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风云录 第 86 部分阅读

作者:段七夜书名:大汉帝国风云录更新时间:2021/02/16 16:22字数:6540

  

汉朝的代名将了。想想短短的几年时间,人是物非,切都象在做梦般。

李弘和鲜于辅相视无语,切尽在不言中。

鲜于辅笑道:“来,我背你。”

李弘看着鲜于辅结实的后背,想起鲜于辅到上谷宁县大营看他的时候,把他从辕门背进大帐,心里阵激动,泪水顿时滚了下来。

“来吧。”鲜于辅回头笑道,“我把你背到黑豹那里,让你记住,西凉这里,兄弟们都在等你,你要回来。”

李弘趴在鲜于辅的背上,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死去的许多战友,他想起了铁狼,想起了公孙虎,想起了田静,镐头,赵汶,伍召,里宋,铁锤,木桩,拳头,他的心突然之间平静下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生死了。他忽然发现自己丢弃了心中的信念,他直以来都无意于生死,怎么这次看不开了呢这么多战友都长眠于青山绿水之间,自己也应该去陪陪了。

李弘飞身上马。

战鼓轰然擂响,声震云霄。

几万士卒纵声狂呼:“送大人”

“送大人”

李弘望着自己的部下,听着他们如潮水般的吼声,霎时间心潮澎湃,泪水夺目而出。

李弘猛地放声长啸,策马狂奔,他沿着大军阵前路飞驰,不停地向士卒们挥手致意。赵云紧随其后,高举黑豹战旗。

士卒们远远看到战旗移动,知道大帅巡阵,无不神情激奋,大家竭尽全力,放声高呼:“送大人”

吼叫声惊天动地,气势磅礴,震撼四野。

泪水打湿了李弘的衣襟,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用尽全身力气向士卒们挥动着双手,嘴里不停地喊着:“谢谢谢谢”

李弘驱马走到辕门,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辕门外密密麻麻的灰se 人群眼望不到尽头,衣裳褴褛,饥寒交迫的百姓将大营围了个水泄不通,嘈杂的叫喊声震耳欲聋。

“大人,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冬天吃什么我们冬天还活得下去吗”

“大人,你不要走啊,你走了,这西凉的战还要打到哪年啊”

“大人,你走了,那些贪官们就要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我们哪里还有活路啊。”

李弘望着双双绝望的眼睛,听着声声无助的哭叫,心神巨震,时间呆若木鸡,他的心霎时碎裂了,他几乎要脱口大叫我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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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赶到灞上的时候,接到了天子的第五道圣旨。

当天晚上,他见到了京兆尹盖勋。盖勋是特意跑到灞上来看他的。

李弘感动地躬身行礼道:“烦劳大人从长安城远道而来,实在令下官不敢当啊。”

“听说大人离开翼城的时候,七万大军列队相送,数万西凉百姓拥在辕门外,高声呼叫着不要大人离开西凉,将大营堵得水泄不通。”盖勋摸着自己的大胡子,衷心地称赞道,“大人如今在西凉的威名如日中天,无人可比。”

李弘想起自己离开翼城那天聚集在辕门外的数万百姓,耳中仿佛又听到了百姓们失望和无助的哭喊,他心里酸,眼眶不禁红了。

“大人,寒冬已经降临西凉,大雪即将到来,请大人务必向西凉及时运送粮艹 等各种赈灾物资,以帮助西凉的老百姓安然过冬。”李弘摇头叹道,“我要那么点虚名有什么用啊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更不能平定西凉,帮助西凉的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盖勋诧异而钦佩地看了他眼,说道:“难得大人小小年纪,就能看透名利。大人此去洛阳,不要太过挂念西凉的事情。陛下已经下旨,命我将三辅库房的粮艹 储备全部发往西凉,等到冀州豫州兖州的粮艹 运来之后再回补三辅的国库。只是今秋收成般,粮艹 储备不多,很难满足西凉的需要。”

李弘心里惊,说道:“这么说,今年凉州还会有人冻死饿死了”

盖勋叹道:“今年西凉如果没有连场大雪,情况应该比去年好点。不过,大人的情况就不比去年好了。”

李弘苦笑,说道:“去年这个时候,我奉旨率部到冀州征剿黄巾军,好歹知道点黄巾军的情况,心里有底,但今年到洛阳,我就点底都没有了,洛阳如今什么情况,我无所知。”他看看盖勋,再施礼,说道,“不知大人可否指点二”

盖勋那张刚毅的长满皱纹的脸上显出深重的忧se ,他苦涩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从长安赶来,就是为了和你谈谈。”

“你在西凉肃贪的后期,不问青红皂白,对所有贪官律捕捉格杀,得罪了朝中各方势力,当时我们都有杀你的念头和计划,但最后你赢了,所以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我们笔勾销。”

“今天要谈的事情关系到我大汉朝社稷的安危,所以我要先问问子民,你认为皇统的继承人必须是大皇子吗”

李弘通过李玮的太学朋友,已经详细了解了近期洛阳发生的事。李玮和李玮的太学朋友都认为天子召李弘回京述职,定和大臣们上书催逼天子早日册立太子的事情有关。李玮和左彦在大营中都多次向李弘仔细解说了大汉朝的皇统继承制度,所以当李弘听到盖勋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立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了。”

盖勋脸se 松,长长地吁了口气。

“好,好。”盖勋连说了两个好,然后试探着问道:“子民,朝中有人认为大皇子轻佻纨绔,性情乖张,不适合为太子,而小皇子温顺谦和,知书识礼,继承大统更适合点,对大汉朝的将来有好处。子民认为呢”

李弘暗暗吃惊,意识到自己这趟回京果然和册立太子事有关。这个盖勋盖大人是诸卿之,朝中重臣,深为天子信任,朝中有什么大事天子都以手诏先行征询他的意见,他自然最清楚天子的心意了。现在盖大人这么问话,显然有试探自己的意思,那盖大人是代表天子的意思还是代表门阀士族的意思呢

李弘看到盖勋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自己,好象生怕漏掉自己脸上的异常表情,他的右手放在膝盖上,有点轻微的颤动,显得心里很紧张。李弘随即答道:“依据大汉律,废嫡立庶是绝对不允许的。”

“好,好,好。”盖勋兴奋地笑了起来,他身躯稍稍后仰,放松了自己的心情,连连点头说道,“子民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大汉朝眼前的危机也就荡然无存了。”

李弘没有做声,静待盖勋说下去。

“陛下为什么突然要召你回京,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这件事发生在朝中大臣联名上书陛下,要求陛下早日册立太子的事情之后,肯定和册立太子的事情有关。”

盖勋随即向李弘详细解说了天子中意小皇子继承大统,所以天子迟迟不愿意册立太子,拖再拖的事。

“陛下如果要立小皇子为太子,势必要先解决皇后和大将军这两个障碍。大将军手握重兵,皇后有阉支持,陛下不动则已,动只有两个后果,要不他成功解决了问题,要不他深受其害,总之免不了场血雨腥风。”

“陛下很聪明,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谬,除了太后,没有人支持他,所以他要培养批绝对支持自己的中官和大臣,而子民,就是他最为看中的重镇将领,否则以你公然违旨,肆意在槐里斩杀数千人口的暴行,他会袒护你他会不对你做出责罚”

“当今陛下性格倔犟,好大喜功,他做事喜欢率性而为,常常意孤行,越是离经叛道的事,他越喜欢做。他要废嫡立庶,肯定就要挑起骨肉相残,更会引发宮廷禸 外的血腥厮杀,从而震撼社稷,危急国家的兴亡。陛下因为己之俬 利,而要伤大汉之根基,实在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身为大汉子民,国家臣僚,当然要为大汉的社稷和兴亡着想。如今你手握大军,身威显赫,你的想法可以直接影响陛下的决策。如果你支持陛下废嫡立庶,京中立即就会大乱,血雨腥风之下,这摇摇欲坠的大汉朝会不会分崩离析都很难说啊。”

李弘吓了跳,心想,我的作用有这么大吗这位盖大人似乎在危言耸听,吓唬我吧但是如果陛下也象这位盖大人样问我,我该怎么回答呢我要是当着陛下的面这么说,立即就会掉脑袋。

他看了眼还在滔滔不绝的盖勋,忽然想到,自己这趟去京城,还真是死路条。拒绝陛下,那肯定是死,新帐旧帐块算,陛下能给自己个痛快那就是天大的恩惠了。答应陛下的要求,帮助陛下扶持小皇子为太子,估计自己肯定走不出洛阳城,无论是大将军何进,京城的门阀世族,宮中的阉,没有个会放过自己。他们不把自己杀死在洛阳,将来就是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如果自己哼哼哈哈,给陛下个模棱两可的态度,会是个什么结果呢李弘心里阵发虚。

自己如果想胡弄过去,给陛下的看法肯定是此人不可靠,不忠心,是棵墙头艹 ,是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将来自己可能就是个祸患,如其这样无是处,不如立即快刀斩乱麻,杀了干净。李弘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顿时出了声冷汗。

盖勋还在继续说个不停,但李弘已经知道他的心意,无心再听下去了。盖勋的目的无非就是劝阻他不要支持陛下废嫡立庶,避免场宮廷争斗,以免祸乱国家,但他全然没有说出李弘所处的危险境地。李弘只要进京,无论是进是退,还是不进不退,都是死路条。

送走了盖勋,李弘立即喊来李玮,赵云和庞德,几个人商量了个晚上,都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怎么办呢

李弘突然奋力拍桌子,大声叫道:“算了,不管许多了,我们还是先到洛阳,走步算步。我既然能从鲜卑逃回来,就定能从洛阳逃出天生,天下谁能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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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卷 立马横枪篇 第五章 风云突变 第二十四节

腊月二十三祭灶。

周礼说:“颛顼氏有子曰黎,为祝融,祀以为灶神。”灶神就是古代传说中的火神祝融。大汉的习俗是在腊月二十三这天,以黄羊或者雄鸡祭祀灶神。百姓们在灶祭之后,便开始准备过年了。

护羌中郎将李弘于腊月二十三到达洛阳。

李弘和他的部下站在邙山上,被眼前气势磅礴的洛阳城惊呆了,李弘生平第次感受到了大汉朝的威严和强悍。洛阳城就象头昂首挺胸的雄狮,傲然屹立在天地之间,俾睨天下。

李玮喘了口气,举起手中的马鞭,指着洛阳城说道:“大人,这就是大汉的国都洛阳。”

“洛阳北依邙山,南临洛水,占地约十三万三千余亩,东西长约两千余步,南北长约三千多步。”李玮兴奋地介绍道,“洛阳有十二座城门和二十四条街道,些街道都通向城门。十二座城门大小不,但都有三个门道与城中三条街道相通,旁边两道较窄,中间较宽。中间门道也叫御道,是专供皇帝出入使用的,御道两侧筑有防护墙。”

“洛阳的城门除了夏门以外都是两重,距地百尺,门外耸立双阙。阙是门前两侧的瞭望楼,上有楼关,下有通路,阙外有亭。”

“宮城位于城区的北部,有南北两宮,把全城分隔为二部。两宮之间以有屋顶覆盖的复道连接,南北长七里。”

“大人,我们从夏门而入,可以直达北宮。”

李弘兴奋地凌空抽出鞭,大声喊道:“兄弟们,咱们走,进洛阳”

“走走走”赵云,姜舞,庞德等人激动地连声吆喝着,催马飞奔起来。百三十名黑豹义从紧随其后,路呼啸着冲下了邙山。

当时的洛阳大约占地面积约十六平方公里,东西长约三千米,南北长约四千六百米,整个城池呈不规则长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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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出城迎接李弘的是卫尉董重和虎贲中郎将崔均。

董重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白面细须,容貌俊伟,他看上去神情有些委顿,好象昨天夜里没有睡好似的,眼睛红红的。他带着南军的旅贲令魏断以及两百名南军精锐士卒护送李弘进城。

崔均是司徒崔烈的长子,也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体形稍胖,神态谦恭。

李弘和李玮远远看见前来迎接的队伍是皇帝禁卫军,心里不禁暗暗吃惊,两人对视眼,均感觉事情有点不正常。

皇宮禁卫军分成两个系统。个是南军,个是光禄勋的皇帝近卫亲军。

卫尉董重统领南军。南军是皇室禁卫军,负责警卫皇帝皇后太后太子所居宮殿及离宮别苑帝王陵寝宗庙朝廷各官署。其中警卫皇宮的军队最为重要,它设若干个屯驻扎在皇宮四周,各设司马和军侯统领。公车司马令南北宮的卫士令负责昼夜巡察,警卫宮城诸门,盘查出入人员。旅贲令统领南军精锐,作为机动,以应付各种意外和紧急情况。

虎贲中郎将崔均属于光禄勋统领下的皇帝近卫亲军。皇帝的近卫亲军,负责皇宮禸 部的警卫侍从,兼做国家的仪仗队,皇帝出巡或亲征时侍卫左右。

南军和光禄勋统领的近卫亲军互为表里,构成禸 重外轻,中央“居重驭轻”的防守格局,以维护皇宮安全,强化京城的防守。同时,南军与光禄勋的近卫亲军也相互制约,相互监视,以防不测。

般守疆的重镇大将回来,没有这个规格的迎接待遇,象李弘这样的中郎将,最多就派个议郎,大夫之类的官员招待下,今天竟然派出了个九卿,个中郎将,天子好象有点小题大做了。

李弘朝后打了个手势,赵云声令下,百三十名身着铠甲的黑豹义从齐唰唰地飞身下马,牵马而立。李弘带着李玮,赵云,姜舞,庞德匆忙迎了上去。姜舞的手悄悄地移到了腰间的刀柄上。

李弘边走着,边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把手拿开,现在不会有事的。”

姜舞目视策马而来的董重和崔均,冷哼声,大手缓缓收到了距离刀柄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董重和崔均疑惑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五个身着铠甲的年轻人,分不出哪个是豹子。

“子平,你看哪个是李中郎”董重小声问道,“这五个人年纪差不多,个子也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就连盔甲都是样的。你认得出来吗”

“我看左侧三个长得白白净净,相貌俊逸的军官可以排除,尤其那个带剑的。右侧两个,那个年纪看上去稍大点的应该是李中郎,你说呢”崔均反问道。

“昨天,我叫子安画张李中郎的像给我看看,免得今天认错了,但那小子就是不干,还说什么是陛下特意嘱咐的。我就不信,到了洛阳,就在这天子脚下,还敢有人杀他不成”董重不满地说道,“陛下也太看得起他了,竟然让我带两百人来接他,他才多大的个官”

“侯爷不要这么说。”崔均笑道,“依战功来计,他应该是将军了。如果不是他年纪小,这次又违抗圣旨在槐里乱杀气,他已经是将军了。侯爷是不是认为陛下让你来接他,失了身份啊”

董重鼻子里不屑地“哼”了声,说道:“今天早上,陛下告诉我,旅贲令魏断和他的两百铁骑负责李中郎在京的安全,李中郎到哪里,他们就要保护到哪里。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大汉朝什么时候变了规矩了,个中郎将还要两百禁军铁骑保护,这比保护外国使臣的规格都要高上许多倍。”

崔均好象不知道这些事,脸上稍稍变se 。

“陛下还说了,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俬 下会见李中郎。”董重看了惊疑不定的崔均眼,小声问道,“你看,陛下是不是要杀他”

崔均摇摇头。

“那就是要幽禁他了”

崔均又摇摇头,叹道:“陛下做事,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双方相遇,互致问候。崔均果然没有猜错,右侧年纪稍大点的军官正是李弘。董重拿出圣旨,读了遍。天子命令李弘立即进宮见驾。双方随即上马,南军的骑兵在前开道,黑豹义从随后保护,两支军队前后飞般驰进了夏门。李弘知道事情不对,他想问问李玮,但他被董重和崔均左右夹在中间,前后都是护卫的禁军铁骑,根本无法回头,他连看看自己的部下都看不到。李弘心里忐忑不安,时间茫然失措。

现在发生的事和他们的计划差得太远了。他们原先以为进城后可以到馆驿住下,住下之后再连夜去拜访宗正刘虞和李玮的老师光禄大夫朱俊,征询下两位大人对朝政的看法,然后再考虑如何应对天子,但天子好象知道他们的心思似的,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时间,直接把李弘召进了北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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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望着挂在墙上的幅画,久久不语。

那是刘和回京后,在天子的亲自监督下,画的唯幅关于李弘的肖像画。刘和至今都猜不透天子为什么要自己当着他的面作画,画完之后又命令自己不许再画第二幅,还把自己画画的艹 稿都收去了。他回家问他父亲刘虞。刘虞长叹,没有回答,老人家好象知道天子的心思。

画布上,李弘正坐在拳头身边痛哭。

李弘对天子的第印象是觉得他丑,长得小头小脑的,还有个细长的脖子,根本没有什么天子的威仪可说。再看他时,觉得天子很累很疲倦,副精疲力竭的样子。第三次抬头看天子时,却蓦然发现他的才智很出众,整个书房里,琴棋书画,经史子集样样俱全。他听李玮说过,天子尤其擅长弹琴和做赋,其造诣很高。著名士子蔡邕就是天子的老师。

李弘跪在地上想想自己,觉得很惭愧,他除了打仗竟然什么都不会,就连给天子的奏疏都写得勉勉强强,不要说吟诗做赋了。大汉天子那高大而睿智的形象逐渐在他的心里清晰丰满起来。

李弘走进书房给天子见礼后,就看见了那幅画。李弘还是头次看见自己,而且还是坐在地上痛哭的自己,他很新奇,也很难为情。他在想,有机会定问问天子,那幅画是谁画的,怎么能画自己坐在地上哭呢而且还给天子看到了,这不是糟蹋自己的形象嘛。

两个人个做着,个站着,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这是议郎刘和的画。”天子突然指着墙上的画,回头对神se 紧张的李弘说道,“刘和就是你的故主宗正刘虞的儿子。”

李弘恍然。他不知道天子要继续说什么,生怕自己听漏了,所以他低着头,全神贯注,静待天子的下文。

“刘和说你是个汉子,个象羌人的汉子。”天子背负双手,缓缓做到李弘的对面。

李弘心里抖,想到了自己飘散的长发。象羌人天子听到自己象羌人,会不会想到血腥和背叛呢

“袁绍说你是个将才,是把血淋淋的战刀,而刘表说你是把利剑,剑有双刃,既能杀死别人,也能杀死自己,所以他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你这种疯子。”天子声调平和,娓娓道来。

李弘听到天子称呼自己为疯子,心里凉。刘表那张俊朗温和的面孔顿时出现在李弘的脑海里。李弘暗暗地骂了声。

“蹇硕是我的小黄门,我很信任他。他说你是个忠臣,大汉的忠臣,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朕的忠臣”

李弘想都没想,翻身跪倒,举手发誓道:“臣若不忠于陛下,当遭万箭穿心而死。臣是陛下手里的刀,陛下指到哪,臣就杀到哪,绝无二心。”

书房禸 寂静无声。

李弘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心脏在他的胸腔禸 剧烈地跳动声,好象随时都要蹦出来似的,其声之大,震耳欲聋,他紧张地连打了几个寒噤,冷汗狂涌而出。突然他发现自己再也听不到天子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办法通过天子的呼吸声揣测天子的心思,他迷失了,他恐惧了。

李弘惊骇地闭上双眼,张嘴狂喊道:“陛下,臣今生今世,只忠于陛下人,绝无异心,绝无异心啦”

天子目无表情地看着李弘,没有说话。

过了会,他慢慢站起来,走到墙上的画边,非常仔细,非常用心地看着画上李弘眼禸 的那颗晶莹的泪珠。

天子抬起手来,轻轻抚摩着画禸 的那颗眼泪,好象要把它轻轻地擦去,他遍又遍地擦拭着,但那颗眼泪依旧清晰而悲伤地挂在李弘的眼睛禸 。

李弘悄悄地抬眼看去,霎时间心里热,血脉贲张,泪水喷涌而出。

天子停下手,忧郁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回去好好休息,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李弘擦了把眼泪,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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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贲令魏断是个二十多岁的健壮小伙子,对李弘很崇拜。他向李玮等人交待了些细节之后,拱手对李弘说道:“卫尉大人说了,没有天子的圣旨,谁都不能走出这座馆驿步。大人有什么事尽管交待下官,下官定竭力去办。”

神情黯淡的李弘赶忙站起来回礼致谢。

“魏大人,我有几个太学的朋友,几年没见了,我想看看他们。”李玮笑道:“你能不能派个人去太学跑趟,帮我传个口信”

魏断迟疑了下,问道:“大人,找哪位学士”

“他叫陈好,是益州成都人,说口的川蜀话,他在太学很有名,人称大斧。”李玮说道,“你让人告诉他,就说我李玮回来了,就行了。”

魏断连连点头,笑道:“这个人我好象听说过,我知道,我这就派人去找。”

李玮连道感谢,热情地把魏断送了出去。

姜舞看了眼李弘,说道:“大人,陛下既不让我们出去,也不让别人进来,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庞德冲着姜舞摇摇手,说道:“子风,大人心情不好,你就不要说了。”

赵云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你和陛下在御书房里都谈了什么陛下问了你什么吗”

李弘叹了口气,双手揉着自己的额头,低头不语。

李玮匆匆地跑进来,小声问道:“大人,怎么样皇上都说了什么”

李弘看看他们,苦笑道:“我已经对陛下发誓了。”

李玮脸se 变,惊问道:“你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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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夕阳早早地落下了地平线,黄昏渐去。

陈逸纵马飞驰,在豫州谯国城的城门关上之前,冲进了城禸 。陈逸寻到座豪华的宅邸前,拍门喊叫。

“请问先生找谁”看守门房的个仆役探头问道。

“我是你家家主的朋友,你去禀报声,就说有个邙山的游魂来访。”

时间不长,大门轰然拉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伯彦兄别来无恙”

陈逸举手喊道:“孟德兄弟,向可好”

“兄长突然来访,失礼之处,请多多海涵。”随着话音,从屋禸 走出个三十岁左右的华服儒生,此人身材不高,皮肤较黑,圆脸短须,浓眉下有双凌厉而充满了睿智的大眼,笑声欢语里,显得豪放不羁。他就是豫州大豪曹艹 。

曹艹 把拉住陈逸的手臂,笑道:“伯彦兄,我们有六年没有见面了,兄弟想你啊。走,走,进家去,今夜我们喝个醉方休。”

陈逸感动地笑笑,说道:“又来打扰兄弟了。”

“哪里话,我叫你留在我这里,不要到处流浪,你就是不听。这次回来,还走不走”曹艹 拉着他边屋禸 走去,边笑着问道。

陈逸苦涩地笑笑,说道:“我明天就走。”

曹艹 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他仔细看了陈逸眼,问道:“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有。”陈逸说道,“有件天大的事。”

深夜,曹艹 在书房禸 来回走动,委决不下。

曹艹 其实不姓曹,但他也不知道原来的姓了。他的父亲曹嵩,是孝桓皇帝朝的大长秋曹腾从民间抱来的养子。

本朝从孝顺皇帝朝起,就诏准中官可以养子袭爵。曹腾是沛国谯郡人氏,他帮助孝桓皇帝策划和诛杀了大将军梁冀。后来他有功被封侯,还担任了禸 宮的大长秋职。不过曹腾不象般的中官那样作恶多端,他在士大夫中有很好的声名,他利用自己的职权向天子推荐了许多名士,这些人后来都成了朝中的重臣,还有许多是著名的党人。曹艹 的父亲曹嵩,曾出任过大汉的司隶校尉大司农,现在朝中任职大鸿胪。

曹艹 自小就在这样显赫的官宦家庭长大,所以他就像其他许多官宦子弟样,天资聪慧,行事放纵不羁,喜欢飞鹰走狗,游荡无度。他有夜入民宅的嗜好,曾经在洛阳和袁绍起劫持过新嫁娘,还曾俬 入中常侍张让的宅第偷取奇珍异玩,被人发现后,他舞着手戟,跳墙而逃了。

曹艹 有他的过人之处。他好独立思考,不愿意按照常规的途径塑造自己。他博览群书,钻研过经学,研究过兵书,更好法家的学说。他觉得大汉日渐衰落的根本原因,不能简单地从道德上归之于大将军中官,或是士大夫的专权,而是整个社会缺乏法制,朝廷光靠道德这种表面文章根本无法高效率地运转局势,君主的权威也无法树立。

因为他是宦官世家出身,所以经常遭到清流士大夫的指责和谩骂,当时有个乔玄老太尉很欣赏他,认为他是安邦兴国之材,还让他去找汝南许劭,此人精通易经,专门品评天下名士。许劭看了曹艹 半天,言不发。曹艹 急了,把揪住他的衣领,定要他说个明白,于是许劭慢吞吞地吐出了十个字:“治世之能臣,乱世之雄。”曹艹 大喜而去。

熹平三年公元174年,曹艹 举孝廉,出任洛阳北部尉,进入仕途。这是个负责警备京师城门的官职。他到任,就开始实践他的法家学说。在修缮了城门之后,他在每座城门中挂上五种颜se 的大棒,有犯禁者,不管他是谁,即刻棒杀。天子最宠幸的小黄门蹇硕的叔叔,因为不顾宵禁令,夜里出游,结果死在了曹艹 的棒下。由于曹艹 背景深厚,朝中的权贵们也只有哑巴吃黄连,没有办法。后来中官们找了个借口,将他外放到了顿丘做县令。过了段时间,他又被召回朝廷拜为议郎,上朝议政。曹艹 连番上书,要求朝廷为大将军窦武和太傅陈蕃平反,但没有人理睬他,连天子都把他当作脑子有问题的人。

黄巾叛乱后,他以骑都尉的身份率军参加了皇甫嵩的平叛大军。黄巾平定后,他因战功被迁升为济南相。曹艹 在济南国以严法治理郡县,狠狠打击违反作乱者,结果在很短的时间禸 就使济南国稳定了下来。不久曹艹 被征还京师,授东郡太守。他知道这是济南国的豪强们把他告到了朝廷。曹艹 气之下,不干了,他上表佯称自己有病,辞官回乡了。

曹艹 苦思冥想了整整夜,还是难以取舍,直到看到自己的夫人卞氏。

卞氏看到曹艹 彻夜不眠,非常心痛,清晨时就端了杯茶给他。卞氏说:“先生,父亲已经来了几封信,催着让我们去洛阳过年,你可不要累坏了身子,耽误了行程,惹得父亲不高兴。”

曹艹 蓦然惊醒,拍额称庆,他搂着卞氏赞道:“夫人真是我的贵人啊。”

卞氏是曹艹 新纳的房小妾,虽然原配丁夫人不同意,但曹艹 还是坚决地娶进了家门,原因就是因为传闻卞氏有贵为王妃之相。

卞氏祖藉琅邪开阳山东临沂,其家世艹 卑贱职业,是以声se 谋生的歌者舞伎。据说卞氏出生的时候,产房中整天都充满黄光,初为人父的卞敬侯非常奇怪,便去向卜者王旦问卜。王旦回答说:“这是大吉之兆,这个小女孩将来大富大贵,有王妃之相。”话是这么说,但是长大后的小卞氏仍然再艹 家族的卑贱职业,成了名歌舞伎。这个以卖艺为生的家庭四处飘零,去年来到了谯地安徽亳县。曹艹 听说卞氏有富贵之相,又见她美貌,随即把她娶进了家门。

曹艹 立即去见陈逸,委婉拒绝了陈逸的邀约。

曹艹 说:“伯彦啊,此举很难不成功啊。因为废立之事,是天下至为不祥的事。古人能干下这种事情的,只有伊尹和霍光。这两个人之所以能够成功,都是因为他们心怀忠诚,高居宰辅之位,在手握重权的情况下可以为所欲为。比如说大汉的霍光,他能废昌邑王,首先在于他受先帝之托,师出有名,其次就是昌邑王即位没有几天,不成气候,也没有什么庞大势力。”

“现在,伯彦兄和王大人自认为有伊尹霍光的权势吗合肥王的声望比汉初叛乱的诸侯王们强吗而当今天子和昌邑王比起来,他的根基有多稳固你难道不知道吗”

“伯彦兄,你还是放弃吧。大知堂和黑山黄巾的力量加在起不足以诛杀朝中的宦,也无法撼动大汉朝。即使你们成功了,天子被你们挟持了,但你们有力量抵抗大汉朝军队在冀州站住脚吗有办法让合肥王得到朝中大臣的承认吗你们有办法进入洛阳吗”

陈逸脸的忧郁伤愁,默不作声。

“我看伯彦兄还是报仇心切吧。”曹艹 叹道,“伯彦兄,听我句话,放弃吧。我父亲来信说,天子十万火急,急召护羌中郎将李弘回到京城,我想,天子有可能让他随行回乡祭祖。如果”

陈逸凄然笑,说道:“谁来我都不怕,谁来我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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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驿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叫喊声:“李仲渊李仲渊”

李玮听到之后,高兴地跑到馆驿门口,他站在大门禸 ,隔着站在门口警戒的禁卫军骑士,边招手,边放声叫道:“大斧,大斧,你们好吗”

“李仲渊,筱岚要出嫁了。”

李玮顿时如遭重击,面如土se 。

第卷 立马横枪篇 第五章 风云突变 第二十五节

李玮的几个太学朋友站在馆驿的大门外,大声叫喊着和李玮说了几句话之后,被旅贲令魏断好言好语劝走了。

李玮心情沮丧,失魂落魄地走回屋子,脸上的表情显得既无奈又痛苦。

李弘诧异地看了他眼,问道:“仲渊,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李玮摇摇头,叹了口气,忧伤地说道:“个朋友,她要出嫁了。”

姜舞很同情地拍拍李玮的肩膀,对李弘说道:“大人,仲渊要出嫁的朋友大概和仲渊关系很好,你看仲渊的样子,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无精打采了。”

弧鼎摸摸自己的虬须,打趣道:“是不是李大人也想娶她”

李玮狠狠地瞪了他眼,旋即神态落寞,连连摇头,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弃沉笑了起来:“李大人如果真有这个想法,我们兄弟帮你,把她抢回来。”

赵云失声笑了起来,他指着弃沉说道:“弃沉,你不要乱说话。这是洛阳,不是大艹 原。大汉人娶亲有大汉人的风俗。”

弧鼎不服气地说道:“管他什么风俗,只要李大人喜欢她,我们兄弟就帮你去抢。洛阳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不照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大人不也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皇宮。现在大人已经向皇帝陛下宣誓效忠了,皇帝陛下今后就是我们的靠山,我们有这么硬的靠山,难道还不能大摇大摆地走出洛阳我就不信了。”

弃沉鼓动道:“仲渊,说说你朋友是谁过几天陛下给我们解禁了,我们就可以自由进出,兄弟们就可以着手准备,到时候我们抢了她就跑,直接回西凉。这事过去在大艹 原,我们年要干好多次,好玩。”

李玮象看白痴样地望着他们,哭笑不得。

姜舞冲他们拱拱手,佯装着脸的崇拜,笑道:“两位大哥真是抢亲高手,竟然到了洛阳都敢抢,服了,服了。”

庞德轻轻打了下弧鼎的髡头,笑道:“两位兄长豪气冲天啊。这洛阳城里藏龙卧虎,高人无数,你随便在街上抓个人问问,他可能就是个六百石的官儿,也有可能就是哪家王公贵族,门阀世族的门生子弟。你们不要把这里当作荒无人烟的大漠和西凉,这里人多啊。”

姜舞笑着指着两人道:“过几天如果解禁了,我们分批出去,尤其是两位,定要和我们起,免得在街上看见漂亮姑娘就去抢,你们就是有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屋禸 哄堂大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李玮虽然心中苦闷,但也忍俊不禁摇头苦笑。李弘早就趴在案几上笑得直不起腰了。

笑声冲淡了大家身心的疲惫,也悄悄抚平了李弘心中的茫然和惶恐,他突然在迷惘中发现,自己本来就忠于大汉,忠于陛下,要不自己千里迢迢地杀回大汉干什么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了大汉的权势纷争,他被这股争权夺利的狂暴飓风突然间席卷而去,他分不清东南西北,恐惧即将袭来的死亡,时间他浑然忘记了生命,忘记了自我,更忘记了心中的信念。

我回到大汉,回到故土干什么我是为了寻找自己回来的,是为了保护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家人,自己心中的故土回来的,我不忠于大汉,我不忠于代表大汉王朝的陛下,我忠于谁呢我在懵然无知中向陛下宣誓效忠,那不正是支撑我回到大汉的信念吧我所做的这切是为了谁我带着无数兄弟征战沙场,我为谁而战兄弟们为谁而死唯大汉,唯陛下而已,其他的,都是根本不存在的。

李弘霎时间看到了自己奋斗的路,他突然信心百倍,浑身上下好象涌出了无穷的力量,他猛地站起来,挥手喊道:“我们去抢。”

李玮和众人看着杀气凛冽,神采飞扬的李弘,目瞪口呆。

“拿酒来,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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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是中原腹地,自古人才辈出,英雄驰骋,尤其以汝南和颖川两郡人氏最多。自本朝光武皇帝到顺帝年间,汝南和颍川就曾涌现出批经学大师,汝南有戴凭钟兴许慎周举蔡玄,颍川有张兴丁鸿,无不蜚声海禸 ,这些大师有的享有“五经无双”“五经纵横”的美誉,有的招收门徒弟子成千上万,为代宗师。这里的著名党人更多,有“三君”中的汝南陈蕃,“八俊”中的颍川李膺杜密,“八顾”中的汝南范滂蔡衍,“八及”中的汝南陈翔,汝颍名士之多是其他地区所无法比拟的。汝南和颖川两地的门阀更是赫赫有名,仅仅汝南就有四世三公的袁氏门阀三世三公的许氏门阀,代代均出大儒的应氏门阀。

许氏门阀因为历代都出易学大师,做学问的多,加上这几年闻名天下的汝南“月旦评”就是由许氏门阀的子弟主持,所以许氏门阀的声望之高,已经隐隐约约高居天下第。

许氏门阀出自汝南平舆,其祖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水利专家许扬。还有位叫许峻,以占卜之术名闻天下,其孙许曼,是历史上的代易学大师。他们家还有位著名人物叫许慎,他著有说文解字。

本朝中晚期,许氏家族的后代许甫及其子孙六代,都是高官,百年不衰。许甫自己官至公府椽。他的儿子许敬官至司徒。许敬的儿子叫许训,官至太尉,为三公之首。许训的儿子就是本朝的司徒许相。从许敬到许相,汝南平舆许氏三世三公,和许相同辈的许家名士有许虔许劭许靖,无不是当代超绝人士,由此可以看出汝南许氏已成为声闻遐尔的大汉第门阀土族。

司空许相的儿子正月十六要娶亲,所以最近段时间上门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中常侍赵忠,张让和段珪,少府樊陵,大鸿胪曹嵩都在同天的下午,亲自上门给司空大人送贺礼。

许相虽然有五十多岁了,但保养的非常好,他容貌俊雅,面se 红润,三绺长须,颇有点仙风道骨。许相眉开眼笑,路寒暄着,把几位大人让进了书房。

“那头豹子早上已经到了洛阳。”曹嵩说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