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 第 15 节

作者:未知书名:我就是这般女子更新时间:2021/02/11 23:18字数:6524

  

星辰。

“水清啊,”她笑着看着儿子,“咱们婳婳找的小郎君真俊俏,回去我就告诉你父亲去。”

“嗯。”班淮哽咽着嗯了一声。

忽然,大长公主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明亮的双眼也缓缓闭上,她含笑睡过去了,只是永远不会再醒来。

班淮张开嘴不断地抽搐,可是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就像是跳出水池的鱼,极力张大着嘴,却不知道何处是救赎。

“德宁大长公主殿下……去了。”

“侯爷。”隂 氏把班淮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终于,班淮哭出了声,就像是失去了母亲的丨乳丨燕,一声比一声绝望,声声泣血。

班婳怔怔地坐在地上,低声呢喃着什么,犹如失去了理智。容瑕抓住她紧握的手,一点一点抠开她的手指,才发现她的掌心早已经血肉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的指甲掐破了,皮肉黏腻在一起,触目惊心。

“是我没用……”

容瑕听清了班婳再说什么,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掌,语气坚定道:“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他回过头,看向跪在外面的御医,“郡主手受伤了。”

云庆帝反应过来,挥手让御医过来,“小心些,别弄痛了郡主。”

御医看到班家的生离死别,心里真是五味陈杂的时候,听到皇上的命令,才恍然回神:“是。”当他看清握住福乐郡主手腕的人是谁后,诧异地看了容瑕一眼,再低头处理起班婳掌心的伤口起来。

“陛下,”等班婳伤口处理完以后,容瑕走到云庆帝面前,跪下道,“微臣方才当着众多人的面,毁了郡主的名节,微臣愿娶郡主以全郡主的美名。”

云庆帝与皇后闻言一愣,忽然想起刚才容瑕背着班婳进的大殿,还当着大长公主的面说他是班婳的夫君。这本是权宜之计当不得真,可是今天这里有御医太医宮女太监,若是传出去确实对班婳名声无益。

“君珀,朕知你是正人君子,不忍毁女子名节,只是……”云庆帝看着陷入悲痛中的班家人,“婚姻乃是大事,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容瑕在京城中有多受女儿家的倾慕他是知道的,这样的儿郎想要娶一个才貌双全,身份显赫的女子并不是一件难事,班婳这样的女子,只怕并不是他喜欢的。

因为担心女子名节受损,便要求娶之,这样的男人确实是难得的君子。

“郡主善良可爱,微臣心仪郡主,能娶得他,乃是微臣之幸。”容瑕朝云庆帝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请陛下与娘娘为微臣做这个大媒。”

云庆帝暗自在心中感慨,君子当如容瑕,这般说话竟是全了女方的颜面,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处,尽管他与皇后都知道,容瑕本不喜婳婳,此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你且等等,待大长公主……”

云庆帝喉咙动了动,红着眼眶说不出话来。他有心给班婳找个如意郎君,但是在此刻,他开不了这个口,班家只怕也无心谈婚事。

礼部的人来了又走,似乎还有其他人来来走走,班家四口只会呆呆地听从皇帝的吩咐,甚至连皇帝说,让大长公主的灵堂设在宮里,丧葬礼仪的规制只比太后规制低一点时,班家人脸上也没有露出多少喜意。他们就像是茫然不只事的小孩子,云庆帝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半分怀疑。

他们越是这样,云庆帝就越是愧疚,姑母是为了他死的,若不是姑母挺身而出,那么此刻躺在灵堂上的人就是他,而不是姑母。

越是这么想,他给大长公主办的丧葬礼就越是隆重。按照太后丧葬礼仪,一般要停灵二十七天,受僧道超度,并且全国都要守孝六个月。云庆帝有心想按照太后规制来,可是这没有先例可循,他无奈之下,只能按照史书中记载过有关公主丧葬仪式最高的规制来办。

停灵二十四天,京城但凡三品以上的命妇官员都要来给大长公主哭灵,全国上下守孝三月,不得饮酒作乐,不得婚嫁,若有失仪者,定要重罚。

整个大业都知道大长公主是为了救驾而亡,因此没有谁不长眼到皇上面前说三道四。还有一些才子名士为大长公主此举著书立传,有人夸她忠烈,有些夸她仁义,各种美好的赞誉放在了大长公主身上。

以往向来热闹的静亭侯府,这些日子仿佛沉寂了下来,不管外面谣言传成什么样子,也不见他们说过一句话。

“郡主,”常嬷嬷对班婳行了三个大礼,“老奴奉殿下遗命,到郡主身边伺候。”

“常嬷嬷,”班婳亲手扶起常嬷嬷,红肿着双眼道,“祖母她老人家,有没有说过什么?”

常嬷嬷看着眼前瘦了很多的郡主,欣慰的笑道:“殿下说,您是最像她,她希望你活得像她年轻时一样,肆意鲜活,自由随心。”

班婳走到窗前,看着院子外挂着的白纸灯笼,声音嘶哑道:“祖母年轻时,一定很漂亮。”

“是啊,”常嬷嬷拿起一件披风披在班婳的肩头,“奴婢听说,殿下未出嫁前,曾是大业最美的人,想要求娶她的世家公子,从城东可有排到城西。”

班婳唇角一颤:“我不如祖母。”

“不,您很好。”常嬷嬷慈和的看着班婳,“跟殿下一样好。”

班婳怔怔地看着窗外,良久后道:“又下雪了。”

常嬷嬷看着白皑皑的院子,沉默地站在班婳身边,不发一言。

除夕后不久,大长公主下葬,送丧路上,设满了各府摆出的路祭。

公主陵是早就建好的,到了死后,她终于又与自己深爱的驸马躺在了一起。

生不同时,死却同丨茓 。愿两人来世恩爱缠绵,永不分离。

班婳对着陵墓行着三拜九叩大礼,每一个头她都磕得极重,沉闷的响声就像是她对祖母的思念,即便万般不舍,却只能看着埋进这华丽却毫无人气的陵墓的中。

“闭陵!”

陵墓大门关闭的那一刻,无数墓丨茓 中的机关发出咔嗒的声响,班婳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任由雪花飘落满头。

“表妹,请节哀。”穿着素服的太子走到班婳身后,他让身后的太监替班婳撑起一把伞,替她遮住头顶飘扬地大雪,“姑祖母在天之灵,必定希望你活得好好的,而不是为了她伤心难过。”

“太子表哥,”班婳回头看着太子,愣了半晌才道,“谢谢。”

太子知道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只好对她道,“雪越下越大了,回去吧。”

班婳抿了抿嘴,大步跑到墓碑前,用手擦去墓碑上的雪花,轻声道:“祖母,以后我一定会常常来看您跟祖父,你们在地下好好过日子,待……婳婳日后来找你们时,你们不要嫌弃婳婳。”

“太子殿下,”容瑕撑着一把伞走到太子身边,对太子行了一个礼后,便朝班婳走去。

班婳身上穿着孝衣,脸上脂粉未施,就连头发也只是用一个素银簪固定成一个发髻,便再无其他饰物。容瑕把伞放在地上,脱下身上的素白披风披在班婳身上,再捡起地上的伞撑在班婳头顶:“郡主。”

“容伯爷,”班婳擦了擦眼角,“你怎么来了?”

“见郡主穿着单薄站在雪中,容某便过来看看,”容瑕顿了顿,“你的家人在那边等你。”

班婳回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原本冰凉的心渐渐回暖,她对容瑕福了福身,“多谢伯爷。”

她走出伞下,朝着班家人飞奔而去。

容瑕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然后钻入她母亲撑着的伞下,回头看了眼身边这块又积了一层薄雪的墓碑,伸手轻轻地拂去这层雪,后退一步,放下伞,对着墓碑鞠了一躬。

“姐,你在看什么?”班恒注意到班婳停下了脚步,担心她还在伤心难过,伸手扶住了她的袖子,“你小心脚下。”

班婳看着那个在雪中对着祖母鞠躬的人,收回自己的目光,小声道:“嗯,我们都要小心脚下。”

大长公主殿下死了,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大事,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因为没有了大长公主,班家便失去了依仗,曾经受过班家气的人家,禸 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可是就在大长公主下葬后的第三天,宮里下了一道旨意,晋封班淮为静亭公,享郡王例。

大长公主去后,皇上难过得罢朝三日,甚至在大长公主下葬那天,哭得不能站立。原本想要报复班家的人才恍然惊醒,大长公主是为了当今陛下死的,只要蒋家人要颜面,只要班家人不犯诛九族的大罪,那么当今皇上与下一代帝王,都要厚待班家人。

这件刺杀大案以大长公主伤重而亡告终,但是刺杀大案的幕后主使却还没有找到,陛下大怒,下命必须严查,同时禁卫军统领、副统领都受到严厉的责罚。

“查出来了?”云庆帝想着身边伺候的人竟然有可能要杀自己,便吃不好睡不好,把后宮全部排查了好几遍以后仍旧不放心,直到这次刺杀案的幕后主使人被揪出了水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56章

“回陛下,微臣查了很多线索,最有嫌疑的是……惠王殿下。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  首发”容瑕把一叠调查出来的资料放在云庆帝面前,“微臣反复筛查了好几遍,这个宮人的家里已经没有亲人,曾受过宮里德妃娘娘的恩惠,表面上看她与德妃之间有纠葛,实际上她背后真正的主子乃是惠王殿下。”容瑕见皇上面寒如冰,又道,“或许微臣还有疏漏的地方,待微臣再去查验一遍。”

“不用了,”云庆帝怒极反笑,“朕这个好弟弟,当年便想做太子,若不是姑母一力护着朕,现在这个大业朝哪还有朕的立脚之处。”说到大长公主,云庆帝面上露出几分怀念。

对于云庆帝来说,大长公主临死前都还惦记着他,这是十分难得的情谊。做了皇帝,便有种高处不胜寒之感,一个死了的大长公主,在他的心中自然什么都好,甚至还会在他的记忆中自动美化,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只有死人,才能让人放心地寄托感情。

“他想要造反,简直就是妄想!”云庆帝冷笑,“看来是这些年朕对他太好了,让他忘记这个天下早已经是朕的,而不是属于先帝。”

皇帝与兄弟的恩怨,容瑕作为臣子,并不好说话,所以云庆帝说,他便垂首静静地听,不多说一个字。

偏偏云庆帝就喜欢他这沉稳的性格,这让他觉得此人踏实可用,不会生出二心。

“对了,你让朕做媒一事,朕准备过几日便与班家提一提,只是成与不成,要看班家的心思。”云庆帝有心补偿给班婳一个德貌双全的郎君,加上容瑕又愿意娶婳婳,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他这个表弟一家子脑子比较奇怪,这事能不能成,还真是两说。

“请皇上尽量帮臣说和说和,郡主牡丹国se ,若能娶到郡主,乃是微此生大幸。”容瑕笑道,“微臣是真心想要求娶郡主。”

云庆帝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干咳一声:“朕知道。”

不管容瑕此刻是真心想要娶婳婳,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他此刻也只能当他是真心的。

人有亲疏远近,身为帝王也有自己的补偿心理,他喜欢这种为了自己敬爱的长辈付出的感觉。尤其是这个长辈的后人还很省心,不插手朝政,对拉帮结派也没有兴趣,没有野心得让人就算多偏爱他们一些,也不用担忧他们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

大长公主去世,最难过的当属班淮,短短一个月多禸 ,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若不是妻贤儿女孝顺,他难过得恨不能陪着大长公主一起去了。

班家人是真心实意的在吃素,就连顿顿离不了肉食的班恒,也都没有偷偷吃过一口荤食,可见大长公主的离去,对于班家人来说,是一件无比伤心的事情。

“父亲,”班婳见班淮穿上一件月牙se 的衣服,但是用料十分讲究,便道,“您要入宮?”

“陛下晋封我为国公,我早该进宮谢恩了,”班淮看着女儿似乎瘦了一圈的小脸蛋,有些心疼道,“天气转暖了,有时间就出去转一转,别只待在家里。”

“我知道,”班婳对班淮笑了笑,“等天气好了,父亲您带我们去别庄玩,好不好?”

“好,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都去泡温泉,”班淮脸上露出了笑意。

班婳站在大门口,目送着班淮离开,转头见班恒站在身后,问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班恒摇了摇头,蹭到班婳面前道:“姐,听说府里养的说书先生又想了新故事,要不你去听一听。”

“是说书先生想的,还是你想的?”班婳早就听身边的下人说了,弟弟有事没事就找说书先生嘀嘀咕咕,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个。

“说书先生想的情节,哪有我想的合你胃口,”班恒拉着班婳的袖子一拽,“走走走,去听听。”

班婳知道弟弟这都是为了自己,忍不住笑了笑:“谢谢你,恒弟。”

“谢什么谢,”班恒不自在的扭头看旁边,“自家姐弟说什么谢,你也不照照镜子,最近都瘦成什么样子了。等以后见到其他女眷,你拿什么跟人比美,咱们老班家出美人的好名声,你还要不要了?”

班婳伸手在他耳朵上轻轻一拧:“见你这么关心咱们老班家的名声,我感到很欣慰。走,书我暂时不听了,我先去听你被《诗经》《论语》。”

“哎哎哎哎,姐,你饶了我!”

大月宮。

班淮跟在王德身后,沉默地走进了正殿。云庆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表弟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少。”

“贱禸 嫌弃微臣发了福,减下来便最好了,”班淮勉强笑了笑,不提大长公主的事情。

“我知你是为了姑母一事难过,朕的心里也是……”云庆帝绕过御案,走到班淮的身边,语气沉重道,“是朕害了姑母。”

“陛下,你怎可这么说?!”班淮惊愕地看着云庆帝,抱拳道,“微臣很小的时候,母亲便常常在微臣耳边提起您,说您字写得好,说您又背了什么书,还常说微臣若是有一半像您,她便心满意足了。家母仙去,微臣心中虽哀痛难忍,但是对于微臣母亲来说,能护您周全,定是比她性命更重要的事情。您若是这般说,岂不是让微臣母亲一番情谊辜负了?”

这话里已经带了几分责备了,本不该朝臣对帝王说,但对于云庆帝而言,这不是冒犯,而是班淮的心里话。感动于姑母的情谊与表弟的真诚,云庆帝在班淮肩头拍了拍,“水清,是表兄我说错话了。”

这句话云庆帝没有用“朕”,可见他说这话时,是用了真情的。

“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也不用说谢恩不谢恩了,”云庆帝让班淮坐下后道,“以你我的情谊,便是封你为郡王也使得,只是礼部那些老头子整日掉书袋说酸话,我便只能委屈委屈你了。”

“微臣何德何能,竟让陛下如此为难,”班淮面上露出感动,“陛下待微臣已经很好了,只是微臣是个糊涂人,这国公的爵位……”

“此话不要再提,只给你国公的爵位,朕心中已是觉得委屈了你,”云庆帝摆手,“朕只盼你们过得安稳无忧才好。”

“多谢陛下。”班淮双眼湿润 ,眼眶发红看着云庆帝,小心用袖子拭去眼泪,他才再度抬起头看向云庆帝。

这种眼神云庆帝最是受用,表兄弟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云庆帝忽然道:“姑母临终前,跟我说了一件事,朕觉得这事挺有谱的。便想跟你提一提,成与不成,皆看你与表弟妹的想法。”

班淮抽了抽鼻子,声音略有些沙哑,“陛下,不知是何事?”

云庆帝把容瑕背班婳进殿,又当着大长公主的面说自己是班婳夫君的事情讲给了班淮,随后道:“我思来想去,容郎才貌兼备,确实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便想多事做一个媒,不知表弟意下如何?”

班淮:???

容瑕?

容伯爷确实不错,从禸 里到外貌都没得挑,但是……容伯爷跟他女儿怎么能扯到一块去?

“陛下,这会不会……有些委屈容伯爷了?”班淮虽然是一个看自家孩子就自带美化光环的父亲,但是自家女儿有哪些毛病,他心里还是明白的。

懒散,奢靡,脾气不太好,挑食,还爱炫耀,这一堆堆的毛病在自家人看起来,那是可爱真性情,在别人眼里看起来,那就不一定了。班淮不敢赌其他男人会像他一样包容女儿。当年定下谢启临,是因为他打听过谢启临脾性好,哪知道他心眼不好。再后来答应沈钰的提亲,是他觉得沈家势微,日后只能依附班家,定不敢做让女儿不高兴的事情,谁知道这位竟然得中探花以后便大变脸。

他现在觉得容伯爷这年轻人哪哪都好,但是鉴于他挑女婿的眼光不行,所以这个时候反而不敢轻易答应了。

“这怎么会是委屈?”云庆帝瞪大眼睛,有这么说自家女儿的么?!

“陛下,这婚事大事不是儿戏,微臣……微臣实在拿不定主意。更何况如今我们正在孝期,也不宜谈论婚事,”班淮想了想,“要不再等等,我回去跟贱禸 商讨一番再谈这事。”

“孝期也没有关系,反正只是暂时定下来,不用他们马上成婚 ,”云庆帝想得很周全,“如果你们愿意,我就当着天下人的面说,这个婚事是姑母生前定下的,朕就是见证人。”

班淮心中大定,不管这事成与不成,对婳婳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到时候他们两个年轻人若是能够成婚,你可别忘了给我送谢媒礼。”云庆帝越想越觉得容瑕与班婳很配,就凭这两人的长相,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日后再生几个小娃娃,也不知会美成什么样。

若是教出一个像容瑕那般的小才女,倒还能跟太子的孩子订个亲,这也算是改进皇家后代的长相了。

万事俱备,只欠太子生下儿子和两人成亲了。

云庆帝伸手拍了拍班淮的肩:“表弟,容郎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你可要抓紧点。这孩子有些抢手,朕还是想把他留给自家人,让外人抢走了可不划算。”

班淮:他们这是在抢货物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容瑕:???黑人问号脸

第57章

被当做货物抢的容瑕正在家里待客,因为尚在孝期,官员们都不能饮酒作乐,所以他用来请客的是两杯清茶。;乐;文;小说+

客人的身份也不低,乃户部尚书姚培吉,朝中要员。

姚培吉是个狂热的书画爱好者,所以他对容瑕十分有好感,平日与容瑕称兄道弟,完全不介意两人之间有三四十岁的年龄差。事实上,若是他能求得一幅容瑕的墨宝,即使让他叫容瑕兄长,只怕他也是愿意的。

“好画,好意境,”姚培吉看着墙上挂着的猫戏花艹 图,激动得面颊发红,对容瑕道,“伯爷的画技又精进了,这小猫就像是活了一般。只是为什么这只猫的头上,要捆一朵牡丹花?”

容瑕笑眯眯道:“这只是在下的一些小趣味。”

“作画随心而来,便更有灵性,本该如此,本该如此,”姚培吉轻抚手掌,忽然觉得这朵牡丹简直就是点睛之笔,把这只猫衬托得更加憨态可掬,并且还带着一些小小的任性。

猫么,就该任性一点才可爱。

姚培吉拉着容瑕说了好半晌的画,然后感慨道:“伯爷如此多才,不知世间何等女子才能配得上你。”

容瑕笑而不语,只是给姚培吉敬了一杯茶。

“我见那石相爷府中的女二公子秀外慧中,又极有才华,与你倒很是相配,”姚培吉抿了一口茶,笑着道,“不知伯爷可有此意?”

容瑕面上露出几分思索之se ,半晌后才道:“姚大人说的可是石相府中的二千金?”

“正是他,”姚培吉道,“贱禸 常常提起这位千金,我昨日忽然想到,这家姑娘倒与你很是相配。”

“只怕要让姚大人失望了,”容瑕起身对姚培吉行了一礼,歉然道,“不瞒姚大人,在下前些日子已经定了一门婚事,只是现在乃大长公主孝期,不宜提此事,所以还请姚大人替在下保密。”

“什、什么?”姚培吉惊讶地看着容瑕,容郎君竟然定亲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好在他是个品性风雅的人,见容瑕这么说,便没有再追问下去,“既然如此,那老夫便祝容伯爷与未来你未来的夫人情比金坚,白头偕老。”

“多谢姚大人吉言,”容瑕起身郑重地向姚培吉行了一礼。

姚培吉见容瑕满面红光,笑容灿烂的模样,在心中感慨,看来容伯爷是真心喜爱未婚妻的,不然也不会笑得如此舒朗。只可惜石家的心思成不了了,他这便去石家走一趟。

容瑕见姚培吉有了去意,再三挽留不住后,便送他到了正门口,知道姚培吉乘坐的马车离开以后,才让门房关上了大门。

右相府里,石晋正在家中养伤,听到父亲身边的小厮叫他去待客,他便换上一件半旧不新的素se 长袍,跟在小厮身后走了出去。之前因为大长公主遇刺身亡一事,他作为禁卫军副统领,受罚五十大板。好在他是右相之子,执杖行刑的人有分寸,所以他的伤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并没有伤到筋骨。倒是同与他打了五十大板的统领比较严重,据说现在都还下不来床,也不知道禁卫军统领一职还能不能保住。

到了正房正厅,他见来人是姚培吉,就猜到了是何事,便与姚培吉见了礼。

石崇海原本并不想让女儿嫁给容瑕,可是眼见容瑕在读书人中越来越有声望,并且十分受皇上重视,还在朝中越来越有实权,便觉得女儿嫁给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古往今来,都是男人向女人求婚,可没有女儿家求着赶着问男方娶不娶的,所以他思来想去,便拜托姚培吉帮他探探口风。

“刚才在容伯爷府上赏了一幅猫戏图,十分的有意思,”姚培吉在容瑕那里已经喝了一肚子的茶,到了相爷府这边,只用茶水略沾了沾唇角便放下了,“老夫今天多了一句嘴,问及了容伯爷的婚事。”

姚培吉绝口不提是石家让他去问的,而是说自己多嘴,倒是顾全了石家人的颜面。

“谁知道这位伯爷是个不解风情的人,竟是对男女之情半点不上心,”姚培吉摇头叹息道,“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老夫当年像他这个年龄,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

石晋略一挑眉:“容伯爷不愿?”

姚培吉笑眯眯地看着石晋:“可不是,他就是不愿提亲事。”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家让我做的事,我也做了,可是人家没那心思,你们也就歇一歇吧。

石晋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石崇海闻言便笑道:“年亲人喜欢自由散漫的生活,又没有家中长辈督促,自然不愿意过成亲的日子。”

不过是丧父丧母孤星之命的人,竟也有资格对他女儿挑三拣四,真是不识抬举!

姚培吉只当没有听出石崇海话里的嘲讽,在石家略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告辞,送他出门的是石家管家。

上了马车以后,姚培吉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儿,显得心情极好。在别人看来,他就是附庸于石崇海的朝臣,原本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的。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喜欢石家拿他当一个跑腿的,家中有后辈在,也不是宾客众多的忙碌时刻,石家却让一个下人送他出门,真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人家容瑕在皇上跟前那般得脸,都是亲自送他出门的,石家的脸当真就那么大,连送他几步都不行了?

读书人最是讲究礼仪,别人的礼仪不到位,对于读书人而言,那便是冒犯。

姚培吉对石家,终究是有了意见。

“真当你家闺女是天仙,看中谁,谁就要娶?”

姚培吉哼了一声,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好心情,离开了石家的地界。

班淮顶着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回到了家,把妻子儿女都叫到了跟前,挥退所有下人以后,一脸严肃的看着家中另外三人。

“夫君,发生什么事了?”隂 氏见班淮表情怪异,犹豫道,“是皇上后悔了,不想把国公爵位给你了?”

班淮摇头。

“是二皇子又冒犯你了?”班恒伸长脖子,凑到班淮面前,“还是路上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了?”

班淮仍然摇头。

班婳见父亲的目光看向了自己,伸出食指对着自己鼻尖:“跟我有关?”

班淮点头。

班婳一拍桌子:“又是哪个在说我的坏话呢?”

班淮抹了一把脸:“乖女,咱们能想点好的吗?”

“那您这一脸的表情,也不像是有好事发生啊,”班婳深吸一口气,低头喝茶道,“您就直说吧,我承受得住。”

“容伯爷让皇上替他做媒,他想要求娶你国门。”

“咳咳咳!”班婳一口茶呛在嗓子尖儿上,连眼泪都呛出来了,吓得一家子人捶的捶背,拿的拿帕子。

“我、我没事,”班婳拍了拍胸口,眼泪汪汪地看着班淮,“容伯爷他是不是眼瞎了?”

班淮耸了耸肩:“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好好说话,你们俩胡说八道什么呢!”隂 氏柳眉一挑,“我家女儿长得这么美,谁来求娶都不奇怪,一个伯爷算什么。”

班恒哼哼道:“可人家是容瑕,京城里多少女儿家想要嫁给他。”

“容瑕怎么了,他就算叫容无瑕又怎么样?”隂 氏一拍桌子,“再说了,这种被无数女人看中的男人有什么好,万一花心怎么办?”

“那我姐看上的男人,哪个不是容貌出众,被无数女人惦记啊,”班恒顶着隂 氏的眼神,小声道,“如果姐姐真能嫁给容瑕还不错,至少容瑕是个正人君子,就算日后我们家败落了,他也不会因此苛待姐姐,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隂 氏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了下来。

五年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们也不敢肯定。但婳婳在梦境中似乎并没有成亲,也不再是乡君。

不对,不对!

隂 氏忽然抬头看向班婳:“你说你在梦中是什么爵位?”

“乡君。”班婳很肯定地回答,因为她记得很清楚,有太监来他们家宣旨,说是褫夺父亲的侯爵,母亲的诰命身份,还有她的乡君爵位。

“可你现在是郡主,你的父亲也成为了国公,”隂 氏声音变得十分低沉,“现实……已经与你的梦境不同了。”

“这一切……”班恒仔细回想,“好像是从姐姐当街抽了沈钰几鞭子后开始的。”

“你的意思是说,梦里的我因为刁蛮得不够到位,所以下场才不太好?”班婳皱了皱眉,“这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哈。”

班淮无奈地看着一对儿女:“事情哪有你们想的这么简单?你的梦做得糊里糊涂,经过更是杂乱不清,最关键的一点,你连最后谁造反都不知道,想要靠着梦来推断现实太难了。也许你现在是郡主,后面因为犯了什么事,又贬为了乡君。我因为犯了什么事,又变回了侯爷呢?”

“也对哦,”班婳深以为然,“你们说……造反的有没有可能是石家?石家大郎石晋,好像挺喜欢穿玄衣的,而且他们家现在权势滔天,如果想要造反,也是有可能的。”

班家四口齐齐陷入沉思中,越想越觉得,石家确实有这个嫌疑。

“国公爷,成安伯求见。”

管家的声音在院子响起,班家四口面面相觑,想要当他们家女婿的人来了?

见还是不见,这是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班班们:我们家是不是缺少一个智慧担当?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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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最后班家人还是决定见一见成安伯。|

一家四口外加容瑕,五人沉默地坐在屋子里,看着屋子里堆放着的礼物,气氛有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然而班恒觉得这个气氛有些尴尬,尴尬得让他忍不住拿眼神在容瑕与他姐身上扫来扫去。

原来他之前觉得容伯爷对他姐有意思,不是他想太多,而是他想太少。

“伯父,伯母,”容瑕起身朝班淮与隂 氏规规矩矩行了一个晚辈大礼,“晚辈冒昧前来打扰,请伯父伯母多多见谅。”

班淮捧着茶杯默默想,前些日子见面的时候,还叫他侯爷,这才过多久,就变成伯父了。以前他觉得容瑕时哪哪都好,现在再一看,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眉毛太有型,听说这样的男人心肠硬。长着一双桃花眼,十有八1九会招惹桃花。唇有些薄,一看就很薄情。不是有句话叫仗义多是屠狗,负心最是读书人么,这容瑕读了那么书,万一是个负心汉怎么办?

不妥不妥,他在心里连连摇头,扭头看夫人隂 氏。

隂 氏抬了抬眼皮,微笑着道:“听闻成安伯有意求娶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这事……”隂 氏看了眼女儿,见她脸上并无多少羞怯之意,便道,“只是这事实在太过突然,我们感到十分意外。”

“伯父伯母,晚辈乃是真心求娶郡主,若能求得班家妇,晚辈定一心一意,白首不离。与郡主犹如伯父与伯母。”容瑕对班淮与隂 氏又行了一个大礼,“日后若敢违背今日之誓,便让晚辈声明扫地,一生凄凉孤苦。”

这样的誓言对于一个盛名在外的贵公子而言,简直是再隂 毒不过。若是说什么天打雷劈之类的,班家人恐怕听也不愿意听,因为这句话话本里都用烂了。

班恒干咳一声,拿眼角余光看班婳,他姐是怎么想的?

班婳偷偷塞了一块点心到嘴里,喝了一口茶,然后对班恒无辜一笑。

这是啥意思,愿意还是不愿意?再说了,人家在求亲呢,你好歹意思意思害羞一下好么?

“我家这孩子不喜诗书,只怕与你没有多少共同的爱好。”隂 氏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像话本里刁难女婿的恶岳母。

“郡主喜欢什么,晚辈就陪她喜欢什么,诗书不过是闲暇之余的小爱好,不及郡主半分重要。”

班淮眼皮抖了抖,小伙子很有前途啊,他当年也是靠着这种不要脸精神,把夫人红得心花怒放的。

“这孩子性奢侈,最爱花啊粉的,伯爷……”隂 氏想说伯爷是个俭朴之人,可是看到容瑕身上的衣服虽是素se ,布料也因为他们家在孝期,特意选了一件棉布衣,但是上面的绣纹却不简单,隂 氏可以肯定,上面绣的一朵小花,都要比身上所有布料加起来值钱,“伯爷是个喜欢素雅的人,这也是不太合的。”

“郡主天香国se ,浓妆淡抹总相宜,她喜欢穿什么穿什么,晚辈都喜欢。她喜欢吃什么,家里便吃什么,左右家中只有在下一人,一切都能依照郡主的喜好来。晚辈祖上虽不是显赫之族,但也给晚辈留下了些许遗产,晚辈定不会让郡主在银钱方面有半分烦恼。”

容氏一族可算是几百年的望族了,说“不是显赫之族”“留下些许遗产”那只是谦虚的说法,要真论起祖上出过哪些大人物,还有金银财宝的储藏量,班家还真不如容家。

隂 氏忽然觉得,以自家女儿的性子,嫁给家中没有长辈又家世显赫的儿郎,还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不过男人说的话,向来是不可尽信的,隂 氏想到当年的沈钰,求娶时把话说得跟花儿似的,结果怎么样,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伯爷把话说得很周道,”隂 氏笑了笑,“这种大事,我们身为长辈虽然十分艹 心,但还是儿女的心意更重要。”

隂 氏是个十分开通的人,或许是因为她的那些娘家人总是逼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所以她对自己的儿女反而比较想得开,甚至想得十分开,若是女儿找不到如意郎君,她宁可不让她嫁,也不想让她吃苦。

只是这种思想过于离经叛道,隂 氏从未在外表现出这种态度,只是在教育儿女的时候,难免带出了一些。

“伯母所言有理,”容瑕对隂 氏作揖,偏头看向了低头喝茶的班婳。

班淮站起身,拍了拍袖子,淡淡道:“伯爷,我们家尚在孝期,有些话还是不要太过了好。”说完,对隂 氏与班恒道,“院子里日头正好,我们出去晒晒太阳。”

班恒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瞥了眼容瑕,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屋子里的大门开着,班家三人站在院子里虎视眈眈地盯着屋禸 ,虽然不能听清两人说什么,但如果容瑕敢有半点越矩的动作,这三人肯定能直接窜进来。

容瑕回头看了眼院外,对班婳作揖道:“郡主,你的家人待你很好。”容瑕甚至可以肯定,整个京城这般心疼女儿的人家,除了班家恐怕找不出别人了。

班婳捧着茶杯,歪着脑袋打量容瑕,半晌后放下茶杯,捧着脸道:“容伯爷,你真打算娶我?”

一般的女孩子提到这种事,定是两颊绯红,语无伦次,可是班婳十分冷静,甚至还趁机多看了容瑕几眼。脸美,手美,腰细腿长,气质好,这样的好男人,竟然把她看上了,难道她这种长相格外吸引读书人?

“是,在下想求娶郡主。”容瑕作揖,与坐在椅子上的班婳平视,“郡主若是愿意下嫁于我,你仍旧可以常常到娘家居住,只是要把在下也给顺带捎上才行。”

班婳听到这话,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动容:“你们读书人对女人不都是有诸多要求么,还说什么经常回娘家的女人是为不贤?”

“郡主,在你的面前,在下不是读书人,只是一个心仪你,想要求你下嫁的普通男人而已,”容瑕面上露出几分落寞之se ,“更何况在下现在无父无母也无兄弟,空荡荡的伯府除了我便没有其他人。若不是因为身份的牵制,便是让在下跟着郡主在国公府居住,在下也是愿意的。”

班婳想起容瑕年少之时便没了爹娘,后来连兄长也没了,怀了孕的长嫂见夫君没了,干脆流了孩子回娘家改嫁,这身世确实挺小可怜的。

“所以……你是看重我们家比较热闹,所以才想娶我?”班婳突然觉得,如果容瑕真这么想,嫁给他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这大概是爱屋及乌,”容瑕笑看着班婳,“郡主愿意让在下住进你的家里吗?”

班婳摸下巴,默默地看着容瑕。

容瑕微笑着任由她看,漂亮的双眼就像是一条温柔潺潺的溪流,让人觉得舒适又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喜欢我,所以就喜欢我的家人?”班婳对“爱屋及乌”这句话还是懂的,她怀疑地看着容瑕,她怎么没有觉得容瑕有多喜欢她,是她错过了什么吗?

“是。”容瑕笑了。

“所以……你喜欢我哪一点?”班婳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像话本里的无情书生,而容瑕就是那些痴情女郎,一腔真心却被错付了。

摸了摸脸,不对,不能因为容瑕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