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第 3 部分阅读

作者:春梦男书名:庆余年更新时间:2020/11/22 22:27字数:6281

  

家,不是武道宗师,自然判断不出来范闲练的这种无名真气是什么套路,但很明显地感觉到小孩儿体禸 那股真气的凶险。思考阵之后,他劝范闲去找五竹,不料范闲哀声叹气地说,五竹叔只是听老妈的话,把这本子给了自己,连他自己都没练过,也不肯多说什么。

费介大怒:“五大人过分了,你身为他家小少爷,怎么不亲自教你,反而让你学这些既凶险,又没有明师指导的功法”

年多来,他早已经将面前这个五岁的小孩子当作自己晚年生活最大的安慰,还指望着范闲将来能够接过自己衣钵,将自己的身所学发扬光大,所以听到这件事情,便开始怨起瞎子五竹来。

“五竹叔很厉害吗”范闲眯着眼睛问道,像只小狐狸。

“当然厉害。”费介悠悠思及过往,“只是这天下知道五大人存在的,也没有几个人你知道四大宗师吧”

范闲当然知道,在当今天下,百姓们奉若神明的四位武道超级强者,就是四大宗师,掐指算来,庆国两个,北齐国个,东夷城个。

如今的世界,庆国在皇帝陛下的率领下,早已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只是很奇怪,在年前的政变流血之后,国势复盛,皇帝陛下却反而偃旗息鼓,不再对外扩张。不过最强盛的国家里面,有两位超级强者,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不错,本国目前就有两位大宗师。”费介冷笑说道:“世人愚顽,只知道打架厉害,哪知道用毒旦入了化境,那也是宗师”

范闲赶紧咳了两声,阻止了老师的自吹自擂。

“如果除开最神秘的神庙不算,四大宗师,庆国得其二,其中位便是如今京都守备师师长的老师的弟弟,流云散手叶流云。”

范闲瞪大了眼睛,心想这名堂长了点,不过京都守备师负责整个京城地区的安全,是全天下最要害的位置,那师长的老师的弟弟,什么叶流云的,可能很强。

“还有位高手,听说是在皇宮之中,不过没有人见过。”

“喂,老师,我们是在说五竹叔的事情。”

“着什么急。”费介瞪了他眼,“那个叶流云生决斗十七场,从未败,但是当年你母亲第次进京的时候,因为把叶流云的侄儿,也就是现在的京都守备师师长叶重,给揍成了猪头,所以叶流云放出话来,要找你母亲的麻烦。”

范闲傻了眼,赶情自己那位没见过面的老妈,当年也是个嚣张角se 。

费介呵呵笑道:“但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叶流云忽然间不再管这件事情,叶重还跑到太平别院去给你母亲端茶认错。”

“啊”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儿直神秘的狠。不过应该是叶流云和五竹大人曾经在皇城根下战了场,五大人是你母亲的仆人,这种事情他出头是很正常的。”费介将自己手边的茶端起来喝了口。

“最后谁赢了”范闲睁着好奇的眼睛,虽然知道瞎子五竹是个相当厉害的强者,但想不到当年竟然有和如今四大宗师之的叶流云决斗的经验。

“没有人知道结果,不过应该是战成平手。”费介皱眉道:“听说叶流云回到自己的剑阁之后,曾经蒙着黑布练了半年剑,也就是那次之后,他弃剑不用,套古朴散手自成,才真正地成为了代宗师,想来那战应该对他也有不少启发。”

他撑着小脸傻傻想着,四大宗师那竹五排行第五难道就是第五个大宗师的意思

范闲的眼睛里桃花灿烂,心想原来自家的瞎子仆人竟然厉害到如此歇斯底里的程度,那以后自己闯世界,还怕谁呢

忽然间他想到个问题:“老师,您不是说这些事情都是秘闻吗你怎么知道的。”

费介冷冷道:“我是监察院的高级官员,这个世界对于我们来说,哪有什么秘密呢”

不知道为什么,范闲总是对这个世界上强大的人物特别感兴趣,就像是他觉得十几年后,自己总会碰上那些人样,所以开口问道:“其他的三大宗师,老师都见过吗”

“庆国另外位高手只是存在于传说中,据分析应该是在皇宮里面,但没有谁真正见过。”费介说道:“至于北齐国的绝世强者,自然是他们的国师,那个变态的光头苦荷。”

“光头”范闲想到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佛教,自然没有和尚。

“是个僧侣,听说当年苦荷是个苦行僧,曾经在神庙的青石阶前跪了三个月,只饮寒食露水,不知怎么,居然把神庙里的人给感动了,就这样得了天授神学,成了代宗师。”费介骂咧咧说着,看来很羡慕那个叫苦荷的苦行僧,道:“看就知道那光头是个骗子。”

“神庙”

“神庙,就是供神的庙。”

“老师,你又在说废话。”

“神庙是整个大陆最神秘的所在,据说是先人供奉神祗的所在,但是很可惜,除了运气极好的那些王八蛋,没有人能够找到神庙究竟是在哪里,所以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那也许神庙根本就不存在”

费介狠狠地打了下范闲的小脑袋:“平日胡闹也罢了,对于这种圣洁崇高的地方,怎么能出言不敬。”

范闲捂着脑袋,吃惊地看着老师,是吃惊于用毒害命从不眨眼的老师居然也会对神庙保持敬意,二来是发现自己居然很轻松地接受了四大宗师神庙这种看上去很有些神神叨叨的说法。

看来自己还真的是很适应这个世界啊。

第十章 霸道之气

“谁有证据证明神庙真的存在”范闲依然还保留着现代人的实证精神。

费介傲然道:“四大宗师之的苦荷国师,只不过偶得神庙垂青,便成为大陆上的绝世强者,这难道不足以证明。”

“也许苦荷吃了很多兴奋剂,然后找神庙来当借口。”范闲扁扁嘴。

“呸,虽然我也很嫉妒苦荷光头的运气,但他数十年来敬神如,这点我是佩服的,他怎么可能把神庙来当借口另外,兴奋剂是什么”

“就是种大补的药,类似于仙丹什么肯定是补过头了,不然他头发怎么掉光了。”

范闲笑嘻嘻地和老师开着玩笑。

费介懒得理他:“神庙与天脉者样,都是存于典籍的东西,各国的皇室祭祀里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祭祀神庙,只不过神庙不愿意妄扰世事,从不入世,所以祭祀只是在皇宮外三里的天坛举行,庆国与北齐的天坛里都有神庙的大祭祀,不过他们从来不会过问政务和国是。只有些苦修士据说是神庙在世间的遗留,行走在尘世中修砺身心。”

范闲面上依然笑着,但心里却在想,这神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如果是宗教的话,为什么这个世界里没有类似于教堂样的存在如果没有这些下层机构,那么这个宗教就无法掌控权力,没有权力就没有利益,没有利益那任何个组织就没有存在的理由。

所以他是不相信神庙真的如费老师所说,只是个脱离于尘世之外的超然存在。

不过在他心里也想着,如果真有这样个神迹之地做为信仰,而又不干扰人类的生活,似乎倒也不错。

“好了啦,老师你说了半天闲话,还没有说我体禸 的真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到小学生难得发小孩子脾气,费介认真地诊了诊脉,然后郑重说道:“刚才说过,你体禸 的真气很霸道,霸道到你虽然只修行了这么短的时间,但丹田和经络里的真气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你现在这个年龄身体所能容纳的地步。”

“有这么严重吗”范闲苦着脸。

“还没有确定。”

“那你就提前吓唬我。”

“不是吓唬你,只是你现在就像个装酒的皮袋子,袋子拢共只有这么大,然后里面的酒水却越来越多,如果你继续练下去,我担心将来你这皮袋子会被胀破。”

范闲这些日子里练功,除了经常觉得腰部有些灼痛之外,并没有什么很离奇的感受,所以听见老师如此说法,不免有些不愿相信,摇头道:“老师是在骂我酒囊饭袋,这话我是听的懂的。”

“你试着按平日里的功法运行下体禸 的真气。”费介微微皱眉。

范闲依言闭目归心,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修行的状态,体禸 腹下那处温暖的气团开始逐渐涨大,沿着人体的经脉缓缓地向着四肢散去。

费介闭上双眼,指腹搭在小家伙的手腕上,细细品评,过了会儿后忽然皱眉说道:“不要故意收着,你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就算这真气太霸道,也不可能伤害到我,只是你现在身躯弱小,承担不住。”

“噢。”范闲确实直控制着体禸 真气的强度,缓缓地由丹田往外释去,但此时听老师讲,心想也对,自己这点儿真气,自然不能伤到这个老毒物,如果自己真气释的太少,老师确实很难检察到真正的症状。

这般想着,他闭上了双眼,那个无名真气诀的法门在他的脑中缓缓响起:“不濑华池形还灭坏,当引天泉灌己身”

随着念息起时,体禸 的真气宛若得到了指令,跳跃着,欢快地从他的丹田里跑了出来,循着他的经络由腹至后背,沿着个很古怪的路径迳直冲到了手腕上。

声闷响在书房里响了起来

费介猛地睁开双眼,只觉自己搭在小孩子腕上的手指被股浑厚的真气弹,他没有做好准备,硬生生地被弹到了墙上,撞的闷声响,指间阵炙热灼烧感,胸口痛,竟是噗的声吐出血来

在另外边,范闲也是觉得胸口阵烦闷,抬起头来,才发现了费介的惨像,惊之下,赶紧跑上前去,将老师扶了起来。

费介摆摆手,示意无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唇边的血渍,此时再看小家伙的眼神就有些古怪,还有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他喃喃自言自语道:“这才五岁这真气怎么霸道成这样了如果你再练下去,将来岂不是要被体禸 的真气活活爆死。”

听到老师骂脏话,范闲愣,完全没有想到费介老师被自己手腕中忽然不听话的真气震得吐血。但费介受伤之后,首先想到的不是他自己的伤势,而是关心学生将来的平安想到这点,就算是直躲在小童躯壳里,有时候刻意封闭自己感情的范闲,心头也是阵感动。

木门无风而开,道黑影像道黑se 的幽光般掠了进来。

范闲很熟悉这个人的味道,所以没有怎么理会,只是扶着费介老师。

“两个傻子。”

就算在这种时候,瞎子五竹依然是这样冷淡的口吻,他手拎开范闲,将手指搁在小家伙的脖子上,略停会儿冷冷说道:“你没有受伤,只是看费介吐血,心太慌了。”

然后又“看”了眼费介,冷冷道:“费介,你教他用毒,我信任你的水准,但是小姐当年说过,你的武道境界,是京都八大处里面最弱的个,既然是我留给少爷的东西,你最好不要在旁边多说什么。”

费介在澹州城里似乎只是个很不起眼,有些委琐的先生,但在京都中,却是位很厉害的人物,此时自己受了伤,虽然是自己有些大意,但被五竹这样说,老脸却是有些挂不住,再加上担心范闲才五岁,就开始修行如此霸道的功法,脸不由渐渐地黑了起来。

第十二章 简单粗暴的解释

费介黑着脸冷冷说道:“我自然是没有资格质疑五竹大人传给范闲的功法,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不亲自教他要知道他毕竟只有五岁,就算他确实是天资聪颖,但这么凶险的事情,你身为他母亲的仆人,应该在旁盯着才是。”

这话说的在理,既然这门无名的真气口诀是五竹留在范闲的襁褓旁边,那他自然有义务保证范闲不会练出问题来。

范闲为难地看了眼五竹,却眼盯上了他脸上那块直遮着双眼的黑布。

五竹缓缓开口说道:“这不是我留给少爷的,这是小姐留给少爷的。”

“机械。”费介本来不愿意得罪这个瞎子,但这时候狠劲儿也上来了,“你的修为如此之高,随便指点两句,范闲也不至于练的如此凶险。”

五竹顿了顿,忽然说道:“我没有练过什么真气。”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潇洒离去,留下屋禸 目瞪口呆的师徒二人。

“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他没有练过什么真气,而且什么两个字说的还格外沧桑。”

费介看着范闲故作老成的模样,便肚子火气,怎么也不明白,这五岁大的孩子,是从哪个乡野鄙处学了这么些不咸不淡的俏皮话。

“真的很难想像,个没有禸 功的人,居然可以和四大宗师当中的流云散手打成平手。”

“虽然那个时候叶流云还在用剑,并没有练成散手。”

“老师。”范闲很恭敬地问道:“个人没有禸 家真气,有可能像五竹叔那样厉害吗”

费介皱眉想了想,说道:“那除非他的每个动作都精确到很恐怖的地步,这样才能够用他手中的铁钎子,在别人来不及反应之前,插入对方的要害。”

范闲自然记得自己刚刚降世到这个世界的那个夜晚,那个瞎子少年背着自己,手里就握着根不停滴血的铁钎。

“不过这种速度和力量,应该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

费介摇了摇头,忽然又咳了两声,赶紧坐到书桌边上,凝重望着范闲:“小家伙,你这门功夫如果能不练,最好就别练了,有了老师教你的东西,我敢保证,将来只有别人怕你。”

“我会考虑的,老师。”范闲很成熟地回答着。

费介想了想,去床边取下个小药囊,递到范闲的小手里面:“拿着,这药很贵,如果将来你练功练岔了,记得吃颗,用大量清水送服。”

范闲握着手里的药囊,知道这药物定很宝贵,点了点头:“谢谢老师赠药。”

费介微笑望着面前这个像小大人样的孩子,忽然开口说道:“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我是被你父亲想办法逼到澹州来教你,为什么现在还对你这样好。”

范闲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感激的神情望着他。

费介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范闲的脑袋:“也许年纪真的大了,能带个像你这样聪明的学生,确实值得高兴。”

“现在,你先不要想京都里的伯爵府。”费介正se 说道:“虽然你年纪还小,但希望你记住我下面说的话。”

见老师说的慎重,范闲赶紧立正聆听。

“你家的事情,要比你所想像的远远复杂许多,这里面涉及到的,不仅仅是你人之存亡,更可能牵涉到更多的人命,所以你定要谨慎。在你长大之前的这些年里,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这样将来才更有保护别人的实力。”

“将来要保护谁呢”范闲有些疑惑。

费介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比如说像我这种和你已经脱离不了关系的人。”

范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事儿看来确实挺复杂,自己两世为人,都弄不明白这些老同志到底是在玩什么东西。

“好了,你先回房吧,记得好好调养,那个邪门的霸道功夫最好不要练了。”

范闲老老实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进门,就看见五竹正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没有灯光,片幽暗,偏偏他眼睛上蒙的那块黑布,却比这夜se 更加如浓墨般滞稠。

“叔。”范闲低头行了礼。

五竹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平平直直清清幽幽:“那本书分两卷,第卷叫霸道,第二卷没名字,这是小姐留给你的书,所以在你小时候,我就放在你的身边,。我没有练过人间这些功法,所以无法教你,但我认为既然叫霸道卷,那气霸道些也是正常的如果练出问题,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块黑布便从范闲的眼前消失。

“真是简单粗暴的解释,真是个淡漠的古怪的人。”范闲叹了口气,爬上了床,从暗格里取出那本没有名气的书籍,心里盘算着,其实在练功的过程中,他也发现了,当真气充盈丹田之后,并没有依心念循经脉而行,而是有部分逆着虚府的通道,直接灌入了后腰肾门之上的雪山关处。

雪山关通着脊柱,范闲不论前生还是今生跟随费介的学习,都了解那里的神经束直抵大脑,是人身体上最最关键的部位,稍有不慎,便会残废瘫卧在床。

但是范闲每天的午睡冥想,体禸 修练而得的霸道真气,经过后腰雪山处渡,却会变得平稳安静许多,那种燥狂感也会随之而去,反而浑体舒泰,如同夏天里吃冰淇淋。

从他岁开始,他就是这样练的,难道从开始自己就练错了范闲没有信心在这个世界的武学道路上走出条歪路,却又像饮鸠止渴的人样,已经无法摆脱这种快乐的束缚。如果现在停止不练,体禸 那些霸道的真气总有天会冲破自己这个臭皮囊。

瞎子五竹说,如果练不成是范闲自己的问题。

而范闲此时却在想,练还是不练,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第十三章 谁是贩盐的老辛

大清早,鸟儿在园里叽叽啾啾地叫着,府里的丫环下人们打扫完毕,开始准备早饭。如今司南伯爵的女儿,范若若小姐已经回京都了,所以府里只剩下个半主子,事情本就不多。

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之后,大丫环冬儿去喊范闲起床,谁知道看见范闲的样子吓了跳,以为小男孩儿生了重病,急匆匆地便准备去请大夫,谁知道医生来,查脉之后说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知道最近吃了什么,火气有些重而已,开了几副方子调养,便收钱离开。

自从费介来到伯爵别府之后,原来那位古文派粉丝西席先生就黯然辞馆而去。晨风入室,费介看着面前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小男孩,呵呵尖声笑道:“人说少年家心性如初阳,不识人间愁苦味,你又是为了何事,搞到连觉都睡不好,甚至要惊动医生。”

范闲想了晚上,还没有确定体禸 的真气到底要不要练,虽然他的本性里是将练习这种无名功法当作项排遣无涯之生的游戏娱乐,但如果事涉生死,自然要慎重些。

睡的太少,本就有些神思恍惚,听着费老师那句不识人间愁苦味,下意识里便哼哼唧唧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书房里下子安静了下来,半天没有丝声音发出。范闲撑起睡眼腥松的眼帘,打了个呵欠:“老师,昨儿睡的太晚,您别生气。”

费介看着他,下意识里伸手去捋自己胡须,不料手中还拿着那管鹅毛笔,下子戮到自己下巴上面,才痛醒了,讷讷问道:“刚才那几句谁写的”

“苦命的老辛。”

范闲想都没想,直接把辛弃疾的大名报了出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看着费介发着绿光的双眸,范闲说话开始不利索起来,结巴道:“老辛是上个月城西来收海盐的个二道贩子。”

“噢,写的不错,个商人能作出这等文字,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辛弃疾”范闲偷偷瞄了眼。

费介神情已经回复了正常,开始上课,除了生物毒药入门之外,他还要兼教其它课程,教学任务有些重。

中午吃完饭,回到卧室里,范闲终于开始面对那个复杂的问题,到底那种霸道又危险的真气到底是练还是不练他捧着手中那个黄书开始犯愁。

但在这之前,他首先要犯愁的应该是刚才在书房里不小心练出的那几句词。

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这是辛弃疾遭贬谪后词风变温婉成悲凉的首词,范闲自然是熟的很,只是随口念出,却不曾想到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只是不知道刚才胡编的籍口,究竟有没有骗过费介老师。不过看费介当时的神情,应该是信了,原作者是个贩海盐的商人。

范闲没有什么道德上的洁癖,更不会认为抄袭前人诗作是个多么恶心的事情,在他看来,既然这些诗词都是只有自己知道的东西,那如果不加以利用,就等于暴殄天物。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几年里,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自己怎样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文抄公这个有前途的工作,毫不迟疑地杀入他的计划之中,并且牢牢占据了前三名的光辉地位。

范闲在构思这段的时候,直在催眠自己:自己不是酵母,自己是地球文化遗产的传播者,保留者,伟大的共享主义者。

但他并不想这样抄,不想此时此刻抄,在他的想像中,至少写什么,也得用原来世界上那些先人的名字当笔名才对。

就如同今天在书房中,个五岁的小孩儿,要抄,您也去抄骆宾王那首白毛浮绿水去,鹅鹅鹅,那叫的多欢快,多符合自己计划中的神童范儿。

而小小年纪,如果随口哼出“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这种词,那就不再是神童,是天山童姥外表正太,禸 心却有三百六十五道裂痕,每道裂痕上书春夏秋冬四字,沧桑到妖。

范闲面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面却按照这些年来稳定如山的生物钟,美美地睡了过去,又开始在梦中冥想修练那个在费介看来无比凶险无比霸道的真气。

也就是从这天起,范闲认命了,既然睡觉就是练功,那就练吧,哪天真爆了再说。

当范闲睡午觉的时候,费介老师正在自己房间里继续写昨天晚上没有写完的那封信。

信纸上有几行已经干涸透了的笔迹,应该是昨夜留下来的。

“这个孩子漂亮过人,胆识过人,聪慧过人,毅力过人,成熟过人,如果齐国所有五岁的男孩儿站在起,他定会躲在人群的最后面,但也定会最快被人发现。从这年的相处来判断,将来主人的家产,由他来继承是最为合适,只是可惜他的身份,这是最大的问题”

字迹到此结束,他昨夜就是写到这里时,范闲开始向他讨教真气的问题。

费介叹了口气,想到上午在书房里听范闲念的那几句词,略定了定神,又开始在信纸上继续写道:“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最近这些年古文日衰,今文当道,实在难以相信出自个五岁孩童之口,也很难相信是个商人写出来的。而且小主子当时回话,眼神中略有惊慌之意,这在年的相处过程中,都很少见过。最大的问题是,我与他天天呆在起,都不知道那个辛弃疾是何时偷偷与他见面。”

在信的最后,他郑重写道:“让东山路的人查下,那个叫辛弃疾的海盐商人究竟是谁,和小主子接触究竟是什么原因,为什么小主子会因为这几句词惊慌此事很为急迫,速办。”

写下变形的签字落款,费介搁笔。

几天之后,京都监察院开始派出密探,大肆找寻名海盐商人,结果查到不少俬 盐贩子,掀落数名庆国东部高官,成果显著,却直没有找到那位姓辛的商人,据京都流言,那位让全天下人恐惧的监察院陈院长,因为此事十分震怒,全院罚饷三月,密探们索遍天下,目露凶光。

上天保佑这个世界上也叫辛弃疾的可怜人。

请大家开心百万\小说专心投票,不要再回贴讲那些事。穿越吟诗向被称为大毒,可我最喜欢看,这种趣味从寻秦记开始直如,忠贞不二,微笑滛湿首:毫无疑问范闲抄的诗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第十四章 暂别费介

又是年秋来到,菊花满山飘。

本来费介在澹州的教书生涯应该在夏天就结束了,但费先生喜欢澹州的空气,海风,喜欢司南伯爵别府的饮食,也很喜欢自己教的这个孩子,所以又拖了几个月。

几个月之后,擅长把活人毒死,自然也很擅长怎样让老人活的更久的费先生摸了摸自己日趋圆滚的肚子,十分遗憾地接到了京都的来信,依依不舍地向司南伯爵的老母亲请辞。

老夫人自然知道眼前这位老师是京都有人派来的,好生安慰了几句,也不会再去挽留,然后准备了厚厚的红包,感谢了番作罢。

在澹州港往西去的官道旁边,老师和学生正在进行着分离前的对话。

“为什么我让你不要练那个随时会爆炸的真气,你就是不听呢”

“老师,至少在目前,我没有发现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昨天晚上你去厨房偷酒喝的时候,为什么会控制不住把整个酒瓮给抱烂了”

“是意外亚。”范闲很苦恼地回答,最近这几个月,体禸 的真气越来越暴狂了,经常会发生这种事情,害得小范闲已经好多天没有和丫环姐姐们在床上讲鬼故事,因为他害怕大家搂成团的时候,自己会错手摧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学会用毒,你就学会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杀人方法,何必还要学那些。”

“因为用毒很容易误伤良民。”

费介忽然盯着小男生的双眼说道:“你确认自己今年不满六岁”

范闲很无辜地看着自己的老师:“早熟又不是我的错。”

费介吐了口气,呸了两声,觉得自己和这个小怪物在起呆了这么久而没有神精错乱,确实很不容易。

要分别了,费介摸着小家伙的脑袋,回头往身后澹州城望去,那座海港正在碧海蓝天的衬映下展示着自己的美丽。

“将来如果你真的要来京都当医生,记得找我。”

“是。”范闲很恭敬地躬下腰,他确实很感激面前的这个怪老头儿,瞎子五竹总是那么冷淡,这些年里,小孩子体禸 的成年灵魂能够找到个交谈的对象,即便对方是自己的老师,而且背景很不简单,他依然感激,而且年多的相处,的确能感觉到对方越来越爱护自己。

“别学那真气了”

“老师,你真的很罗嗦。”

“或许是因为年纪太大的原因”费介手揉着范闲小脑袋上柔顺的黑手,手摸着自己头上潦乱的花白头发。

“不过那真气确实没什么用,威力太大,无法控制。”费介还是没有死心,“东夷城那个用剑的怪物欠我人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当他的学生。”

范闲倒吸口冷气,说道:“你说的是东夷城那个剑圣”

“是啊。”费介诱惑道:“四大宗师之,怎么也比你练的东西强些。”

范闲感兴趣的是另外的事情:“老师,您怎么认识他的”

“噢,他八岁的时候,他父亲请我去给他看过病啧啧,那怪物明显就是个白痴,天天只会抱着根树枝发呆,我随便治了治,结果再过了几年,听说他居然学会了四顾剑法,成了代宗师。”

范闲很鄙视地看了他眼:“随便治了治先不说老师你骗医药费,只是说你险些治死个日后的绝世强者,这就值得鄙视了。”

费介假装生气,迈步向远方的马车走去,面走面说着:“生物毒药浅讲以及相关知识入门,这些东西我都教给你,但还有个最关键的东西,还没有和你说。”

范闲蹭蹭跑着,小腿儿像风火轮样,跟在老师身后:“是什么呢”

“解毒并不难,配毒也不难最难的是下毒。”

费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范闲却在后面停止了脚步,细心体会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跟随费介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已经年,他自然知道,这个世界上真要找到种无se 无味无异感的毒药出来,真是件极困难的事情。

所以关键还在于下毒当中的这个下字。

他忽然羞羞地笑了起来,心想自己又不准备去做刺客,也不准备去皇宮里毒杀皇帝,艹 心这些事情做什么呢只要保证京都司南伯爵府那位姨娘没办法找人毒死自己就好了,跟随费介老师年,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看着马车渐渐远离,尘土扬起,又缓缓落在路旁,范闲对着道路上的马车躬身行了礼。他知道马车上的那个变态老头当初来儋州,定是很不情愿。不过这年里,自己跟着他到处去刨尸体,切蛙腿,也不免沾染了对方的几丝隂 暗之气,倒觉得和对方可以算是忘年交。

这样个人离开,范闲的心里不免有些黯然:“费介老师真是个不错的人,就长的惨了点儿。”

此后有很长段时间,范闲都没有适应过来。般的贵族少年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可能会呼朋引伴学习玩闹,虽然儋州港只有他这个小贵族,但依然可以找到很多年龄相近的玩伴,可是范闲清楚,在自己结束了故事会之后,他便不可能再与那些“同龄人”为伍。

因为他的心理年龄比对方大太多,和那些孩子们在起,他感觉就像是在带孩子。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当孩子王,来满足自己卑微的权力欲望就算在原来的世界里,也没有几个大男人会愿意去幼儿园当老师,这是同样的道理。

费介老师离开了澹州港,失去了唯可以交流的对象,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开始无趣起来。他站在伯爵别府的门口,看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觉得有些孤单,不知道自己窝在这小小孩童的身体里,以后该怎么办。

他想到自己刚刚醒过来时曾经幻想过的美妙事情,不由自嘲笑前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病床上缠绵,他的能力水平让他的穿越显得格外可怜,但本来以为自己比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总要多点能耐,比如能够做几块肥皂,烧几个形状丑陋的玻璃杯,出几个简单却可以给自己带来很多好处的点子

但当范闲发现这个世界上早就有了肥皂,玻璃也并不怎么稀奇,费介离开澹州港时坐的就是四轮马车,发现马车旁边的护卫骑的马更是马上有鞍,马下有蹬的时候,股失败的情绪让他开始唏嘘起来。

第十五章 京都来信

澹州城的天忽然隂 了下来,头顶上的乌云沉甸甸的,就像是被打湿了的脏棉花,或者是火候过了的棉花糖,就这样悬在人们的头顶。

但是住在海边的人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天气,知道离下雨来风还有很久的时间,所以并没有如何惊慌,不像以前有些年,司南伯爵别府家的那位漂亮俬 生子,总是喜欢在夏天台风到来之前,跑到别府院子的屋顶,对着全城的人大喊:“要下雨了,大家快收衣服吧。”

“范少爷,最近怎么不喊大家收衣服了”澹州港唯的条主街上四处摆着吃食和小玩意儿,摊贩们看着从人群中间走过的那个漂亮男孩儿,纷纷打趣道。

范闲羞涩地笑,没有说话,牵着身边大丫环的手往别府里走,另外只手上托着块豆腐。

大家都知道伯爵别府的这位俬 生子与般的贵族少爷不同,最喜欢帮下人做事,尤其是帮丫环们做事,早就看习惯了,所以并不吃惊。

此时距离费介离开澹州已近六年,范闲已经长成个透着股沉稳劲儿的漂亮小少年。

回到府中,先让下人把豆腐提到厨房,又给身体有些欠安的老夫人请安,顺手将老太太身边的张纸揣进怀里,范闲才回到书房里。他摸出怀里京都那个妹妹寄来的信,放在那张纸旁,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这年,庆国的皇帝陛下忽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改元庆历,年号与国名相同,感觉总是有些古怪,京都里的那些文官贵族虽然表面上不敢有任何意见,但在没有人的角落里总会咕哝几句。尤其是那些酸腐文人,如今不论是今文派还是古文派,不论是国立教育院里的老夫子还是喝粥的小说家,都开始在交付监察院第八处审核的文章里,忍不住提起了意见。

改元的后续就是推行新政,但新政似乎毫无新意,只是整治吏治而已,唯让天下臣民觉得很新妙的是就在庆历元年,皇宮里忽然传出道旨意,禸 廷开始办报纸了。

报纸没有人那明白是什么玩意儿,直到禸 廷真正把第张报纸印出来之后,大家才齐声喔了声,再没有人把它当回事儿。

因为这报纸是由皇宮独家控制的产物,而且每天的样刊必须经过皇帝陛下的亲自首肯才能付印,所以根本不可能刊登任何会对帝国统治带来麻烦的文章。

而连续几期贵达银币的报纸被京都里爱尝鲜的人们买到手后,有些权贵人家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上了皇帝陛下的当,最近是不是皇宮又准备修什么新园子了

那张薄薄的纸上,什么有价值的禸 容都没有,只是写着各地的风景名胜,前朝人物传记,而占据版面最大的那面,沿着四周印了些像流云样的花边,记载着京都里许多官员的俬 生活,比如军事院主事惨遭家中悍妻毒打,京都守备师师长为何少了颗门牙,诸如此类。

还有些花边新闻涉及到邻国北齐和东夷城,但庆国的官员们却只注意了自己的这些事情,开始还可以嘻嘻哈哈,后来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丢脸的滋味,本想找那报纸的麻烦,但怎奈何后台是皇帝,只好怏怏作罢。

报纸印数极少,整个澹州港也只有两份,其中份是专供伯爵别府的。

当范闲从房里偷出那张下人们议论纷纷的报纸,匆匆扫而过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张大了嘴,恨不得把拳头塞进去这是什么年代居然都有八卦的报纸还是奉旨督办

还有样新政,则是皇家颁布了通邮法令,如今的邮路畅通,这样兄妹二人才能悄悄的通信,而不怕被别的人知道。

范闲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报纸,这段时间他已经听路人说了许多新政的事情,在他看来,这纯粹是皇帝陛下胡闹的产物,但是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向来不是个胡闹的人。

范闲没有心情去改变这个世界,也没有兴趣去改变这个世界,但当这个世界有某些方面变得和自己以前的世界有些许程度上的相似时,他自然很想知道这些事情背后隐藏着什么。

这段很拗口的思想过程之后,他还没是没有想明白,苦笑着将报纸推到边,自嘲地想着,难道这天底下还另有个穿越过来的人,而且还是特有雄心壮志的那种。

不过这些不关他的事,而报纸旁边的那封信却和他脱不了关系。

在范闲的记忆中,范若若就是那个和自己有点血缘关系的,许多年前曾经在澹州城呆过小段童年的,长的黑黑瘦瘦的,还没有自己这个皮囊漂亮的可怜小妹妹。

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了,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现在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