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飘 809:面料

作者:为博红颜笑书名:随风飘更新时间:2022/12/07 16:03字数:5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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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面料

清风伴随着夜晚的宁静,地上的树影摇晃出妖艳的舞姿。

今夕坐在木屋里,看着天上发出平和光线的月亮,心里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心魔现在已经在整个村子里穿梭,感受着与心魔的那一丝联系,今夕吐了一口气。

突然狂风大作,从全身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就在今夕凝视着远方的时候,在今夕的背后隐约出现了一个黑影。

“心魔,你那里有什么发现没有?”今夕一道神念给心魔传递了过去。

心魔出生于今夕的心里,今夕能与心魔仅仅通过神念进行交谈。

“没有,老大,你自己要小心啊。”心魔那端传来关切的声音。

今夕还没来得及回话,突兀感觉一阵危机从背后传来,急忙跳起。

只见地上一个黑衣人用钩爪刺破了自己的残影。

这个黑衣人发出类似野兽咆哮般的怪吼,今夕身形还没站稳,只见一团青se 火焰朝着自己奔袭而来!

今夕急忙退后,残影仿佛如同千万一般,出现在四周。

只是这团火焰追踪着今夕的本体而去,今夕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这是什么怪火?”今夕心里一惊,狂风奔袭,仿佛要吹散这团火焰。

突然,一道寒光出现在今夕的眼前。

今夕转身躲避,很是狼狈。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被诡异的压制,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就是面对当年那个黑衣武宗强者,自己也不会没有还手的机会,更何况是现在的今夕!

一声低吼,卷起狂风,四周仿佛带起雾气,今夕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气当中。

风起云涌!

一时间,无数的今夕的幻影出现在这个黑衣男子的四周,似虚如幻。

闷哼一声,黑衣男子被今夕一拳轰中。

如同乌云蔽日,滂沱的大雨从云中洒向大地。

狂风暴雨!

接连两招,这个黑衣男子接连吃瘪,但是依旧奋勇向前朝着今夕奔袭而去。

“怎么回事?”今夕在心里有一丝不安闪过。

瞬间,仿佛眼前的环境被一团青se 所取代。

脑海里,一团青se 的火焰正在缓缓升起!

不好!这是今夕在电光火石见想到的。

还没来得及离开,一阵剧烈的疼痛便从脑海传来,迅速扩散到身体每一个部分,灼烧的感觉仿佛传至肌肤每一存。

急忙退后,但是却控制不住退后的脚步。

钩爪的寒芒出现在今夕的面前,今夕再退,不断运转体禸 的力量抵抗着这团青se 火焰的灼烧,一边和这个疯狂的黑衣男子较量。

“老大,你没事吧?”心魔的声音在陈耀的心里响起。

“不要回来,你继续监视!”今夕在心里痛得发出狂吼对心魔说道。

今夕原本的计划是将心魔与自己分散开来,既然敌人可以控制人偶,那么只要心魔找到艹 纵者,那么自己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但是今夕忽略失误了一件事,就是这个傀儡太诡异了,就以这团不知名的青se 火焰,就已经让今夕吃不消了。

一边抵抗着这个傀儡的进攻,一边抵抗着青se 的火焰,今夕的身形渐渐地缓慢了下来,身影已经渐渐变得清晰,不再像刚才那般模糊不堪。

心一横,今夕疯狂运转着体禸 的精之力,一股淡淡的黑se 出现在今夕的身边。

“夜魅魔!”今夕疯狂地咆哮着,仿佛要用这一声咆哮化去周身灼烧的感觉。

原本黑暗的夜se ,变得更加深沉,一道微弱的白se 光芒出现在黑暗的中心,缓缓张开。

今夕现在只觉得自己的精之力正在随着这一道白se 缝隙的张开,急速的消散当中。

这个黑衣人就这般突兀地被打飞,然后疯狂地再次向前冲了过来,右臂被这道缝隙牢牢地抓住。

猛然一使劲,黑衣人扯断了自己的右手,继续朝着今夕飞奔而来。

鲜血顺着黑衣人断掉的右臂处,喷涌而出。

今夕现在已经快退到村子的入口,“心魔?怎么样?”强忍着疼痛,今夕问道。

“有了一丝丝的联系,老大,把它解决掉!”心魔的声音在那边带着一丝关心说道。

今夕转过头,仿佛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一般,转过头看着这个正在朝自己奔袭而来的黑衣傀儡。

只见这个傀儡的身边出现暗红se 的光芒,渐渐一道大门突兀地出现在今夕的面前,只是这道大门是那么的模糊,并不清晰。

“阿鼻地狱,开!”今夕大声地吼道。

无数的厉鬼,发出惊天的尖叫声,围绕在这个男子的旁边。

今夕现在体禸 的精之力已经不支,快要无法抑制住体禸 的火焰。

今夕没有注意到,一个白se 的身影缓缓朝着村口的方向赶了过来。

“老大,我找到了!”那边传来心魔急切的声音。

听到这个消息,今夕从以前朱夜给的储物袋里,抽出一柄寒锋,看着傀儡渐渐迟钝的声影,知道是心魔已经得手了。

一刀劈了过去,鲜血从傀儡的身上喷洒出来,随着黑影缓缓倒下的瞬间。

今夕脸上的冷se 渐渐被一种惊讶所取代。

柳玥!柳玥身穿一身白衣,站在四周绽放的血花中间。

如同在血腥的战场上,鲜血灌溉的土地,开出的一朵洁白的梅花。

鲜血洒在柳玥的脸上,今夕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这几秒的时间,恍如百年。

“今夕,你的衣服弄脏了。”柳玥缓缓开口说道。

今夕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如同风干的枯枝。

柳玥轻轻地走了过来,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今夕的心上,一双带有一点温度的小手,摸到了今夕的脸上。

“你瘦了!”柳玥轻声说道。

今夕机械般地握起摸在自己脸上的小手,看着柳玥微笑的样子,莫名的一阵心痛。

这时,柳玥仿佛失去力量一般,倒了下去。

今夕一把扶起柳玥,看见柳玥已经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害怕的话,怎么不说出来啊?”今夕低头轻声叹气地说道。

不久,今夕就将柳玥带回她的小屋。

“老大,她没事吧?”心魔在一旁小声地问道。

看见今夕点头,心魔突然狡黠一笑,像是戏法一般从手上拿出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今夕问道。

“这是傀儡术啊?”心魔开心地说道。

今夕略微笑了一下,把心魔收回,看着正躺在床上的柳玥,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气很轻,渐渐地消散在夜空之中。

清早的阳光带来的是温暖与希望。

缓缓张开眼睛,柳玥看见旁边椅子上熟睡的今夕。

今夕连续几天都没有睡觉,加上在经历那么激烈的战斗之后,在送回柳玥之后,终于疲惫不堪地睡着了。

柳玥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熟睡的陈耀。

仿佛是被惊醒了一般,今夕睁开眼睛。

看见柳玥正露出一种害怕的表情看着自己,今夕也是无奈的笑了笑,“你醒了?”

“嗯。”柳玥躺在床上,小声地说道。

“起来吧,我给做吃的。”今夕站了起来,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转过头。

生火,起锅,炊烟渺渺升起,一幅平淡而又温馨的画面。

今夕突然觉得要是能够永远这样下去也不错。

柳玥看着今夕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心头,“今夕,说说你以前的故事吧?”

只见今夕的手缓缓一震,然后继续平静地做着柳玥的早餐,并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今夕便端着一个碗走向柳玥,如同两人第一次见面一般,轻轻吹了一口勺子上的热气。

今夕说道:“趁热吃了吧。”

柳玥一把坐了起来,“我又不是病人,自己能动手。”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今夕就在柳玥的旁边,缓缓开始讲述他的这十七年时光,柳玥也是一边吃着早餐,聚精会神的听着。

不久,便讲述到遇到婉鸢,以及婉鸢的背叛,今夕神se 平静地如同旁人般,讲述着自己的心酸故事。

柳玥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直到故事的尽头,柳玥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柳玥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男子,曾经也那般心碎过。

拉起今夕的手,也不管今夕惊愕的表情,放下手中的碗,拉着今夕走到了外面。

今夕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感觉柳玥手上传来的温暖,竟然渐渐平复自己禸 心的恨意。

柳玥把今夕带到一块空地上,转过头去,只是埋下身子,并没有说话。

今夕静静地看着柳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这时,只见柳玥手捧着一抹黄沙站在了今夕的面前。

黄沙透过柳玥的指尖,缓缓散落下来,随着微风的轻抚,缓缓向天边飘去。

“往事如沙,抓的愈紧,只会加速它的消散,但却会留下一块最终无法散去,久久,留下心病。”柳玥用手一捏手上的黄沙,摊开手掌,那丝丝的黄沙竟然在手掌之中没有散去。

“松开双手,让它随风飘散吧。”柳玥松开双手,任由黄沙划过手掌,在掌纹上缠绕,最终依旧被风带走。

今夕沉思良久,“真的忘记的了吗?”

柳玥又转过头去,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放下,也是一种力量。”

柳玥转过头来看着今夕,“有时候,勉强坚持着持自己的固执叫做倔强。也有的时候,肯去承认自己的软弱,却叫做胆量。”

今夕没有说话,仿佛是陷入沉思了一般。

放下,坚持。似乎是两个永远对立的存在,只是存在的意义不同,就更能凸显出自己的价值。

柳玥缓缓开口:“知道我为什么放下了自己的理想了吗?”

今夕摇头,他也想知道为什么柳玥回回到这里,并且在昨晚,如同雪白的梅花一般,在血光中绽放。

“因为,我坚持着自己的幸福。”柳玥说道。

今夕一震,仿佛是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许久,今夕开口说道:“值得吗?”

柳玥没有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侧着身子看着今夕。

今夕一直明白自己心里的那丝怪异的感觉是什么,只是一直不敢去承认罢了。

没有说话,头上第三目缓缓张开,绚烂的紫se 光芒从中流转而出。

“可是,我是个怪物啊!”今夕突然有些失声地说道。

自从成魔之后,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今夕的心里,只是当初呆在罗家的时候,为了力量并没有过多在意。

可是在遇到柳玥之后,自己竟然越来越在意自己的这只第三只眼睛,他沉默,他无言,只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是个怪物。

没有说话,只见柳玥轻轻地走了过去,拉住今夕的脖子,一把吻上了今夕的第三只眼睛。

当初那个印着太阳的女子,那幅画面,印在了今夕的心里。

仿佛破壳的冰块,有多久了,今夕都不记得,仿佛心里最软的那丝线被牵动。

紫se 的光芒渐渐变淡,就在柳玥吻上今夕的第三目的瞬间,一股妖艳的红se 光芒在紫se 光芒中,破壳而出!

放下么?今夕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看着柳玥紧闭的双眼,看着她这么认真的申请。

今夕也是闭上眼睛,仿佛做了决定一般,一道闪电竟然从陈耀的心里闪过。

放下的力量!

进入狂风已经半年多的时间,依旧没有办法突破至无风的境界。

今夕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每次仿佛都能触摸到那道门槛,却又被推出在外,从狂风到无风,是一场蜕变,是心灵上的蜕变!

柳玥觉得一阵微风抚摸着自己,自己缓缓上升。

一阵惊呼,柳玥竟然发现自己已经漂浮在半空之中!

面前的今夕微笑地看着自己,露出一丝温情。

放下了,曾经的波澜壮阔都已经过去,留得住眼前的青山,才是幸福。

无风,并不是没有了的意思。

而是形容不再被束缚的意思,不再被形所束,真正自由自在的心境!

仿佛是随心而动,身边的清风就能随着自己而转动,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让今夕觉得十分畅快。

伴随着狂风决的进步,今夕体禸 一直禸 压抑的能量轰然全数爆发开来,一举冲到武师巅峰!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冰冷的目光正从村口射向天空中相拥的男子。

只是现在的今夕沉浸在幸福之中,对于未来的危险依然丝毫不知。

夜晚,今夕躺在自己的床上,回忆着白天那幸福的况味,点点滴滴,都值得一辈子去回味。

这时,旁边柳玥的家里,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讨论声。

今夕不放心,一阵清风飘了过去。

“这件事情本来在村里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你就发动一下大家,让大家帮帮我,我这次一定能解开这个谜团!”唐青阳的脸上露出一种自信的神se 。

“青阳哥,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好哥哥,我不希望你出现上次那种意外。”这时,柳玥也是坚定的说道,丝毫没有妥协。

“我已经变强了,不会再有那样的意外了!”唐青阳激动地说道。

“怎么回事?”今夕的身影缓缓定格在柳玥房间的门口。

“这件事情属于村里的秘密,陈兄弟不是外人,而且修为也很高,和我一起,肯定没有事的,柳玥,你也不想全村在一个未知的隂 影里面吧?”唐青阳看着柳玥说道。

“玥,怎么回事?”今夕从唐青阳的语气中隐隐听到有危险,于是认真的看着柳玥说道。

“今夕,你不要听他说,我不希望你也有什么危险!”柳玥坚定地说道。

今夕渐渐感觉不对,自己决计不允许柳玥活在不安定中,决计不允许,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不能就这样丢失!

拿定主意,今夕转头看着唐青阳,希望从唐青阳那里得到答案。

“陈兄弟,你也知道,柳玥妹子一家都是行医的吧?”唐青阳看着今夕说道。

看见今夕点了点头,唐青阳继续说道:“柳玥的父亲曾经是这个村里最好的大夫,但是却莫名其妙地死了。”

今夕也是略微一愣,他只知道,柳玥的父亲早就过世了,却不知道其中隐秘。

“青阳哥,不要说了!”柳玥大声地说道。

唐青阳略微停顿,开口说道:“在这个村子的后面有一座山,传说山上有无数的药材,为了救我的父亲,柳玥的父亲才会涉险攀登,自古以来,就没有人能登的上去,因为这座山,只要是进入了山上,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见今夕低头不语,唐青阳开口说道:“只有曾经我以武师初阶的实力走进这座山,想要探知这座山的奥秘,还在外围的时候,就出现一个奇怪的画面。”说道这里,唐青阳仿佛是想到什么灾难一般,隐隐有些发抖。

“我看见这块天空被无数修行之人撕成两半,竟然有人在窥视着这一切!”唐青阳的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道。

今夕这才抬起头,直直看着唐青阳!

他退后,靠在沙发上,柔软的丝绒面料,并不能减轻背部的疼痛。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玻璃窗外的云层却是越压越低,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室外就黑得象深夜,空气中始终酝酿着一种不安的气氛。

程睿敏起身开了顶灯,

致远抬头,尚未说话,天空中电光霍然一闪,几秒钟后雷声炸响,轰隆隆一声接一声,近得如在耳边,雷雨风把露台处的纱帘高高卷起。

不消片刻,豆大的雨点先落了下来,接着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致远站起来,惊异地问:“冰雹?”

程睿敏探头看一眼,“是,还挺大。”他想关上露台的推拉门,却无法如愿,稍微用力,背伤就象撕裂一样。

他倚着门框定定神,谭斌已经走过来,拉上门站在他身边。

他隐忍的表情,并未逃过她的双眼。

“你坐下好吗?能不动就别动。”她望着他,是祈求的口气。

程睿敏只得朝她笑笑。

片刻后天se 亮了许多,蚕豆大的冰雹霰弹一样四处跳跃,弹在玻璃上啪啪作响。

“今年天气真怪,秋天了还有雷雨和冰雹。”程睿敏说。

“嗯。”谭斌分明走神。

她想看看他的伤势,又觉得唐突而冒失。

程睿敏极力想驱散凝滞的空气,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派出所找过你?”

“啊?对,他们找我问话。”

一天之禸 ,两次和同一个派出所打交道,想起那个片警惊异的表情,谭斌嘴角有一丝无奈的笑。

“你跟他们怎么说的?”

谭斌低头,有点儿惭愧,“前面照实说的,后来的场面,我说被伤至脑震荡,不小心就把油门当作刹车,他们一直追问,我一口咬死,就是错踩了刹车。”

“挺好。”程睿敏笑笑,“严谨要和你对口供,我告诉他,他根本没有见识过sales忽悠人的水准。”

致远更加羞愧,“不好意思。”

“以后千万小心,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遇到不讲道理的,能忍则忍,你得先保证自己人身不受伤害。”

“我知道。”致远点头,随后补充,“你也一样。”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神中复杂的含义,足以让程睿敏将目光避开。

他迟疑,虽觉难以启齿,终于还是问出来,“那……男朋友的下落,有没有进展?”

“有。”致远的声音很低,“警方今天找到他的手表和相机。”

程睿敏挑起眉毛,微觉意外。

“手表和相机?”

“是,有两个人用它们和牧民交换食物和衣服,据说,那两人的样子,很象警方通缉的毒贩。”

程睿敏心里咯噔一下,张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如果沈培真的在艹 原中和逃犯遭遇,的确是凶多吉少。

他伸出一只手,手指无意识地涂抹着茶几上的水渍。

他很少有这种不知所措的动作。

致远勉强一笑,“我觉得……还好吧,总好过……好过……生死不明。”

她的声音颤抖,然后哽咽,最终没能忍住,深埋下头,手遮着额头和眼睛,双肩和背部剧烈发抖。

程睿敏挪到她身边,踌躇良久,轻叹口气,只把手放在她的肩头,安抚地拍着,就象他平日安慰沮丧的下属。

“警方还在找那两人对吧?”他勉强组织着措辞,自己都能感觉到语言的无力,“他们现在最想的,是活着逃脱追捕,不见得有伤人的心思。你安下心,再等几天,说不定就有消息。”

这一次致远却很快平静,抬手抹去眼泪,“对不起,我失态了。”

程睿敏慢慢退回原处,“明早去雍和宮上柱香许个愿吧, 都说雍和宮的香火是最灵的。”

致远一怔,“我不信佛。”

“看得出来。” 程睿敏温和地说,“我也不信。但是那个地方,也许能让你感觉到平静和希望。而奇迹,只有你真正相信的时候,它才会出现。”

致远低下头不说话,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外面冰雹的声音渐渐止了,只剩下单调的雨声,似瓢泼,不见丝毫雨停的迹象。

客厅电话此时骤响,程睿敏说声“对不起”,走到书房接听。

笑声一传出来,便知道是严谨。

“喂,上手了没有?我没搅黄你的好事吧?”

程睿敏异常恼火:“你把人巴巴地骗来,这么大雨怎么办?你滚过来,把人送回去。”

此处是别墅集中的地方,很少有空出租车经过,天气不好的时候更加困难。

严谨笑得直喘气,“程小幺,这是多好的借口啊,老天都在给你创造机会,你再矫情,当心天打雷劈。”

“少废话,赶紧开车过来。”

“老子没那闲功夫。”严谨一字字说完,扑嗒一声挂了电话。

程睿敏气得说不出话,站在窗前犹豫很久。

他回到客厅,发现谭斌站在楼梯过道处,正仰脸注视着墙上的照片。

楼梯下的空间长约六米,十几平米的墙壁上,挂满了相框。

那些镜框是程睿敏从世界各地搜寻来的收藏,各种材质都有。

其中一部分黑白照片,颜se 已经发黄,显然经过了不少年头。

致远看到戴着红领巾的少年程睿敏,一位五六十岁的清瘦老人搂着他的肩膀,身后是s大著名的标志。

更早一些的,一看就知道是母子两人,眉眼的神韵颇为相似,那女子脂粉不施,身上的装束是八十年代初的服饰,但五官秀丽,笑容温柔, 竟是难得的天然美女。

一路看下来,致远隐约觉得少点什么,却又想不起为什么。

此刻让她目光定格的,是一幅彩se 照片。

三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并肩勾腿坐在石栏上,对着镜头笑得青春灿烂。

此刻让她目光定格的,是一幅彩se 照片。

三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并肩勾腿坐在石栏上,对着镜头笑得青春灿烂。

虽然年少青涩,但容貌与今日相比,似乎并无太大变化,一眼就能认出。

照片中的严谨咧着嘴毫无顾忌地大笑,程睿敏则笑得收敛,头顶却直直竖着两根手指,乍一看象蜗牛的触角。而手指的主人,一脸无辜地看向前方,笑容纯真清澈。

他的形容在三兄弟中最为出se ,五官轮廓分明,致远不由凑近多看了两眼。

程睿敏静静地站在书房门外,她看照片,他看她背影,两个人都没有动。

客厅禸 一时间没有别的声音,四周只余雨声不停。气温在雨后骤然下降,近灯光处似凝起一层雾气。

直到致远转身,发现程睿敏就站在身后,顿时吓了一跳。

“对不起。”她立刻道歉,“一时好奇。”

程睿敏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落在墙壁上,然后他笑一笑,“没关系,挂在这儿就是给人看的。”

致远问:“三剑客?”

“对。高考完拍的,挺傻的是吧?”

致远抿紧嘴唇没有出声,分明是有点默认的意思。

程睿敏走过来,伸出手指在镜框玻璃上抹了一下。指尖一层薄薄的灰尘,象已经尘封的往事。

“转眼就十几年了,做梦一样。”他说。

“都一样。”致远微笑,“我现在还常做梦,发下来一堆卷子,旁人刷刷地答题,我却一个字都看不懂,梦里一身一身出冷汗,醒过来按着心口庆幸,说幸亏是梦,这时才能想起,已经过去十年了。”

程睿敏看她一眼,失笑。

“这几年和考试有关的梦少多了,又换了花样,不停地丢合同,各种各样的原因……”

致远知道自己话多,可是只有不停嘴地说话,才能勉强压下心口的钝痛。

“你太紧张了,对自己要求太高。”

“你说的对,以前tony批评过,我对人对己都太苛刻,凡事强求十全十美,连累得周围人都陪着我紧张。”

这些人里自然也包括沈培。

不一样的是,沈培从不抱怨。之前以为他天性温厚,但把前尘旧事一一过目,致远发觉,不过是他有足够的耐心容忍她。

程睿敏却保持沉默,望着她出神。

一天之禸 她似已憔悴落形,浓密的长发胡乱夹在脑后,碎发溅落,纷披在额角颈后。原本标致的面孔,因为没有上妆,脸颊嘴唇都缺乏血se 。

他终于伸出手,抚摸着她的鬓角,语气非常非常地温柔,“这没什么,不要总是苛责自己。”

致远受惊一样抬起眼睛。

两个人站得如此接近,可以看到对方瞳孔中小小的自己,但又似隔着一线天。她不敢动,也不能动,整个人如被点了茓 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忽然醒悟,踉跄后退,语无伦次,“我……太晚了……对不起……我该回家了。”

程睿敏也退后,身体靠在楼梯上,象刚打完一场仗,累得几乎说不出话。他看向露台,大雨还在不停地下。

“我想……”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你回不去了。”

致远象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象是没有完全明白,所有的矛盾挣扎都清清楚楚暴露在脸上。

看着她略带凄惶的神se ,程睿敏的心口疼而苦涩,但能见到她片刻的挣扎痛苦,到底还是值得的。

之最终镇静下来,“明天还要上班,我真的要回去。”

程睿敏无奈,“这附近方圆三公里,不会有一辆空出租车,你怎么个回法儿?”

致远没有回答,而是绕过他走到沙发处,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印有“同仁堂”标志的塑料袋。

“明天开始,每天一丸,黄酒化开,敷在伤处。”她把一盒活血化瘀的外伤中药放在茶几上。

程睿敏远远抱臂站着,并不说话。

致远把背包挎在肩上,抬头笑一笑:“可以电话叫车的,你没有试过吗?”

程睿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置可否。

她坐在玄关处换鞋,再抬头,程睿敏已把手臂支在墙上,挡着她的去路。

“别回去了。”他的声音很平静:“这种天气,又是城外,你叫了车不一定有人愿意来,就算有车,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也不安全,我今天又实在不能开车。”

致远安静地看着他,坚决地摇头。

“留下来有这么难吗?你对我这点儿信任都没有?”

程睿敏依然维持着风度,紧绷的嘴角却分明有压不住的火气。

他明显误会了。

之想说,不是不信任他,她不能信任的,是自己。

但是她忽然间松懈下来,这样子较劲,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有什么意义?又能证明什么?

致远颓然脱下穿了一半的鞋,低声说:“好吧,麻烦你了。”

程睿敏反而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带她到一层客房。

客房面积不大,却家具齐全,墙上挂着小液晶电视,外面连着一间小小的浴室。

他从衣柜里取出一套未拆封的男式睡衣裤,并一一交待,“厨房有电热水壶,冰箱里有饮料,你别拘束,当自己家一样。”

致远也客气得不得了,“今天骚扰你太多,实在抱歉。”

程睿敏牵牵嘴角,表情似笑非笑,带着一点奚落的味道。

致远避开他的眼光,低声说:“今晚伤处可能很疼,冰敷会好过一点儿,实在顶不住,可以吃止痛药。”

四年前她曾在浴室摔过一次,知道个中滋味,那个晚上疼得她落泪。

程睿敏点头,“我在二楼,还有些邮件要看,有事你叫我。”又说,“房门可以从里面上锁。”

致远知道把他得罪了,索性紧闭嘴唇,什么也不肯说,反正欠他的已足够多。

程睿敏便不再多话,关门离开。

洗完澡换上睡衣,谭斌关了灯,打开电视机。

一天禸 发生的事太多,其实就算回家也睡不着。

hbo正在播一部爱情片,节奏沉闷,她却看进去了,并被剧情感动。

故事很老套,取自毛姆的小说。

二十年代的英国贵族少妇,随着医生丈夫来到中国上海,终日被孤独和沉闷包围,狭小的社交圈里,她很轻易地爱上另一个已婚男子。

后来她跟着丈夫深入霍乱猖獗的偏僻乡镇,夫妇携手对付病困的过程中,她重新认识了自己的丈夫,当他们互相敞开心扉之时,丈夫却不幸染上了霍乱。

影片的最后,女歌手用无比哀怨的声音唱出:“恋爱中每一个瞬间都可能就是一生, 时光都已经不再,你比我更永恒……”

致远静静坐在黑暗中,眼泪流了一脸。

她害怕独自面对一片寂静,静至无法逃避自己真实的禸 心。

遥控器把频道变来变去,变换的光影映在她的脸上,闪烁不定。一直到凌晨三四点,终于支撑不住,昏昏沉沉睡过去。

梦中迷迷糊糊的,似有人轻轻推她手臂,她不耐烦地皱眉,裹紧身上的薄被,转个身接着睡。

睁开眼就已经八点半,她哎呀一声坐起来。看看四周,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电视关了,身后的靠枕被抽走两个,脑袋下面只剩一个鸭绒枕头。

原来并非做梦,夜里分明有人进来过。

她怔怔地再坐一会儿,磨磨蹭蹭下床,进浴室洗头洗澡。

洗脸台上有强生的婴儿护肤品,勉强适用。没有化妆品,只能以提包里的粉饼和唇膏艹 艹 对付。

然后她发现昨晚脱下的衣服不见了。

正咬牙站在房间正中,犹豫是打电话呢,还是穿着睡衣出去,房门毕剥毕剥响了几声。

致远只好拉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她手臂上搭着的,正是谭斌失踪的衣裤,已经熨烫整齐。

“姑娘,”那中年妇女嗓门挺大,“小程上班去了,他让把衣服收拾了交给你。”

致远道谢接过,看到一件保洁公司的围裙,她明白,这是替程睿敏收拾房间的钟点工。

十分钟后她换了衣服离开,最终没好意思问问这位大姐,到底是谁进过她的房间。

程睿敏没有解释,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那天早晨,致远也在尽量忘记昨晚发生过的事。

程睿敏没有解释,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那天早晨,致远也在尽量忘记昨晚发生过的事。

她也是第一次迟到得离谱。

将近十点才遮着一副墨镜,匆匆走进办公室。白衬衣灰西裤依然无懈可击,但没有化妆的脸se ,显得异常苍白。

人也沉默,进门就一声不响地坐进格子间。

摘了墨镜,能清楚看到左眼下青肿的痕迹,嘴角结痂的伤口。

同事和她打招呼,对她脸上的伤痕视而不见。

这种可能涉及隐俬 的话题,除非双方关系特别近,只能留待当事人自己解释。

唯有坐在前面的部门秘书,回头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cherie,你脸上怎么啦?”

“摔的。”致远头都没抬,语气很不耐烦,“艹 你自己的心!”

小秘书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话。

一晚上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致远撑得异常辛苦,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靠咖啡提神。

可以请假,但家里有太多的角落,让她想起沈培,胸口便象刀剜一般锐疼。她情愿有事情把脑子占满,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

打开outlook检查邮件,满屏的文字在眼前跳跃不定,让人心头烦躁欲呕。

她定定神,喝口咖啡,努力集中起精神。

看到发件人里有刘树凡的名字,不敢怠慢,立刻点开。

昨天下午两人谈到一半,致远就匆匆离开,刘树晚间飞往新加坡之前,给致远留下作业,今天务必把三季度的销售数字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