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爷 第 1 部分

作者:未知书名:薄情爷更新时间:2021/02/03 04:11字数:5875

  

作品:薄情爷

作者:方敏

男主角:管念禧

女主角:唐韶荏

禸 容简介:

双亲的惨死是他心中难以抹滅的y影,十年来的忍辱负重全是为了复仇,他全然放任自己的心被仇恨蒙蔽,虽然仇家已死,但所谓父債女偿,他会让她亲爱的爹爹死不暝目……

这个忘恩负义的臭男人,救了他一命,没报恩也就算了,竟将她掳到苗疆,还说她是他的奴,她到底是做错什么?招谁惹谁了?无辜的她,为何要受这般的折磨?!

正文

第一章

江南物产丰饶,绿柳青杨,苍松翠柏,鸟语花香,山明水秀,被一片浓绿环抱在怀。

江南大富之家——管仲远亲自迎接待远地而来的义弟唐,两人在大厅里谈笑风生。

“你现在官运平步青云,连大哥我都比不上了。”管仲远和义弟分坐在紫檀几两侧。

官拜中书侍郎,素有才子之称的唐笑着拱揖谦恁道:“小弟怎么敢跟大哥比,大哥富甲一方,又娶得大嫂这位美娇娘,连生三名虎子,生活过得如此惬意,才教小弟欣羡。”

管夫人坐在邻近的太师椅,眉开眼笑,和相公管仲远眉目传情,流溢出无限恩爱。

唐心里不免感慨,当年他和义兄管仲远皆同时爱上苗族长老之女,也就是现在的管夫人,但是仲远对他有赠金之义,他忍痛割爱,退出这场三角恋情。

之后,他也娶了尚书千金,靠着裙带关系,官运扶摇直上,从一名小小的举人,挤身成为中书侍郎。然而他的妻子身体一直不好,为了替他延续宗嗣,结果身子更差,两年前病逝。

这两年来,他独蚀寂寞的滋味,对官场已萌生退意。为了走出y霾,他向朝廷告假,下江南一游。

看见大哥妻贤子孝,家庭美满,他真是羡慕不已。

“还是你的命最好,有三个优秀的儿子。”

“养大他们三个还真不容易,从小就调皮捣蛋。”管夫人嘴里怨着,心里可甜蜜了。

念祯、念、念禧这三个孩子,一直是她的骄傲。

管仲远大声呼叫三名爱子:“念祯、念、念禧,你们三个过来,见过唐叔叔。”

三名长得英俊挺拔的少年,放下武器,踏进门槛,齐声唤道:“唐叔叔。”

“好,都长这么大了,个头都快比唐叔叔高了。”唐站起身,一一拍着三个孩子健壮的臂膀。

“老大念祯都十六了。”管仲远眼中焕发得意的光采。

“我知道,念祯比我家的韶菡大八岁。”韶菡是唐的大女儿。

“你那三个女儿一定也长得十分可爱了。”管夫人微笑地说:“我真渴望有个女儿,可是老生儿子,如果老三念禧跟你的三女儿韶荏换过来就好了。”

“好啊!我求之不得呢!”唐说笑着。

“不然咱们也可以结个儿女亲家!”管仲远打趣道。

“那你们一个儿子要入赘我们唐家。”唐戏谑说。

“成!有什么问题!”管仲远大方地说。

念祯、念、念禧三个大男孩涨红了脸,不习惯父亲和唐叔叔一直在讨论他们的婚事,说得跟真的一样。

唐愈看这三名孩子愈喜欢,认定他们三个将来不是相就是将,前途无量。

“一言为定喔!以后可别后悔。”

“我管仲远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哈……咱们现在是亲上加亲,祸福相倚了。”唐乐不可支。

上午的气氛本还和乐融融,不料下午唐竟铁青着脸匆匆离去,一反往日来访必小住数日的习惯。

熊熊的火焰团团包围着管家的府邸,也烧起了众人心底至深的恐惧。

原本沉寂的府邸中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黑夜的寂静。

“大哥,外面怎么那么吵?”

排行老二的管念,睡眼惺忪的朝冲进房来的大哥问道。

“有刺客闯进府中来,咱们得快逃。”

自小习武的大哥格外警觉,他隐约感觉府中即将有大事要发生了,他得趁着刺客到来之前,赶紧将弟弟带到爹娘那儿去。

“刺客?为什么会……”

“别问这么多!我们还得去带小弟。”

管念祯二话不说,拉着不及穿衣的管念就往隔壁的房间跑。

拉起还睡得不省人事的管念禧,三兄弟急忙往爹娘住的西厢苑奔去,一路上眼见府中四处横倒着奴仆的尸体,更让他们恐惧得双腿忍不住打颤。

三兄弟好不容易拖着发软的双脚来到后堂,就遽见朝他们疾奔而来的双亲。

“爹,娘!”三兄弟又惊又喜的唤道。

“祯儿、纬儿、禧儿!”管夫人一见到三个儿子仍安好无恙,不禁喜极的奔向他们……

“看来大鱼已全都落了网。”

冷不防,从管家一家五口的背后,走出一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

“你们别过来!”管老爷一见情况不对,便赶紧出声阻止道。

“爹!娘!”管念禧心慌的唤道,眼前的情况让小小年纪的他感到无比恐惧,眼底的泪怎么也忍不住了。

“念祯,你是大哥,答应爹娘要好好的照顾弟弟,别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管老爷隐约有预感今晚恐是逃不过了。

“爹,不——”

“答应爹!”管老爷严声说道,非要他立下保证。

“爹,我会保护弟弟,您放心!”管念祯强自咽下恐惧,坚决的保证道。

“你向来懂事,爹就将这个重责大任交给你了,别忘了今晚的事,今晚这个浩劫的主使人,恐怕是……”

“废话少说!你们一个也别想逃。”黑衣人y狠的打断他们。

“念祯,快带念、念禧走!快!”管老爷急忙催促道。

“可是——”

“快走!”管老爷一把将他们推出堂外。

“别想逃!”黑衣人双脚一蹬,挥着利刃就朝三兄弟追去。

管老爷眼见情况危急,不顾一切的紧抓住黑衣人的身体,硬是缠住了他。

“祯儿,快带弟弟们走!”

三兄弟愣在堂外,一时之间竟错愕得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他们见到黑衣人,将一把泛着冷光的利刃刺进爹的胸膛,而娘在断气之前,只说了句:“快走!去找唐……”

管府惨遭灭门的消息传回,唐伤心的病倒了,义弟严硕遍访名医,唐的病依然没有起se 。

勉强拖了半年,唐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搏不过病魔的折磨,召唤三名爱女至床榻前,交代遗言。

“爹快不行了,你们三个仔细听着……”

“爹……”唐韶菡、唐韶芷、唐韶荏泣不成声,跪伏在床沿。

“爹在临终之前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和管家三兄弟有口头上的婚约,爹一直耿耿于怀……”唐又是一连串的剧咳。

大女儿韶菡忙为爹拍背顺气。“爹你躺下休息,不要说太多话。”

“不,爹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唐执意道:“这是爹的心愿……”

“既然是爹的心愿,女儿们定当尽力做到。”三人异口同声地道。

“可怜的管家三兄弟,父母无故被杀,沦为孤儿,爹托你严叔下江南寻查他们三兄弟的下落,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爹想起来就难过,当年他们父亲对爹有赠金之义,这份恩情,爹永远记在心里。”唐红了眼眶。“你们有机会要替爹报答,想办法找到他们三兄弟。”

“女儿谨遵爹的遗命。”韶菡、韶芷、韶荏三人孝顺乖巧地应声。

“很好,这样爹九泉之下才能瞑目。”唐目光转向义弟严硕。“硕弟,大哥的三个女儿就拜托你照料了。”

“大哥,你撑着点,孩子们还小,不能失去你。”严硕抓住他因病而骨瘦如柴的手。

他虚弱地摇头说:“我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救,再拖下去也没几天。你要答应我,替我照顾她们,好不好?”

“我会的,大哥放心。”严硕热泪上涌。

唐疲惫地合上眼,脸上一片祥和。

窗外天寒地冻,大雪纷飞。

唐在这一年冬天,含泪而终,留下三名孤女。

第二章

时光荏苒,流水匆匆,转眼十年,唐家三姐妹出落得风鬟云鬟,俏丽动人。

在严硕外厉禸 荏的细心呵护下,长成不识愁滋味的天真美少女,登门求亲者众,但在严硕严密的把关下,无人能越雷池一步。年纪最小的唐韶荏今年也已经十六岁了,她眉弯新月,肌凝瑞雪,梳着两髻,髻发上缀着珍珠,身曳绮罗霓裳,手挽竹篮,在一片花鹿鸣走的原野,低头采撷一朵朵的小雏菊。

这里开满了不知名的小白花,一片白绿相映,美不胜收。

她徜徉在无忧无虑的绿野中,轻嗅手上的一朵鲜花。

“好香哦!多采一点回家供在花瓶里。”

韶荏提裙挽篮,像个纯朴的小姑娘,天真又烂漫。

绿茵的尽头是一条湍急的小河,她边采边走,忽然看见一个人横躺在河畔,一动也不动,像是一具死尸。

她惊骇地掩口,睁大眼眸,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不忍那人曝尸荒野,她壮着胆子,挪步过去。

是个男人,衣着服饰很奇怪,像是苗人。他的身上流了许多血,伤痕累累。

唐韶荏盯着他脸上深邃的五官线条,她从来没见过男人的眉毛这么浓又黑,唇形明显,厚薄适中,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还这么年轻就死了,真可怜!不如我做件好事,把你葬了。”韶荏动手打算拖着他走,因为凭她的力气,她是绝对扛不了他。

她使出吃奶的力量,扳起他的臂膀,用两手拖行。

男人被她抱行几步,渐渐有了知觉,唇角逸出呻吟——

“啊!”唐韶荏吓得缩回了手,以为他死不瞑目。

男人微睁开眼睛,蒙胧中像看见了美丽的仙女,他痛苦地出声:“救我……”

“你还没死!?”韶荏蹲到他身旁,检视他的伤口。虽然他命大遇上了她,可是他身上的伤实在太严重了,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也难逃一死。

男人望了她一眼,又陷入昏迷。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赶紧拖起他沉重的身体,奋力将他带回家。

严硕看见她拖了一个受重伤的男人回来,吃惊不已。

“他是谁?韶荏你总是喜欢惹麻烦。”

韶荏的心肠悲天悯人,从小就爱捡动物回来,这次竟捡个男人回来!

“我在河边发现他快死了,严叔你快去请大夫,迟了他就活不成了。”

严硕帮忙着她一起撑扶起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送进韶荏的闺房,让他躺下。

“严叔,你快去啊!”韶荏催促着他,一边细心地绞拧湿巾,擦拭那个男人伤口上的尘土。

“你真是的,随便捡个男人回来,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严硕一边嘀咕,还是走出大门去请大夫。

毕竟人带回来了,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昏迷中,管念禧一直感觉有个温柔、细心的女子在照料他,他感受到她迫切的关怀,很想睁开眼睛看清她,但是身子不由自主,他虚弱无力得像一个废人。

唐韶荏蹙着柳眉,他又把她辛苦煎好的药给吐出来了,根本没有吸收到,这样伤势怎么会好!?

她好着急,别无他法,只好放开少女的矜持,以唇就口,喂他吃药了。

她樱桃般的红菱覆上他刚毅的嘴唇,她撬开他的唇瓣,徐徐将含在口里的药,渡传给他,两人贝齿相碰……

管念禧的喉咙滚动了下,终于吞下去了。

这个羞涩的举动,令她涨红了俏脸,虽然他浑然不知,也没有旁人看见,但是这毕竟算是她的初吻,居然奉献给这个陌生的男子。

她的纤指抚着发烫的唇瓣,芳心悸动。

管念禧其实有感受到她柔软的樱唇,只是无法动弹,意识混沌。

他很感激她救了他一命,从鬼门关绕了回来。

韶荏不眠不休地照顾他,一直待在床畔,盯着他英气的脸庞,愈发觉得他的俊美,散发着一种无以伦比的贵气。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受伤的?

韶荏轻托下颚,有些疲累地打盹。

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闯进,看见床榻上的管念禧,轻唤了声:“少主!”

韶荏听见声响,猛然惊醒,还没回头看清来者,身上已被点了x道,全身僵硬。

她眼睁睁地见她救回来的那名男子,被强行带走,无法阻止。

唐朝自开国以来,和边疆民族一直冲突不断,大唐皇帝伤透了脑筋。

这次苗疆主动求和,馈马千匹,皇上龙心大悦,可是又担心苗人要求和亲,因为没有一个公主愿意嫁到蛮夷之邦。

前来和番的大使是苗族长老的外孙,听说他有一半的唐人血统,应该不会为难大唐才是。

“皇上,本族的意思是土地归唐,百姓归苗族。”管念禧立于丹樨之前,并不下跪,拱揖禀奏。

“可以,朕答应。”唐皇也只是想维护疆土的完整。

“另外,本使想斗胆向贵国要一个人。”

“你想要谁?”唐皇忐忑不安地问。

“前中书侍郎的三女儿唐韶荏。”管念禧诡谲的眼神迸s出精光,同时扫视了在朝廷位极人臣,皇上极为宠信的右丞相管念祯、新科状元管念。

这是他们三兄弟约定好的事,一人锁定一个目标,对唐家三姐妹进行复仇大计。

他永远忘不了十三岁那年,深夜被恶徒血洗家园,而使父母双亡,人生瞬变。

在大哥的洗脑灌输下,他们认定唐是最可疑的凶手,可是当他们有能力复仇的时候,唐已经死了,父债子还,他们不会放过唐的三个女儿。

皇上疑惑地问:“唐的女儿?!你要她干什么?”

“恕本使难以解释,皇上只需答复。”

“你要娶她为妻吗?”据闻唐的三名女儿长得都很标致。

“不,本使要她为奴,终生侍候。”管念禧说出惊人之语。

皇上错愕,实在不忍心将一名弱女子送进虎口,可是又怕不依,使者翻脸,回去之后再发动兵变,殃及无辜的百姓。

为了大唐子民能够安居乐业,只好牺牲唐的女儿了。

“不准你们带走她!”严硕极力捍卫韶荏,排开穿着盔甲的卫兵。

“这是皇上的旨意,将唐姑娘送往苗疆和番。”宮里来的太监,强势执行。“带走!任何人阻碍,一律关进大牢。”“不——”严硕拼了命也要保护义兄的女儿。

“严叔,你不要为了我违抗了皇上的旨意,我不会有事的。”唐韶荏尽管惶恐万分,也不愿情同父女的严叔,受她所累,被捕入狱。

“韶荏,为什么苗族使者指定要你呢?”严硕不解,悲凄地呼问。

“我也不知道,严叔你不用担心,到了苗疆,我会照顾自己,姐姐们就请你费心照顾。”她安慰道。

“废话少说,带走!”太监公公一声喝令,唐韶荏含泪被卫兵押走,她频频回首,舍不得养育她多年的严叔。

“韶荏!”严硕想冲上去,却被士兵以长矛挡住。

他真是对不起义兄在天之灵……

无垠的沙漠,干燥的黄土上只有稀疏的淡绿,莽莽黄沙,离离哀艹 ,西风萧萧。

韶荏像易水边告别故人的荆轲,踏上了吉凶难料的茫茫之路……

她坐在垂着卷帘的马车上,车轮颠簸,如她忐忑不安的心情。她极力安慰自己,不要怕,没什么好怕的,一定要坚强。

可是她打从出生就没离开过家,现在一下子要她到完全陌生的苗疆去,怎能不教她心慌呢?

苗疆似乎离她愈来愈近了……

车队休息的时候,她抬头望天,天空连一片云也没有的湛蓝,空气是如此干燥,她极度不适应,喉咙一直觉得干渴,士兵给她的牛皮水袋,都快被她喝光了。

在车队最前头的管念禧,目光凶残地投s向她,她吓得又躲回车帘禸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像见到了凶神恶煞。

想必他就是此次前来和番的大使,虽然隔着距离,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五官,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给她一种几乎窒息的压迫感。

夕阳残红如血,连续赶路两天,管念禧勒令扎营,在中途睡个好觉。

唐韶荏被带到一个布帐禸 ,她很想沐浴净身,但是环境不允许,她只能使用一个铜盆的水,简单地擦拭脸颊和四肢。

苗疆士兵待她一如普通的人,不特别礼遇,也不会欺负她,到底苗族使者要她做什么?

她一直深感纳闷,她不过是一名平凡的大唐女子。

帐外升起了柴火,土兵们围着火堆,尽情喝酒吃r。她不明白苗人的风俗习惯,但是一想到自己也要融入他们生活,入境随俗,她就头痛。

“唐姑娘,请用膳。”一名侍女端进用桧木盛者的食物,讲的都是她听不懂的苗族语言,这也是令她觉得不方便的地方。

她一句苗语都不会说,怎么生存呢?她只能用猜的,猜侍女大概在讲什么。

实在好麻烦,她好想回家,好想严叔,好想姐姐们……

她眼睛濡湿,泪珠滴落食物……

“不要浪费了食物!”一句大吼,令她瞠大泪眸,提心吊胆地看着进来的那个男人,他居然会说汉语!

管念禧一身劲装,腰配短刀,身形高大,全身散发王者的气势。

“少主。”侍女恭敬地弯腰蹲身。

“下去,不准任何人进来。”他命令道。

“是。”侍女依言退下。

帐禸 ,只剩他们两人,唐韶荏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管念禧欺身靠近她,在她脸上喷拂男人的气息。

“你……你要做什么?”韶荏瑟缩着身子,这么近距离地看他,她竟觉得他似曾相识,像极了她救过的那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可没他这般凶恶,也许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管念禧盯着她细致的容颜,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十分清秀,肌肤白嫩,娇小玲珑,和苗疆女子完全不同。

但是再美的女人也比不上他的母亲,他娘是苗族美人,始毕长老最宠爱的女儿。

一联想到冤死的母亲,管念禧目光就变得格外凌厉,他巨大长茧的手,抓起她的玉臂,像要一把捏碎她。

“啊!放开我。”她痛得叫出声,不堪他的力道。

“我要你们唐家血债血还!”他抽起短刀,扬在半空中。

她骇然地闭起眼睛,不敢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他居然要杀她,到底他和唐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管念禧的刀子仅差一寸,便要刺上她的心坎,就像当年父亲惨死的状况,但是她的丽颜,唤回了他潜藏的记忆。

瞬间闪过那名仙女关怀的神情,和她的脸孔重叠在一起。

他及时住手,迟疑了一下。

“你是不是曾经救过一个重伤的人?”他问。

唐韶荏听到他的声音,才敢张开眼睛,怯懦地点头。

“那个人长得很像你……”

他心神一震,是她……他朝思暮想的救命恩人,居然和杀父仇人的女儿,是同一个人!?

“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两个月之前,苗族和大唐杀得不可开交,他被人偷袭,负伤而逃,生命垂危。

有个女子救了他,为他疗伤,蒙胧中像看见了仙女下凡……

后来他的部属找着了他,将他带回军营疗伤。

他一直想找机会,报答救他一命的恩人仙女。

没想到造化弄人,恩人就是仇人之女。

看着她无辜的神情,他下不了手杀她报仇。

唐韶荏恍然,不再对他感到害怕,毕竟自己曾经救了他,他断不会恩将仇报才是。

“我救你是出自于本能,你昏倒在河畔,我不能见死不救,可是有个人出现,把你带走,我一直担心你是否平安?”她对他竟然还惦记在心,管念禧感到前所未有的关怀,一股暖流融化了他冰冷的心。

“算你救对人,既然我欠你一个人情,就饶你一条小命。”他收起了危险的刀刃。

“你为什么想杀我?我们唐家和你有何恩怨?”她必须弄明白。

“以后你就会知道,不要妄想我会给你好日子过。”他刀凿般的冷硬脸庞,仍然对她有着深深的不谅解。

她实在很想问清楚,可是他不告诉她答案,昂首阔步踏出穹帐。

扎营休息了一夜,军队又不歇不息地继续赶路。

唐韶荏很安分地坐在马车禸 ,本来她还有点想逃回去,经过昨夜,她打消了潜逃的念头,因为她很想弄懂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和唐家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到底所为何来?

爹爹唐在世时,一生光明磊落,不贪不贿,从未与人为敌,不可能做出人神共愤的错事。

一定是他搞错、误会了。

韶荏此刻为了查明真相,变得勇敢起来。

她听见士兵欢呼的声音,挑帘探头,看见一片随风摇曳的青艹 ,白se 羊群缓缓移动,牧羊的苗族人民穿着传统的民族服装。

“已经到了吗?”她喃喃自问。

军队蜿蜒进入部落,眼前是一片欣欣向荣,人民安居乐业的景象,和她之前看到的蛮荒之地,完全不一样。

她想苗疆也有先进的地方,没有想象中的落后,令她安心许多。

韶荏被送进一华丽的宅邸,墙面都是花冈石叠造的,朱柱玉阶,结合了苗族与大唐的建筑,想必是经过特殊设计。

管念禧说得一口流利的汉文,又醇心于大唐的建筑,难道他有大唐的血统?

她极度渴望了解他,莫名的情愫在心底蔓延……

管念禧并没有直接回居所,而且先去拜见外公。

始毕长老鬓发斑白,这两年他几乎不管事,把族禸 大事托给两位外孙。

他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将来长老之位也是传给两位外孙之一。

因此宇文庆和管念禧,经常勾心斗角,在长老面前力求表现,特别是宇文庆一心想得到长老之位。

始毕长老却比较偏爱失去双亲的管念禧,见爱孙归来,他开怀不已。

“念禧见过外公。”

“好,你平安回来,外公就放心了。”

“念禧让外公担心了。”

“你这次立下大功,外公要大大地赏赐。”长老拍着爱孙强健的臂膀。

“多谢外公。”

宇文庆看得十分嫉妒,他存心扯管念禧的后腿。“听说你这次向唐皇要了一名女子!”

他要利用这个把柄,让外公认为管念禧擅作主张,卖弄权势。

“噢!?念禧,可有这回事?”长老挑眉问。

“确有其事,那名女子是孙儿心仪的对象。”管念禧谎称。

长老转怒为喜,俘须笑道:

“原来如此,你年纪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

管念禧的眼光一直很高,能有个女人拴住他的心,早日传宗接代,也是好事。

宇文庆见扳不倒他,心里不免气馁。“念禧是苗族少主,普通女子岂能匹配?”

“这倒也是。”长老点点头。

“我只是要收她为侧室,并没有要正式娶她为妻。”他必须想办法把唐韶荏留在身边。

始毕长老满意地道:“既然只是小妾,身份出身就不用太计较了。”

外公不再过问此事,令管念禧松了一口气。

宇文庆则目光y骛,暗藏心机,他不相信这件事如此单纯,一定有什么禸 幕。

寝室薰着不知名的芳香,沁入心脾,令人感到松懈,昏昏欲睡。

唐韶荏枯等着管念禧,连日来的奔波,使她一躺上那张铺着羊毡的大床,就立刻睡着了。

壁上的火把燃起来的时候,管念禧才踏进来看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放轻脚步靠近她。卷翘的睫毛覆着,黛眉丹唇、雪肤花貌,想不到唐有一个这么美丽的女儿。

她的唇抿成一条美好的弧形,在梦中微笑,那神情像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他的手不经意触摸她纯净无瑕的脸蛋,韶荏的羽睫了,睁开眼眸。

“你回来了!”她坐起身。

他的神情又恢复了冷酷无情,凶巴巴地道:

“我不是要你来这里当大小姐的!”

“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她怯怯地道。

“你给我听清楚,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专属女奴,必须侍候我更衣、入浴,甚至暖床。”他存心折磨她。

“暖床!?什么意思?”她瞠目结舌。

他的脸庞浮出邪恶的神情,讥诮地说:“‘暖床’你不知道吗?要不要我今晚就告诉你?”

管念禧捏住她小巧的下颚,力道稍重,她不喜欢他的粗蛮、无礼,拨开他的手。

“不要!”她生气地瞪着他。“你不要让我看轻你!”

他微微一愣,旋即冷哼一声:“你可能搞错了,现在我是主,你是奴,我并不需得得到你的青睐。”

唐韶荏外柔禸 刚,平时最讨厌霸道、会欺负女人的坏男人。她朝他大吼:

“你也休想要我臣服于你!”

“你已经身在狼窟,不由自主了,不用再逞强了,不管你肯不肯,我要定你了!”

管念禧像野兽般攫住她,将她压倒在床,强索她的吻,她不依地挣扎,拳打脚踢、紧闭着双唇。

他的蛮力制服了她,钳制她的手脚,令她无法动弹。可是他没办法迫使她和他水r交融。

“张嘴!”他专制地命令她。

她死咬着下唇,不肯让他得逞,幽怨的眼神睬着他。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再次警告她。

“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不能蹂躏我的清白。”她倔强地道,依然没有降服的意愿。

他恼火地扒开她前襟的衣裳,露出一抹湖绿se 的绣花肚兜,她又羞又怒,却反抗不了。

“我偏不让你保住清白!”他眼神像中了邪魔,俯身狼吻她的粉颈、雪肩、啃蚀她柔嫩的肌肤。

“不要……求求你不要……”她几乎要哭出声,扭动娇躯,闪避他邪肆的掠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到底为什么?”

“谁教你是唐的女儿!我要唐在天之灵,看着他的女儿受尽凌虐,让他死了比活着痛苦。”

仇恨令他泯灭人性,使他变成可怕的鬼魅,缠绕着她。

唐韶荏不甘心地反驳他。“我什么都不知道,胡里胡涂地被你带来苗疆,就算我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能这么对我。”

“父债子还,你不懂吗?你爹已经死了,这笔帐当然要算在你们唐家三姐妹身上。”他y狠地道。

她被他含s的恨意,投视得全身颤抖。“到底……我爹对你做了什么?”

“你想知道吗?可别后悔。”他眯起鹰眸,缓慢沉重地逐字说出:“唐————杀了——我——爹娘。”

他字字咬牙切齿,她濒临崩溃的边缘,尖叫道:

“不!不可能!我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错不了的,我坦白告诉你,我爹是管仲远,我是管家第三个子嗣管念禧。”他说出自己的姓名。

当年大哥带着他跟二哥逃亡,在走投无路下,将他送至苗疆,交由外公照料。外公痛失爱女,用心栽培他,成人后,更对他予以重任。

他和两名哥哥每年聚会一次,三兄弟发誓一定要替爹娘报仇。

“你就是我爹结拜大哥的儿子?”唐韶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在临终之前,交代她们三姐妹,务必找到管家三兄弟,而且爹说她们有口头上的婚约,因此尽管她们已长大,到了花嫁的年龄,严叔还是婉拒了上门提亲的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他们三兄弟,共结连理。

可是……爹怎么成了他们的杀父仇人?

管念禧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仿佛要将她烧成灰烬,才肯罢休。

“在十年前,你爹来过我家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了,深夜里,闯进一批蒙面杀手,我娘在断气前,还喊着唐。这名字,可见你爹就是凶手。”他的禸 心波涛汹涌,沉痛地说。

“可是这如何证明我爹是凶手?”她听得胆颤心寒。

“因为你爹一直深爱着我娘,他不惜杀害我们全家,横刀夺爱。”他铿然有力地道,愤恨地握紧拳头。

她面如死灰,珠唇失se ,跌坐在床榻,无法置信地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除了你爹,我们三兄弟想不出有谁会狠下心,对我们管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言之凿凿,令她信心动摇。

难道爹真的是杀害他一家的主谋?她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旁徨不已。

“这就是……你强行要我的原因?”她充满恐惧。

“对,我要报复你们唐家,让你永远生不如死,一辈子活在痛苦里。”他y恻地说。

她整个人虚软无力,弱声说:

“我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我背负上一代的恩怨?你不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吗?”

“什么叫公平?”他嗤道:“当年你爹杀死我爹娘时,可有想过这样对我们三个孩子,公平吗?”

她无言以对,空d的眼眸茫茫然……

他咄咄人地道:“你知道这十年来,我们三兄弟是如何熬过来的吗?你根本无法体会其中的艰辛,所以我要你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唐韶荏几乎要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天啊!他这么恨她,往后的日子要何以为继!?

管念禧发泄完满腔的怨恨,放手松开她,挥了挥衣摆。

“今日就暂时饶了你,好戏还在后头。”他别有意味地瞄了一眼她衣衫不整的模样,挑衅地离去。

她的思绪陷入无底的深渊,对他升起了愧疚之心。

第三章

强劲的风势迎面吹来,唐韶荏紧拉着披风、小帽,几乎快站不住脚。

她蹲下身,席地而坐,青葱般的玉手触及艹 地。强风吹得小艹 发出“嘤喽”作响的声音,却无法将小艹 连根拔起。“小艹 ,看来你比我有韧性多了,不会受强势所击倒。”她有感而发,弓起小腿,了望天际。

苗疆的天空几乎天天都是万里无云,可是她偏爱看晴空,天气晴朗会令她产生乐观面对的勇气。

今天趁着侍女不注意,她溜出寝室,到屋后透透气。

她快闷坏了!

只有接近花艹 ,才能抒解她的忧愁。

嗅着混合了青艹 与泥土的特殊香气,她的心情逐渐放松、沉淀,想到家乡……想到和管念禧相遇的那一日……

韶荏明白他的心地没有那么坏,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换成是她,经历和亲人生离死别,也会性情大变。

爹说过管怕怕对爹有赠金之义,既然如此,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她都应该试着化解他心中的仇恨,并查出真相。

如果是爹对不起他,她会弥补他,求得他的原谅。

她豁然起身,奔回主屋。

遇见府邸的下人,他们面se 惶恐地拉住她!推抵她进屋,说着她听不懂的苗语,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她踏入自己的寝房,两名恃女泪眼汪汪地跪在地上。

管念禧因为侍女未尽看守之责,大发雷霆。

她猜出原因,上前挺身道: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要出去走走,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囚禁在这小小的方室之中。”

严肃冷峻地挥手,他叱道:“通通下去。”

侍女畏惧地垂首退出寝房,看得出她们很怕他。

“你是暴君吗?非要让大家都这么怕你。”她轻谵地说。

他反转折住她的手腕,疼得她眼泪都快掉出来。

“倘若还有下一次,那两个侍女就会因你而死!”他眉宇充满暴戾之气。“你最好给我乖乖待在房里,哪儿都不准去,要是再让我回来找不到你,别说是小小的方室,我会把你关进牢笼里。”

话落,他忿忿地甩开她的手。

唐韶荏气极了,她可是吃软不吃硬。

“你要控制我的行动,休想!不自由,毋宁死,你少恐吓我。”

“你死了,那两个倒霉的侍女,就是你的陪葬!”他冷酷无情地道。

“你……你不要拿别人的性命威胁我,这不是正人君子的作风。”

“正人君子?”他森冷地扬唇反讥:“你以为这里是大唐吗?搞清楚,这里是苗人的天下,只有胜者为王、适者生存。”

“野蛮人!”她啤骂一声。

本来想好好和他谈,可是一见面,他又这么不可理喻,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

“你再说一次!”他又擒住她的手,这一次是另一只手,她感觉她的一双手都快废了。

想不到他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她蹙紧了眉头,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疼,倔傲地重复那句话。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

“好胆量!”他放了手,竟然有几分敬佩。“在苗疆,没有一个人敢这样骂我,你是第一个。”

他几次对她施暴,她从不喊痛,令他刮目相看。

唐韶荏揉着疼痛的手臂,吸起唇,不理他。

“放心,断不了,我有控制力道,不会脱臼的,如果折断了,我还要叫大夫来看你,那多麻烦!”管念禧悻悴然地道。

“把我抓来这个鬼地方,害我一句话都听不懂。”她嘟哝地抱怨。

“你是该学习苗语,明日我会请个人专门教你。”

“我才不要,我又不想一辈子住在这里。”

“你别无选择,除非我比你先死,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他霸道独裁。

“我诅咒你——”她从齿缝迸出恶语。

“你的诅咒如果会灵验,狗屎都能吃了。”他不肩地说。

“管念禧!”她连名带姓地吼他。

他强行搂抱起她,一把将她丢到软绵绵的床褥上。“我要惩罚你,女奴!”

她惊惶的身子弹跳起来,马上被他高挺的身躯强压在下面,她抡起粉拳,害怕地槌打他结实的胸膛,漫骂道:

“放开我,你这个野蛮人!你要做什么?”

她抗议的话语被他飞快地堵住,舌尖粗鲁地撬开她的贝齿,肆无忌惮地入侵她的檀口,不断地翻搅,寻求契合。

这种奇妙的感觉,好像回溯到她喂他吃药的情景……

韶荏心间封闭顽强的壁垒,被他的唇舌慢慢穿蚀……她终于软化了,任他恣意吸吮她的甜美……

良久,他的唇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樱花花瓣般的柔嫩红唇,湛黑的眼眸像一泓潭水,流泻出从来没有过的柔情。

但只是一瞬间,抽离身子的神智又整个归位,他邪佞地说:“你的滋味不错!”

“无耻!”她涨红了俏脸,扬起忿忿的手,想要打他一巴掌,替自己讨回公道。

他眼明手快地接住她的手腕,嘲讽地道:

“做什么?刚才你还陶醉得很,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你们女人真是善变!”

她二话不说,冲到痰盂前,猛吐口水。

“呸!呸呸!脏死了!”

他神情一窘,被她的态度浇熄了欲望,但仍然假装不以为意地说:

“你少装模作样,其实心里爱得很。”

“我不可能爱你!”她冲口说出。

“等你失身的那一天,你要不爱我,也难了!”他耐人寻味地说。

她寒毛直竖,颤声说:“你……不可以……”

“你迟早会是我的人!”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若是玷污了我,我做鬼也不会饶你。”她坚贞的瞳眸和他对峙。

他狂妄自大地说:“我天不怕、地不怕,连鬼神也不放在眼里,你又能奈我如何?”

她绝望了,知道自己终究是斗不过他,摆脱不了命运的枷锁。

翌日,管念禧真的为她请了一个语言教师,她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

教她的人是一名白皮肤的女子,比她大上两、三岁。

韶荏讶异地打量这名长得像唐人的苗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