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 第13章 东山经(1)

【原文】

东山经之首，曰樕之山，北临乾昧。食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海。其中多鳙鳙之鱼，其状如犁牛1，其音如彘鸣。

【注释】

1犁牛：毛se 黄黑相杂的牛，像虎纹似的。

【译文】

东方第一列山系的首座山，叫作樕山，北面与乾昧山相邻。食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北流入大海。水中有很多鳙鳙鱼，长得像犁牛，发出的声音如同猪叫。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藟山，其上有玉，其下有金。湖水出焉，东流注于食水，其中多活师1。

【注释】

1活师：又叫活东，蝌蚪的别名，是青蛙、蛤蟆、娃娃鱼等两栖动物的幼体，头又圆又大而尾巴细小，游泳于水中。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座藟山，山上有玉，山下有金。湖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食水，水中有很多蝌蚪。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栒状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碧石。有兽焉，其状如犬，六足，其名曰从从，其鸣自。有鸟焉，其状如鸡而鼠毛，其名曰鼠，见则其邑大旱。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湖水。其中多箴鱼，其状如儵，其喙如箴1，食之无疫疾。

【注释】

1箴：同“针”。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座栒状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有丰富的青石碧玉。山中有一种野兽，长得像一般的狗，却长着六只脚，叫作从从，它发出的叫声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山中有一种禽鸟，长得像普通的鸡却长着老鼠一样的尾巴，叫作鼠，在哪个地方出现哪里就会有大旱灾。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入湖水。水中有很多箴鱼，长得像儵鱼，嘴巴像长针，人吃了它的肉就不会染上瘟疫病。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勃亝1之山，无艹 木，无水。

【注释】

1亝：“齐”的古字。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勃齐山，没有花艹 树木，也没有水。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番条之山，无艹 木，多沙。減水出焉，北流注于海，其中多鳡鱼1。

【注释】

1鳡鱼：也叫作黄钻、竿鱼，体延长，亚圆筒形，青黄se ，吻尖长，口大，眼小，性凶猛，捕食各种鱼类。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番条山，没有花艹 树木，到处是沙子。減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北流入大海，水中有很多鳡鱼。

【原文】

又南四百里，曰姑儿之山，其上多漆，其下多桑柘。姑儿之水出焉，北流注于海，其中多鳡鱼。

【译文】

再向南四百里，是座姑儿山，山上有茂密的漆树，山下有茂密的桑树、柘树。姑儿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北流入大海，水中有很多鳡鱼。

【原文】

又南四百里，曰高氏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箴石1。诸绳之水出焉，东流注于泽，其中多金玉。

【注释】

1箴石：石针是古代的一种医疗器具，用石头磨制而成，可以治疗痈肿疽疱，排出脓血。箴石就是一种专门制作石针的石头。

【译文】

再向南四百里，是座高氏山，山上盛产玉石，山下盛产箴石。诸绳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湖泽，水中有许多金属矿物和玉石。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岳山，其上多桑，其下多樗。泺水出焉，东流注于泽，其中多金玉。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座岳山，山上有茂密的桑树，山下有茂密的臭椿树。泺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湖泽，水中有许多金属矿物和玉石。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犲山，其上无艹 木，其下多水，其中多堪之鱼。有兽焉，其状如夸父1而彘毛，其音如呼，见则天下大水。

【注释】

1夸父：即举父，一种长得像猕猴的野兽。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座犲山，山上不生长花艹 树木，山下到处流水，水中有很多堪鱼。山中有一种野兽，长得像猕猴却长着一身猪毛，发出的声音如同人呼叫，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水灾。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独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美石，末涂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沔，其中多，其状如黄蛇，鱼翼，出入有光，见则其邑大旱。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座独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多的是美观漂亮的石头。末涂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南流入沔水，水中有很多，形状与黄蛇相似，长着鱼一样的鳍，出入水中时闪闪发光，在哪个地方出现哪里就会有大旱灾。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泰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金。有兽焉，其状如豚而有珠，名曰狪狪，其鸣自。环水出焉，东流注于江，其中多水玉。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座泰山，山上盛产玉，山下盛产金。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与一般的猪相似而体禸 却有珠子，叫作狪狪，它发出的叫声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环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江水，水中有很多水晶石。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竹山，于江，无艹 木，多瑶碧。激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娶檀之水，其中多茈蠃。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座竹山，坐落于汶水边上，这座山没有花艹 树木，到处是瑶、碧一类的玉石。激水从竹山发源，然后向东南流入娶檀水，水中有很多紫se 螺。

【原文】

凡东山经之首，自樕之山以至于竹山，凡十二山，三千六百里。其神状皆人身龙首。祠：毛用一犬祈，用鱼。

【译文】

总计东方第一列山系的首尾，自樕山起到竹山止，一共十二座山，途经三千六百里。诸山山神的形貌都是人的身子龙的头。祭祀山神：在毛物中用一只狗作为祭品来祭祀，祷告时要用鱼。

【原文】

东次二经之首，曰空桑之山，北临食水，东望沮吴，南望沙陵，西望湣泽。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虎文，其音如钦。其名曰，其鸣自，见则天下大水。

【译文】

东方第二列山系的首座山，叫作空桑山，北面临近食水，在山上向东可以望见沮吴，向南可以望见沙陵，向西可以望见湣泽。山中有一种野兽，长得像普通的牛却有老虎一样的斑纹，发出的声音如同人在呻吟，叫作，它发出的叫声便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水灾。

【原文】

又南六百里，曰曹夕之山，其下多榖而无水，多鸟兽。

【译文】

再向南六百里，是座曹夕山，山下到处是构树，却没有水流，还有许多禽鸟野兽。

【原文】

又西南四百里，曰峄皋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白垩。峄皋之水出焉，东流注于激女之水，其中多蜃珧1。

【注释】

1蜃：即大蛤，一种软体动物，贝壳卵圆形或略带三角形，颜se 和斑纹美丽。珧：小蚌。蚌是一种软体动物，贝壳长卵形，表面黑褐se 或黄褐se 。

【译文】

再向西南四百里，是座峄皋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有丰富的白垩土。峄皋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激女水，水中有很多大蛤和小蚌。

【原文】

又南水行五百里，流沙三百里，至于葛山之尾，无艹 木，多砥砺。

【译文】

再向南行五百里水路，经过三百里流沙，便到了葛山的尾端，这里没有花艹 树木，到处是粗细磨石。

【原文】

又南三百八十里，曰葛山之首，无艹 木。澧水出焉，东流注于余泽，其中多珠鱼，其状如肺而四目，六足有珠，其味酸甘，食之无疠。

【译文】

再向南三百八十里，就是葛山的首端，这里没有花艹 树木。沣水从此发源，向东流入余泽，水中有很多珠鱼，长得像动物的一叶肺器官却有四只眼睛，还有六只脚而且能吐珠子，这种珠鱼的肉味是酸中带甜，人吃了它的肉就不会染上瘟疫。

【原文】

又南三百八十里，曰余峨之山。其上多梓，其下多荆芑1。杂余之水出焉，东流注于黄水。有兽焉，其状如菟而鸟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2，名犰狳，其鸣自，见则螽3蝗为败。

【注释】

1芑：通“杞”。即枸杞树。2眠，装死。3螽：即螽斯，蝗虫之类的昆虫，体绿se 或褐se ，样子像蚱蜢，以翅摩擦发音，是害虫。

【译文】

再向南三百八十里，是余峨山，山上有茂密的梓树和楠木树，山下有茂密的牡荆树和枸杞树。杂余水从这座山发源，向东流入黄水。山中有一种野兽，长得像一般的兔子却是鸟的嘴，鹞鹰的眼睛和蛇的尾巴，一看见人就躺下装死，叫作犰狳，发出的叫声便是它自身名称的读音，它一出现就会有螽斯蝗虫出现而为害庄稼。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杜父之山，无艹 木，多水。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杜父山，没有花艹 树木，到处流水。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耿山，无艹 木，多水碧1，多大蛇。有兽焉，其状如狐而鱼翼，其名曰朱獳，其鸣自，见则其国有恐。

【注释】

1水碧：就是前文所说的水玉之类，即水晶石。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耿山，没有花艹 树木，到处是水晶石，还有很多大蛇。山中有一种野兽，长得像狐狸却长着鱼鳍，叫作朱獳，发出的叫声便是它自身名称的读音，在哪个国家出现哪个国家里就会有恐怖的事发生。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卢其之山，无艹 木，多沙石，沙水出焉，南流注于涔水，其中多鹕1，其状如鸳鸯而人足，其鸣自，见则其国多土功。

【注释】

1鹕：即鹈鹕鸟，也叫作伽蓝鸟、淘河鸟、塘鸟。它的体长可达二米，羽毛多是白se ，翅大而阔，下颌底部有一大的皮囊，能伸缩，可以用来兜食鱼类动物。因为它的四趾之间有蹼相连，所以古人认为其足类似人脚。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卢其山，不生长花艹 树木，到处是沙子石头。沙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南流入涔水，水中有很多鹈鹕，长得像一般的鸳鸯却长着人一样的脚，发出的叫声便是它自身名称的读音，在哪个国家出现哪个国家里就会有水土工程的劳役。

【原文】

又南三百八十里，曰姑射之山，无艹 木，多水。

【译文】

再向南三百八十里，是座姑射山，没有花艹 树木，到处流水。

【原文】

又南水行三百里，流沙百里，曰北姑射之山，无艹 木，多石。

【译文】

再向南行三百里水路，经过一百里流沙，是北姑射山，没有花艹 树木，到处是石头。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南姑射之山，无艹 木，多水。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南姑射山，没有花艹 树木，到处是河流。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碧山，无艹 木，多大蛇，多碧、多水玉。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碧山，没有花艹 树木，还盛产碧玉、水晶。

【原文】

又南五百里，曰缑氏之山，无艹 木，多金玉。原水出焉，东流注于沙泽。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缑氏山，没有花艹 树木，盛产金银美玉。河流多源于此，向东注入沙泽。

【原文】

又南三百里，曰姑逢之山，无艹 木，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狐而有翼，其音如鸿雁，其名曰獙獙，见则天下大旱。

【译文】

再向南三百里，是座姑逢山，没有花艹 树木，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中有一种野兽，长得像一般的狐狸却有翅膀，发出的声音如同大雁鸣叫，叫作獙獙，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大旱灾。

【原文】

又南五百里，曰凫丽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箴石，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九首、虎爪，名曰侄，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译文】

再向南五百里，是凫丽山，山上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山下盛产箴石。山中有一种野兽，长得像一般的狐狸，却有九条尾巴、九个脑袋、虎一样的爪子，叫作侄，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是能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