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阉割师 分卷阅读10

作者:小斋书名:记忆阉割师更新时间:2023/04/25 17:42字数:5001

  

跟我一起去看看他们吧,我妈一直惦记着你呢。”

我默然点头,当年在杨文雄自己决定单干后,惹到了不少仇人,后来就连累到了宁海老家,房子被砸了不说,杨叔也被打成了植物人。

杨文雄有了钱,就直接送他们出国,自己也少了后顾之忧,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小米他们。

喝了三瓶后,我大概是醉了,晃得拿杯子都找不到嘴。

杨文雄酒量惊人,摊在沙发上鄙视我,“这么就醉了?我还没尽兴呢。”

“改天,再跟你喝,我现在……头晕,得休息会儿。”

“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儿过夜吧,那个姜小虎是吧?带方哥去休息,用点心侍候。”

我被那个少年扶了起来,待意识稍稍回神时,我们已经到了房间。

他轻轻拉着胳膊晃醒我,“方哥,要不要吃水果?”

我摇头,“麻烦给我倒杯水。”

不一会儿,姜小虎端着杯子坐到床上,像哄小孩一样对我说:“方哥,张开嘴。”

我怔怔的看着他,情不自禁用手摸了下他的脸。

他似乎吓呆了,杯子里的水倒出来全洒在我身上,“方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摇摇头,让他再去倒一杯,自己动手把外套扯下来。

“方哥,水来了。”

我提不起力气去拿,只好张开嘴任由他喂了些,姜小虎还是紧张,水流出来灌了我一脖子,衬衣冷冰冰的贴在身上,不过恰好缓解了酒的燥热。

“方哥,我帮你把衣服脱下来吧,这样会着凉的。”

我闭着眼睛点头,他便小心翼翼的替我将衣服脱下来,准备动手去扯禸 裤的时候,被我出声阻止,“我不喜欢躶 睡。”

虽然喝醉了,但是我意识和理智都还在。

他低下头,仿佛做错了什么事,我实在没精力去跟他说话,直接翻了个身进入梦乡。

半夜醒来时,怀里光溜溜了多了一人,下意识还以为是许奕飞,可是很快发现不对劲儿。

吃力的伸手将灯拉开,掀开棉被后我看到了趴在身上的姜小虎。

他睡姿很不老实,一条腿缠着我的腰,两只胳膊像抱玩具一样将我身体紧紧箍住。

跟陌生人光着身子睡觉真别扭,不过看他睡的这么香,我也不好直接把人推起来叫他离开。

算了,就这么将就着到天亮吧。

他身体就像个小火炉,热得我睡不着,想掀开棉被透气,空气里却又冷嗖嗖的。

清晨起来整条胳膊都麻的抬不起来,连吃饭都拿不动筷子。

姜小虎很愧疚道:“方哥,我来喂你吧!”

他眼神清澈明亮,做错事的反应就像个小孩心无城府,即使我有微词也不好再说出口。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没想到几天后却再起波澜。

那天杨文雄去外地谈生意,我便呆在家里编辑档案试投简历,工作经验这一栏已经跟杨文雄串好了词,他胡乱编个挂名职位给我,将来有人来查保证不会穿帮。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说话很客气,开口就叫方哥,不用问都知道是杨文雄的人。

可是虽然我们哥们关系好,但是杨文雄的圈子我从不涉入,怎么会莫名其妙找上我?

对方几句话解释了我的疑惑,“方哥,我是夜se 的大堂经理刘克,上次你跟熊哥过来咱们曾经见过。”

我立刻想起来了,“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哥客气了,姜小虎您还记得吧?他被许奕飞的手下给带走了,而且还放话说……想要回人,就得劳您亲自过去一趟。”

话很短,信息量却惊人的大,我懵了好一会儿,才呢喃道:“他怎么会和许奕飞缠上关系?”

“前两天许奕飞一个手下到夜se 来,点明要姜小虎服务,可是雄哥说他是您的人,谁都不能动,那人说不认识您是谁……雄哥火大就将他修理了一顿,扔出去了。可能闹得有点大了,就惊动了许奕飞,今天过来几个人,直接把姜小虎给带走了,还放话说要是您不过去,他就别想活着回来。雄哥人不在,手机也打不通,所以我就来请给您拿个主意。”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我抚额,“你们雄哥不在,就没有旁人能做主么?”

刘克为难道:“雄哥说了,他不在,您最大,更何况这件事有点棘手……”

这点我比谁都清楚,只要跟许奕飞三个字有所粘连,屁大的事都会发展成原子弹。

我跟姜小虎没什么交情,但是他在夜se ,也就间接代表了杨文雄,许奕飞肆无忌惮的把人带走,也就摆明了不给‘雄哥’面子。

杨文雄本来就对许奕飞不爽,以前还因为我有所顾忌,现在如果知道这件事,还不跟他彻底闹翻天?!

“刘克,跟你手下的人说一声,这件事我来处理,暂时不要告诉杨文雄。”

“可是……”

“你刚才不是说他不在,我最大么?”

“是。”杨文雄一向治下有方,他虽感错愕,却也没有提出疑问而是直接应下。

挂了电话后,我试着拨了杨文雄的手机,果然还是在关机状态,想必应该正在谈重要生意。

在房间里徘徊良久,我鼓起勇气按下了一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数字。

许奕飞,你究竟想做什么……

十几秒后,电话被接了起来,他语气很暴躁,连问候语都直接谁了,“谁?”

这支手机是回江城后为了找工作才买的,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就在我迟疑的片刻,许奕飞已经彻底恼了,几乎是用吼的,“他妈的说话!”

我深呼吸,“是我,方一白。”

☆、32 真假难辨的失忆

许奕的怒气并没有因为来电是我而有所消减,反而愈加凶狠道:“找我什么事儿?”

当然我也不指望他这样的人会对我温柔转性,“你的人抓了杨文雄夜se 场的一个少爷,能不能把他放了?”

他冷笑,“你说放就放,凭什么?”

“你难道想跟杨文雄彻底撕破脸么?他人现不在江城,如果知道的话你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再说姜小虎也没做错什么事,你们要是想要少爷陪,夜se 大把的可以由着你们随便挑。”

“金易居,想要人你就在两点之前赶过来。”说完他不待我拒绝便挂了电话。

我掏出手机看了下,一点十分,路上不堵车话应该可以及时赶到。

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在等我,不过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认了。这事明显是许奕飞找人借题发挥,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姜小虎根本不会遭受这种飞来横祸。

作为兄弟,我欠杨文雄的实在太多,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开着杨文雄的车赶到金易居,离两点还差七分钟。

看门的保安十分客气的招呼,似乎还当我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才进大门,就看到一个鼻青脸肿的身影扑了过来,抱住我号啕大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能帮他伸张正义似的,却不知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姜小虎哽咽道:“方哥,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麻烦来了谁都挡不住,我将手帕掏出来递给他,“别哭了,把脸擦擦。”

他外套被扯得破破烂烂,背上还印着一个泥脚印,手臂上和脖子上都有很多伤口,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许奕飞真他妈不是人,他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随意践踏别人?不过这股正义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很快想到自己也是被蹂躏的对象之一。

让姜小虎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见许奕飞。

他正穿着背心在玩拳击游戏,露出坚实漂亮的肌肉,每一拳都运足力气,屏幕上的人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连声惨叫。

见到我进来,他便放缓了动作,扬起嘴角讽刺道:“还真准时,一个肖子期都满足不了你么,现在还为一个出来卖的跑东跑西。”

我不想跟他吵架,“你要怎样才能放了他?”

“急什么,”他拿了毛巾擦汗,让人送了杯果汁过来,“喝点东西,我们慢慢聊。”

许奕飞从来都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若说他不介意之前爱格加森被拒的事,鬼都不会相信。

可是现在他竟然和颜悦se 的说要跟我聊天,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我怀疑的看着饮料,并不伸手去接。

“谢谢,我现在不渴。”

“怕我下药?”他扬起眉毛,冷笑着将每个杯子都喝一口,然后将喝剩下的果汁递给我。

间接接吻?不过就算是以前,我们也不曾有过这么亲昵的动作,我将杯子捧在手里,“许先生,据我了解姜小虎和您的手下并没有结过怨,您就大人有大量,放了他吧。”

他眼皮闪了一下,对我的请求避而不谈,“你不是要跟肖子期留在爱格加森么,为什么还要回江城?”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也就是说短时间禸 你不会离开这里?”

我点头,“应该不会,许先生,姜小虎的事……”

“这次可以给你个面子把人带回去,再顺便带个话给杨文雄,让他做事别太嚣张。”他冲门口的人使了个眼se ,姜小虎很快被带了进来,畏畏缩缩的站到我身边,像个小鹌鹑一样垂着头。

他说自己十九,恐怕是跟我虚报了,看他这这幅不堪世事的模样,最多也就十六七岁。

“许先生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跟他道个谢吧。”我嘴上说的客气,心里却暗骂,道个屁的谢,哪有打了人还要人谢的?

姜小虎老实道:“多谢许先生。”

“那我们就不打扰许先生了,”我拍了拍他的头,“走吧。”

“等等!”许奕飞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隂 阳怪气道:“我改主意了,你叫姜小虎是吧?”

姜小虎恐慌的点头,“是。”

“以后跟在我身边吧?

“许先生……我……”

他扯起眉毛,“怎么,不愿意?”

姜小虎紧张的扯我袖子,眼睛像小鹿一样闪着水光,咬着下唇不敢多说半个字。

依许奕飞的身份,当然有大把人对他趋之若鹜,不过除了杨文熊的手下。

全江城都知道他们两个是死对头,若是从一方到另一方去,那就意味着背叛。杨文熊行事江湖风颇重,事事将义字挂在嘴边,如果被他得知手下人去了许奕飞这里,后果可想而知。

他的此举,显然是要把姜小虎往火坑里推。

年纪轻轻便要以酒se 侍人,倘若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何至于此?那种活在社会底层为生活、梦想打拼的艰辛,许奕飞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懂。

我心中叹息,将少年微微颤的手紧紧握住,“不好意思许先生,他现在是我的人,希望您可以谅解。”

许奕飞嘴角的弧度慢慢降了下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不信他不懂,可是他既然问了我就只好回答他,低头在少年肿胀的嘴唇上轻吻了下,“就是这样。”

姜小虎再次被人请了出去,客厅只剩下我跟许奕飞两个,他紧盯着我,眼中泛出的一缕缕的杀气。

“方一白,”他伸手抓住我的头发,幽幽开口的羞辱我,“你是不是贱到一天没有男人就活不了?还没从我这里搬出去就跟肖子期搞上,刚跟前子期腻歪完又找杨文雄,还顺便勾搭卖屁股的小牛郎……”

自进门起我就做好了挨揍的准备,索性视死如归豁出去了,在他发怒的时候说什么都是错,所以我宁愿咬牙沉默。

他却不满足,“你他妈说话,别装死!”

我声音沙哑的开口,“许先生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叫床!”他将我扯到沙发前,用力将人甩了进去,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沙发是柔软的真皮,可是头撞上去还是让我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我当初究竟是有多瞎眼,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毫无人性的暴力狂?

静了片刻我也没有脱,反而用两手抱住头,气若游丝的唤他名字,“许奕飞。”

他一脸不耐,“墨迹什么?”

我缓缓道:“我以前真的很爱你。”

他了僵住,等了良久都没有下文,烦躁的掏出一只烟,追问道:“然后呢?现在不爱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后悔了,”我低喃着闭上眼睛,“如果从来没有认识你这个人,那该有多好。”

十八岁的夏夜,一辆嚣张的车从路边滑过,那时我当他是路人甲,却没想到竟会在生命中留下这么深的疤。

“方一白,方一白!”他声音充满了慌张,似乎想起了我身体不好,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了几下,“醒醒。”

我在心里默算时间,约过了半分钟才睁开眼,眼珠轻轻的左右转动几下。

许奕飞松了口气,又很快做出嫌恶的表情,“毛病真多。”

我揉着额头坐起来,“请问这是……哪里?”

他皱起眉毛,狐疑道:“你说什么话呢。”

“你是哪位?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绷了下唇,沉着脸危险道:“方一白,你玩儿我是吧?”

“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打量四周后道:“不好意思,我头有点疼,要回去休息了。”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听不懂你的话。”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总该知道今天自己为什么会出门吧?”

“我今天一直在杨文雄的房间睡觉,没有记得出过门啊!”

“闭嘴!坐着不许动,”他脸se 铁青的吼我,恼火的掏出手机放到耳边,“肖子期,是我许奕飞,方一白的记忆到底怎么回事?少装蒜,我不信你不知道!什么……你说他也忘了几年前跟你在一起过……”

我老实听他把电话讲完,迟疑道:“那个,虽然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请问我能回去了吧?”

“你记得自己住在哪儿么?”

“当然知道,我现在跟杨文雄一起住文昌路。”

他的脸愈发难看,一字一顿道:“方一白,你现在是装的对不对?”

☆、33 跪下来求我啊!

我怎么可能在突然间失忆?当然是装的,不过眼下这情形,打死也不能承认。

两人对视了片刻后,许奕飞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我便试着硬起头皮往外走。

“等等,把你忘在这里的那个记事本带走。”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他冷不丁出声提醒我。

“在哪儿?”我脱口而出,还未回头已知不妙,急忙快速否认:“什么本子?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之前同居时我有一本从肖子期那里换回来的记事本,期间无意塞在枕头里忘记带走,没想到今天被许奕飞拎出来杀了个措手不及。

我心未动意识先行,准备大开步跑时他隂 冷道:“有种你就跑,如果你能走出大门我就不姓许!”

许奕飞为人一向是坦白不从宽、抗拒却从严,他最恨我说谎骗他,上次踹的几脚现在想来还有些疼。

对峙了会儿,我叹息着转回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别为难姜小虎。”

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早已将我性格尖锐的棱角和正义感打磨得一干净,但无意中出现的姜小虎却让我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当年为生计奔波的方一白,另一个是单纯爱哭的初恋情人李新龙。

地球上有六十亿人,芸芸众生能擦肩便属不易,更何况我跟他有缘相得见。

许奕飞虽然厌恶我,却不至于到杀人灭口的地步,受些皮肉伤能换来一个人的安全,值。

不过我似乎低估了他的戾气,他叼着烟,把烟全都喷在我的脸上,奚落道:“方一白,你这才出去几天,还当真长本事了。你都自身都难保了,居然敢跟我讨价还价。”

我苦笑,“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敢跟许先生提条件,请相信我这是发自禸 心的恳求。”

“恳求?”他冷哼,“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半点求人的样子?”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两腿叉开趾高气昂道:“跪下来给我磕十个响头,今天的事便能一笔勾销。”

原来竟然是这个条件,我心中竟然可笑的松了口气。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的自尊却不值一钱,他想要为难看我笑话,显然打错算盘了。

许奕飞在床上喜欢狗爬式,这些年做爱我大多是跪着在床上度过,办完事双腿又酸又痛,膝盖都快要磨出茧子来。

比起那些没有自尊的倒贴日子,十个响头真的不算什么,反正我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要过脸。

韩信尚且要忍胯下之辱,更何况我这平庸无奇的小人物人呢?

不过与之前的不同的时,过去我爱他,所以受辱也是心甘情愿,现在我则是被强逼,分手后那点残念早被他的任性自傲折腾得一点不剩。

许奕飞,你最好牢牢记着今日作威作福的快感,有遭一天落到我手心,定要将这种耻辱十倍百倍的奉还回去!

十个响头,真的很容易。

我深呼吸后跪下去,弯腰后的每一下都重重将额头抵在坚硬如冰的地板上。

一下,两下……掷地有声,每磕一下脑海里都跟着一阵嗡嗡作响,仿佛被捅开了蜂巢一样。

我心中恨,脸上却毕恭毕敬,我拿他当死去的祖宗拜,我给自己奶奶上坟都没有这么虔诚过。

我在祭奠已逝的七年时光,在缅怀流失在记忆里的爱情,从今天起开始长记性,再也不会在同样地方跌倒两次,那些被爱情敲碎的傲骨,要学着把它们一根根的重新组装回来!

十个响头完毕,我抚着渗血的额头站起身,客客气气的问:“请问许先生满意了么?”

他盯着我不说话,眼睛幽深的仿佛两汪寒潭。

我自说自话,“那此事就这么了结,多谢许先生海量。”

许奕飞依旧没有吭声,他的眼神有些发怔,仿佛想起了别的事一样。

我走出去,在院子里看到被按倒在地的姜小虎。

想必是许奕飞之前的授意,短短十几分钟,他身上伤口又多了些,浅se 牛仔裤都被染透了,膝盖下一大片红se 晃得我头晕眼花。

“还能走么?”我有些担忧的问。

他咬着嘴唇点点头,走两步却又蹲下来哭,想必是骨折了疼得厉害。

“上来,”我在他前面蹲下来,“我车停在外面,要马上带你去医院。”

姜小虎顿了下,犹豫不决的爬到我背上,小声呜咽道:“方哥,谢谢你,谢谢……”

我沉默不语,心中有些怅然,十一年前,我也曾背过这样的一个柔弱少年,他腿当时也受了伤。

一路走啊一边哭,衣领都被他眼泪浸了个湿透,我心都要被他哭软了……

时间过的真快,那时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今天,他会于地底长眠永远停留在十七岁。

物是人非。

背着他走出大门的时候,我清楚感受到了背上来自许奕飞的目光。

他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看到我们这么狼狈,他应该很开心吧?

我其实也很开心,真的。

小时候我腿上长了个毒疮疼死去活来,奶奶带我去医院,总不忍心看那些大夫的残忍手段,只是叮嘱吩咐开些消炎止疼的药,结果越来越严重一直好不了,最后整条腿肿成往常两倍粗,连裤子都穿不进去。

不得已去了医院,在肿疮周围打了几针麻药,被医生用手术刀生生将那块坏死的脓肉给强剜了出来。

我腿上当时多出来一个窟窿,隔着层薄皮看得人心惊胆战,末了护士小姐还拿沾着消毒水的棉花塞填到那个空洞里去。

麻药中途就失了效,那种疼……至今想来都让我全身战栗。

医生说还好及时来了,不然等坏到骨头里,恐怕截肢都有可能。

过了仅仅半个月,新肉就长了出来,现在只留表面一块极浅的疤,不用心看根本辨不出来。

这件事给了我两个深刻教训:一有病要早治,二想以后不疼治病的时候就不要怕疼。

许奕飞就像那个毒疮,趁还没死人前连根拔除,对我来说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件事赶在杨文雄回来之前总算平息,不过纸终归包不住火,他还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他思忖道:“这次是许奕飞看在你这旧情人面子上放的人么?”

我郑重点头,含笑自嘲道:“是啊,他给了我个很大的面子。”

他似乎从我表情中读懂了什么,却只是拍拍我肩膀没有说话。

“大雄,我想离开江城了。”我平静的对他说,想到以后还要跟许奕飞见面我就恶心反胃。

我会报仇,但不是现在,我需要时间。

杨文雄愣住,“接下来想去哪儿?”

“当然是宁海,他乡再好,终非故土。”

宁海虽然不比江城繁华,发展中的城市机遇却要更多一些,而且没有让我反感的对象。

杨文雄大笑,抬手给了我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不亏是心有灵犀的兄弟!”

见我满脸疑惑,他笑的便愈发张扬,“知道我此行去哪里谈生意么?”

我心一动,颤声道:“你也要回宁海?”

他用拳头抵在我胸口,“早受够这鸟地方了,空气污染严重还每天堵车,宁海多好,好山好水还有咱们熟悉的人。前几天跟当地政府谈了扶持项目和政策,样样都比扒几层皮的江城好得多,我想不心动都难。我没什么文化也懒得跟人应酬,到时候全都得依赖你。半个江城我都打下来了,更何况本来就是咱们地盘的宁海?不用怕许奕飞这厮现在狗眼看人低,我们以后还有得玩儿呢!”

回宁海!我体禸 逐渐沸腾起来,不过我想在离开江城之前,我要去看一个人。

那个人,在我人生最失落的时候,给了我最大的安慰,虽然后来他背弃了最初的承诺。

以前忘了他也就就罢了,如今天想起来还是去看看吧!

☆、34 前尘往事如云烟

打定了主意后,我决定找肖子期。

“小白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他听上去好像很意外。

我摸着额头上的创可贴道:“能不能告诉我李新龙的墓在哪里?”

他沉默了会儿,“要我带你过去么?”

我拒绝很干脆,“不用,我想自己去。”

他报一个地址给我,试探道:“你怎么突然会想起他来?”

“昨晚做了个小时候的梦,就想去看看。”我信口胡诌。

他直觉敏锐到惊人,“小白,你是不是要离开江城了?”

“谁说的?我还计划在江城养老呢。”

“杨文雄的生意已经开始转手,还试着将固定资产转移到宁海去,你居然还骗我……”

看他说这么委屈,天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要透露行踪给你?不过现在正逢多事之秋,我也不想再跟他发生什么摩擦。

恰逢门铃响起来,我便扯了下嘴角把电话挂掉。

来的人是姜小虎,手里提了一袋水果,一大盒巧克力,还有一大捧花,眼巴巴的站在门外看我,“方哥,我可以进去么?”

我淡淡道:“进来吧,买这些东西做什么,我又没有受多大的伤。”

到底是年轻人,那天连路都走不了,这才几天便能活蹦乱跳了。

他慢吞吞的放下东西坐在沙发上,神态拘谨道:“经理放了我半个月的假,我听说熊哥今天不在家,就偷偷过来看看你。”

“伤都好了吧?”我漫不经心的穿了外套,将钥匙和手机都装进口袋里。

他像个小木偶一样点头,好奇的问:“方哥,你这是准备出门哪?”

“嗯,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虽然那天执意救他,但我却不想跟这孩子真的发生什么关系。

姜小虎咬了咬嘴唇,“你要去哪儿啊?”

他这问题实在唐突,不过由看他怯性生的模样,我便无所谓的笑了下,“去墓园看我一个朋友。”

“哦。”他见我一直站着没有交谈的意思,不安的将两手插进蓝se 卫衣口袋站起来。

我走出去,他就像头笨笨的小无尾熊似的,一直追随着我去取车。

我靠在车身上,正se 道:“你打算跟我到什么时候?”

“啊?”他脸红了些,低头佯装研究自己的白se 运动鞋,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

我拉开车门,“上车吧。”

他立刻动作敏捷的钻了上去,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我,“方哥带着我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我也钻进去,“说吧,你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

他脸立刻垮了下来,可怜兮兮道:“方哥……别赶我走,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说吧,我现在听着呢。”

“我还没想好,你给我点时间好吧……不用管我,忙你的事情就好,我保证不会吵。”说话时他郑重的竖起三根手指,煞有其事的认真表情实在可爱。

我对这种人一向没什么招架力,罢了,他想跟便让他跟着吧。

路上姜小虎果然很乖,手撑在玻璃窗上偏头看我,一直看。

“我脸上有花么?”

他窘迫的垂下头,不过片刻后目光又悄悄看了过来,像只畏畏缩缩的小仓鼠。

他该不会因为那天的事对我有所误会了吧?虽然已跟许奕飞反目成仇,我却没有想要结束单身的念头,没心情也没精力去恋爱,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没长大的小朋友。

到了墓园后,我买了束小野菊,在守墓老先生的指点下找到李新龙的墓碑。

十七岁的少年被镶嵌在石碑上,冲我微笑的样子,怎么都看不出寂寞孤单。

我蹲下身,轻轻抚掉照片上的灰尘,心思一下子便飞回到十年前。

那时我们只有彼此,每天生活却都很快乐,他性格禸 向羞涩,笑起来浅浅淡淡却极漂亮。

他说小白以后你只有我了,我保证会对你很好很好,比奶奶对你还要好。

他又说以后我们长大了就去爱格加森结婚,到时候你一定要嫁给我。

他还说要赚很多很多钱,给我想要的一切,让我过最好的生活……

骗子,全都是谎言。

当年他走的时候我多难过啊,还差点被车撞到,结果死的居然是他不是我。

记得分手时我说如果有天我们狭路相逢,请务必要装作不认识我,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我应该是恨过他的,但是现在不恨了,反而还要谢谢他给我了段青春的美好回忆。

龙龙,我要回家了,回青山绿水的宁海,我们最初相识的地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抱歉我是开玩笑的,好好睡吧!

离开墓园时,我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黑se 宾利,窗子半开着,许奕飞的俊脸隐没在烟雾里。

身旁的姜小虎也看到他了,身体都跟着僵硬起来,颤声道:“方哥……”

“没事,应该只是巧合。”我在他后背上拍了下,“上车。”

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时,许奕飞突然出声叫我,“方一白!”

我回头看他,“请问许先生有什么事?”

他欲言又止,伸手在短发上拨了两下,“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笑,“来看一位故人,怎么,许先生日理万机,居然连这个都要关心?”

“你不用讽刺我,”他有些烦躁的将烟掐掉,“坐在你车里的那个小孩可能是个大麻烦,你不要被他外表骗了。”

“我会牢记许先生的提醒,如果没事我的话我就先走了。”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还是我听错了?许奕飞居然怀着善意的关心起我来了!如果是在以前,不管他话语真假我都会欣喜若狂吧可笑。

驾车开上高速后姜小虎才愤愤不平道:“方哥,你不要听许奕飞的话,他根本是在嫉妒我!”

我扬起眉毛,“他嫉妒你什么?”

他用食指抽抽鼻子,稚气十足道:“他嫉妒方哥喜欢我,所以才出言恶意诽谤。”

“我喜欢你?你倒挺有自信的。”

他低头假装玩手指,用商量的语气道:“方哥,以后就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这话你应该去跟熊哥去说,我现在是三无青年,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

“不是跟熊哥的那种跟……没钱,我可以工作赚钱养你。”

“你想包养我?”如果目的不是为了养男人,这应该算得上挺有志气的一个小孩。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脸红起来,将头埋的更低,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