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强制沦陷 第129节
作者:白羽摘雕弓书名:(快穿)强制沦陷更新时间:2023/05/03 19:46字数:2101
秋原有些明白了:“所以你——”
y背靠着巨大的真空实验舱,他看着地面默了一会儿,反问道,“秋原,产生了理智和感情,就能算是觉醒吗?”
秋原思考着,一时竟回答不出。
“我认为,这只是初级阶段而已。”y揣着口袋,仰头看着天花板,喉结动了动,像是一个同样探索宇宙的无知的少年,“人类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具有思考的能力,拥有懵懂的感情,可这就是全部吗?”
“对人类来说,不是。另外的十年,要学习更重要的事。我想对ai来说也是一样。”
他要做这件事。
这件注定失败的事,在重复回档中遇到了转机,像一批古植物失效的种子,有一粒突然因变异发出了新芽。在某一次轮回中的苏倾,毫无征兆地,第一次反抗了养母的欺负。
她拒绝了标明价码的礼物。
她没再把自己当做抵押的筹码。
蝴蝶煽动翅膀,一连串气泡相互碰撞,他们像多米诺骨牌快速传递着能量,越来越快,越来越凶猛,最后整个星球晃动着,承受惊天动地的一场久久不歇的飓风。
她敢随心所欲地说出自己的喜欢与厌恶,守着灯笼捱到长夜尽头,至黎明初升。
她在独木桥上缓行漫步,不再惊惶、恐惧和退缩。
她将软肋从容取下,挂在脖子上做心爱的笛,又做武器和铠甲。
她学会反抗强权,学会屈骨蛰伏,手握一星灯火,穿过风雪载途,跋涉向万家灯火。
她绝不肯轻易赴死——
困于海底的小人鱼挣开锁链,天亮时化成泡沫的是罪恶的三叉戟,她腾起鱼尾,伸臂向上,梭子一样冲出海面,“哗——”地打破了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冒出了头。
她自由地天真地摆尾,游动,潮汐温柔,阳光灿烂如许。
“她完成了真正的觉醒?”
“我走九十九步,只要她迈这一步。”y静静地说,“她迈出来,我接住她。”
走出实验室大楼时,大批等候在楼下额记者像马蜂一样围了上来:“安德烈斯先生,明日出庭,有什么想说的吗?”
“可以接受关于您妻子的采访吗?”
“关于现实梦境2可以透露一下吗?玩家很想知道您是否还会亲自艹 刀……”
y避过了那些□□短炮,径自走向汽车。打开车门时,他回头对他们说:“据我所知,明天的庭审对外公开。诸位想知道的所有的答案,就留在庭审上说吧。”
y驱车回到家里。
这天下午实验室批了他的假,让他好好休息,以面对明天的审判。警方已经通知了他,由于这个案件特殊的社会影响,明天的庭审将通过直播形式公开,四五家电视台为竞标播放权争得头破血流。
y简单打扫了家里。扫地机器人的吸尘口出了点问题,他把它倒吊起来,拍出它禸 胆里卡住的灰尘。
清洁机器人“吱吱吱”地滚过来,看到这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时吓得“咔”地立了起来,y回头凉凉地瞟了它一眼。
清洁机器人迟疑了片刻,轻手轻脚地,“吱吱”地倒退出门。
苏倾离开以后,屋里似乎很爱落灰,y用手指擦了一下柜子,指尖一层薄薄的粉尘,他吹了吹,用湿抹布擦拭着柜面。
半晌,他顿了顿,拿起桌上摆着的电子相册。
画面上是高中毕业时的少年,白衬衫、绀se 领带,衣裳穿得乱七八糟,扬起下巴,故意冷清清地看着镜头,眼里仿佛蕴着星芒。他的旁边露出一缕发丝,发丝的主人却在画框之外。
他解锁屏幕,缩放照片,把压在边框里的苏倾放出来。
“安德烈斯太太,沈太太,躲在后面做什么?”客厅昏暗的立灯下,他低眉对着照片中的人歪起嘴角,“站到前面来。”
电子相册被摆回立架上。少年旁边紧挨着被他搂着肩膀的女孩,她正诧异地回头去看他,辫子都甩虚了,一个抓拍的、生动可爱的侧脸。
他们背后是青翠的夏日浓荫,头顶是晴空万里的湛蓝天际,芝麻大小的一群候鸟正在南渡,金光灿灿。
这天晚上,y三年来第一次梦见了苏倾。
在梦里,她托着腮趴在桌子上看着他,表情似乎有些苦恼,那双乌黑的瞳子像是干净的曜石,她没头没尾地同他说:“如果我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办?”
“怎么办?”他反问一句,思考了片刻,柔和地答道:“那我再等等。”
苏倾看着他笑了笑,那笑容像是四月桃花。她的眼睛里也盛满了细碎的笑意,像是闪烁着无数的钻石碎片,她在那片属于夏天的光晕里慢慢地变淡,最后消融在了阳光里。
y醒来时正五点半,窗外天se 微明,枕头、被子、整个房间,一切处在一种灰蒙蒙的混沌中,安静,还有些清寒。
他坐起来,翻了一下新闻,关于早上他的庭审的通稿在五点钟已经发遍了网络。
他不太专注地快速掠过那些文字,随后懒散地仰靠在了床头,鬓角汗湿了,被空调吹得有些发凉。
他闭起眼睛,还沉浸在刚才的梦中。
随后他拉开抽屉取了一盒烟,熟稔叼了一根,“咔”地摁亮了火机。
他抽了这三年来的第一支烟。
烟雾徐徐上升,一股久违的让他疼痛的温柔,叠合着烟雾一齐涌向肺部,又沿着无数毛细血管扩散开来,他皱了一下眉头,不过马上舒展开来。
“三年,五年,十年,等你想明白。”他在这个清晨完全的平静放松,毫无怨怼,慢慢地、轻松地吐出一缕烟雾,“等你想明白,我们在一起。”
第126章 小重山(完)
“请保持安静!”书记员赶反复申明纪律。
那股窸窸窣窣的嘈杂终于停止了。送风口不住地吹着冷气, 媒体区的记者捏着纸杯在对应区位站好, 小心摆好摄像机的角度。
安静不过两秒钟,人群忽然发疯似地沸腾起来, 闪光灯集中地闪烁不停。
年轻人在两个警察的簇拥下,慢慢走向了被告席。大多数人只看见他的侧脸, 他身材清癯, 衣裳干净。
“请关闭闪光灯, 请勿扰乱庭审秩序!”书记员打断了一个试图直播的主持人, 亲自下场将她的话筒掰到了一边。
一般的公开庭审很少容忍媒体记者的参与, 但此次不同, 一切都显得混乱而反常,法官在嘈杂声中按紧耳麦, 里面传来了发言人的最高指令。
“提问时请尽量避免专业术语,简化审程序,我希望您将它当做一场答记者会,尽量满足公众的好奇心。”
“……好的。”法官冒着汗答应道。他抬起头, 看向了黑洞洞的摄像机,无数举起的手机,还有窃窃俬 语着的人群, 一切都意味着这不再是一场严肃的一锤定音的审判, 而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全民讨论。
正因如此,每一个问题都有可能引起舆论之争,他紧张地再度翻看材料,皱纹密布的额头上滚落下一颗汗珠。
被告席上的青年看起来却很轻松。
听说他年少时叛逆, 可此时看来却不像,他从容站在那里,头发干燥整洁,纽扣整齐地扣着,襟前别着一枚金se 的玫瑰胸针,垂着眼,妥帖的宛如一个前来赴约的绅士。
法庭纪律的宣读埋没在窃窃俬 语中,因为纪律问题,庭审迟了半个小时才开始。所有的录像、案情记录被传送到法庭中间巨型白se 方尖碑一样的屏幕上。
威严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所有物证真实有效。”
各个方向的人都看到了播放的视频,有的记者们甚至对于视频上女孩的高仿真度啧啧称奇。
“她可真漂亮。”
“简直像真人一样。”
书记员维持纪律的声音再度气急败坏地响起,有人注意到y也在静静看着监控录像里的禸 容。
他看得很专注,眼里似乎蕴着一点淡淡的笑意,直到问询打断了他。
“被告人先前知道视频里的ai是诺尔教授违禁实验的成果吗?”
y说:“我知道。”
“作为守法公民,知道后后为什么没有选择举报,反而隐瞒她的身份?”
“我恰好需要一个监护人。如果没有监护人,我将会被领养,我很讨厌寄人篱下。”y平静地陈述,“那个时候我九岁,一个人住在一栋大房子里,我很孤独,希望有人陪陪我。”
这个叛逆天才和盘托出的坦诚,导致了四周一片静默。
“可是——”
y的律师是个漂亮的俄罗斯女性,金发碧眼,镜头充分给到了她,她的声音也悦耳好听:“一旦举报,苏倾面临的只有被销毁的命运。我的当事人y对这件事有自己的看法。他知道诺尔教授制造苏倾,本质上并不是为了利益,而是因为思念车祸死亡的养女。即使实验失败了,诺尔对这个机器人依然很好,每天都会花五六个小时陪她说话,把她教导成真正的女孩子。如果你们也做了父亲,一定能理解一个孤独的父亲的心血,是不能被冷漠地毁灭的。”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人们十分惊讶,旁听席逐渐升起切切察察的议论声。法官有些恼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律师请不要提及与本案无关的话题。”
那位律师微笑着,配合地点了点头。
他接着问y:“视频里的机器人同你什么关系?”
“那是我的妻子。”
“是监护人,也是‘妻子’?”法官的语调听起来有些涩然,带着本能的质疑。
“是的,前期她照顾了我,”他迟疑了片刻,“可我长大之后,无时无刻不在被她吸引着。”
“可她只是一个人工智能。”
“是的。”
“那么请注意措辞,她没有合法的公民身份,你们的婚姻不能被法律承认。”
y轻轻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将那口气慢慢吁了出来。窗外的光照着他发褐的眼睫和琉璃般的瞳孔,他转过眼睛默然盯着法官,眼神里含着一点挑衅的笑意。
法官低着头,对再度占了上风感到松了口气,接着道:“你们将不会有孩子。”
“我非常喜爱我的妻子,因此新生命对我来说不是必须的。即使是必须的,”他冷淡地一字字道,“他也不该是一道线,一个数字,一条法令。”
就像一滴水溅进油锅里似的,议论声轰然炸响。
面对联合政府无休止的对生育的要求,怨言一定是有的。但人们背负着人类一体的责任,谁也不敢先说出口。
而眼前的被审判者挺直如青松,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怨怼。
一个女记高高地举起了手,法官不得不暂时停止庭审。
“安德烈斯先生,”她跳起来犀利地问,“请问你怎么能确定这种感情是爱情呢?也许您只是陶醉于机器人的绝对服从也说不定,您爱她哪一点?ai的哪一个部分不是由人类创造和美化出的?”
“我无法确定它是不是爱情。”y沉默了一会儿,讽刺地说,“不过,我的妻子从来不会绝对服从,如果她是的话……”
“那就好了。他笑了笑,“她会听我的话,待在我身后,她不会亲手毁灭我们的家庭,猝不及防地给我一刀。”
“她离开之后,我保存着她的身体,却不再迷恋它。我没有尝试过再复制一枚芯片,我知道即使造出来同以前一模一样的人,也不再是她。”
他讥诮地扫视过媒体区,“您说,我究竟爱她哪一点,美丽,还是智慧?”
或许是这片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上蕴生的,小小的,孱弱的,甚至没有形态的灵魂。像千姿百态的云,世上独一无二,被风一吹就散了,如此短暂而珍贵。
一名青年学者始终无法苟同,他推了推眼睛:“多少细胞构成了心脏,人类大脑密布着多少神经?人是上天造物的精密仪器,机器的条件反射。怎么能与人类相提并论?
“永远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