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外室薄情 第53节
作者:三月蜜糖书名:外室薄情更新时间:2023/04/29 04:01字数:1595
邵明姮敛衽作揖,与他福礼。
崔远想搀扶,又怕冒失,只好小声说:“邵娘子有事尽管吩咐,不必与我见外。”
邵明姮看着他,想起邵家出事时他从供案下爬出来见自己的情形,当时只有羞愤恼怒,不曾想有朝一日她竟要相求于他。
京禸 的调令下来,崔远不日将会从徐州启程,去长安县任职。
邵明姮不再犹豫,与他径直说道:“崔郎君,你上京时,能不能顺道捎着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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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滚了就永远别回来◎
面前的小娘子肤se 雪白, 腮颊微红,翦水秋瞳敛着薄薄的雾气,她只这般瞧着自己, 崔远便有些激动紧张。
“我可以。”
他郑重点头,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坚定,“为邵娘子做任何事,我都愿意。”
邵明姮是深思熟虑后才来寻他,要离开徐州顺利去往京城,还要带上宋元正,凭她自己是很难做到的,崔远可以, 他也是唯一能找到且信任的人了。
“多谢郎君。”
崔远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偏院的,就像醉酒之人,头脑发胀, 脚步虚浮, 犹如踩在绵软的云彩上, 深一脚,浅一脚, 走到月门前, 他拍了拍脸, 发现嘴角一直上扬, 他转身背靠墙壁,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咧嘴。
“崔郎君?”
清冷寡淡的声音自后方响起, 他兀的回转心神, 站直同来人作揖。
“顾大人。”
顾云庭目光轻描淡写, 往四下逡巡而过, “崔郎君何故在此?”
“醒酒。”崔远面不改se ,他这张红透的脸的确是极好的掩饰。
顾云庭蹙眉,看他晃晃悠悠离开,果真是一副浑噩模样。
他找到邵明姮时,申萝正与她互相簪花,硕大的芍药半开半合,嫣粉se 花瓣尤带着露珠一般,簪在她乌黑的鬓边,她侧着脸,不知与申萝说了什么,笑的很是好看。
夜里,他从梦中醒来,扭头,看见邵明姮睁着大大的杏眼,仿佛盯着自己看了许久。
“为何不睡?”
邵明姮问:“郎君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顾云庭蹙眉,看她一本正经说道:“方才郎君呓语,说自己杀了人,你做了什么梦,梦里杀了谁?”
仿佛单纯的好奇,她眨了眨眼,瞧不出半点不妥。
顾云庭翻了个身,长臂将其揽住,“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是我派人暗杀你哥哥?”
邵明姮不说话,等他解答。
“邵小娘子,我没有,也不会。”他亲吻她的眼皮,慢慢有些僵硬,嗓音低哑,怕弄疼她,往后退去,平躺起来。
“你不必再试探我,问一百遍,也只一个答案,没有。”
他神情肃重,似乎还有些不喜的形se 。
邵明姮合上眼,随后感觉他的手覆在她后颈,拇指缓缓摩挲,柔顺的长发被捻在指间,偶尔能感觉到疼,但更多的是一种酥麻酸痒,她打了个颤,脚尖直直绷紧。
邵明姮有种直觉,顾云庭没有骗她。
但她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
“你怀疑我?”声音在颤抖,继而愤怒,“维璟,你竟怀疑我?”
“宛宁,我没说这样的话。”顾云庭语气沉沉,抿唇投去目光,“邵怀安遇刺,经查证的确是昌平伯府所为。”
高宛宁踉跄着,眼含泪水,直直盯着他,“所以你今日过来,是为了同我兴师问罪,还是划清界限?”
梨花带雨的哭泣,隐忍骄傲的面庞,高宛宁站直身体,目不转睛望着他。
上回见面她便知道,所有谋划皆成泡影,他再不是从前那个眼中只自己一人的少年,人总要成长,成长的代价便是将不堪过往踩在脚下,奋力前行,她便是他的不堪。
当他把高启来徐的凭证放在她面前时,她便知道完了,或许在顾云庭眼中,她已经成为不择手段,蓄谋攀附的女人,或许没有,谁知道。
少年终是长大了,聪颖果决,心狠绝情,再不是那个几句话便能哄得团团转的孩子了。
高宛宁心如死灰,面上却依旧委屈克制,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认输。
她赌他心软,赌他会顾念从前恩义。
“我不会揭发此事,但也仅此一次,昌平伯若还想杀他,我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你以为我是为了嫁给你,不惜与爹爹联合残杀我的夫郎?!”她眼眶发红,美眸圆睁,“维璟,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
顾云庭抬眸,双手攥成拳头。
高宛宁轻笑:“是你最先与我表白,承诺娶我,即便我嫁了人,你也为我守着,我不是圣人,在邵家出事你连夜赶来接我时,你可知我已经动心!”
顾云庭依旧没有说话,却在听到这一句不可遏制的晃了下身形,眉心紧锁。
“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喜欢,我却要事事周全,便是真的喜欢上也不能言语,因为会有更好的女子等你,不会是我。
而今我便要无端承受你这样的羞辱,这样的猜忌,仅仅因为爹爹做错事,便要连我也怀疑了吗?!”
“顾维璟,我不屑于此!”
话音刚落,便见她目光坚定,气息喘喘。
忽然抬脚朝着廊柱冲去,顾云庭反应不及,在她冲出的刹那跟着跑去,然还是差了一步,“咚”的一声响动,她撞倒在柱子上,左额立时溅出血来。
“宛宁..”顾云庭惊愕地抱住她,失声一般,抬手去捂她的伤口。
高宛宁笑,笑容凄楚决绝,在顾云庭的怀里,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
罗袖从屋里出来,手中的铜盆全是血水,她抬头看了眼站在花墙处的邵明姮,不由暗暗叹了声。
银珠跟着,将干净的温水端进去,出来后同样以同情惋惜的目光看着邵明姮。
“高娘子怎么又活了?”
“郎君方才抱着她进门,我都以为见鬼了。”
“她回来,姮姑娘怎么办。”
四人很是为难的咬着唇,谁都不敢过去安慰。
此时高宛宁的血已经止住,伤口瞧着吓人,实际没有伤到要处,绑缚好后,顾云庭跟着卜飞尘来到外间,瞥了眼空旷的罗汉榻,他莫名心里一慌。
“你这前缘未断,新欢不了,着实瞧着一个头两个大啊。”卜飞尘边净手,边调侃,“放心,死不了,就破了点皮,养两日保准活蹦乱跳。”
顾云庭这才放下心。
“怎么,不知道该选哪个好了?”卜飞尘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怎么想的。”先前卜飞尘还只是听说,顾云庭有这么一个心头肉白月光,今日见了,再看院里那位小娘子,俩人长得还真像。
“总之不是。”
若说先前顾云庭没有理清对两个人的感觉,那么在宛宁撞向柱子之时,他心中一派了然。
那一刻,是紧张,是不安,是懊恼和害怕。
是一种背叛后的愧疚。
豁然开朗,他知道自己已然背叛了当初承诺,即便那时信誓旦旦说要一辈子待她好,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忠贞。
他动摇了。
动摇意味着背叛。
他望着花墙处的小娘子,她亦在此时转过身来,明眸如水,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
顾云庭不敢再看,恐从那眸中看出讥嘲,他避开,回到床前。
....
高宛宁睡在那张架子床上,如此,顾云庭便只好宿在外间罗汉榻上,邵明姮识趣,在他过去时,抱着枕头去了西院。
然后刚走进去,就被顾云庭从后扯住,语气冰冷不容分辩:“你不能住这儿。”
邵明姮笑:“有两个床,我和小饼一人一张,中间还隔着帘子。”
“那也不行,他毕竟是个男人。”
“郎君不也是和嫂嫂隔着一道门吗?”她伶牙俐齿,说的顾云庭青筋隐隐跳动。
又要掀帘子,顾云庭拽着她手臂拉到树下,神se 凝重:“你莫要无理取闹。”
“我哥哥还活着,里头那个人便是我嫂嫂,瓜田李下,顾郎君才是无理取闹。”
那日她亲眼看见他们抱在一起,他把高启典当的地契名录给了嫂嫂,却回头跟自己说,没有另花银子,处处维护昌平伯府,皆是因为深爱。
她无法想象嫂嫂头上的伤如何来的,她只知那日嫂嫂扑在他怀中,亦是真情流露。
但哥哥还活着,他们便不能这样。
“邵小娘子,我今日很累,思绪也很混乱,但我之后会给你一个交代。”
邵明姮别开眼,从他手中抽出小臂,怀里的枕头抱得很紧,似乎打定主意要宿在西院。
顾云庭眸se 渐冷,“去睡罗汉榻。”
“我不去。”她在那里一刻都没法忍受。
“你放我下来!”顾云庭径直抱起她,往正屋走去,邵明姮揪着他的衣领,愤愤瞪着,“你无耻卑鄙。”
顾云庭闷声不吭,继续往前走。
邵明姮气急败坏,张嘴朝着他胸口恶狠狠咬住,他嘶了声,疼的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