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外错爱:大叔溺宠小娇妻 第298章

作者:蓝灵玉书名:婚外错爱:大叔溺宠小娇妻更新时间:2022/11/22 07:03字数:5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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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可是,霍漱清没有想到,自己说出这句让他痛彻心扉无数遍的话的时候,她愣了下就笑了。

“怎,怎么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笑?

“你好认真啊!”女孩笑着说。

“我?”他愣住了。

女孩微微点头,却又低下头,良久不语,两只手在一起交叉着扭来扭去。

她的心很乱,很紧张,很兴奋。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吗?可是,就算是只是回答问题,她也很开心了,因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你能等我长大吗?”她抬起头,注视着路灯下他那双黑亮的眼睛,那如浩瀚星空一般对她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眼睛。

霍漱清愣住了。

“对,对不起,我,我,我怕,怕你,等我长大了,你,就不,就——”她低头,语无伦次起来。

虽然语言有些乱,可她的意思很清楚,霍漱清听出来了。

“丫头,我永远都会等着你,等你长大,等你变老,等你——”黑夜中,他的手,缓缓伸向她,扶起她的下巴,女孩注视着他,脸颊涨的通红滚烫。

是啊,我会等着你,永远都等着你,因为,你是我的小丫头,是我的,苏凡!哪怕到了这一世,你找到了你的家人,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可是,你依旧是那个小丫头,那个迷糊却又倔强的小丫头!

可是他没法把这些话说出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两个人共同经历的那些,她全部都忘记了,却只有他一个人还记着那些。

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这是一场梦,还是真正的前世来世,他都要好好呵护着她,好好爱着她,和她在一起不分开!

他没有说下去后面的话,嘴唇慢慢靠近她的脸。

她从来都没有这种经验——毕竟她不知道他们的过去——可是她猜得出他是要吻她,渴望,却又害怕,又惊喜。

该怎么做?她完全不知道。

有时候看见哥哥和希悠姐亲吻——当然是不小心看见的,绝对不是故意去当偷窥狂——她就会很好奇那种事,好奇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而现在,当他那俊逸的五官在她的眼里越来越近,她闭上了眼睛。

他的双唇,落在她那小小的嘴巴上面,一点点碾压着吮着。

她攥紧了双手,根本不敢动。

可是,他只是这样亲着她的嘴唇,并没有深入的动作,虽然他非常想,非常非常想,想抱住她,就像过去一样,让她在身下惊叫颤抖,眼睛里都是她那妩媚的动人的表情。

他不能,她还小,不是吗?他不能越轨!

嘴唇上的重量慢慢消失,她慢慢睁开眼,一颗心却在嗓子眼里了。

她的眼神,柔柔的,软软的,就像是小猫的爪子在挠着他的心,一如曾经。

很多东西都会变,可是也有同样不会变的东西,不是么?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眼底是深深的笑意,宠溺的幸福的,那是她熟悉的——是啊,她猛地想起来了,这样的眼神,她见过不是吗?可为什么现在完全记不起来了?是她在梦里见过的吗?还是,前世?

霍漱清的心,醉了,好像轮回了几个生死,他才再度看到了她这样让他沉醉的眼神,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是在这样的世界里等着她长大,还是回到过去,回到曾经的记忆?

脑子里,有个时钟,似乎在不停地“滴答”着,似乎是在催着他回去,好像有什么已经等不及了。

与此同时,医院里,守护苏凡的张阿姨突然听见了检测仪器发出了警报声,医生给她讲过,要是开始报警了,就是有麻烦了,张阿姨正在看书,赶紧按下了呼叫铃,看着检测仪上那不停下降的心跳呼吸数据,看着那实时心电图已经开始趋向平缓,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不是说已经有神经反应了吗?不是已经在趋于好转了吗?不是有希望醒过来吗?怎么会突然——

霍先生,霍先生该怎么办?

医护人员进来的时候,张阿姨已经在拉着苏凡的手痛哭了。

情况很不妙,医生赶紧让护士准备现场急救,张阿姨被护士们劝到了病房外面。

透过玻璃窗,张阿姨看着医护人员在里面忙碌抢救苏凡,好像是在做心脏起膊什么的,她虽然学了点护理的基本知识,可是根本不懂专业的急救。

擦去眼泪,张阿姨赶紧掏出手机给霍漱清打了过去,霍漱清正在和领导讨论问题,手机是冯继海接通的。

“张——”冯继海只说了一个字,那边张阿姨的声音,急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苏小姐不行了,快——”张阿姨已经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了,可是话说出来的时候,声音哽咽着没办法继续——

不行了?冯继海的脑子一懵。

怎么会不行了?

“我去告诉霍书记!”冯继海拿着电话就赶紧朝着霍漱清此刻在的那间办公室走去,“你慢慢说,具体怎么回事——”

冯继海认真听着张阿姨给自己描述着,一颗心都快从胸膛里蹦出去了。

完蛋了,完蛋了,要是苏凡死掉了,霍书记怎么办?这几个月,他都经历了怎样的煎熬,怎样的折磨,要是再——不可想象啊!

冯继海担忧不已。

自从苏凡出事以来,霍漱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也看不到笑容,偶尔就是他对着念卿会笑,可是其他的时间,完全就是一台工作机器,一天睡三五个小时也没有说累。冯继海总觉得苏凡躺在那里的时候,把霍漱清的魂也带走了,霍漱清的魂魄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现在活着的这个霍漱清又是谁呢?

赶到那间办公室,冯继海在霍漱清耳边低声说了句“医院那边有点情况”,他没办法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说出那句话,可是,即便是冯继海把语言的危害级别降到了最低,霍漱清还是很清楚冯继海在说什么。

冯继海注意到霍漱清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用力抓了下扶手,却又松开,然后又抓了下,又松开。

只是这么一分钟,霍漱清就起身了,走出办公室。

“具体怎么样了?”霍漱清问。

“张阿姨说医生在抢救——”冯继海把张阿姨告诉他的那些话告诉了霍漱清,霍漱清的眉毛蹙动着,嘴唇也是在颤抖。

医生早就和他说过,苏凡现在的状态是很不稳定的,虽然她处于沉睡状态,从外部看来很平静,可是身体里绝对不是大家看见的那个样子。她的身体很脆弱,再加上现在意识完全处于停滞状态,就这样在沉睡的时候死去也是有可能的。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这么说过。

尽管医生说这种可能性很小,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什么的。

此刻,当冯继海这么跟他说的时候,霍漱清的脑子里就回想出当时的情景。

把手机拿过来,霍漱清给张阿姨打了电话。

“现在怎么样了?”霍漱清问。

“还在抢救,不知道里面的情况。霍书记——”张阿姨说着,捂着嘴就哭了出来。

“没事的,她会没事的,等会儿我尽量回来。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霍漱清道。

“嗯,嗯,我知道了。”张阿姨哭泣道。

“还有,不要给曾夫人打电话,等我回来再说。”霍漱清说完,就挂了电话。

背靠着墙站着,霍漱清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随着苏凡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家人在期待着她苏醒的时候,其他的可能性也在大家的脑子里出现,比如她再也醒不来,就这样一直是个植物人,或者说她就这样死了。残忍的现实,可是,活着的人没有办法不去接受。

只是,霍漱清没有办法相信她会这样离她而去,她是那么活泼的一个人,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已经就很离谱了,要是再——绝对不会,他的丫头绝对不会那样!

其他人也不能跟他说这方面的事,不能说让他做好准备接受最坏的现实,也只有医生会说出各种可能,让家属知道。尽管如此,霍漱清也在想着,某一天,张阿姨突然打电话说“苏小姐醒来了,她在叫你的名字,她在找你”,可是,在他等来电话的时候,居然是——

“你给曾部长打个电话说一下,我去跟领导说一声。”霍漱清说完,就拉开门走了进去。

冯继海赶紧走出去,在走廊里给曾元进打了电话,曾元进的秘书见识霍漱清的来电,就赶紧把手机递给了曾元进。

“部长,我是冯继海。”冯继海忙说。

“嗯,小冯,漱清呢?”曾元进问。

“医院里有点事,霍书记去请假了,准备过去医院——”冯继海道。

他也没有看到现场,不能随便和曾元进说,在把握分寸方面,冯继海是游刃有余,毕竟是多年秘书的人。

曾元进是和等人?就算冯继海不明说,话到这个程度,他也基本猜得出是什么事了。

“嗯,你们先过去,到医院了让漱清给我打个电话。”曾元进道。

此时,曾元进在外地检查工作,是根本不可能赶回京城的。

“是,我知道了,部长,您还有什么要我转达给霍书记的?”冯继海问。

“没有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就行了。”曾元进道。

说完,曾元进就挂了电话。

迦因啊!

时间,在霍漱清的脚步下快速流逝着,一分一秒,却是那么快。

他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和她永别,就这样等不到她醒过来,等不到和她一起变老,再也看不见她的笑颜,听不见她的笑声,再也——

在车上,他接到了苏凡治疗组的主管副院长的电话,院长接到报告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病房,跟霍漱清说苏凡出现了不规则的心室颤动,导致心脏节律出了问题。

这种复杂的医学名词,对于霍漱清来说并不陌生,父母就是常年的心脏病患者,父亲更是因此而去世的,可是,当听到苏凡又是这样,他的心里,好像被什么重重压着,喘不上气。

“我很快就到医院了。”霍漱清道,院长便说等他一起来讨论治疗的方案。

到了医院,霍漱清来到病房,苏凡却已经被转移去了icu,张阿姨在守着,还有护士。

霍漱清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她依旧静静躺在那里,和他早上走的时候一样,一动不动。除了仪器上的数值改变了。

他轻轻拉住她那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冯继海赶紧给曾元进打了电话,说了现在的情况。

打完了电话,冯继海和张阿姨站在病房外的窗玻璃边,看着里面的情况。苏凡还是沉睡着,霍漱清的静静注视着她。

“你这个坏丫头,怎么就总是这么爱捣乱呢?”霍漱清的手,轻轻抚摸着她那柔软的头发,“你啊,什么时候能长大?”

院长和主治医生过来找霍漱清去商量治疗方案了,因为霍漱清的时间很紧张,就算现在出来这会儿,也很快就要赶回去工作了。

主治医生告诉他,经过抢救,心跳已经恢复了,可是节律明显低于正常值。

“难道要给她装个起搏器吗?”霍漱清问。

“因为病人之前没有出现过心脏的问题,这次是意外状况,不用专门做起搏器。可是,如果再出现一次这种情况,就必须要手术了。”主治医生姜教授告诉他。

“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手术?”霍漱清道。

“是的,病人的状况很难进行这种手术,所以我们在想其他的办法来替代手术方案,但是,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让她醒过来。如果可以醒过来,可能一切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继续这么睡下去的话——”姜教授道。

“脑死亡,是吗?”霍漱清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是脑死亡,那就是一个,死人了!

他的丫头,怎么会死?

夜晚的玉湖边,晚风习习,似乎几千年的风月都在眼里流转而去。

“啊,糟了。”女孩突然惊叫道。

“怎么了?”霍漱清问。

“我哥的短信——”女孩赶紧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是方希悠发来的,说覃逸飞在等她。

“是希悠姐姐发过来的,我们赶紧回去吧!”女孩道。

“对,对,对,回家回家——”霍漱清笑了下,赶紧发动了车子。

回家,回家吗?

到了曾家,霍漱清把车子停在巷子外的路边,送了女孩走进家门。

罗文茵已经回来了,覃逸飞赶紧跑出来。

“迦因,你没事吧?”覃逸飞道。

“我能有什么事儿?”女孩笑着说。

抬头一看,却见哥哥、希悠姐姐,还有母亲都在客厅门口看着他们。

“妈——”女孩跑到妈妈身边。

罗文茵对霍漱清笑了下,道:“漱清,真是麻烦你了,这孩子,一点都不知轻重。”

“没有没有,曾夫人,她是一个人在家待的无聊了。”霍漱清道,“呃,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曾夫人晚安。小飞,回家去?”

覃逸飞见霍漱清叫自己回家,可是迦因刚刚回来,他才不想回去——

“你回去吧,逸飞,今天你也挺累了,我们明天再一起玩儿。”方希悠微笑道。

迦因不解,不知道覃逸飞怎么不想走,看着他。

曾泉见状,赶紧揽着覃逸飞的肩,一起往门口走,道:“走吧,我们明天约,想好去什么地方玩儿?”

覃逸飞只好跟罗文茵告辞,跟着霍漱清一起离开了曾家。

只有方希悠注意到迦因的视线一直在跟着霍漱清走,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离开曾家,覃逸飞忍不住问霍漱清怎么和迦因去了栖霞山看烟花,为什么不叫他?

“你,喜欢她,是吗,小飞?”霍漱清停下脚步。

“当然!”覃逸飞承认道。

霍漱清的双手,轻轻搭在覃逸飞的肩上,注视着他,话却说不出来。

小飞喜欢她,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小飞都没有变过,难道他要看着小飞这样下去吗?可是,他该怎么说?

“小飞,我要带她走!”他启齿道。

覃逸飞愣住了,完全不明白霍漱清在说什么。

“哥,你,你说的,什么?”覃逸飞问,“她,她是谁?迦因吗?”

霍漱清点头。

覃逸飞一下子推开他的手,道:“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道我喜欢她,你怎么可以?”

“对不起,小飞!”霍漱清说完,就转身朝着曾家的院门大步走去了。

丫头,我要带你回家,我不能再等了,不能再在这里等着你长大,不能继续耽误我们的时间!

覃逸飞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道霍漱清要干什么,不知道霍漱清说的“对不起”是为了什么,可是看着霍漱清走到了曾家门口,他猛地明白了,霍漱清要去找迦因,他要去——

曾家的门铃,在深夜里再度响起,女孩已经和家人回去后院的卧室准备休息了,母亲说她不能随便打扰别人,说霍漱清很忙的,让她不要去打扰,可是女孩只是笑着不说话。

今晚,对于她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夜晚,她去和自己爱慕的人一起看了烟花,他亲了她的额头,亲了她的唇,他说要等她长大,他说——

可是,还没走到卧室,身后就有个声音传来——

“丫头——”是他!

女孩赶紧转身,母亲和哥哥还有方希悠都讶异地转身看向声音的方向。

他就站在月洞门口,静静望着她。

尽管走廊里亮着灯,可是距离太远,她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就算是看不见,她也能知道那是温柔的注视。

覃逸飞追过来的时候,女孩也跑向了霍漱清。

不明所以的罗文茵和曾泉还有方希悠都走了过去,全都一脸惊愕地看着迦因被霍漱清抱在怀里。

“丫头——”他喃喃地叫着。

“嗯,嗯。”她欢快地答应着。

“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他注视着她那喜悦的双眼,注视着那月光下莹洁的笑容。

回家,我带你回家!

月夜下,紫藤花瓣在晚风中翩翩飞舞着,落在发间落在衣衫。

“丫头,我来带你回家!”

丫头,我来带你回家!

丫头,我来带你回家!

她的脑子里,这句话不停地回旋,似乎是回声不停,又似乎是记忆的什么地方裂开了——

“你,带我,回家?”她的嘴唇颤抖着,清莹的大眼睛里,泪花闪烁。

他点点头,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脸上,语气肯定又执着:“我来找你了,我们,回家——”

回家?

泪水,从她的眼里倏倏落下。

他抬起手,轻轻地擦着她脸上的泪。

他的手指插入她那柔软的黑发之间,声音有些哽咽。

她扑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落泪。

“霍漱清,我以为你不来了,我以为你不来了!”

紫藤花长长的花枝随风轻摆着,馥郁的香气包围着两个人。

似乎,是过去的一生,又似乎是未来的一世!

“···最暧昧的人最难忘记

因为还留下梦境

最浪漫的人最难清醒

不信谁无情

假如能像风和雨

彼此又疏离又亲密

不问你不说的秘密

快乐会不会延续

紫藤花迎风心事日深夜长

越想逞强去开朗

笑声就越哑

紫藤花把心拴在旋转木马

乐园已不还喧哗

还念念不忘旧情话

爱情最折磨的不是别离

而是感动的回忆

让人很容易站在原地

以为还回得去···”

可是,霍漱清,我们回去了!

“我们走!”她擦去眼泪,抓住他的手,开始朝着门口跑。

后面的几个人追着,叫着她的名字。

“我要走了,我要和霍漱清走了,我们要回家!”她回头对他们笑着喊着。

她的笑声,回荡在这个古老的巷子里,留下门口几个莫名其妙的人站着看着远去的他们。

霍漱清,我们,回家吧,回家吧!

晚风,轻抚着紫se 的花云在青se 的古巷里摆动,一下,又一下,巷子里的一切,却如同按了倒放的水墨画一般,渐渐地越来越淡,最终,那青se ,和紫se ,还有巷子里的人,全都变成了一片白se ,渐渐消失。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苏凡已经从icu转了出来,

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这几天都没有再出现过那天的症状,整个人平静的不得了,就像以前一样的睡着,仪器指标什么都正常。

夜se 里,霍漱清再度拖着一身的疲惫走了回来,冯继海帮他脱掉了厚风衣挂在衣柜里,他和平常一样地洗了个手,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拉着她的手,亲了下她的手背。

“今天还是老样子吗?”霍漱清问张阿姨。

“医生说,检查的结果说明苏小姐的神经活动正常,可能,可能就快醒来了!”张阿姨答道。

不光是她,就是站在门口的冯继海,也记得这句话已经听了好几天了。

霍漱清苦笑了下,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张阿姨背上包,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床头灯照着的霍漱清,鼻头一阵酸,忙转身迈出脚步,和冯继海一起离开。

“丫头,冬天来了啊!今天下雪了,你不是说想要和我一起去堆雪人吗?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要带着念卿去了,我们,我们就不理你了,知道吗?”

他的嘴唇,干干的,磨蹭着她的脸颊。

而他的手,就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动。

霍漱清猛地抬起头,盯着自己手中那颤抖的手指。

“苏凡,苏凡——”他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霍漱清,我要回家,你,还在吗?

霍漱清,你在哪里?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脑子里,模模糊糊摇晃着一个身影,她看不清,想要追上去,他却越走越远。

霍漱清,不是说好要等我的吗,为什么你又走了?

她全身无力,想要去追他,却怎么都追不到,瘫坐在地上,无声地落泪。

难道这一生,就注定了这样不停地追逐与失望吗?

泪水,从她的眼里滚了出去,沾湿了他的脸颊。

他猛地松开她,怔怔地盯着台灯下那流泪的脸庞。

哭,哭了?

哭?

他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是他的幻觉吗?是因为他太想要她醒来了,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幻觉吗?

霍漱清的手,颤抖着伸向她的眼角。

当他的指尖清晰地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的手猛地收了回来,好像那泪滴烫到了他一样。然而,很快的,他捧着她的脸,干涸的嘴唇摩挲着那冰凉的泪滴,一点点吞入了自己的腹中。那咸涩的泪水,此时,却在他的味蕾里传导出甜蜜的味道。

“丫头,听见了吗?是我,是我,霍漱清,丫头,快醒过来吧,求你了,求你了——”

远远的,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叫着她,是谁呢?

丫头?丫头?

是你吗,霍漱清,是你在叫我吗?你还在,是不是?

周遭的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清,耳畔那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她可以分辨这个声音的方向。

她猛地抬起手,伸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能抓到什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碰触到他,可是,她的心里清楚地知道,他,就在那里,他,在等着她!

“丫头,丫头,我在这里,我在,我在!”他不停地说着,眼睛却模糊了,温热的液体充斥着他的感官。

她的嘴巴只是微微颤动,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他抓着她的手指,贴在自己的唇边。

泪水,从她紧闭的双眼里涌出来,根本停不下来。

而这个时候,她的指尖,同样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去,顺着指缝,顺着手背,一直流了下去。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生怕自己一松手就再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却忘了这个时候应该赶紧找医生。

她的嘴巴不停地颤动,他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他不懂这是医生所说的神经反射,还是她真的在说话,便赶紧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边。

苏凡的声音太微弱,他听不清。

可是,这是个好事,不是吗?是个好事啊!

“丫头,我在,是我,我在!宝贝,我的宝贝!”他的热泪,不停地落在她的脸上,和她的泪水一并滚落下去。

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啊!

他的迦因,他的小丫头,终于,终于醒来了!

“乖,乖,别乱动,别说话,我找医生,找医生。1;150850295305065”他说着,伸长胳膊,不停地按着床头的呼叫器,生怕护士听不见,他的手根本不敢移开,而视线,却始终在她的脸上。

她看起来很恐惧,很焦虑,两只手,也开始乱抓,十根手指没有节律地伸展收缩。

“没事,没事,丫头,别怕,别怕,我在,别怕——”他的大手,将她的两只手握住,嘴唇贴上她的耳朵。

护士跑进来了,看着这一幕,惊呆了,忙跟他说了句“我马上去叫医生”。

只过了两分钟的时间,正在办公室休息的值班医生套上白大褂就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好几个护士。

“霍书记,请让一下!”医生道,霍漱清忙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医生指挥着护士们打开检测仪器。

“给姜教授打电话,病人苏醒了,快!”值班医生道,一个小护士立刻跑出病房去给主治医生打电话。

苏凡根本动不了,只有嘴唇和十根手指可以动,可是,她明显的焦躁和恐惧,让霍漱清很是担忧。

“她怎么会这样,她到底怎么了?”霍漱清追问。

医生一边逐一进行着检查,给护士说着数据。

“病人是中枪昏迷的,可能是大脑里残存的记忆造成的恐惧,现在意识开始恢复了,恐惧感将其他的感觉都排斥出去,让她情绪紧张的。”医生说道,“等检查完毕就打一针镇静剂。”

霍漱清看着她那紧皱的小脸,心里满满的都是难过与不舍。他抓住她的手,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叫着她的名字,想要为她驱除那无尽的恐惧。此时,他真的好想钻进她的脑子里,挥着大刀将那些让她害怕的恶魔全部赶走!可是,他根本做不到。

原本包裹着他的疲惫,在这一夜全都消失不见,他在一旁看着医生为她检查,为她用药,就这样折腾了一夜。

主治医生姜教授接到护士的电话后赶紧赶到了病房,听了值班医生的检查报告,又亲自为苏凡做了几项检查,安排了今夜的治疗办法,就和霍漱清出了病房。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病人已经苏醒了,可是,事发的那段记忆给病人造成很大的精神伤害。所以,虽说她苏醒了,可是潜意识里的恐惧还在让她抗拒苏醒的事实。通俗的说,她现在没有安全感,极度缺乏安全感——”姜教授对霍漱清说。

“那怎么办?”霍漱清问。

“我会联系精神科的医生过来为她做个精神评估,我们还是要两方面共同努力为她排解这种心理恐惧,让她感受到你们对她的爱,慢慢地帮助她对抗禸 心的恐惧。另一方面,就是要开始物理治疗的阶段了。不过,她的体质还很差,这一点需要慢慢来。”姜教授道。

霍漱清点点头。

“等病人的情况稳定些了,我们再准备为她的身体做一次整形,修补她身上的疤痕。院长会安排的,您不用担心。”姜教授道。

“谢谢你,姜教授!”霍漱清和医生握手,道谢。

“不客气,霍书记,我现在就回去联系专家组制定详尽的治疗方案!”姜教授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医生的回答,让霍漱清心里原本因为苏凡苏醒而产生的喜悦,倏然消失了。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好像比他预期地要严重。

她害怕,她怎么会不害怕呢?为什么他没有保护好她?为什么——

可是,不管霍漱清此刻如何地懊悔,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他想了想,还是给曾元进发了条信息,说迦因已经醒了。

曾元进接到信息的时候,早就醒了,开着台灯坐在床上翻看着报告,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手机一响,他就赶紧拿起来看。自从苏凡住院,他便改掉了以前不怎么及时看手机信息的习惯,特别是夜里这种信息。

醒了?迦因醒了?

曾元进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赶紧把电话给霍漱清打了过去。

“真的醒了吗?”曾元进问。

“是,医生已经检查过了,确定是醒了。”霍漱清答道。

“那,那她能说话吗?她还认识你吗?”曾元进追问道。

“她,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霍漱清道。

没有睁开眼睛?怎么回事?

“我马上就过来!”曾元进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文文,文文,起床,迦因醒了!”曾元进推着妻子的胳膊,罗文茵原本惺忪的睡眼,猛地睁大了,立刻坐起身。

“什么时候?刚刚吗?她怎么样?”罗文茵忙问。

“霍漱清刚来的信息,还不太清楚,咱们赶紧过去看看。”曾元进说着,已经开始下床去洗漱了。

醒了?我的女儿,醒了?

罗文茵什么都来不及想,禸 心的喜悦充斥着她的每一个细胞。

等曾元进夫妻到了医院,苏凡却已经被注射了镇静剂睡着了,夫妻俩并没有看到她恐惧的样子。霍漱清原本应该已经出发去办公室,却一直在病房等着他们。病房里,张阿姨接到霍漱清的电话给苏凡做了早饭放在冰箱里,正在给苏凡擦脸。

“怎么还在睡?”罗文茵一见女儿的样子,就问霍漱清。

“打了镇静剂,估计要过几个小时才行。”霍漱清答道。

“为什么要打镇静剂?她睡了那么久。”罗文茵道,“是不是,是不是迦因有什么问题?到底怎么了?”

“漱清,怎么回事,医生说了什么,你就告诉我们。”曾元进道。

霍漱清便把医生告诉他的情况讲给了岳父岳母,罗文茵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曾元进则陷入了沉默。

“早上八点的时候,蒋主任会召集一个专家组会议,到时候才会有具体的治疗计划。”霍漱清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罗文茵喃喃道。

曾元进拍拍她的肩,道:“别着急,这已经是个好消息了,慢慢来吧,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怕再多等些日子!”说着,曾元进看着一夜未眠的霍漱清,道,“要去上班了吗?你走吧,我们再陪一会儿!”

坐在车里去上班的霍漱清,脑子里却始终都是她那惊恐的神情,禸 心的自责深深压着他,让他无法喘气。可是,手里的电脑上已经是办公室传过来的一些报告,提醒着他还有工作要做。

他打开车窗,让冬日清晨凌冽的冷风吹进来,让自己可以冷静一些。

生活,始终都在继续,未来不管怎样的艰辛,他都不能停下脚步!

上午,曾元进和医生了解过详细的情况后,没有等到苏凡醒过来,他就已经去上班了。罗文茵一直在医院里守着,直到上午十点多,镇静剂的效果才过去。

眼皮好重。

苏凡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却是那么的虚幻,朦朦胧胧的。

“苏,苏小姐——”正在为她按摩小臂的张阿姨,看见她微睁的双眼,惊叫一声,坐在外面客厅里看杂志的罗文茵听见声音,扔掉杂志跑进来。

“张——”苏凡的嘴巴张开,声音却低如蚊吟。

张阿姨拉住她的手,抹着自己眼里的泪,忙说:“是啊,是我,您还记得我!”

“迦因——”罗文茵过来,颤抖的手覆上女儿惨白的脸。

苏凡微微转头,看向母亲。

低低叫了一声,妈——

声音很轻,罗文茵却听见了,泪水满眶。

“乖,乖,别再说话了,好好休息。”罗文茵道,“漱清上班去了,你爸爸也是,你不知道,漱清啊,天天夜夜守着你,整个人都瘦多了。这下好了,你醒过来了,他也就安心一些了。”

霍漱清——

苏凡的心头,像是针扎着一样,嘴巴张开,声音发不出来。

她微微转头,望着张阿姨,张阿姨不懂苏凡要说什么,和罗文茵两个人面面相觑。

苏凡的嘴巴颤抖着,努力让她们听见自己的声音,可是没人听得见。

“是找霍书记吗?他,他去上班——”张阿姨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