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庭翠(女尊) 深庭翠(女尊)第18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书名:深庭翠(女尊)更新时间:2020/08/17 00:35字数:6007

  

西,怎的躲在床底下不出来呢?”

方涟墨莞尔一笑,“它啊,越来越懒了,今天吃完午饭便溜到床底下打盹,让它回窝它也不回,就赖在那里,没成想一睡就是半天。”他走过去瞧了瞧大花,道:“它又开始睡了。”

“呵呵……”

方涟墨回到位子上,犹豫了一下,道:“表姐,我打算过几天动身回去。”

这话并不令欧筱彦意外,三月之期在十几日前已满,她出差前向他辞行之际,两人商量好了等她回来他再走的。他在其后写家书告知了双亲自己要迟些时日回家,欧筱彦既在今天回来,他回家的日期就可以定了。

虽说很清楚这点,可听到他的话,欧筱彦的心口还是不由自主的一窒,他,要走了……才相聚,又将别离,难以说出口,自己对他何其不舍……

捕捉到了他美眸里一闪而逝的迷茫,他的想法她不得而知,但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而涌上心头,她在刹那间作出了决定:有一件事,不如就在今天、现在告诉他吧。

“表弟……”她凝视着方涟墨,深邃的目光中透出一抹柔和,“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方涟墨心头一跳,声调有些许不稳的问道:“什么事?”

“母皇、父君和二叔母给咱们定下了亲事,你我将在明年四月十六日结为夫妻。”

“……”方涟墨樱唇微张,一双秋水也似的眸子也睁大了。她续道:“这事是在你刚来的时候定下的,我原应及时告诉你,不过……”

她停顿,踌躇着如何措辞。方涟墨神se 黯然,接过了话头:“不过,你不想娶我,所以告诉我之后难免尴尬,是也不是?”

他望着欧筱彦淡淡一笑,笑容中满含酸楚,“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对么?”

欧筱彦想说自己之前只将此事告诉了元碧、湘然和灵雁,其余人一概不知,可这样和“最后一个知道”实质上也没多大分别,转念一想,打算说些别的,方涟墨却低低道:“表姐,请原宥则个,我这会子有些乏了……”

“那你好好歇息……我不打扰你了……”欧筱彦说着却并未起身。

她深深望进他的眼睛里,“表弟,我承认对于这桩亲事我起初是不太情愿的,因为我只把你当成一个弟弟来看待,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对你的感觉渐渐变了……”

方涟墨的心剧烈的颤了颤,无言的等待着对方说下去。

欧筱彦柔声道:“和你在一起,我心中喜乐,见不到你,我会想念。若我说依然把你当作弟弟,那其实是在骗你,也是在骗我自己。”

方涟墨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的俊颜,捏着帕子的指尖微微颤抖,“你……你是说……”

“我是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说完这句,欧筱彦慢慢站了起来,望着低垂了眼眸、脸颊上渐染红晕的人儿,她自然而然的喊了一声“涟墨”,然后道:“你歇息罢,我先走了……”

“嗯……”方涟墨转头,看着她离去。

而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落下了晶莹的泪水。这一切是梦还是幻?她对自己温柔的倾诉,她说“想和你在一起”……

之前的伤痛,此刻已为满心的喜悦和甜蜜取代。从来未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坦承对他的感觉,而她现在的感觉正是他所期盼的。虽然还没有听到她说喜欢,但她的那些言语已经足够让自己感到幸福,人不该一下子奢求许多,不是么?

犹记得那天听见小易说三皇女殿下要娶正夫,自己心中何其震动,小易认为她要娶的人就是自己,他的推测听起来合理,可表姐未曾言及此事,而||乳|父又从小庆那里得知新来的林公子是她的心上人……||乳|父直言不讳,他觉得在她心目中自己只是个表弟……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觉得?心中万般酸涩苦楚,然而又能如何?

仔细想想,林公子不会是她的正夫,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如果真的是,她不说,只能归因于她不愿了……一想到她不喜欢自己,心里就跟针扎似的痛,可再怎么苦再怎么痛,也只能默默承受,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恋上她,无悔。

||乳|父和小易后来再没提过此事,他也不问,只将它藏在心底,他知道他们不想他伤心……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和他日渐亲密,她看着他的眼神常常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不过他总是及时的提醒自己:方涟墨,别胡思乱想了,她只是把你当弟弟看。

不应该太过贪心,能和她如此相处,不是已经很快乐了么?

或许小易听说的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而且,患得患失有什么意义呢?不必去猜,不必去想,珍惜和她相处的每时每刻才是要紧……

久而久之,他仿佛真的遗忘了那件事。然而,当今天听到她说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同他说的时候,他瞬间想到了它上头。她很快给出了答案,千真万确,他和她将要结为夫妻!

心中的激荡难以言表,但是他控制着自己,只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不愿让她察觉自己对此并非一无所知,他也不愿泄露自己的情绪,可听见她坦承隐瞒,便不由自主的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他再也掩饰不住自己揪疼的心……

而后,他匆匆忙忙的要结束这场谈话,因为他实在不想再说些什么,并且,有些害怕她再说些什么,他很清楚自己在逃避……

没成想,那人继续说了下去,说的却是让他又惊又喜的话!

忽如其来的巨大冲击令他心跳如擂鼓,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发抖……一时之间,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的脸红了,他不敢看她。听见她亲昵而温柔的改唤自己涟墨,他的呼吸不禁又乱了一拍。庆幸她随后就离开了,他不愿意她看见自己为她失态的样子……

不过,如果自己之前没有跟她讲乏了什么的,她会不会迟些离开,会不会再多说一些……不,想这个作什么,她回来没多久就来到兰苑,在他身边待了这许久,更剖白了心迹,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再说,今后的日子还长……

“公子——”

小易的呼喊声打断了方涟墨的思绪,他急忙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只见小易小心翼翼的端着个托盘从外间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汤药,他边走边道:“公子,药煎好了。”

方涟墨“哦”了一声,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此时方卢氏也进来了,方涟墨起身道:“||乳|父回来了。”

“嗯,公子,颜料买回来了,已经放在书房里头。”方卢氏见他没在床上躺着,问:“公子可是好些了?”

方涟墨点头答道:“好些了,头不昏了。”说罢端起药碗,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74七十四、相聚

七十四、相聚

方卢氏在方涟墨身边坐下,问道:“公子,你好像刚刚哭过?”原本因为公子身体好转而高兴,可瞧见他微红的眼眶,方卢氏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嗯……”自知逃不过||乳|父的法眼,方涟墨放下药碗。小易在旁边惊道:“啊,我竟没发觉公子哭了!”方卢氏低声道:“可是殿下方才说了什么话,让公子难过了?”欧筱彦过来的事,他已经听说了。

接收到他们担心的目光,方涟墨摇头道:“不是的,我不是难过……”

“那么公子是怎么了?”方卢氏看他的表情确实不像是难过,反倒有些难为情,在心里作着揣测——九成九,还是与殿下有关。

“皇上、大伯伯同母亲给表姐和我定下了亲事,表姐要在明年四月十六日娶我为正夫。”方涟墨的声音越来越轻,“她说,她对我的感觉渐渐变了……她已经不再把我当作弟弟……”

方卢氏听了,不由嘴角含笑,心想无论以前怎样委屈,这孩子现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小易则喜孜孜的道:“殿下喜欢上公子了,太好了!”

“……”方涟墨赧然不语。

方卢氏问他:“公子,殿下她还说了什么?”

“先前我说乏了,她就没再多说。”他把前后经过大致叙述了一遍。

那两人自然是打心眼里为他高兴,小易眨眨眼,道:“俗话说日久生情,咱们公子这样出众的人物,相处久了殿下如何能不动心?”话一出口又觉错了,忙摆手道:“不对不对,不必久。殿下只怕早就动心了~~”

方卢氏被他逗乐了,噗哧一笑。方涟墨红着脸道:“又在乱说。”他端起药碗,打算把剩下的大半碗汤药喝完。方卢氏阻止他,“公子,药已凉了,让小易热过再喝罢。”

“好。”方涟墨把药递给小易,后者随即把它端走了。

方卢氏道:“是我的不是了,方才急着问公子,都没顾上这药。”

话音未落,大花却从床底下窜了出来,喵喵叫着跑到方涟墨的脚边,将自己小小的头一个劲往主人的小腿上蹭。方卢氏见状笑道:“哟,这个小要饭的。”

方涟墨也笑了,“一个下午不动弹,可是快要到吃饭的时候它就出来了,懒猫、馋猫~”

说着,他将大花抱了起来,看着它圆圆的眼睛道:“别急,等一会儿就让阿岫带你去吃晚饭。”

正院的饭厅里,何元碧、林湘然和程灵雁在等待着欧筱彦,他们的贴身小厮和春儿则站在一旁等着伺候。男人们今晚不约而同的换上了欧筱彦上次叫人给他们做的新衣服,且都用心打扮过,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坐在一起,任谁看到都要眼前一亮。

何元碧是第一个到的,林湘然和程灵雁则是出门后在路上碰见,一起过来的。他们坐在绣墩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心里全在盼着妻主的到来。

眼看时辰将至,春儿唤人摆上了饭菜。没一会儿,欧筱彦来了,下人们连忙给她行礼,三个男人也都站起身来。欧筱彦见男人们坐的是窗边的绣墩,心知他们是想等自己来了再入席,即刻笑道:“来,大家坐罢。”

男人们按捺着心中的激动跟着她往桌边走去。欧筱彦在上首坐了下来,何元碧则坐到了她的左边,另两人齐齐望他一眼,程灵雁旋即示意林湘然坐妻主右边的位子,“林哥哥,坐。”

林湘然当下推让道:“还是你坐罢。”

欧筱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含笑说道:“在我看来都是一样。湘然、灵雁,你们不必相互谦让了,就近坐下罢。”

她心中了然:左边的位置是坐北朝南,座次上排第二位,仅次于自己这个家主的最尊位。元碧坐了这个位置,灵雁和湘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有想法了……而他们两个互相推让的位置当然是排第三位。他们既然介意于位置问题,自己便不能不发话表明态度。

以她对元碧的了解,可以确定他刚才并无企图在灵雁和湘然面前昭示些什么,而只是自然而然的想离自己近一些罢了,是左非右也不会是刻意而择之。不过,灵雁和湘然绝无可能不存误会,这倒也怨不得他们……

两个男人依言各自坐下,林湘然在欧筱彦的右边,程灵雁则在她的对面。妻主的言下之意他们自然领略得到,虽然刚才对何元碧的举动有所不满又有所猜疑,但妻主一视同仁的态度已经给他们吃下了定心丸,原本的那些猜疑也烟消云散了。

何元碧却是完全没注意到周遭短暂的暗流涌动,他的心思自妻主进门起就全在她的身上,一双晶亮的杏眼瞅着她,片刻不离。妻主刚刚说的话他听见了,可他压根没意识到此话是因他而起,只当她是对着那互让位子的两人随口一讲罢了。

此刻,他含嗔带怨的对着欧筱彦开了口:“你怎的到今天才回来……已经三十又三天了……”

“呵,小呆瓜。”欧筱彦看着男人,唇角轻扬,“我原说至少要一个月的,又没说一个月定能回来。”说是这样说,她当然明白元碧是思她心切,而湘然和灵雁其实也是一样……

心爱之人环绕在身边,欧筱彦望着他们,满心都是欢喜。她一边挟起了菜,一边招呼大家动筷子,宴席算是正式开始了。

林湘然刚才眼见何元碧娇滴滴的跟妻主说着亲密话,心里头抑制不住的有些不痛快,又有些不甘。这会子欧筱彦说起了她公干路上的趣事,他笑吟吟的听着,并不像何元碧那样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而只是温温柔柔的适时给欧筱彦挟些菜。

程灵雁则是痴痴望着对面的妻主,根本就不怎么吃东西。他安静的坐着,一张妩媚的小脸上流露出掩不住的情意……

欧筱彦的酒杯空了,随侍在旁的春儿正想给她添酒,林湘然略略起身拿过酒壶,替欧筱彦倒上,浅笑着说道:“都第三杯了,筱彦,你果然颇爱喝这桂花酒呢。”

程灵雁听了他的话,心里突如其来的生出一丝苦涩:林湘然显然早就知道她爱喝桂花酒,可是自己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是否就像现在所处的位置一样,三个人中,离她最远的是自己?

不能怨谁,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假使当初没有那般决绝的离她而去、没有那般狠心的扼杀掉腹中的骨肉,情况大概会有所不同吧……但是,彼时彼境,自己又如何能不作出那种选择……

想到以前的事,程灵雁暗自神伤,不知不觉咬紧了嘴唇。欧筱彦本在说着今天这高兴日子她更是要多喝两杯,见他怔怔的望着自己,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遂笑道:“灵雁,发什么呆呢?”

他回过神来,支吾着道:“没、没有……”

欧筱彦微眯着眼眸看他,若有所思,但转眼间又玩笑的道:“咳,一个二个都成了小呆瓜,这可怎么是好?”

程灵雁听见这话,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帘。一旁的何元碧也没说话,却朝妻主娇俏的皱了皱鼻子。林湘然瞧着程灵雁这边,微笑着说道:“灵雁弟弟,怎么不动筷子呢,饭也没吃几口,菜也没吃几口。”

“是啊。”欧筱彦笑道:“灵雁,你要是不多吃一点,我可就要让湘然和元碧给你挟菜了。”

程灵雁红着脸道:“我吃。”说着便伸筷子去挟菜。欧筱彦这才停住,转而说起了路上的又一件趣事……

吃完了晚饭,男人们回他们住的园子,欧筱彦则去沐浴。沐浴完之后,她到书房里稍事歇息。

刚坐下没一会儿,小庆进来报说小喜想见她。欧筱彦心想自己倒是很久没见过小喜了,她回来正巧是在自己这次出京以后。不过她又没什么急事,无非是打算汇报一下之前的差使,反正灵雁早已经回来了,汇报不汇报的无所谓,明天再见她好了,自己晚上可是还有事情。

于是她让小庆告诉小喜有事明天再说,然后从架上取了一本书,坐在书台前看了起来。

75七十五、再见司徒

七十五、再见司徒

欧筱彦看了一会书,又像以往一样练了一会字。之后,她给上官子烨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禸 容是邀请他明天下午过府一叙。把信封好后,欧筱彦叫来了裘小四,让她把信送给她的小师叔。

然后欧筱彦便打算回卧房,小庆却又来报说胡侍卫有事要向她禀报。她没有犹豫,告诉小庆叫胡侍卫即刻进来。

胡侍卫要说的自然是她们在南漳县遭遇到的那个神秘黑衣人了。她刚从师傅家回来,她的师傅之前已经确认:黑衣人使出的轻功正是“踏雪”。显然,黑衣人和司马潜之间存在着莫大的关联……

两人就此展开的谈话持续了好一阵子方才结束。胡侍卫离开以后,生出些微倦意的欧筱彦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卧房而去。

她并没有上床休息,而是进了密室,专心致志的练起功来。在外面的这些日子里基本上不能练功,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今天回到家中,一切又可恢复原样了。

…………

翌日,欧筱彦上完早朝后,到礼部复了命,接着返回宮中。她先是去了皇帝那里,然后到如意宮看望柳贵侧君。二皇女早朝前就已和妹妹约好了,所以她现在也在如意宮里,父女三人相聚,自是欢颜笑语、其乐融融。

在宮里吃过中饭后,欧筱彦方才回到家中,何元碧正在正院的书房里等着她,他告诉妻主:他上午已经回瑞祥武馆见过师傅了,师傅知道她回了家,说晚上会照常过来,让她今天不必再到武馆了。

欧筱彦问何元碧师傅最近可忙,他答道:“师傅她说忙不忙,说闲却也不闲,别的事情没有,就是整天待在药室里头研究……”窝在妻主怀里的他不知不觉的嘟起了樱桃小嘴。

欧筱彦伸出一指戳了戳他粉嫩嫩的面颊,笑问道:“研究什么?”

“明知故问。”他轻轻哼了一声,瞅着妻主不言语。

欧筱彦轻笑一声道:“本来不确定的,你既如此说,那定是‘凌迟’的解药无疑了~~师傅研究的进展如何?”

“师傅说快了,高兴了吧?”何元碧嗔了她一眼。

她呵呵一笑,道:“师傅真是厉害。对了,元碧我跟你说,师傅教我的武功这次在路上可派上大用场了~”

对方瞪大了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紧张的问:“怎么回事?!”

欧筱彦先以三个字概括道:“遇袭了。”她安抚的拍了拍怀中人儿紧绷的身体,又道:“别担心,我没事的,毫发未伤。”

何元碧不放心的盯着她,“真的没事?”

“当然。”欧筱彦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今晚我到竹苑歇息,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尽可仔仔细细的检查,为妻我绝无意见。”

她的调笑让何元碧羞得双颊绯红,他恨恨瞪了她一眼,从她怀中挣开,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接着刚才的话题追问道:“是谁袭击你了?”

“诸葛其柳。你知道这个人吧?”

“知道,青凰阁的杀手!她怎么会找上你的?是谁要害你?”

欧筱彦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何元碧知道起因后既震惊又愤怒,痛骂了冯之沅无数遍,然后又怨起上官子烨——

“这个惹祸精真真讨厌,喜欢上你也就罢了,明明晓得姓冯的痴迷于他,却还跟她讲什么鬼话,给你招来了这样的麻烦。”

他还想说下去,欧筱彦避重就轻的道:“上官子烨也许已经知道此事。不管他知不知道,我写了信让他今天下午过来一趟。”如果不打断元碧,他接下来很可能要埋怨起自己了……

顿了顿,她续道:“知道么,我绝不会放过冯之沅。”

何元碧点了点头,咬牙道:“当然不能放过,这种恶人根本就不应该留在世上。”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何元碧在不经意间想起了温菱,便道:“对了,那个叫温菱的男人,你打算拿他怎么办呢?”

“温菱嘛……”欧筱彦眉头一挑,笑道:“我正预备今天抽空见见他,见过之后再作决定罢。”先前自己临时被派出公干,所以一直没有见温菱,今天也该见见了。

“我倒是见过他一次,一开始他盯着我瞧,样子有点傻,我就问他我脸上是有东西还是怎么的。”何元碧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噗哧一笑,“这人张了半天嘴却讲不出一个字来,若不是经小圆提醒之后喊了我一声何主子,我几乎要以为他是个哑巴。”

“后来呢?”欧筱彦思忖着这温菱似乎有点迟钝,跟他在赏花宴上留给自己的印象不太一样啊……

“后来我随便问了他几句就走了,没什么话好说嘛,再说他压根就不想说话……”何元碧轻轻叹了口气,道:“也难怪,他以前其实挺可怜的……”

“确实可怜。”欧筱彦略一沉吟,道:“元碧,不如我现在就让他过来罢。”

“好啊。”何元碧没有异议。

不一会儿“温菱”就被叫过来了。他望了望欧筱彦,又望了望何元碧,旋即垂眸向二人福了福,低缓的道:“温菱见过主子、何主子。”

欧筱彦“唔”了一声,打量着面前一身水蓝se 衣裙的人儿。依然是纤弱的身材、端丽的容颜,却没有了那日淡如轻烟的眼神,而是……有几分呆滞。

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这才是他的常态?现在,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欧筱彦暗暗有些好奇。

她拿起茶杯,漫不经心的以杯盖撇着茶叶,望着他问道:“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回主子,温菱过得很好,这都是托主子的福,温菱在此谢过主子。”他抬眼轻轻把话说完,便又安静的低眉敛目了。

实际上,司徒修玉在弄明白“自己”的身份来历后,早已把眼前的这一幕想象了无数遍,欧筱彦有可能问什么、说什么,自己该如何应对,一心要扮好温菱的他全都考虑过,反正他也有的是时间考虑。

可是他现在依然忐忑不定。刚才被人叫来见欧筱彦的时候,他紧张得手心冒汗,不过,短短的一段路程中,他心里除了紧张和恐慌,却还有着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激动和些许欢喜……

他强自镇定的走到欧筱彦的面前,第一感觉是这个女人英挺更胜往昔,心不知怎的竟颤了颤……没功夫多想,他给他们行礼。何元碧在欧筱彦身边,他有一点点的失望,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莫名其妙……

原本满心以为她是对温菱有意的,但她看自己的眼神分明不是如此……难道她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不,不要自己吓自己。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看待温菱的?不懂,完全不懂……

欧筱彦啜了一口茶,道:“温菱,告诉你实话也无妨,我从6雨那里把你要过来,是因为你的容貌与我的一个朋友有些相似,看到你后,我不禁起了帮助你的念头。”

“啊?”司徒修玉愣住了。这么说,她真的不是看上了温菱,而只是想帮助他?和救自己一样,纯粹出于好心而已?她口中的那个朋友又是谁呢?

何元碧在旁莞尔一笑,道:“怎么发傻,你不相信三皇女殿下的话么?还是你觉得回到6雨那里比较好?”

司徒修玉急急摇头道:“不是的,温菱相信!温菱再也不想回到6大人那里!”他知道6雨就是温菱的前任主人,但是他对她的为人一无所知,欧筱彦刚才的话让他隐隐感到这个6雨不是什么好人,回到她那里?想想都觉得害怕。虽然明白何元碧其实并没有要送他回去的意思,但他还是禁不住心里一哆嗦。

何元碧对脸se 发白的他顿感抱歉,暗悔自己开了这种不恰当的玩笑,正要说几句话安抚他,敲门声却响起来了。

是小庆,她来告诉欧筱彦上官子烨到了。欧筱彦于是让她将上官子烨请到书房这边来,随后对“温菱”道:“你的事我们有空再说,安心住在这里,我既然说了要帮你,便一定会帮到底的,你不必再胡思乱想,以前当舞伶时的事也尽可忘掉。”

舞伶!!!司徒修玉脑袋里轰的一响,脸se 顿时煞白。

76七十六、眼见为实

七十六、眼见为实

欧筱彦问道:“温菱,怎么了?”她注意到了对方是在自己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脸se 不对劲的,心里思忖着:根据之前查知的情况,温菱虽然身份卑微,可从来也不曾受过一丝凌虐,想想也是啊,6雨是要把他当作一件精美的礼物送人的,怎么可能毁坏他?但是他现在的表情,还有刚刚对元碧那句话的反应……似乎他以前的生活痛苦不堪,并且这痛苦不只是心理上的压抑苦闷……

她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人其实是司徒修玉,而司徒修玉的脑子当下几乎要停止运转了——他知道温菱是其主人在赏花宴后送给欧筱彦的,却不知道他会跳舞,并且欧筱彦正是因他出来献舞才看到了他——这个关键之处司徒修玉不知道,所以他之前一直待得还算安稳,可是,此时此刻完全不同了!

一时间,他冷汗涔涔,连站都站不稳了,更别提答出话来。他的异常让何元碧不禁起身急道:“怎么回事?你身上不舒服么?”

已经听不到他的问话,司徒修玉两眼一黑,往地上倒去。何元碧飞快的奔过去扶住他,呼道:“筱彦,他晕过去了!”

欧筱彦走到他们身边,看了看“温菱”,沉吟道:“倒是有些奇怪……我先叫人把他送回房间里。”

“嗯,那我跟着去看看吧。”

“也好。”……

他们离开后没一会儿,上官子烨就来了,小庆将人带到后退了下去,欧筱彦请上官子烨坐了,望着他没有表情的俏脸笑道:“上官公子,今日怎的这般严肃啊?”

“……”对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眼睛也并不看她。欧筱彦心想:虽说之前发生了那些事,可能他难免尴尬,但也不该是这幅样子啊,怎么了?

一名小厮奉上茶来,在他走时欧筱彦让他将房门关上了,之后,她问上官子烨:“出什么事了?”

对方静默半晌,方望向欧筱彦,低低说道:“她死了。”

“什么?!”欧筱彦吃了一惊。对方虽然没说是谁,但很明显指的是冯之沅,今天自己邀他过来就是讲冯之沅的事情,没想到一开头就听到这么个消息,太让人意外了。

“死了……”上官子烨垂下头,失神的喃喃重复。

“你是说冯之沅么?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死的?”

“今天早晨……自刎而死……”说到自刎两字时,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欧筱彦狐疑的道:“你说的是真的么?”冯之沅眼见事败而畏罪自尽是很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上官子烨为了保护她而不得不编出了这个谎言,无论怎样,她终究是他的亲人不是吗。

上官子烨抬起眼看着她,慢慢的点了点头,慢慢的说:“表姐这样做,是为了不连累我家,她甚至还留下遗言叫我将她送到这附近,以便你验看……”

他闭了闭眼,续道:“她的确犯过大错,在今天之前我还十分憎恨她……可是她的人既已不在了,我心中的恨意也跟着消得一干二净,并且……”

“并且什么?”

上官子烨的声音发颤,“我本该留意到表姐的异常,但是我没有,对于她的死我难辞其咎……”

他好像很禸 疚,对此自己也不便表示什么,欧筱彦默然片刻,问:“你是什么时候知晓她雇人杀我的事的?”

“昨天晚上表姐约我出去跟我坦白的。很多天没见到她了,我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面……”

“莫非你从上次在玟山和她争吵之后就没再看见过她?”欧筱彦心想冯之沅大概在那天以后就偷偷忙着雇杀手去了吧。

“是的。那天她不是还到你这里闹了一通么……”上官子烨垂下眼帘,“第二天她就逃了,我派人去找,然而一直没有找到。我晓得她会生事,却没料到……算了,再作指责还有什么意义。”

欧筱彦心说:没料到她胆子这么大?也许那是一时冲动,她心里可能非常后悔,但她既然这么做了,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过,现在当然已经一了百了了。

她低声道:“我原打算追究此事,现在一切作罢,再不提了,但是我有句话想说:冯之沅担心她的举动会连累你们,这担心大可不必。”

“她不明白,至死她都不明白自己恨着的是怎样的人……而且,她始终恨着你,我完全无法改变她的想法……”上官子烨蹙起眉,深深叹息。

欧筱彦也叹了一声。扭曲的心理造成了冯之沅的人生悲剧,对此还能说什么呢。

两人沉默了半晌。上官子烨忽然开口道:“我没有按表姐说的做。”

欧筱彦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没有把冯之沅的尸体送到自己家附近,“嗯”了一声。她心想这个自然,姑且不说别的了,首先上官子烨是绝不可能让他的亲人死后还来来去去不安生的。

“你想见她,是不是?”上官子烨望着欧筱彦,面se 平静。

“是。”她干脆的承认。不是不相信他,只有亲眼确认冯之沅的死亡,她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表姐现在在她自己家里。”上官子烨无声的叹了口气。她果然想验看……可这也没什么好怪的,倘若自己处在她的位置上,同样会不放心。

“柳树巷那里么?”欧筱彦早已派人查明冯之沅的情况。此人双亲早亡,家中除了她就只有下人了,上官家一直以来对她多有照拂,因此她经济上十分宽裕,她在灵岳门中学武,但是资质平平、武功也平平,总之只能算是一个小角se 。此时欧筱彦并不讳言自己知道她的情况,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了。

“就是那里。”上官子烨顿了顿,道:“你若是没别的事情,我们现在就去,如何?”

“好的,我有空。”

约摸半个时辰后,欧筱彦从柳树巷回到了家中,想起刚才所见到的再无一丝生前戾气的冰冷尸体,她在心中叹道:冯之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之前从冯家出来时,上官子烨告诉欧筱彦他打算在他表姐下葬以后回玟山住上一段时间。欧筱彦明白他的心情非常糟糕,而且近期大概并不愿意面对自己——这可以想见,也可以理解,于是,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实际上,欧筱彦曾经想过:如果他顾念着亲戚的情分,意图阻止自己除掉冯之沅,那么一场纠纷在所难免,自己和他之间恐怕会友情不再,要真成了这样,岂非可惜。

现在冯之沅自行了断,倒是省了些麻烦,上官子烨那边也不会出问题了。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对上官子烨抱持的是友情,可他对自己……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不,不用多想,当下该考虑的是温菱,这个男人实在是让人心生疑窦……

欧筱彦进了正院后,踱进温菱所住的房间。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何元碧在旁边坐着,见她进门便起身道:“筱彦,你回来了。”

“嗯。”欧筱彦走到夫郎身边,看了温菱数眼,问:“他一直昏着么?”

“是啊,没想到这么久了都没醒,我请郎中来看过,郎中说温菱身体无恙,他的昏迷当是心神受了莫大的刺激所致……”何元碧偏头瞧着她,那眼神好像在说“莫非有什么事是我不晓得的”。

欧筱彦失笑道:“元碧,你这般看着我作什么,我可分毫不曾瞒你,温菱的事,我同你一样不明所以。”

她又看了温菱一眼,拉过夫郎的小手,“走吧,我们去书房说话,我觉着他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了。”

对方点了点头。欧筱彦唤了一个机灵能干的小厮过来守着温菱,随即和他走出门去。

到了书房,何元碧先向妻主问起冯之沅,欧筱彦告诉他那个人的确是死了,又把具体情况讲了。何元碧听了自是高兴,可想起另一个死人诸葛其柳,又不禁为妻主担起心来。

之前他就说过会不会有人来报仇,虽然他和欧筱彦一样知道——青凰阁从不为任务失败而丧命的杀手报仇,失败者只会被冷血地视为废物,而且它的杀手们均是没有任何亲友的,杀手与杀手之间也没有任何交情——照理说不会有危险,可是,事情牵涉到妻主,他就是放心不下。

77七十七、一探究竟

七十七、一探究竟

欧筱彦明白何元碧的关切之心,而且她自己本也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此早有提防。此刻何元碧重新提及此事,她免不了再三再四的说些话让他别为自己担忧。之后,她又将话题转回到温菱身上。

何元碧于是道:“他显然是因你的话而回想起过往,这才受了刺激的,可是我却不解:6雨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以至于他一想起来就心惊胆战,反应如此之大。”

欧筱彦点了点头,道:“是啊,若不是以前遭受过什么,他断不会如此失常。但是据我所知,6雨从不曾亏待过他,更不曾虐待过他,这当中难道另有隐情?况且,照理说,6雨是不可能对他怎么样的。”

何元碧“嗯”了一声,正要说下去,外面有人敲了两下门,他便走过去开门。

来人是刚才被派去看着温菱的小厮月儿,他向两人行了礼,道:“禀主子、何主子,温菱已经醒了,他醒来后一声不吭,神情呆呆的不晓得在想些什么,月儿问他,他只说身上不舒服,然后就侧身背对着月儿,月儿瞧他不像是不舒服,倒像是有极重的心事……”

欧筱彦和何元碧对望了一眼,月儿接着告诉他们现在在温菱身边的是他哥哥星儿,而在他离开那里之前听见温菱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身上不舒服”。

欧筱彦道:“知道了,你回去做自己的事罢。”

“是,主子。”月儿随即退下。

欧筱彦起身对夫郎道:“元碧,走,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