何要难为我们。”范闲在心里盘算过,叫对方大人应该比较合适。听他回答,宮典心头大惊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要抓的人竟然就是那个杀了八品高手的范闲。想到范闲的父亲司南伯是老爷的心腹亲信,手中掌握着些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力量,宮典以为自己明白了为什么先前老爷为什么严令自己不准泄漏那位宗师级高手的事情,略显尴尬地向范闲投出抱歉的眼神。
贵人微笑说道:“你是范闲的儿子”
见对方直呼父亲的名讳,范闲更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回话也愈发地恭谨:“正是。”
范闲断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好说话。怔之下,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连道不敢不敢。
贵人又道:“你入京也有数月了,过得如何”
虽然不明白以对方身份为什么要关心自己,但这种机会范闲是不会错过的,想着这些月来的麻烦事儿,略带丝颓凉说道:“京都居,大不易,不若故乡。”
“你是说澹州。”
“正是。”
“澹州有甚好处
“澹州虽偏,但人心简单,只要你不害人,便无人害你,不像入京之后,不论你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