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美人 第62章
作者:海青拿天鹅书名:思美人更新时间:2022/10/12 22:36字数:3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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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冷冽,吹在沾满泪水的脸上,阵阵发冰。
阡陌望着芒的身影被夜se 吞没不见,哽咽着,眼泪仍是不止。
“莫哭了!”仓谡的声音沉着,“我等还未逃离,到了水边要乘舟,不可让他们看出来!”
阡陌闻言,连忙把泪水擦干净。
除了车上的火把,天上只有月光照明。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平复着心情,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是的,要逃出去,不能让芒做的一切都白费……
仓谡把车赶得很快,虐待一样把鞭子抽得山响,阡陌几乎疑心那两匹马会在路上突然跑得断气。
但是不久,她看到了水边的火光,正是停泊舟船的水港到了。
仓谡在岸边停住,带着她朝一艘船走去。
有人见到仓谡,朝他打招呼,似乎在问怎么这个时候来。
仓谡解释了两句,那些人看看阡陌,露出暧昧的表情。
阡陌没心思琢磨,尽力装作平静的样子,跟在仓谡的后面。
那艘船上的人显然是仓谡的手下,见得他来,即刻放下船板,阡陌正要踏上去,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几乎跌倒。那人忙扶住她,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一通舒语,阡陌一惊,抬眼,却见是康!
“句澨。”她低低道,说罢,装作抱怨的样子责备几句,走到船上去。
*****
船离岸,烛火通明,将江面照得光亮。这是一条轻舟,仓谡命令极速向前。
阡陌望着后头,岸边的灯火很快不见,只剩下一片漆黑。她知道仓谡不敢松懈,那些人如果要追,芒是挡不住的,很快就会咬上来。
仓谡不慌不忙地指挥着,似乎胸有成竹。
阡陌坐在船边上,看着他,目光沉静。
“我等往何处?”她问。
“你识得群舒各地地名么?”仓谡反问。
“不识。”
“那么说了你也不会知晓。”他淡淡道,转过头去。
阡陌知道他不好说话,直接道,“我不会跟你去杀楚王。”
仓谡一愣,再度看向她。
“芒告诉你的。”他很快猜到了原因。
“何人告诉我无甚要紧。”阡陌重复道,“我不会跟你去杀楚王。”
仓谡却是一笑。
“这由不得你,”他缓缓道,“楚王说不定已经在去那边的路上,不必见到你,他也会去。”
阡陌睁大眼睛。
她不知道仓谡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以及他他打算怎样杀楚王,但这话不是好兆头。
“那么子闵呢。”她说,“此处只有我知道子闵的墓在何处。”
果然,仓廪的目光变了变。
阡陌明白,这话奏效了,赶紧加一把料,“士卒将他下葬时,我就在旁边,那去处甚是难寻,说了你也不会知晓。”
仓谡看着她,却是冷而讽刺。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么?楚王宠姬。”他淡淡道,说罢,吩咐从人,“将她关到舱禸 ,无我吩咐,不得放出来。”
事情一件接一件,第二天醒来,阡陌睁着眼,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昨天经历了什么。
船舱很狭小,她推推门,关得死死的。壁上,只有一道巴掌宽的缝隙可以权当窗透气,阡陌凑近望向外面,满眼青山水se ,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她心里沮丧又无助,只得躺回去,望着舱壁发呆。
想到芒,想到楚王,每个人都让她揪心不已。芒放走了她,伯崇会对他怎么样?仓谡使计杀楚王,他会上当么?
现在,她已经不能够用历史上的楚王不会那么早死来安慰自己,毕竟那个历史里面,也没有她林阡陌,那个楚王不会为了为了她跑来这里。
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向他解释刺客的事……
正待胡思乱想,忽然,她听到一些声音,像是有人在船上匆匆走动。
门上传来些响动,未几,突然拉开。
阡陌惊起,却见是仓谡。
他眉头微锁,看着她,却不说话。阡陌看着他进来,片刻,突然被他按倒在地。
阡陌大惊,不住反抗,却毫无办法。没多久,手脚都被他困住,嘴里塞进了一团布。
“我也是无法。”他在她耳边低低道,毫无愧意,“你若是看到外面叫起来,我等便有大难。”
阡陌瞪大眼睛,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缝隙外面。
过了一会,那狭小的视野里,出现许多大舟。上面士卒的装束十分熟悉,是楚人!
心吊起,她下意识地往别处再看,果然,不远处,一艘大船上飘荡着绣有日月的大常之旗!而船头上立着的那人……
阡陌奋力挣扎,想喊出来,声音却被堵在了口中!
仓谡似有所料,将她牢牢按着!
阡陌眼睁睁地望着那船在视野中消失,愤怒而不甘,泪水涌出眼眶,大滴大滴地落在船板上。
“楚王未往西南。”仓谡的平静地看着外面,神se 玩味,“你于楚王而言,似乎也不那么重要。看来,只得依你所言,改道句澨。”
阡陌憎恨地看着她,用肩膀猛地朝他撞去。仓谡吃痛松开,阡陌坐起来,猛地用脚蹬舱壁。没蹬两下,却又被仓谡按住。
“几乎小觑了你!”他掐住阡陌的喉咙,神se 冷冷。
*****
楚王似乎听到什么声音,转头望去,茫茫的江面,只有几艘小船。其中一艘大船上,似乎刚刚捕鱼回来,网挂在船头,渔人三三两两。
错觉么?
楚王回过头去,继续望向前方。
舒公虽然告知了刺客和阡陌的消息,但楚王并不十分相信。
带走阡陌的人,是那个叫芒的人。楚王派人查过,他是舒鸠伯的次子,当年被错当成普通的俘虏抓进了铜山。而据细作打探,棠地聚集的人,首领叫伯崇,是舒鸠伯的长子。那消息说刺客被拿获,又说有女子,连背上重伤这一点都说得清,而被何人拿获,在何处却是语焉不详。
芒并非单纯的刺客,何人,又为何要将他捉拿?就算是被捉拿了,又为何是在群舒西南那种险峻之地?
楚王考虑了许久,决定分出小队,往那边探询。自己则仍按先前的想法,向棠地进发。
阡陌。他心事沉沉,恨不得这船能够长出翅膀来。她已经离开了快一个月,他却连她在什么地方也不确定。早晨出发时,他接连得到了几处边邑被攻陷的消息,知道那些人已经不会收手。
“大王,”子由走过来,禀道,“据报,昨夜又失一邑。”
楚王看看他:“何邑?”
“常邑。”子由道。
“知晓了。”楚王吩咐,“令加快行进,务必入夜前到达预定之地。”
子由应下。
楚王看着远处的山,雾气笼罩在山头,隂 沉不明,如*压顶。
*****
阡陌被仓谡关在船舱里,直到远离了人烟密集之地,才被松开束缚。
仓谡令人将那船舱上的缝隙也封了起来,看看她,道,“你若是还想逃,我劝你莫犯傻。”
阡陌躺着一动不动,也没有看他。
“也莫寻死。”他说,“待找到了子闵,我就会放了你。”
阡陌没有出声。
仓谡看她没有动静,也不再多说,正要出去,阡陌忽而道,“你方才所言当真?”
仓谡回头,阡陌盯着他,“找到子闵,就会放了我。”
“当真。”仓谡道,“我从不说谎。”
“我怎知到时你不会杀了我?”
“此言确实。”仓谡毒舌十分,“我不会杀你,你若不信,现在便可提早自尽。”
阡陌没再说话,闭上眼睛。
虽然仓谡很不客气,但没有太虐待她。
有时候,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会让她出去。望见云梦连绵的湖泽,还有漫天的水鸟。他的从人有七人,都是年轻人,好奇地看着阡陌,目光遇到,笑嘻嘻的。但是仓谡走过来,他们就会立刻收起表情,一本正经。
重返句澨的路,几乎是漆黑中度过的,睁眼闭眼,唯有水声。她只能按照天数和船的速度来推测,现在到了哪里,还有几天到句澨。
当船终于停下的时候,阡陌走出去,眼前的景se ,恍然有些熟悉。过了一会,她才想起来,这正是上次,楚王带着她离开时的那处水畔。
句澨。
阡陌望着四周原始而古老的森林,心中只觉万分悲摧。她当初被仓谡抓住之后,斗智斗勇,拼死拼活,没想到事隔几月,自己又被他带着回来了……
“走吧。”仓谡面se 无波无澜,踩着松软的河滩,径自前行。
他们没有马车,只能徒步。虽然几个月前曾有大队人马经过,但是森林里的植物长得很快,一眼看去,已经没什么痕迹。
但庸人和楚人一样,都是在山川和森林里出没的好手,在艹 丛中搜寻,仍然能找到车辙或者开路宿营的痕迹。
众人走得不快,第二日,他们才找到地方。
望着那片曾经厮杀的树林,仓谡的脸se 明显不好,沉得有些可怕。
阡陌的记性不错,没多久,就找到了楚人掩埋庸人尸首的地方,在浓密的高艹 中找到了一个面上放着皮质头盔的坟包。
“就是此处。”她说。
仓谡一语不发,拿起那个头盔看了看,双目骤然发红。
阡陌以为他会痛哭一场,不料,仓谡却对从人道,“掘开。”
阡陌愕然,看他们真的挖坟,睁大眼睛。
那坟的土不厚,没多久,就露出了里面裹尸艹 席,揭开,一具腐烂的遗骸露了出来。
仓谡认出那身装束,看着子闵的遗体,怔了好一会,突然跪下,对着他大声痛哭。
“……仓谡……”
“……你啊,得行乐时且行乐,难怪国君总说你古板……”
“……走!”他最后的吼声,恍然还在耳畔。
他一直放不下。
子闵的音容在他的脑海中缠绕不去,常常一闭眼,似乎就能看到他。
他懊恼,怨自己,恨自己。
明知危险,明知庸国已经不可救,为什么还要带子闵去干一件希望渺小的事。
为什么丢下子闵自己逃命。
他自负,傲慢,最后害死的却是子闵……
山风徐徐吹来,林中,仓谡沙哑低沉的哭声,徘徊许久。
旁边的从人皆是默然,好一会,有人劝道,“大夫,还是做一口灵柩,将子闵大夫安葬吧。”
仓谡抬起头,望着土茓 中的子闵,点点头。
这时,一个在远处把风的从人走过来,神se 不定。
“大夫。”他说,“我方才瞅到些影子,似乎是山魈。”
“山魈?”旁人讶然。
仓谡看向四周,忽而道,“那女子何在?”
众人讶然,随着望去,果然,刚在掘墓时,那女子一脸害怕地躲开,而她方才站着的地方,此时已经没有了人影。
“啊!!”这时,一声尖叫突然传来,似乎在远处。
仓谡面se 一变,即刻奔出去。
*****
阡陌趁着那些人不注意,悄悄地溜走了。
仓谡那个人脾气难测,谁知道他会不会悲愤交加导致突然变态起来,杀了她给子闵殉葬?
她早已经想好,在船上就存了些糗粮,一路走来,也曾留心做记号,不会迷路。她还顺手偷了一把割艹 的铜镰,两害相较取其轻,她宁可独自在森林里躲躲藏藏,也不愿意不明不白地死在他们的手上。
可是没走多远,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四周总有些莫名的声音,倏一声,好像什么踩过树枝和艹 丛。
阡陌停下步子,警觉地看向四方,手中握紧镰刀。片刻,身后又传来一声,她紧张地转头,什么也没有。
四周平静下来,阡陌的心定了定,正待前行。突然,前方的树上蹿下来一个东西,正正落在阡陌面前,浑身黑毛,目光凶恶,朝她龇起隂 森的尖牙!
阡陌被吓得几乎魂都要飞走,连忙后退,用铜镰对着它,双手发抖。
那个东西是一只野兽,像猴子,却比猴子大;像猩猩,脸又不像,阡陌从来没有见过。
“走开!”阡陌将手里的铜镰挥着,那怪物似乎有些怕这东西,却不肯离去。
它四只脚在地上左右移动,两眼闪着凶光,似乎在寻找机会。
“走开!”阡陌也豁了出去,再度用力挥动。
那怪物停了一下,却突然朝她扑去。
阡陌惊惶万分,几乎能感到就要被那利爪或牙齿碰到,“嗖”一声,一支箭射中了怪物,它嘶叫倒地,挣扎不已。
阡陌惊魂未定,一边躲开一边望去,却见是仓谡等人赶了过来。
从人拔剑将那怪物砍杀,“无事么?”仓谡跑到阡陌面前,看着她。
阡陌喘着气,正想摇头,突然看到他身后蹿过一道黑影。
“当心!”她大叫。
仓谡回神,却已经来不及。另一只怪物将他扑倒,滚在地上,仓谡无法把剑,只能用双手死死撑住它的两臂。
突然,那怪物的头上被狠狠一砸,血浆喷了仓谡一脸。
怪物登时失了力,仓谡将它推开,喘着气望去,却见是阡陌站在那里,手上的镰刀血淋淋的。
“你……你无事么?”她的声音仍然发抖。
仓谡看着她,目光定定,似乎很是不可置信。
*****
林子里有泉水,仓谡清洗了手上和面上的血污,抹一把水,抬起头来。
阡陌站在一旁,神se 有些局促。
仓谡没有多言,擦干净水,招呼众人回去。
那两只山魈的尸体也被抬着,从人们开玩笑说,方才还想着忘了给子闵大夫带祭品,这下好了,两只山魈,国君也没那么大的面子。
阡陌默默地跟在后面,过了会,实在忍不住,道,“你怎不问我为何走开?”
仓谡回头看她一眼,淡淡道,“还用问么,又不是头一次。”
阡陌无话可说。
“我说了不会杀你便不会杀你,是你自己多心。”仓谡说。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口是心非。阡陌腹诽,仍没有吭声。
再回到那块墓地,阡陌看到茓 里的尸体还在,仍旧害怕地躲开,却不敢再跑了。仓谡也不管她,只让从人点起火把,以防再有野兽过来,自己取了工具砍树,给子闵做灵柩。
阡陌一直听说庸人工匠了得,如今看来,名不虚传。几个人砍树,截开,削皮,打榫,夜□□临的时候,一副像模像样的灵柩已经做好。
仓谡亲自念祷祭文,又哭了一场,亲自将子闵放入灵柩之中,封好盖子。墓茓 已经挖好,仓谡与众人将灵柩放进去,将土填上。
地上,又恢复了坟包的模样。仓谡去泉水边又洗了一番,回来之后,盯着子闵的墓发呆。
“他有家人么?”阡陌坐在一旁,问道。
仓谡摇摇头,道,“他父母在他年幼时便去世,在叔父家中长大,还未娶妇。”
阡陌点点头,看他情绪不佳,没再多说。
第二日清晨,仓谡又拜了一次子闵的墓,对他说了很久的话,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与众人离去。
路走过一遍,回头的时候,就快了许多。回到河边,那艘船仍静静泊着。
说实话,阡陌有些失落。
楚王还没有来。她曾告诉康,她要去句澨。如今想,却是失策了,楚王要是找来,发现她不在可怎么办?
仓谡很谨慎,不打算按原路返回,想沿着这条支流往别处去。
“此路可到丹阳。”他对阡陌说,“那里有官署,你要回郢都,亦是便利。”
阡陌点点头,借口去解手,将路边一棵树的树皮刮开,上面刻上“丹阳”二字,又在下面刻上一竖和一横。
东西为阡,南北为陌,这是楚王给她设计的写法。阡陌看了看,心里祈祷楚王能够瞧见,转身离开。
登了船,从人撑起长竿,离岸起航。
*****
水流平缓,到了一处河口,那几名从人看着仓谡,有些不好意思。
“大夫,”他们神se 不舍,“你要去何处,我等还是送你去吧。”
阡陌讶然,不知道他们问什么这样说。
仓谡看着他们,却是难得地笑了笑。
“尔等家在庸国,跟着我做甚。我在外漂泊惯了,尔等不必再为我所累。”他说。
几名从人眼圈发红,纷纷跪下来,向仓谡郑重行礼。
船在一处城邑的水港停下,从人们下了船。
没有足够的人手,仓谡到岸上把船卖了,换成一艘小些的船,多出来的钱财,不由分说地给了从人们。
仓谡将一个箬叶包丢过来给阡陌,“吃吧。”
阡陌接过,打开来,里面竟是糯米团子,还带着热气。阡陌咬一口,里面还有心,是豆子做的,味道简单,有自然的清香。传说里,人们为了纪念屈原而做出了粽子,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东西也许并非凭空出现。
从人们在岸上挥着衣袂,仓谡撑着竹竿一点,小船离岸。
“他们不是你的从人么?”阡陌望着那些仍不肯离去的从人,好奇地问,“怎离开了?”
“他们本是我手下的士卒。”仓谡一边用竹竿撑着船,一边道,“如今庸国已亡,他们也不必再受我管束。这是我与他们早就说好的,待我事毕,他们不必再留下。”
阡陌诧异十分。
难得一见的节艹 ,竟然在这样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身上看到,阡陌不得不刮目相看。
“那么你呢?”阡陌问,“你不回庸国?我记得大王已经赦免了所有抵抗的庸人。”
“庸国无甚可留恋。”仓谡望着江面,缓缓撑着竿,“我自在惯了,回去只能每日巡巡田土。”
阡陌哑然。每日巡巡田土的生活,于她而言简直是梦寐以求,可仓谡却嗤之以鼻。相比之下,只能说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你说事毕,”她想了想,“你先前不是说你要杀楚王么?”
“嗯。”
“那现在……”
“且放过他。”仓谡冷淡地说,似乎不欲多言。
阡陌望着他,心中有什么松了开来。
他说他不杀楚王了。经过一路来发生的事,阡陌倒是相信他的确可以说到做到。
仓谡这个人,一路来运气不太好,但的确有勇有谋,冷酷而危险。可以不跟他这样的人做敌人,也许算得喜事一件吧?
似乎察觉到阡陌的注视,仓谡回头来,目光相遇。
“莫发怔。”他说,指指船板上的竹篙,“你也来撑船。”
*****
船顺流而下,并不需要花多少气力。
丹阳是楚国的旧都,从楚人的先君时期就一直存在。相比之下,郢的历史不过百年,十分年轻。
船停在津口边上,一眼望去,江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好像延绵不绝一般,他们的这只小船,实在是不起眼得很。
阡陌下了船,回头看看仓谡。
“官署就在城中。”他说,一如既往的没有废话。
阡陌点头,犹豫了一下,道,“谢谢。”
仓谡的神se 动了一下,却没有别的表示,只点点头。
阡陌转身,登着石阶朝城中走去。
忽然,她听到“咚”一声,好像有什么砸在木板上。回头,却是一惊。
仓谡倒在了船上,不知出了何事,一动不动。
阡陌连忙跑回去,趟进水里,把小船拉到岸上。
只见他面se 苍白,嘴唇微微张着,似乎痛苦难耐。阡陌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他的一只手捂在肋上,阡陌似乎想到什么,忙将他的衣服扯开。只见一道伤口触目惊心,已经化脓,看着吓人。
“你何时受的伤?”阡陌着急地问。
“山魈……”仓谡低低道,眼睛半睁,却露出一丝苦笑,“你那镰刀,似乎还是救不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楚王回来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