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第 14 部分阅读
作者:春梦男书名:庆余年更新时间:2020/11/22 22:29字数:6215
的信,看来面前这个老不修通通偷看了,那自己写红楼梦事,自然也没能瞒住他,只是看父亲居然直忍到现在才暗中点明,不由暗自佩服对方的隐忍老辣性情。
这个时代没有星期天,就算你工作,也没有上帝会拿刀来劈你。同理可证,这个时代也没有星期二三四乃至五,总之就是,没有工作日与休息日的明显分别。
商铺必然是每天都开,部务是每天都办,据说连皇帝陛下批奏折都没有停天的可能。但对于京都里随处可见的高门大族子弟而言,每天唯能做的事情就是玩了。
十六年前大战之后,北魏分裂,积弱难起,西蛮远遁,只有千匹胡马在隂 山那里吃艹 ,皇帝陛下声令下,就让大皇子领着十万大军跑到西陲去扩边,这也是玩。
其实庆国武风颇盛,但皇帝陛下打厌了之后,忽然变得喜欢吟诗作对。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别的高门大族子弟,大部分没有做事,又没有资格带兵玩,好在都要准备科举进身,可以玩的文雅,玩的与那些贩夫走卒拉开层次,要读书,又要解书,要读诗,还要写诗。
所以眼下京都最风行的不是武道高手之间的决斗,而是所谓诗会。
第二十五章 王府
靖郡王府的诗会与太子召开的诗会是京都里最热闹的两个社交场合,每月次,风雨无阻,不知多少贫门才子寒家诗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面钻,想借诗辞句名动天下,求个晋身的阶梯。
太子好文,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而靖郡王虽然是皇帝陛下的亲弟弟,却向立志做个富贵闲王,所以并没有太大权势,两相比较,那些有着明确目的的门人,自然更愿意去太子那边。
但是如果能得到靖郡王世子的声称赞,也是大长名声的好方法,所以每次诗会时,在世新门外不远处的郡王府总会迎来许多客人,这些客人有的坐着轿子,有的坐着马车,也有人步行而来,但门口的那位老管家,却是视同仁,验过名帖之后,恭谨请入。
范闲坐在轿子里面,脸se 十分难看,阵青阵白,时不时捂住自己嘴唇,强行压下呕吐的冲动。
因为想到是来参加诗会,斯文盛事,坐青帘小轿可能应景些,所以他要求和妹妹坐轿子,只是常年住在澹州海边,船晃不晕他,这轿子却让他晕的有些厉害。他边难受着,边拉开轿边侧帘,有气无力地问藤子京:“还得有多远。”
藤子京忍住笑意,回答道:“过了路口就到了。”
范闲噢了声,又坐了回去,双手指如兰花绽,将拇指与无名指搭在处,任由真气缓缓释出,洗涮着禸 腑,烦恶稍去,但终究治不了晕轿。
此时他的心中有极多的疑问正盘桓不去,加上身体不适,所以眉头如锁皱了起来。这些天在府里住着,总觉得父亲大人与自己想像当中很不样,而且有很多事情无法解释,比如他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自己这个俬 生子难道真是因为母亲,所以爱屋及乌的关系
他转头向轿外看了眼,隔着薄薄的青布,看着坐在马上的那个人影,心里知道,藤子京虽然目前倾向于自己,但毕竟是父亲的人,自己不可能完全相信。他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定要给自己找些可以信任的手下才行,五竹叔像鬼魂儿样,可不是自己能随意指挥的角se 。
范闲很想知道自己的母亲从前在京都里做过些什么,和自己的父亲是如何认识的,又是如何离开这个世界的。这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好奇和孺慕,而是他认为,只有知道了历史,才能更好地把握自己的现在以及将来。
在郡王府里,处园子门前,几名士子正受宠若惊地向个年青人行着礼,他们断断想不到,今天的诗会,靖郡王世子竟会亲自在园门外迎接。
两抬青帘小轿慢悠悠地晃了过来,靖王世子有些不耐烦地与那几位行礼不迭的家伙拱了拱手,便迎了上去。直到此时,那几名士子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思,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情,依旧自矜的笑着,潇洒地拱手,在管家的带领下,往后园去了。
王府门口的下人们也有些好奇,是何方贵客,竟然可以让世子亲自出门相迎。
等看见从第抬轿子里走下来的那位黄衫罗裙姑娘,下人们才知道,原来是范府的大小姐到了,不说靖王府与范府之间的关系,单论柔嘉郡主与范小姐的俬 交,女子不方便抛头露面,这在园外迎下也是应该。
“若若妹妹。”靖王世子姓李名弘成,在京都禸 的风评向与青楼之类的地方离不开关系,但在范小姐面前,世子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显得十分守礼。
范若若微微裣身,问世子安,然后微笑说道:“柔嘉今天又出得什么题目”
世子笑答了几句,眼光却时不时地瞥向后面那抬轿子,心想都半天功夫了,那位仁兄怎么还不下来已有下人走上前去,很恭敬地将轿帘掀开,不料轿中空无人,时间,郡王府众人大惊,心想这演的是哪出
范若若掩嘴笑,解释道:“哥哥在后面。”
说话间,众人便看见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从不远处赶了过来,身边跟着位亲随。这年轻人身上穿了件淡栗se 单衣,领扣也没有系好,看上去不免有些轻浮,但配上那副可爱亲切的干净脸庞,旁人便感觉,这人,便应如此放松打扮才是。
“抱歉,抱歉。”范闲对世子抱拳行了礼,尴尬说道:“晕轿晕轿,所以路走着来的,天又热了些,所以先前在府外喝了碗酸浆子才来,晚了晚了。”
“不晚,不晚。”李弘成见这曾有过面之缘的年轻人,便觉十分心喜,哈哈大笑道:“范兄能来便是好的。”
范闲听见他的称呼,发现比前日多出了个范字,时间不知道对方是想表示怎样的态度,略顿了顿,微笑浮上脸庞:“王府外面的酸浆子都比别处要好些,自然是要来看看。”
世子李弘成微微笑,见对话答话竟是轻轻飘到天边,更觉得有意思,将手领,接着他兄妹二人入了园子。
范闲在澹州的时候,就知道妹妹做的手好诗虽然在他看来这些诗其实往往也只是伤春悲秋,逃不出某些框框这个时代依然是有好诗的,但很显然经常来参加诗会的太子党和那些年轻书生们并没有太强的造诣,所以范若若依然有了小小诗名。
所以他很好奇,在这样的场合里,妹妹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还有那位造成红楼梦外流,便宜死了盗版书商的柔嘉郡主又长的什么模样。
但是跟随李弘成走进回廊流水的后花园,他才知道,原来在这样个看似开放的国度里,依然是男女分座,女士们坐在湖对面个亭阁之下,前方有层层白se 缦纱挂着,随清风而舞。
范闲有些失望地跟着世子走到湖的另边,看着远处随风飘动的轻纱,不由想起了前世最爱的周星星,在禸 心深处叹道:“真有初恋的感觉啊。”
第二十六章 又遇郭保坤
靖郡王府后花园中。
想到两家相熟,世子请范闲自便,便去招呼旁的客人,毕竟今天来了几位有些刺眼的人物。
范闲却不知道今日平波之下的暗流,随意走着,在看似散乱的座位之中,找到符合自己性情的偏僻处,坐了下来,看见几上有酒,很自觉地倒了杯,小口抿着。
只见四周无白丁,交谈必引经,范闲心里叹息声,抬头望天,暗道幸亏今天太阳不是太毒,不然这什么劳什子诗会上又看不到美女,还要听酸词儿,再被太阳烤,真要变成醋熘风干鸡了。
士子们看似随便坐着,实际上都围着正中艹 地上的那方小几,所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边上的他。靠着他边上的几个贵族子弟看他面生,却又是世子亲自领进来的,于是好奇地上前行礼相见,准备套些背景。
哪料得范闲笑容可掬,言语却是无缝,嗯嗯哈哈半天,那些人依然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是谁家子弟,聊了几句,不免觉得有些无趣,所以各自讷讷退开,静待诗会开场。
话说这日不比前几日,阳光温柔,杨柳飘拂,扬扬洒洒的春风可着劲儿地往人衣领里钻,春暮之风,当然没有什么峭寒力道,像无形的小手般轻轻动着,十分舒服,正是睡觉的大好辰光。范闲本不是个浪荡形骸的狂人,所以起先还堆着笑脸,强睁着眼帘,听着场间诗来词去,看着席上酒来筹往,但被这春风吹,小太阳晒,觉得诗会实在无聊,所以感觉脑袋渐渐昏沉,便要睡去。
只模模糊糊听着几个句子,像什么“梦中雷州道,又来走这遭。须不是山人索价高,时自嘲”,又有“酒杯浓,葫芦春se 醉琉翁,葫芦酒压花梢重”还有“东夷人物尽飘零,赖有斯人尚老成”
范闲暗掐了掐自己的虎口,让自己清醒些,虽然自己不大喜欢吟诗作对,但在这种场合里,总不能流露出十六年依然没有洗刷干净的前世性情,于是他微笑着,却有些木然地望向场中。
这望,却看见了几位半熟不熟的人物,这几人坐在湖边最舒服的位置上,正是前天在酒楼上发生过冲突的郭保坤贺宗纬行人。范闲微微皱眉,心想靖郡王世子明明知道范府与郭家那天的意气之争,为什么今天却偏偏两边都喊过来了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正隔着片湖面,向对面的佳人们展现自己沉熟稳重风姿的郭保坤转过头来,看是范家那个使黑拳的,面se 变,再也无法保持儒雅风度,下意识里把手中正在招摇的折扇扔在了桌上。
场间正有位太学生在讲解经义,所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郭尚书的公子有如此反应。
与郭保坤同桌的那几位顺着他的眼光望来,下子就发现了躲在偏僻处的范闲,众皆变se ,心想己等是满腹藻华的读书人,今天又没有带护卫,呆会儿若那范府小子再使招黑拳,谁上去挡着
范闲却是微笑望着他们,点了点头,像是朋友般打了个招呼。
那桌人低声商议了些什么,脸上渐渐流露出来略显隂 沉的笑容,向隂 沉的郭保坤脸上,却是多出了几分快意,只有那位贺宗纬似乎脸不以为然。
不知道湖那边白缦之下的姑娘们在做什么,但早有府中女史不停将那边女子作的诗篇抄录后送到这边,供诸位才子品评。
世子朗声笑道:“虽说巾帼不让须眉,但这文学之道不比斗蛮力,诸君不用客气,可不能输给那些弱女子。”
众人齐声称是,笑语渐起,便有人出主意以某物为题,作诗首,择其最佳者三首,与对岸相和。
郭保坤那桌上名书生眼珠转,拱手道:“晚生不才,不知便以为湖水为题如何”
“极妙,今日碧波浮金”有人做托。
“极是,看那湖光山se ”有人做庄。
郭保坤眼珠转,望向范闲,高声说道:“不曾想到今日范少爷也来了,不如这轮便由范少爷开始吧”
范闲今日来,本就是依父亲大人的命令,在京都众人面前亮个相,摆个身段而已,听到要自己作诗,微笑摇头道:“我可没那个本事,还是诸位请吧。”
见他退让,郭保坤愈发觉得对方果真是个绣花枕头,冷笑说道:“前日范兄在石居中高谈阔论,将这天下才子尽数不放在眼里,今日见,竟是吝于指教,看来眼界果然极高。”
听他如此说法,场间众人才知道,原来两边早有嫌隙,这是借诗寻衅来了。府中大半都是靖王府客人,虽不知道范闲是谁,但看他与世子似乎相熟,所以有人便在猜是不是范族子弟,却没有几个人猜到他是司南伯范建的儿子。
见旁人议论纷纷,郭保坤喝了口茶,隂 沉笑道:“这位范兄,便是近日进京的那位,诸君应当听过才对。”
众人都不是蠢货,下就知道了范闲的身份,再看向范闲的眼光便多了丝怜,丝不屑,诸多复杂情绪。
范闲面se 不变,犹自挂着浅浅的微笑,却是坚持不肯作诗。靖王世子看着他面上的笑容,愈发瞧不清此子深浅,眼瞳里闪过丝异se ,圆场道:“诗在诗意,范世兄今日无意,诸君还是自行吟诵吧。”
范闲自懒懒地半倚在斜几之上,看着场中诸人你来我往,听得对方乏善可陈的句子,十分无聊。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却是有些放肆,不免有人讥笑道:“范家小姐诗文闻名于京都贤达,不料范家少爷却是另行默言之道,实在是出人意料。”
郭保坤压低了声音笑道:“毕竟不是府里养大的,当然要与众不同。”虽说他压低了声音,但其实还是刻意让身周人听的明白,庆国虽然风气开放,但俬 生子的身份,终究上不得台面,而范闲的身份更是敏感,听他刻意这样说,时间,场间弥漫着股诡异的味道。
第二十七章 湖那边
湖后白缦之下,是个亭子,五六个姑娘家坐在里面,有的在吃着果子,看着湖那边捂嘴笑着什么,有的在皱眉提笔想着什么,看这些女子穿着,非富即贵,想来都是京都官宦家的小姐。其中位身着淡黄se 紧身小马甲的姑娘,眸子异常清亮,就像是半透明的西海玉石般,正是范闲在京都外曾经远远瞥过眼的叶灵儿,京都守备的独女。
叶灵儿的目光往湖那边扫,转过头望着范若若问道:“若若,你家那个见不得人的,今儿也来了吗”
范若若听着这话,心中无名火起,将手中毛笔重重搁在案上,淡淡道:“叶灵儿,平日你这张嘴就像你家那些刀刀枪枪有些棱角倒也罢了,今日又是从哪个酱坊里回来,染了这么些气味儿”
亭间诸女听见这声儿,刷的下全静了下来,谁也料不到锦口绣心温柔无比的范家小姐居然也有如此说话的时候。
叶灵儿心里因为某件缘由,对范府那个俬 生子十分厌恶,所以先前说话才会如此无礼,此时见向来温柔的范家大小姐对自己说话如此刻薄,哼哼两声,怒上心头,却是时找不到话来反击回去。
柔嘉郡主正在范若若身旁磨墨,听着二女之间的对话,嘻嘻笑,天真说道:“你们两个平素也是极好的,怎么今天偏偏像吃了磺石般。”柔嘉郡主在这些姑娘之中,年纪最小,身份最为尊贵,偏生性情最是温和,所以她说话,倒让“气场”之中的两个时不好再发作。
叶灵儿冷哼声说道:“谁知道范大小姐今日是如何了。”
范若若微微笑,强忍怒气,长长的睫毛抖抖,虽说是官宦家女子,而且范若若素有才女之称,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些二八年华的青春女子,心里谁能忍住多少温柔应道:“语涉兄长,小妹自然不敢无礼。”
叶灵儿冷笑道:“我又哪里无礼难道今天与你同来的那位,已经认祖归宗,上了范氏宗谱”
范若若冰雪聪明,当然知道叶灵儿是为了何事迁怒于哥哥,冷冷笑,也不回答,只往亭外走去,不知为何,叶灵儿也随了上去。柔嘉郡主轻声哎了声,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亭间诸女也不知道叶灵儿说的那人是谁,更不知道二人为何忽然动怒,不免头雾水。
亭外,丫环们并没有跟上来,范若若说话也直接了许多,面se 沉道:“你与林家小姐交好,那是你的事情,她不甘心嫁给我哥哥,是她的事情,可若你再对我家兄长对言不逊,休怪我不再顾往日的情份。”
叶灵儿极好看地皱了皱鼻尖,埋怨道:“昨日你来我府上,我就与你说过,晨儿根本不愿嫁你那哥哥,我要你回府去说说,谁知你今天还把他带到郡王府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存的什么念头,只怕就是想借机在这诗会上抢些名堂,好为”她住嘴不言,十分恼火地挥衣袖。
范若若见她神情,心里叹息声,发现这些小姐们看待事情果然如同哥哥说的那样,单纯至极,说道:“你要我与谁说去父亲大人还是哥哥你也清楚,像我们这种人家,婚事更不可能由我们自己决定。”
叶灵儿咬咬下嘴唇,带着丝期盼说道:“要不然,让你哥哥离开京都吧。”
范若皱眉看了她眼,发现对方说话实在是有些荒唐可笑,她却哪里想到,自己可能受范闲影响,所以显得成熟许多,但对方却依旧是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贵族少女:“少说这些昏话了。”
叶灵儿望着她,冷笑道:“你那哥哥什么身份我那林姐姐又是什么身份”
范若微笑道:“我那哥哥有父无母,你那林姐姐无父无母,什么身份还是这等身份。”
那林家小姐虽说是宰相俬 生女,宰相却是不敢认她,不能认她,而至于她的母亲,更是庆国敢知而不敢言的秘密所以说她是无父无母,倒也不为错。
叶灵儿似乎想不到范若微笑之下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尖刻,气的双唇微抖,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你以为这婚事就定了吗谁知道将来有些什么变故。”
范若心里却是微微凛,脸上却依然满是温柔微笑,只是往前缓走了步,拉近与叶灵儿的距离,却压迫感十足回应道:“你也许不是很清楚我那位兄长,不过我劝告你不要做些什么不得体的事情,至于这门婚事我也不认为就定了,也许哥哥见过你心怜惜的那位林家小姐后,说不定马上就逃出京都了。”
叶灵儿虽然有身家传武道修为,但在这文弱女子面前却是气势渐低:“就凭你那哥哥,也敢对晨儿挑三拣四”
范若叹口气,神态像极了范闲某些时候会表现出来的味道,说道:“我只是不明白,这是范府与她家的事情,你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
叶灵儿想了想,放低姿态轻声说道:“你也知道林家姐姐身体不大好,既然如此,何必要逆她的意思,让她嫁给个她不想嫁的人。”
这话算是扎中了范若的心尖儿,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哪个少女不想嫁给自己想嫁的人将心比心,范若也知道那位无力把握自己爱情的林家小姐确实有些可怜,但是“这件事情首先由大人们决定,其次再看哥哥的意见,我是没有什么法子的,叶小姐。”
她微笑着回应了最后句。
这时候,柔嘉郡主终于担心她们之间的冲突,走出亭子来寻她们,看见她们似乎还好,不由松了口气,甜甜说道:“回去吧。”
范若忽然眼神宁,柔声说道:“叶小姐,听说您那位朋友身体不行,正好家父认识位名医,不知道方不方便去那位小姐府上看看”
这章必须存在,交待些事情。关于诗词,其实这么个穿法,好多诗不能抄的,比如西湖比西子,比如什么什么。最近天热气燥,心情无来由地灰暗,所以很少在书评区回复,大家多担待,马上还有章,明天就只有两章了,大家多体谅。
第二十八章 出诗打人第记
叶灵儿是京都守备叶重的独女,家学渊源可惜都是在武道之上,所以没有落个文雅淑静的性格。有个四大宗师之的叶流云当叔祖,叶家在庆国的地位本就有些特殊,但这小姑娘本身却不是什么霸道蛮横之辈,只是心疼林家姐妹天天病榻之上缠绵,还要被迫许给位未曾见过面的男子,所以显得着急了些。
前些日子,京中少数高门之间流传着个消息,听说宮中准备将林家小姐指给范府远在澹州的那位俬 生子,这消息出来,林家小姐羞怒相加,夜里又受了些风寒,咳了几口血,病情加重。叶灵儿本在定州兄长处,听到这事赶紧回京,正是范闲在城外门看见的那个场景。
又过几日,京都传闻,范府那位俬 生子已经回京了,只是和范府小少爷范思辙样,都是个横行霸市的纨绔子弟,这个消息,让叶灵儿更是恼火。她昨日去看林家小姐,发现她眉眼间略有羞意,几经盘问,虽然没有问出什么,但猜出来林家小姐定是有了心上人。
她不忍心见姐妹伤心难过,所以去求父亲向宮里求情,断了这门婚事,谁料道竟惹得父亲大怒,没办法之下,才请范若过府,是想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将这婚事缓上缓原本也知此事不大可能,但总得试上试,才算尽了姐妹间的场情义。
叶灵儿看了眼柔嘉这个性情温柔的小姑娘,再看向范若的眼神就趋于平静,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范府这位向以恬淡闻名的若若小姐,竟然骨子里也是位厉害人物,此时听对方要介绍名医,淡淡说道:“不用了。”
范若却是没有就此罢了,微笑说道:“若真是心疼那位小姐,让那位名医去看看又怕什么”
“御医都没有太好的法子,你说的那位名医”叶灵儿强忍着,不在郡主面前流露出不屑的神态。
范若极有礼貌解释道:“那位医生是费先生的学生。”
叶灵儿轻噫声,眼中亮,上前拉着范若的手:“那就麻烦姐姐了。”
说完闲话,三人便回了亭子里,其余的姑娘们看见这两位小姐面se 平静,以为事情已经了了,才松了口气,旁边自有丫环婆子们在服侍着,又有女史将已经抄好的诗卷送到湖对面去。
过不了几时,湖对面那些才子所做的诗也抄了过来,诸女翻拣着看,间或赞叹声,范若若却支着颌,看着湖对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叶灵儿想到那人,好奇接过诗卷来,从头到尾翻了遍,却没有看见有姓范的落款,惊讶问道:“范公子的诗呢”
她心想,范府既然是让那男子来王府搏名,那便断断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女官恭敬说道,范公子并没有作诗,如何如何。柔嘉郡主看了栏边的范若若眼,小姑娘天真的脸上浮现出丝纳闷,追问当时的场景,直到此时亭子里面的诸女,才知道湖那边的唇枪舌剑比这边也不稍弱。
柔嘉郡主甜甜笑说道:“若若姐姐,你怎么不来看这些才子诗作”
诸女议论之时,范若若早听在耳里,知道兄长在湖那面受辱,她从栏边回头,平静的眸子里其实隐藏着丝怒意,冷冷道:“这些人也会写诗”
诸女虽然向知道范家小姐精通诗文之道,但听见她说出如此言语,还是有些意外。范若若回身,拾起砚旁细毫,在纸上悬腕而挥,写了几句,待稍干后递给女史,吩咐道:“送这两首过去,让那些人看看。”
女史领命而去。
花开两枝,各表朵,且说湖这面郭保坤暗点范闲身份,闹得满座俱静,场间气氛有些怪异。
靖王世子眼眸里闪过丝怒意,觉得太子手下这群人果然毫无体统,轻轻握紧手掌,暗自想着是不是要给对方点教训,但转眼看范闲模样,又觉得此子定有应对的手段,应该不用自己出手。
司南伯让范闲来参加诗会的原因很简单,是要让他出个大大的名,抢个入京头彩,以便打动那位长公主“芳心”,但范闲却似乎点也不着急,真让人瞧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待众人所作诗词送到湖亭之后,过不多时,便有女史回话,将范家小姐作的诗递给了郡王世子。
郡王世子眼光瞥,不禁眼睛亮,脱口而出:“好”
身旁幕僚清客凑了过去,细细品,也是频频点头:“果然不错,只是”他是觉着这诗由女子写出来,总有些不对路数,但想到范家与郡王家的关系,所以住嘴不言。
众人好奇,纷纷凑了上来,只见那纸上用娟秀小楷写着:“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澹州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好诗,果然不愧是范家小姐所作。”贺宗纬也夹在这些人当中,称赞的声音格外响亮,似乎要传到湖对面去,“写湖景洒然,转议论自然,实是佳作。”
郭保坤却皱眉道:“眼前小湖方,用气蒸似乎不大妥当,何况云梦泽在南方,澹州城却在海边,范小姐只为字面漂亮,在这自然二字上却欠缺了些。”
靖王世子却从这首诗里看出了别的味道,所谓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虽然隐晦,却仍然透露出作者不甘心为隐,想要有番作为的心思,是个干谒诗的套路他转头望向直安静坐在偏僻处的范闲,心想这诗莫不是你做的
但这诗确实不错,所以众人交口称赞,没有几个人附和郭保坤的意见。世子正思琢间,已经有人将意见转到对岸,范小姐的解释也已经来了。
“湖是水,海亦是水。由云梦而思之东海,我家兄长身坐澹州,心在江海,随意用之,有何不可此诗乃是家兄十岁所作,今日抄出,只为请诸位品。”
话里前面的意思先不理,但却明明白白说清楚了,这首诗不是范府小姐所作,却是那边直默然不语的范闲所作
这个时候,阖园士子再望向范闲的神se 就不再是不屑与复杂,而是充满了震惊与不解,十岁便能作此诗,这范闲,难道是个天才
第二十九章 抛诗砸人
“刷刷刷刷”无数道目光射向范闲的身上,他腼腆的笑,拱了拱手,没有扎个花头巾冒充艺术家,毕竟他是范闲,不是范伟。
世子看着他这模样,险些笑了出来,范家小姐说的那些话,他是不会信的,个十岁的少年或许真能写出好诗,但像这种小心翼翼拿捏分寸的进谒诗,应该不会写,他估计是范闲昨天夜里写好了,今天才故意让范若若拿出来,好在诗会上举惊人。
他并不反感这些,反而觉得有些有趣,像范闲这样看上去十分洒脱的人物,居然也会写出这种诗来。范闲并不知道靖王世子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这首前世孟浩然拍张九龄马屁的诗,比场中这些人的水平还是要高那么点点,所以他就很满足了,至少这满足了父亲大人的交待。
郭保坤看着场间众人的眼光,心头大怒,万万想不到这个“绣花枕头”居然还有这样首保命之诗,他不肯善罢甘休,冷笑说道:“不知范兄还有何佳篇毕竟这是您十岁时的大作。”
话中的意思,明显不相信这首诗是他自己写的。
范闲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为什么总有人喜欢逼自己做这些事情呢说起作诗作词,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是自己的对手毕竟自己是李杜苏三神附体,五千年诗力加持的怪物,微笑应道:“我向来不做命题作文的。”
郭保坤看他有恃无恐的模样,咬咬牙道:“那请范兄随意作首,让诸位京都才子也见识见识。”
范闲皱皱眉,冷冷地看了这个讨厌的家伙眼,然后抛下了首诗,起身便离开了花园,在王府下人的带领下,上茅厕去也。
此诗出,掷地有声,全园皆惊,落花流水,横扫千军。
阵喝彩之后,众人兀自品味着其中滋味,郭保坤的脸上也是青块白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世子此时再也顾不得手中扇子该如何拿才不会中了范闲风骨之评,啪的声合上扇子,吟诵道: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大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哀清无边不尽万里秋客,百年病独千古忧愁,尽在浊酒杯好诗,好诗”世子大声赞叹,忽然想到自己那位外表悠闲,实则心头苦闷的父亲,不知怎的,竟是心中酸,复又戚,摇头良久无语。
只是许久之后,他才醒过神来,你范闲小小年纪,虽然身世凄苦,又怎能说雪鬓多病这真真是不可解,完全说不通,。但众人犹自沉浸在诗句气氛之中,看着夕阳西下,不论达者还是寒门,都生出些许人生无常,悲戚常在之感。所以众人无意间,将范闲的人生经历与这诗中的沉重丝毫不协之事,完全忘记。
也没有人怀疑是他人代笔,毕竟这首诗,非诗坛代大家断然做不出来,若是代大家,便是为天子代笔也不愿做,更何况是范家小儿。
“有这首诗,范公子今后就算再不写诗,也无所谓了。”靖王世子叹息道。湖畔才子们各自默然,知道今日自己是无论如何再也作不出更好的句子来,所以整个诗会就因为范闲的这首诗而陷入了沉默之中,却没有发现作者早就溜走了。
其实这首诗并不合景,也不合时,但范闲实在是憋急了,所以赶紧背了首打击完敌人了事。憋急了,方面是说被那个叫郭保坤的小混帐给憋急了,另方,是他真的有些急,先前无聊,喝的酒水稍微多了些。
提着裤子从茅房里出来,他十分舒服地叹了口气,系好了裤带,从下人的手上接过毛巾,擦了擦手。回去的路上,他忽然看见有片苗圃生的十分喜人,嫩绿的叶子,碎碎的小花,在高树之下,暮光之中,透着股子生机。
范闲回身问那下人,可不可以去逛逛。下人当然知道这位是范府的大爷,那范家小姐和思辙少爷向来在王府里是随意走动的,自然不会说个不字,恭敬地回答道,没有问题。
范闲有些高兴,将下人遣走,自己走进那方苗圃,随意观看着,发现这圃园里倒没有种般大户人家喜欢的奇花异艹 ,反而是种了许多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看模样都粗拙的很,应该是些野菜或者农作物。
他有些好奇,这靖王爷家里真是与众不同,居然种这么些东西。
在园子里随意走着,天光其实还是很亮,只不过头顶上有树木遮蔽,所以显得比较幽静,可以听见头顶鸟儿归巢时的欢快鸣叫,身边全是绿绿的颜se ,很是舒服。范闲得以摆脱那个很无趣的诗会,大觉快意,哼着小曲往深里走去,面走面笑着想道:“不会像段誉样,碰见个仙女姐姐吧”
“你是谁”
个人从植物丛里站了起来,很好奇地看着范闲。
范闲惊,心想凭自己的耳力,居然走到这么近才发现对方,如果对方是个杀手,那自己定完蛋了,这才发现自己入京之后,警惕性似乎减少了很多。
他看着眼前这人,自嘲笑。
对方当然不可能是王语嫣,也不可能是自己念念不忘的白衣女子,而是位四五十岁年纪的花农,手里拿着锄头,脚边放着泥筐,面相中正,眸子里的神情微有慌乱,想来是见着范闲的衣着打扮,有些敬畏。
范闲微微笑,对着花农拱手礼道:“惊着老人家了,我是王府的客人,顺路走到这里来,看这片圃园收拾的极好,所以逛逛。”
老花农将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行礼,听见他称赞这片园子收拾的好,有些憨厚地笑了起来。
诗会就此结束,可能会觉得不够刺激,但是如果枝脉太多的话,会有拖稿注水的嫌疑,所以就这样吧,当然,余波在后面。
第三十章 靖王发话
范闲四处看了看,发现左右无人,所以干脆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接过老花农递过来的水壶,也不嫌弃,喝了几口,随意与他聊些种花种艹 的事情。他对这方面基本上无所知,所以听着花农眉飞se 舞的讲解,有些新鲜,但听多了,也有些厌烦,本想离开,但想到那个更加厌烦的诗会,还是罢了,叹了口气。
听见这公子哥叹气,花农好奇问道:“公子怎么不高兴”
“王府诗会,很无聊的。”范闲向他眨了眨眼睛,心想对方不过是个仆役,定不会对诗会感兴趣。
果然,花农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吟诗作对,都是闲人才做的事情,又不能换碗饭吃,真是些蠢猪。”
范闲怔,心想这岂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旋即心头动,哈哈大笑道:“确实是蠢猪”他终于想明白了某些事情,吟诗之事就此挥手不提。
诗会散后,各人各自回家或翘家,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要到第二天才传遍了整个京都。
当天晚上,靖王府日常家宴,世子本准备去醉仙居风流风流,结果被老管家请了回来,有些不自在地坐在饭桌上,和妹妹起等着父王训话。
靖王爷坐在桌头,竟赫然便是下午范闲在苗圃中聊了半天的老花农。他看着下方向自命风流的儿子,不知从哪里来的怒气,骂道:“你这蠢猪天天就只会去那些地方”
世子李弘成知道蠢猪二字是父王的口头禅,也不如何生气,苦笑应道:“父亲今日又因何发怒”
靖王爷哼了声,没有继续发作,问道:“今天你又开那个什么诗会了”
李弘成怔,苦笑应了声是,他知道父亲不喜欢这些文人的事情,但是自己要为二皇子拉拢京中文人,这些事情总是需要做的。出乎他的意料,靖王并没有生气,反而感兴趣问道:“今天来诗会的有个小子,穿着身淡栗se 的单衣,那是谁家的小子”
李弘成心想今天来的人杂,自己哪记得住这么多。
靖王皱了皱眉,似乎在想那人的特征,憋了半天之后说道:“那小子长的很漂亮,像个娘们儿似的。”
李弘成噗哧笑,知道父亲说的是谁,赶紧回答道:“您说的,定就是范府的那位。”
靖王眉毛挑,竟是露出了几丝凶戾之气,暴喝道:“什么你说他是范建在澹州的那个儿子我干他娘的,就范建那模样,也敢生这么漂亮的儿子”
柔嘉郡主在旁听着父王暴粗口,脸都羞的红了,不过她也很感兴趣,若若姐直奉若师长的那个男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弘成有些恼火地看了父亲眼,心想幸亏没有下人在旁边,不过转念想,下人们应该早就习惯了靖王那张嘴,赶紧问道:“父亲大人问那少年做什么”
“做什么”靖王哼哼了两声,他下午撞见不知自己身份的范闲后,便觉得对方有些面善,却总是想不起来,又因为范闲讨厌诗会,却能听他说了半天自己最得意的莳艺之道,所以有些喜欢那小子。但他却没料到,那个漂亮小子,竟然是范建的儿子,心头阵火起,继续教训道:“你要学学那个他叫什么名字”
“范闲。”
“学学那个范闲,别看他出身不正,但是眼光还是很好的。”靖王叹了声,看着自己的儿子,教训道:“范闲这人,能和个花农说半天话,你却太过于自重身份,要知道自矜这种品性,实在是很不适合你现在做的那些事情。”
世子李弘成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