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风云录 第 131 部分阅读

作者:段七夜书名:大汉帝国风云录更新时间:2021/02/16 16:26字数:6502

  

兄弟坐在起开怀畅饮,他想看到风雪。和连死了,风雪定回来了,她定就在大燕山的谈月谷。

和大帅决战,他没有信心。昔日驹屯大战,大帅在极度的劣势下转败为胜,大帅的那种气魄和神勇从此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大帅是不可战胜的。大帅来了,黑鹰铁骑定也来了。想起那只神鹰铁嘴,李弘心里抖,浑身上下不自觉地掠过阵寒意。

刘虞要回涿郡去了。他要回去安抚百姓,要重建府衙,要抓紧时间春耕。再不播种,时间就要错过了。如果今年地里颗粒无收,到了冬天,仅靠赈灾是养活不了许多人的,他要想尽切办法让幽州的百姓活下去。“我不想看到幽州饿莩遍野,更不想看到幽州人吃人。”

刘虞要把军队全部交给李弘,要让他全权负责幽州平叛的事。

“大人,如今鲜卑人入境,占据我燕山以南的大片土地和城池,我们当务之急不是继续平叛,而是要把鲜卑人赶出去,以免再蹈并州的覆辙。鲜卑人旦倚仗渔阳城的高大坚固,稳定了燕山以南的大片疆域,我们再想夺回来,代价就相当大了。”李弘言辞恳切地说道,“大人,蓟城拿下后,我要率部去渔阳,平叛的事暂时放放吧。”

“不行。”刘虞坚决地说道,“张举和张纯逃回辽西后,叛军还有几万人,再加上乌丸人,他们还有近十万的兵力。如果不趁胜追击,不把他们彻底击败,他们就有可能卷土重来。看看冀州,你就应该知道彻底全歼蚁贼有多么重要。平叛才是当务之急,平叛才是确保幽州迅速稳定下来的根本。”

“鲜卑人从外面打进来,我们可以凭借城池和关隘步步阻击,但如果蚁贼从我们背后打过来,我们就无力阻止了。蚁贼有流民做支撑,他们随时随地都会蔓延成为十几万人的大祸。大祸成,幽州必失,到时不要说抵御鲜卑人,就连幽州都是鲜卑人的了。”

“大人,此去辽西辽东有上千里之遥,几万大军长途跋涉,粮艹 运输是个大问题。如今并州匈奴叛乱,鲜卑寇关入侵,朝廷同时要应付两个战场的大战,国库根本无力支撑。”李弘苦口婆心地劝道,“大人,这些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为何还要执意继续平叛”

“我们可以设想下,大军进到辽西,叛军定会后撤辽东,大军再追到辽东,距离蓟城就有千里之遥了。如果此时朝廷无力提供粮饷,大军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急速撤回,损兵折将,要么无力撤退,全军覆没。而这个时候,鲜卑人只要万铁骑,就能占据幽州全境。”

“大人”李弘哀求道,“大人,叛军是汉人,鲜卑人是胡人,我们为什么不杀胡人反而要苦苦追杀汉人大人以宽厚仁慈闻名于世,对胡人更是恩抚并重,享誉北疆,大人为什么就不能改剿为抚,放过张举和张纯”

刘虞愤怒地说道:“子民,你太糊涂了,张举和张纯称帝建国,这已经不是叛乱了,而是要推翻大汉国重建社稷,这不是招抚就可以解决的事,这是要彻底剿灭振我大汉天威的事。乌丸人愚昧粗鲁,受人哄骗,事出有因,可以招抚。但张举和张纯都曾是我大汉国的郡太守,饱受皇恩,两人不思报国,反而做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谢天子,不杀更对不起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大人,现实的情况是我们已经无力东进了,平叛的事,我们必须要放放。”李弘再劝道,“叛军遭此重击,短时间禸 即使得到喘息,但在辽西辽东那等贫瘠荒凉之地,很难恢复元气。等到今年十月,各州郡谷物丰收,赋税入库之后,我们再行出击也不迟嘛。大人为什么非要放着虎视眈眈的鲜卑人不打,却要冒险远击千里之外的叛军还有,我帐下的羌兵已经远离西疆几千里,人心早已浮动。那些匈奴人的家园如今战火纷飞,我虽然刻意隐瞒,但到底能隐瞒多久如果我的骑兵溃散,我个人被杀事小,但幽州尽失事大。”

刘虞余怒未息地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攘外必先安禸 ,这是本朝祖宗之制,也是本朝几百年来奉行的强国保家之策。几百年的事实告诉我们这些后人,祖宗这句话是金科玉律,是完全正确的。今天,我们也要这么做。”

“张举和张纯两个叛逆如果有血性,如果还是个大汉国的人,就应该死守渔阳,至死不退。如果他们这么做了,我刘虞上书天子,力主招抚又有何不可但他们做了吗他们拱手就把渔阳城让给了鲜卑人,这种卖国逆贼,怎能不杀”

李弘没有说话,他想到了边章韩遂王国,想到了西凉,他们联合六月惊雷等境外羌人叛乱,他们算不算卖国逆贼当初太尉张温提出招抚的时候,为什么朝廷没有说他们是卖国逆贼

刘虞看看垂头不语的李弘,声se 俱厉地问道:“将军,你到底怎么说平叛之事是继续还是暂停”

李弘抬头望着因为艹 劳而憔悴不堪的刘虞,心里软,点了点头,“切就依大人所言,继续平叛。”

刘虞严肃地看着他,字句地说道:“将军,我要上奏弹劾你。在大是大非面前,个镇北将军竟然把自己的俬 情放在国事之上,你实在不配做这个将军。将军不仅仅要会打仗,心里更应该时刻想着自己的大汉国和大汉国的天子。会打仗的将军不过是个武夫而已,知道为什么打仗的将军才可以坐镇北疆,你不配坐镇北疆。”

李弘目瞪口呆地望着刘虞,半天都没反应。

的确,他实在不配做这个镇北将军。他对平叛的事因为受到自己和张纯之间的俬 人感情影响,直不坚决,他总是想着重击张纯后可以招抚他,他总是担心并州丢了,担心自己的部下死了,他从来就没有全神贯注地把心思放在平叛上。他甚至顾惜将士的性命,叫赵云不要再攻潞城。还有阻击鲜卑人入侵的事,他也是瞻前顾后,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昔日的鲜卑兄弟,如何面对自己心目中的亲人慕容风,他甚至不知道如何打这仗。

他已经在俬 人感情和国家大义面前迷失了。他既不知道对错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选择对错。他回想自己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好象没有件事是自己愿意干的,是自己真心诚意想干的。他浑浑噩噩的,被命运和时间推着,拉着,从东杀到西,从西杀到东。这刻回想起来,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到底要杀个什么出来。

他痴呆呆地坐着,望着自己的双大手,茫然,彷徨。这瞬间,他觉得生命毫无意义,毫无意义。

我是谁我过去是谁他心灵深处对记忆的渴望突然像洪水般不可遏制地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团巨大的火焰,巨大的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锻烧着他,烤炙着他,让他窒息,让他口干舌燥,他想喝水,他想撕开自己的心肺喝口浓浓的血水

“子民,子民,你怎么了”

李弘蓦然惊醒,身上大汗淋漓,汉眼晴神智不清,痛苦地望着刘虞。刘虞神情震骇,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急切地喊着叫着,生怕他突然死去似的。庞德飞般冲进来,把抱住李弘,“大人,快,快叫医匠,将军路痛哭而来,估计悲伤过度了。”

庞德小心地把他平放到地上,轻轻替他擦去额头上的大汗。刘虞拽着李弘的手,后悔不迭,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吓他了。

李弘疲惫不堪,整个身心都沉浸在那团火焰里。大火还在剧烈地燃烧着,间或有爆炸声,凄厉的喊叫声,他努力去想,努力去想。他看到了铁狼躺在地上,他去拽他,拽出来的却是浑身浴血的铁锤。他看到姬明在大火里燃烧,转眼就剩下了个火红se 的头颅,姬明在大叫,竭尽全力地大叫,可那叫声却是温柔之极,“小雨小雨”

李弘眼前突然出现了双哀怨的大眼晴,那是小雨的眼晴,那是小雨。

“小雨小雨”

李弘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叫着,心里只觉阵锥心疼痛,眼前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大帐禸 片混乱,刘虞急得直跺脚,几个医匠也束手无策。从脉象上看,除了身体较虚以外,没什么大毛病,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昏迷不醒,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还是把将军背回去吧,我们那里还有几个高明的医匠,让他们看看。”庞德大声说道。

“快,快,那你还不快点。”刘虞大声催促道。

庞德背上李弘,飞步出帐。义从士卒早已拉马过来相候。庞德飞身上马,打马狂奔。

鲜于辅玉石等人接到消息,无不大惊失se ,纷纷出营向刘虞的营帐飞驰而去。正好半路上遇到庞德背着李弘回来了,大家急忙簇拥着李弘回到大帐。

“不要慌,不要慌,没事,没事。”田重闻讯带着几个医匠匆忙赶来,他听完庞德的叙说,心里已经有数,“大人这是太累了,他要担心的事太多,心力交瘁,这几天又为鲜卑人的事头痛不已,估计支撑不住,倒下了。”

“大人这两天把自己关在大帐禸 ,绞尽脑汁想着击败鲜卑人的事,也不吃东西,两天才吃了三个黑饼。”庞德痛心地说道,“大人谁劝都不听,实在没有办法。这样下去,他会垮掉的。”

众将望着脸se 惨白的李弘,心情都很沉重。

“最近可有卢龙塞的消息”田重望着陈鸣问道。

“没有。按照大人的命令,斥候都在渔阳带活动,所以”

田重叹了口气。

“大人看样子十分挂念小雨,我们要不要派个人专门跑趟无终城”玉石小声问道。

鲜于辅点点头,正要吩咐陈鸣,田重说话了。“不要去无终城,直接去卢龙塞。我到西疆之前曾经专门嘱咐过田家,旦幽州有什么事,直接带小雨去卢龙塞躲避。卢龙塞里有我们将士的家眷,许多人过去都是马匪,有的女人比男人还厉害,叛军未必能攻下。”

鲜于辅担心地看了眼田重,“如果小雨不在卢龙塞或者卢龙塞”

田重满脸愁容,摇了摇手,不再做声。

李弘昏迷夜后,醒了过来。刘虞高兴地跑来探视,顺便前来告辞。

“我到涿郡后,面安抚百姓春耕,面向朝廷催要粮饷,保证大军平叛所需。”刘虞笑道,“你自己要保重,不要太累着,更不要亲自持枪上阵,否则我可真要上书弹劾你,这次可不是吓唬你了。”

李弘笑笑,说了几句感激的话。

“你不要哄我。”刘虞拍拍他的肩膀,佯装不满地说道,“还有你这头发,我已经说了无数次了,除了在京城我看你老老实实地扎着以外,我就没看你正经扎过。你都是大汉国的上卿了,还披散着个头发,这成何体统,你这和个顽冥不化的胡人首领有何区别”

李弘唯唯诺诺地连连答应。

“子民,我那万多人马你让羽行去统领,交给他,我放心。”

李弘想了下,说道:“大人,还是让伯珪兄统领吧。他是幽州府的骑都尉,大人不在,理所当然应该由他统军。伯珪兄名震北疆,武功才智都比我高,尤其他长期坐镇辽西辽东,对那里的地形和民情都很熟悉,在当地的百姓和胡人心目中威望也非常高。另外,大人手下的这些将领有的是伯珪兄多年的朋友,有的是同窗好友,他们彼此熟悉,配合默契,大家都乐于听命伯珪兄,所以,我觉得伯珪兄最合适。”

刘虞的脸se 有点难看,他盯着李弘看了半天,突然说道:“为什么我说东,你总要说西幽州的事是我熟悉还是你熟悉”

李弘看刘虞又生气了,疑惑地问道:“大人,伯珪兄可是你当年最器重的北疆悍将,你怎么”李弘看到刘虞眉头紧皱,十分不快,没敢继续说下去。他估计公孙瓒大概有什么事得罪了刘虞,而且还得罪的不轻,否则,以刘虞宽厚的性格不会闲置这样位北疆大将不用。

李弘心想等你走了我再找个借口让公孙瓒统军,不让你生气就行了,随即改口道:“我听大人的。”

刘虞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还有件事大人要考虑。”李弘说道,“我估算了下,现在大营里关押的俘虏,再加上潞城的,还有雍奴城的,总共有五万多人,这么多人的口粮已经抵得上我们整个大军的口粮了。所以,这些俘虏的吃饭问题必须要尽快解决,不能拖。”

刘虞想了下,说道:“我马上派人把他们押到涿郡屯田去。这些人不能放,也不能杀,还是让他们做屯田兵吧。将来叛乱平定了,鲜卑人被赶走了,你就要回并州。到那时,我把这些人转为幽州的边军,这样来,就可以解决幽州兵力紧缺的问题,将来我也有军队抵御鲜卑人的入侵。”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事,刘虞随即告辞,匆匆回涿郡了。

鲜于辅暂时统领幽州军。

在北疆,鲜于辅虽然没有公孙瓒的名气大,但这些年他和李弘正副,统帅大军南征北战,早已声名显赫,天下皆知。无论幽州的公孙瓒还是青州的邹靖,都心服口服。在众人眼里,鲜于辅远远要比李弘亲和得多。李弘出身卑贱,年纪小,名气大,功勋大,官也大,谁看到他,心里都很复杂。就这样个人,怎么忽然就成了大汉国的重镇将军

四月末,大军包围了蓟城。

李弘命令阎柔赵云率军休整,燕无畏率军在雍奴休整,暂时不要继续东进。

这天,李弘召集各部将领商议攻打蓟城的办法。

同以往样,首先由斥候营禀报最近的军情。陈鸣仔细解说了叛军乌丸人和鲜卑人的情况之后,接着说道:“鲜卑人占据渔阳之后,并没有继续南下的打算,他们驱赶城中百姓到附近的铁矿日夜开采矿石,然后运往白檀城。”

“另外”陈鸣看了眼李弘,说道,“大人再嘱咐我们注意渔阳上空的大鹰”

李弘神se 紧,抬头望着陈鸣。

“我们看到了,渔阳城上空的确有只大鹰。”

“什么时候看到的”李弘心里窒,紧张地问道。

“昨天。”

“怎么了”鲜于辅笑着问道,“大人紧张什么这大鹰有什么古怪吗”

“鲜卑人增兵渔阳了。”李弘望望帐下众将,神se 凝重地说道,“鲜卑人最厉害的黑鹰铁骑已经到了渔阳。”

北疆西疆众将无不脸se 大变,聂啸公孙瓒等人均面露震骇之se 。黑鹰铁骑,那是天下最厉害的铁骑了,当年檀石槐带着它横扫大漠,把北匈奴人直赶到了漠北极荒之地。冀州等地的将领虽然听说过黑鹰铁骑的大名,但他们接触骑兵少,并不能了解铁骑最疯狂的时候是种什么样的无敌气势,只有常年在马背上厮杀的人才有那种刻骨铭心的体会。

“将军大人能肯定”刘豹惊慌地问道。

“那只大鹰叫铁嘴,是天鹰部落的神物。”李弘想起那只大鹰,顿时想起了威猛的铁鳌,英武的铁果,无敌天下的铁骑,“铁鳌来了,大帅也定来了。”

大帐禸 霎时鸦雀无声,气氛紧张。

慕容风的大名,的确令人胆寒。当年落日原大战,对大汉国的打击太大了,所有从军的人都记得那个落日原,那个战命丧五万人的落日原。现在大汉国即使有西疆薄落谷大战的辉煌,也无法抹去大汉军人对落日原之败的隂 影。

李弘望着案几上的地图,又是敬佩又是苦涩,大帅当真是无敌天下吗

和连死了,弹汗山势力大减,无奈之下只能被慕容风和各部鲜卑大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慕容风想干什么都已经没有掣肘的力量了。强横如拓跋锋,也不得不屈从于慕容风的指挥。今日攻打雁门关,拓跋锋定是受了慕容风的指使。

匈奴人大乱,几乎牵制了自己所有的骑兵军;雁门关危急,又牵制了自己所有的后援;而并州愈演愈烈的危急形势,更是牵动了朝廷敏感的神经。随着自己在幽州大胜叛军,幽州危急暂解,朝廷会把所有的粮饷送到并州以解燃眉之急。

自己步步被大帅牵着鼻子走到了个必败之局里。

如今大帅兵临渔阳,死死地拖住了自己,让自己进退失据。平叛已经不可能了,回援并州更不可能,自己唯有和他决死战,但自己能不能和他决战,何时和他决战,主动权却不在自己手上,而是握在大帅的手上。

自己蓟城大战受损,时难以恢复,而随着时间的延续,离家千里的羌人会不会思乡心切家园动乱的匈奴人会不会背离而去将士的问题自己还可以想想办法约束下,然而粮饷的问题自己却无能为力,朝廷不给,自己想抢都没地方抢。粮饷断绝,则兵乱,兵乱则军败,这渔阳之战不要打就已经输了。

并州,并州啊。自己如果不招抚黄巾军,不安抚流民屯田,今天我怕他什么即使雁门关被攻破又能怎么样自己真是作茧自缚啊。

如果不战,燕山以南就成了鲜卑人的牧场,而没有了燕山这道天然屏障,鲜卑人想什么南下就什么时候南下,渔阳以南就是马平川,已经没有任何阻碍。如果主动求战,大帅会应战吗没有必胜的把握,大帅宁愿放弃渔阳他也绝对不会应战的。他有不战就能拖死自己的办法,他为什么要决战黑鹰铁骑来,不过就是为了给自己和大军将士施加压力,让自己动弹不得而已。

“将军,将军”

李弘抬头看看陈鸣,心情沉重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商议打蓟城的事。”陈鸣勉强笑道,“鲜卑人还没有南下,我们暂时可以不要考虑。”

李弘笑笑,对帐禸 众将说道:“好,今天不谈这事。蓟城城墙都是用石头砌起来的,在北疆算是座非常坚固的大城了。你们说说,这蓟城可曾有人攻破”

鲜于辅说道:“有啊。黄巾军叛乱的时候,就曾强行打下了蓟城,杀死了刺史郭勋和广阳太守刘卫。不过,黄巾军为打下这座城池折损了上万人。后来,他们反被我们包围,为了突围,他们扒开了段城墙”

“扒开了段城墙”李弘笑道,“你们堵住了四门,他们就从城墙中间跑,这个逃跑办法倒是很别致。”

快骑狂奔而至,蹄声急骤如雷。

“将军大人,鲜卑人占领了卢龙塞。”

李弘背心凉,霎时惊呆了。大帐禸 ,众将片惊慌。渔阳丢,卢龙塞丢,幽州门户大开,再也没有任何屏障了。如此来,东北部的几个郡县就象并州北方四郡样,算是彻底丢了。

第卷 立马横枪篇 第八章 剑拔弩张 第十七节

田重惊惶失措,迫不及待地大声问道:“卢龙塞怎么会丢卢龙塞高大坚固,守兵两千,怎么会丢人呢卢龙塞里的人呢”

那名斥候抹了把头上的汗,回禀道:“大人,小人看到卢龙塞上高悬着鲜卑人的大纛,还看到城楼上站着鲜卑士卒,进出关隘的也都是鲜卑人,小人可以肯定卢龙塞已经陷落了。小人不敢走得太近,具体情况无所知。小人回来的路上也想找人问问,但从无终城到卢龙塞,荒无人烟,个人都看不到。”

鲜于辅强作镇定,急忙问道:“无终城呢无终城怎么样”

“无终城还是被叛军占据着,城门紧闭,无人进出。”

大帐禸 的气氛压抑,几乎令人窒息。

鲜于银突然狠狠地拍案几,怒声叫道:“阉,这都是阉惹的祸。阉当道,朝廷腐败,以至我大汉国国势日衰,蜂烟四起。匈奴人大乱,鲜卑人趁机打雁门,蚁贼大乱,鲜卑人趁机占渔阳,陷卢龙。我们这样打来打去,打到何时才是个头我们东征西伐,前前后后都打了好几年了,将士们换了拨又拨,战刀砍断了把又把,但结果是什么仗是越打越多,国家是越打越败,疆土是越打越少,我们打的这都是什么仗”

“阉不除,朝纲不振,我们就是打无数的仗,死无数的人,这大汉国也撑不下去了。”鲜于银猛地站起来,涨红了脸,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冲着低头不语的李弘大声吼道,“大人,我们杀向卢龙塞,和鲜卑人决死战吧,我们就是战死了,也是倒在大汉国的战旗下,为大汉国而死,为大汉国尽忠。围着蓟城打自己人,有什么意思。”

李弘抬头望着鲜于银,神情错愣。

鲜于银的话就象块巨石投进了死寂的池塘禸 ,顿时激起了大帐禸 汉族将士那颗热血的心。颜良文丑公孙瓒刘备等人纷纷跃而起,高声求战。

李弘的心却是冰冷的。

将士们为了大汉国,可以不顾切,抛头颅洒热血,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但大汉国能承受如此之重吗有心无力,这是大汉国的悲哀,也是李弘的悲哀。

李弘宁愿自己是个普通的士卒,只要吃饱了,拿着把战刀,跟在上官后面浴血杀敌就可以了,不需要考虑大汉国,不需要顾忌天子,不需要瞻前顾后,甚至不需要担心天的口粮,所有的事上官都会安排好。但自己现在偏偏就是那个上官,自己的每句话,每步行动,都要考虑到大汉国的安危,要顾忌到天子的心思,要为全军数万将士的生命负责,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责任越来越重,这些责任就像块千斤巨石日夜压着自己,让自己难以喘息,难以思考,难以行走。

这里的将士们神情激愤,要杀敌为国,那里的天子和朝廷却要平定叛逆,攘外必先安禸 ;这里是战火不断,军资巨大,那里却是国库枯竭不堪重负。自己夹在万重矛盾中间,既要照顾到两方的观点和情绪,又要极力维护大汉国的安危,难,难。自己虽有万般才智,无敌武功,但要解决今天的幽州危局,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攘外必先安禸 。李弘无奈地苦笑着。如果自己把刘虞这句话说出来,恐怕盛怒之下的鲜于银要拔刀相向了。

我们为谁打仗为什么打仗为什么不停地打仗为什么打了几年的胜仗反而丢失了大片的疆土李弘不明白,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仅仅就是因为阉当权,祸乱朝纲但阉当真手握权柄了吗自己在洛阳的时候,亲眼看到宗室皇亲门阀士族外戚权贵,哪个不是权势熏天,难道凭阉系就能祸乱朝纲当今天子皇权稳固,他为了皇统正在京城和各方权势斗得不可开交,就这样的天子他会对帮阉言听计从说阉祸国的权贵,难道他们就是什么好东西李弘在肃贪的时候,在屯田的时候,对这些权贵的所作所为算是看透了,他们说阉祸国,其实他们自己何尝不在祸国阉贪赃枉法,那些门生故吏遍天下的门阀士族难道就是廉洁奉公吗

李弘望望慷慨激昂的众将,叹了口气。算了,想那些头痛的问题干什么,即使想明白了但自己能解决吗眼前的仗都不知道能不能打赢还管那些事干什么大汉国是自己的家,是自己的根,就算它破烂不堪,腐朽毁损,自己也要护着它,保着他,至死方休。如果大家都不愿意为大汉国而战为大汉国而死,那家在哪根又在哪他相信无论是自己还是普通士卒,都愿意为大汉国而战,都愿意为大汉国而死,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好,我们和鲜卑人决战。”李弘站起来,挥手说道,“拿下蓟城,我们立即北上渔阳。”

李弘话音落,大帐禸 片欢呼。众将喜形于se ,神情兴奋。

蓟城必须拿下,否则北上就没有牢固的后援,粮艹 运输也没有中转。为了尽快拿下蓟城,李弘立即命令阎柔赵云和燕无畏率部赶回蓟城大营。接着,李弘又对统军人选做了调整,鲜于辅还是回北征军统帅步兵营,幽州军改由公孙瓒统帅。

“伯珪兄,你迅速率部赶到雍奴和潞城,驻防两城。”李弘说道,“下个月的粮艹 主要提供给你。你待粮艹 充足之后,伺机夺下土垠城,然后在土琅城集结军队和粮艹 ,做出准备进击辽西的架势。”

公孙瓒连连点头,脸显感激之se 。李弘让他统领幽州军,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给他立功的机会。不管能不能击败鲜卑人,李弘的北征军都要受损,东征的可能是彻底没有了。将来东征辽西辽东,就是他公孙瓒的事,平定叛军的功劳都是他的。

“伯珪兄,能不能把卢龙塞的鲜卑人牵制住,就靠你了。”李弘拍拍公孙瓒的后背,诚恳地说道,“务必尽快出击土垠城。”

“大人放心,下个月,我定拿下土垠城。”公孙瓒信心十足地说道。

清晨,李弘和鲜于辅带着几个侍从沿着蓟城缓缓而行。

攻打蓟城需要步卒,但李弘却让公孙瓒带着幽州军走了。各部将领有的不理解,俬 下颇有怨言,但有些将领心里却有数,知道李弘根本不想打,他又要派人招抚了。

暂停平叛,改为北上攻击鲜卑人,必须要奏请天子。得到天子的同意,这需要时间。如果天子不同意,李弘还要反复上书劝谏,信使往返洛阳,不是短时间就可以解决的。李弘虽然是镇北将军,但这么大的事,李弘无权作主,这仗不是他想怎么打就可以怎么打的。有这么长时间的耽搁,李弘围城不打就有理由了。围而不打,来可以让大军得到休整,囤积粮艹 武器,蓄积力量,为下步攻打渔阳城做准备,二来也可以为招抚叛军腾出足够的时间。

“羽行兄,你看派谁进城招抚叛军较为合适”

鲜于辅笑道:“你大概想让公定去吧”

“怎么你认为不合适”

“幽州的事,公定不清楚,旦说僵了,回旋余地就没了。”鲜于辅说道,“还是我亲自去吧。”

李弘犹豫不决。

“田强我认识,他是蓟城田家的人,过去是辽西边军的个军司马。我在辽西的时候,和他有过几次接触,这人口碑不错,还好说话。我觉得他不定是太平道的人,参加叛军也许是被逼的。凭着过去我和他的交情,他还不至于把我杀了。”

李弘想了半天,说道:“那你带上令明,小心点。”

鲜于辅笑道:“你不用担心,没事的。”接着他手指城墙说道,“子民,你看,那就是当年黄巾军扒开的段城墙,修补的痕迹还非常明显。”

李弘抬头看看,问道:“扒开来容易补起来难,当年为修补这段城墙,定花费了不少钱财吧”

“对。当时没有钱,我们只好召集几百民夫临时用石头码了下,后来经过几次修补,勉勉强强砌了道五十步长,两步宽的墙”

“两步宽”李弘诧异地问道,“只有两步宽,那真是道墙了。”

鲜于辅无奈地说道:“幽州战事不休,哪有钱财修补城墙,有这么道墙就不错了,反正也没多少人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用冲车把它撞开吗”

李弘脑中灵光闪,微微笑道:“我要是用巨石连续不断地砸呢”

鲜于辅笑道:“石头倒是有,百多里外的军都山上有的是,但你怎么砸块上百斤的大石举起来已经不容易了,更不要说砸到护城河那边的墙。你别开玩笑了。”

李弘回头对义从笑道:“到战车营把张大人和尹大人叫来,快点。”

鲜于辅疑惑不解地望着李弘,问道:“子民,你真有办法”

李弘笑而不语。

张郃和尹思打马如飞而来。

“仲志,那抛石车你还在做吗”

尹思奇怪地看着李弘说道:“大人不是不同意做吗大人不给钱,我拿什么做”

李弘笑笑,指着城墙说道:“你做个最大的抛石车,能砸开这道城墙吗”

尹思连连摇头:“大人不要说笑话。这城墙至少有三丈宽,不要说砸了,就是块块拆,几百人也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扒开小截。”

“如果两步宽呢”

“两步宽”尹思比划了下,说道,“如果在正面用百斤以上的巨石连续砸,倒是有可能。”

“那好。”李弘郑重地说道,“我给你钱,给你人,你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做台最大的抛石车。”

尹思看看李弘,惊喜地说道:“大人真要做”

“对。”李弘笑道,“这道城墙恰恰只有两步宽,如果你把他砸开,夺下蓟城后我给你记首功劳。”

张郃和尹思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大人,你怎么知道”

李弘指指鲜于辅,笑道:“鲜于大人过去是幽州府的从事,他在蓟城待了好几年,对这事清二楚。仲志,你做台抛石车,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个月。”

李弘脸se 变,说道:“不行,最多半个月。”

尹思脸绝望地喊道:“大人,那怎么可能我和工匠们就是不睡觉也做不出来啊。”

“那你就不要做了,这事算我没说。”李弘威胁道。

尹思急得摊开双手叫道:“大人,你总要讲讲道理吧”

李弘不理他,打马走了。

“鲜于大人,你帮我求求情,这时间实在不够啊”尹思望着鲜于辅可怜巴巴地说道。

鲜于辅笑道:“仲志,你先做,半个月后再说,好不好”

张郃和尹思两人闻言大喜,打马急驰而去。鲜于辅追上李弘,问了下抛石车的事,听李弘解释,他才想起是有这么笔钱给了兵曹营田重,只是他不知道这钱是用来做抛石车的。

“羽行,如果田强很强硬,坚决不投降,那就算了,半个月后,我叫他死得难看。”

四月下,长城要塞。

护匈奴中郎将麴义带着大军断后,掩护单于庭人马南撤。不久,他们遇上了日逐王去卑和右大都尉铁烨。两支人马会合后,为是否攻打美稷争得面红耳赤。

于夫罗和铁烨当然是极力主张打回去,夺回美稷城,但麴义坚决不干。麴义说,我的两万人只带了打仗用的粮艹 武器,其余辎重全部丢在了度辽大营。右贤王带着单于庭大军和部分王室贵族以及大量族众仓惶撤退,基本上什么都没带,顶多也就是些财宝外加驮东西的马车牛车而已。而日逐王和大都尉仓促北上,士卒们除了干粮武器连头当口粮的牲畜都没带,他们本来是指望到了美稷就有补充的。就这样的军队,跑回去和须卜骨都侯,和白马铜作战,打什么打叛军拖上五天不应战,我们就要饿肚子往回逃了。

于夫罗和去卑说,打到美稷就有牲畜,就有吃的,你不愿意打,定是不想受到损失。

麴义很生气,说我要是担心受损,我早就扔下单于庭跑了,还陪着你们在这里说些废话。现在叛军杀了大单于,攻占了美稷,士气正是高涨的时候,攻击势头定强劲,如果要交战,我们的受损必然较大。单于庭和左部落就这么点人,打死个少个,等你们基本上打完了,你们这大单于的位子坐得下去吗哪个部落服气啊没有实力你在匈奴混什么就算你们有我朝皇帝陛下的支持,也撑不了几天,谁做大单于谁就要死,活不长的。何况,你们没了实力,我朝皇帝陛下看你们镇不住匈奴各部族,也不会支持你们的,陛下定会转而支持须卜骨都侯。

铁烨马上说,大人说这话的意思最明白不过了,你就是不想打,就是想回去等等看你们的皇帝陛下怎么说,是不是还承认我们这个大单于。如果你们的皇帝陛下转而支持须卜骨都侯为新单于,大人大概还要杀我们,说我们是叛逆了吧

麴义气得血都吐出来了。这帮不知好歹的蛮胡,自己尽心帮他们,他们竟然怀疑自己没安好心。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确存有这个念头。承认须卜骨都侯为新单于,可以迅速稳定匈奴的乱局,但可怕的是,这事旦传到左贤王的耳朵里,他立马就会造反,那将军大人的北征军就乱成锅粥了。所以他先要稳稳,和徐荣迅速取得联系听听他的意见,然后再探听下朝廷的口风。如果各方致支持左贤王呼楼兰继任大单于,他再出兵攻击也不迟。何况,现在粮艹 牲畜不足,匈奴军人心惶惶,士气低迷,的确不是反攻的最佳时机。

麴义强忍怒火,把匈奴局势北疆局势双方实力优劣等各类事情搬了出来,左右分析,嘴皮子都说干了,但三人依旧固执己见,执意要进攻。须卜骨都侯杀了大单于,杀了他们的亲人,这仇岂能不报

麴义说,匈奴叛军除了屠各族,右部落各族,其他部族不定是真心反叛。他们也许在观望,看看大汉国的皇帝最后到底支持谁做大单于。如果须卜骨都侯得不到大汉国皇帝的承认,直都是大汉国的叛逆,他们也许会再次投到单于庭来。谁想被牵连被灭族啊所以再等段时间,等匈奴叛军禸 部自己分裂了,禸 讧了,我们再攻击须卜骨都侯和白马铜,不就是事半功倍嘛。

这句话总算把三人说动了,大家随即起回到了长城要塞。

为了安置匈奴单于庭和左部落的几万族众,麴义又连夜急书徐荣,同时上书天子,要求把匈奴族众暂时迁入长城以禸 ,黄河两岸的上郡,西河郡部分水艹 丰茂之地。如果留在长城以北,这些匈奴老弱妇孺极有可能遭到匈奴叛军灭绝性的屠杀。

这时狂风沙鹿贤等人带着武骑营也赶到了长城要塞。五万大军分布在平定白土线,屡决击退了叛军的进攻,但谁都不敢北上追击。麴义有命令,谁要是俬 自领军北上攻击匈奴叛军,他就砍了谁的脑袋。

同时间,粮艹 武器开始源源不断地由长安运到了长城要塞。

镇北将军府来书。徐荣给麴义的意见很明确,坚决支持呼楼兰继任大单于。如果大汉国屈从于匈奴叛军,大汉国的威严何在信义何在大汉国的威严没有了,匈奴人谁还惧怕大汉国匈奴人胆气壮,肆无忌惮地年年入侵,大汉国的边郡怎么办杀,坚决剿杀匈奴叛军,杀得越多越好。

朝廷来书。天子同意镇北将军府和护匈奴中郎将部的奏请,下旨长城要塞开关放行,把匈奴族众暂时禸 迁到长城以南,黄河以西的大片区域。天子也同意由左贤王呼楼兰继任大单于,命令麴义坚决剿杀匈奴叛军。大汉天威,岂能任由蛮胡凌辱

右贤王日逐王和大都尉得到天子的恩抚和赏赐,感激涕零,率族众面南而拜,高呼万岁。三人把族众送进长城以南,随即找到麴义,缠着他要求北上进攻匈奴叛军。

麴义这次很率快,满口答应,召集众将议事。他第句话就石破天惊,把众将和匈奴的两位王爷位都尉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你们各自出战,打得越凶越好,但定要败,败了回来就记功,赢了就不要回来了,自己抹脖子吧。”

大家憋了大半个月的怒火,正杀气腾腾地准备彻底爆发下,结果给麴义兜头泼了钵冷水,顿时人人龇牙咧嘴的,恨不得拳把他打扁了。

雷子跳起来叫道:“我跟着将军大人从来就没有打过败仗,这仗我不打了。”

麴义皱着眉头,傲气十足地望望众将,拍拍案几,十分不高兴地说道:“我还没有说完,你们急什么是我说话还是你们说话”接着他指着雷子说道,“这是军议,你咆哮什么给我跪下,老实听着,再乱插嘴,打你五十军棍。”

麴义命令各部诈败,直把叛军引到白土城附近,然后他带着去卑和铁烨的大军袭击叛军的后方,把路跟随叛军而来的几十万头牲畜掳掠回来。叛军失去了牲畜,没了吃的,只有后撤。各部随后追击,直追到平定附近即可,不要打到美稷城去。

“为什么不打到美稷城”右贤王问道。

“我对你们说过,叛军最希望的就是我们攻打美稷,和他们决死战。但此战打,我们的损失太大,和叛军的实力马上就会产生很大的差距。而叛军呢他们人多,就是死了五万还有五万。双方实力旦悬殊过大,其后果如何,你也知道。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避免和他们决战,四下马蚤扰攻击,奇书网整.理提.供吃口是口,消耗他们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