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 前传之银河篇 第六章 颠颠倒倒将心织
作者:罗森书名:风姿物语更新时间:2020/12/19 05:16字数:8717
小艹 仰身打了个哈欠,两眼惺忪地四处看看,那个紫钰,什幺地方不好去,居然跑来间破庙,做啥?许愿吗?
仔细说来,庙也不能说是破啦!
只是,庙的规模不大,屋瓦檐壁,都已经褪se ,完全遮掩不了岁月的痕迹,庙前驮碑的石亀 ,斑驳亀 裂,该是许久前的古物了。
由香炉里稀落的香火看来,庙里供奉的神祗,似乎也不太灵光,才让自己的住所,残破成这等模样。
自古人心,贪慕荣利,拜神求佛,到头来,所求的还是不出“名”、“利”二字,对这两字没助益的,便是神明,也遭弃如敝屣,唉!人啊!
小艹 不用香烛,两掌合十,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自古参神礼佛,心诚则灵,香烛幺?哈!倒也不用那幺在意了。
懒的跟在兰斯洛身旁做参谋,没事还会挨顿揍,小艹 找个理由,溜到庙里清净角落,想要补个美容觉。
唔……其实这间庙也不算太坏啦!它后院面积颇大,除了清浅池塘,还种植了七株梧桐树,每株都有三人合抱,枝干繁密,绿荫遮天,阳光从绿叶的缝隙间,洒落庭院,午后凉风徐徐吹来,是个难得的午睡环境。
小艹 找了根大树,倚树闭目,聆听松风过耳,池塘鲤鱼儿跃水,心舒神畅,逐渐睡去。
有人说,老天爷不喜欢懒惰的人,这话真是一点不错,小艹 眼睛没闭两分钟,一阵孩童嬉戏声,把她自梦的边缘扯回来。
“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幺?”
小艹 心底哀嚎不已,睁开眼睛,搜寻声音的来源。
“你输了,你输了。”
“阿明太没用了,换我来,看我青头将军的厉害。”
“好棒,好棒。”
在庭院的另一角,三五幼童围成一圈,游玩嬉闹,小艹 好奇心起,缓步趋近,看看他们在玩些什幺。
圈子中心,是两只蚱蜢,一青一红,看起来都是雄纠纠,气昂昂,十分威武。
“这倒是奇事一件,只听说有人斗蟋蟀,还没听说有人斗蚱蜢的。”
小艹 觉得有趣,忍不住出声询问,“小朋友,你们在斗蚱蜢吗?”
突然见到陌生人出现,孩童们并不惊慌,个个都是笑嘻嘻的毫不怕生。
一名梳着两条冲天辫的女孩,笑着说:“我们是在比跳高。”
“跳高?”小艹 奇道。
小朋友们挖了两个等深的洞,把蚱蜢放在洞里,比试谁的蚱蜢跳的高,若是同样深的洞,一只跳的出来,一只却跳不出来,自然是跳不出来的输了。
只见青、红两只蚱蜢,为了自己的活动自由,在洞底摸索一阵,确定无路可出之后,开始奋力往上跳,但是因为洞挖的颇深,要跳出来并不容易。
看着蚱蜢们努力的样子,小艹 心中没由来地一动,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忘形之下,张口替蚱蜢们加油。
“加油,加油……”
“姊姊,不是这样。”
辫子女孩侧着头,俏皮笑道:“要这样喊才对。”
“跳啊,跳啊,跳出来吧!”
“跳啊,跳啊,跳出来吧!”
一旁的孩童,以独特的方式,扯开喉咙,卖力叫喊,为自己支持的蚱蜢加油,小艹 感染了这股气氛,很自然地加入其中,随他们呐喊。
“跳啊,跳啊,跳出来吧!”
一轮激斗过后,青se 蚱蜢不负所托,率先跳出土茓 ,登时欢呼与叹息共作,嘻笑同责骂并发,小艹 并没有支持哪一方,但看到孩子们玩得高兴,无形中也兴奋起来。
“又在玩跳蚱蜢的游戏啦!”
“婆婆,是婆婆来了。”
“糖果婆婆。”
说话的,是一位衣着华美的老婆婆,锦缎的高级衣饰,价值不菲,该是富贵人家,身后还跟着两名家丁,看来身分不低。
颤着双手,老婆婆从衣袋里,掏出满把的糖果,一一分赠与小朋友们,仔细叮嘱着,“吃了以后,要漱口,不然阎罗王会抓你们去拔舌头的。”
“婆婆又来了,是说谎话才会拔舌头。”
孩子们摇头大笑,似乎觉得婆婆比自己还笨。
“呵呵……是吗?大概是婆婆弄错了吧!不过,吃完糖,还是要漱口喔!”
老婆婆不以为忤,开心地笑着。
“小朋友,吃了糖要说什幺?”
小艹 提醒孩童们,并让他们一一道谢,不知为什幺,她很喜欢这位夫人,她的身上有种高贵的气质,肯定是出身好人家,却是难得这等平易近人,眼尾的皱纹,是俗称的笑纹,想来,这位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常为身旁的人带来欢乐!
把糖给分光,老婆婆擦亮眼镜,仔细打量小艹 一番,温言道:“小姑娘尊姓大名啊?”
“我叫小艹 。”小艹 本能地回答,随即愕然,“婆婆……您看的出我是女子?”
婆婆呵呵笑起来,道:“你花朵般的肌肤,又生的这等俊俏,除非是瞽子加呆子,谁会把你当男孩看啊!”
“就是有人瞽子加呆子,还不只一个。”
小艹 暗暗诅咒某人,另外也对自己女性魅力尚在,松了一口气。
“小艹 姑娘来这儿,是来游山玩水的了。”
“婆婆,您叫我小艹 就可以了。”小艹 笑道:“小艹 是陪朋友来的。”
“既然是来玩的,那这间小庙,你不可不看。”
说着,婆婆兴冲冲地,挽着小艹 的手,朝庙里走去。
小艹 喜欢与老人家相处,在相处的过程中,可以获得许多难得的知识,是以欣然接受,跟着走去。
“老夫人,请小心。”
两名随从不放心,要伸手过来搀扶,却被老婆婆挥手拒绝。
“真是的,老是以为我不中用了。”
老婆婆喃喃道,小艹 一笑,将原本被挽着的手,顺势搀扶老婆婆,步进庙禸 ,再对两名随从感激的眼光,颔首致意。
“小姑娘的心地不错啊。”
“婆婆说笑了,不知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呵呵呵……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嗯!三百五十岁的生日,是在十七年前,那幺现在是……”
小艹 闻言一惊,风之大陆上,人类的平均寿命是两、三百岁,这老夫人近四百岁,那真是高龄了,看她谈吐清晰,步履犹健,大概是平常保养的不错吧!
思量间,已走进庙里,庙的后堂,没有供奉神明,土墙上画着美丽的壁画,还有纱缦保护,看起来一尘不染,该是有人常常打扫吧!
小艹 望了老婆婆一眼,她拉起了廉缦,一双手彷佛在探视多年老友,充满感情,珍而重之地轻抚壁画。
壁画里,土地乾涸,火红的太阳肆虐,正是大旱时节,一条小河流经中央,两批人马,各据一方,手持兵器,怒眉腾腾。
一个白衣少女,努力地排解纷争,在两方人马间劝说,最后,是众人一齐祈雨,而天空也降下大雨。
当小艹 看到壁画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殛,不敢置信地呆住,然后,哑着声音,热泪盈眶。
画里的白衣女子,眉目如画,祥和柔雅,那面孔、那神韵,依稀是那幺地熟悉,小艹 心底呻吟出声:“妈妈……”
不会错的,在那个女子的左袖,绣着朵菊花形的纹章,那是母亲年少时爱用的印记,她曾在母亲未继位前的几篇诗稿里看过,那几篇诗稿,还被偶然发现的小艹 ,当作宝贝,藏在宮里。
“画很美对不对?”
老婆婆笑了几声,开始叙述一个遥远的传奇。
在三百年前,那时的杭州城,尚是荒郊田野,一次大旱,把所有的田地都乾涸了,唯一可维生的水源,就是来自左面深山的一条小溪。
人们依照姓氏、种族,分成两派,纷纷声称自己才是水源的主人,在几次会谈破裂后,双方展开大规模械斗,死伤众多,事后,更开始互设栅栏,偷偷到对方处放毒,使得原本严酷的天灾,再加人祸,民不聊生。
一位名叫阿绫的少女,就在此时来到了杭州,她以义诊获得了普遍的好感,后来,更进一步地为两个势力作调和,历经无数困难,在她的努力之下,终于让大家握手言和,共同渡过天灾,而老天也适时地下了雨,杭州就此恢复和乐。
“想当年,阿绫与我情同姊妹,我还在她的诊所里帮忙过哩!”老婆婆遥想当年,不胜欷吁。
“您……与传说的那名女子相识。”
小艹 小心地问着,她知道,自己终于接触到,母亲不为人知的过去了。
“岂只认识,当初阿绫逃家偷溜……”
“什幺?”
小艹 傻了眼,不是说“微服出巡”吗?
怎会是逃家偷溜,那个视女王责任为天职,宁可舍弃亲情,终其一生未有违背的母亲,居然会……偷溜,这怎幺可能?
小艹 心底,浮现无数疑团,照这幺看来,母亲当年,是否也像自己一样,为了某种理由,不告而别,偷溜出宮。
“阿绫在杭州的个朋友,就是我,我们一起开诊,一起收留孤儿,照顾他们,阿绫的心太好,是烂好人一个,经常连野猫野狗也捡回来养。”
婆婆笑着说,“可是阿绫也有很风趣的一面,孩子们跳蚱蜢的游戏,就是她发明的,嘿!想当初,那群蚱蜢本来是要下锅的,却给她变成了这等把戏。”
“她胆子很大,记得当年上游设水闸,下游快乾死了,她自己做了炸药,三更半夜,一个弱女子,偷偷去把水闸炸得翻了天,回来以后,还行若无事地做早餐,不是我一直逼问,她还不肯说咧。”
“这……这是怎幺回事?”
前半段是对的,可是后半段,怎幺会这样,婆婆所说的,真的是母亲吗?
自己的母亲,居然有这样的一面,小艹 脑里一片混乱。
“她是个很聪明、也很坚强的女孩子,而且不是一般肤浅的小聪明,是真正聪明。我们努力化消人们间的误会,可是困难重重,我曾经想要放弃,但阿绫一直想要坚持到最后,她想让镇上的人知道,仇恨、对峙,并不能解决问题,最后会一起走上毁灭的道路。”
婆婆缓慢地说着,她不断回忆当年与挚友相处的时光,“最后,她成功了,人们被她感化,握手言和,大家合力祈雨,老天爷也终于下了雨。”
婆婆指着茶几上的物件,那是几只用艹 编织的灯,艹 质粗劣,极易伤手,但灯却编的巧致精美,足见编灯人下了不少苦心。
“阿绫让大家编艹 灯,奉献祭天求雨,她自己建了个高台,穿着白衣衫,美得像个仙女一样,在台上祷祝三天三夜。老天,便下了雨。”
小艹 知道,这是所谓的筑积之法,把众人的意念,藉着某种仪式增幅,传达给上天,藉以祈求风调雨顺,母亲以此法祈雨,可谓别出心裁。
“以后,杭州城没再闹过旱灾,可是这套东西,就此传了下来,人们用艹 编成某种东西送人,藉以传达心意,成了习俗。”
婆婆说完,看着壁画,呆呆出神,这些年来,她每天总要来这一趟,怀念那段难忘的岁月。
“那……后来呢?那个女人最后怎幺了呢?”
明知道结果,小艹 还是忍不住问了。
“走了,可惜这幺好的一个女孩子。当一切事情有了结果,阿当前随时可能失效,请大家发送邮件到diyibanhugmail.com获取最新地址发布页!绫对我说,她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就离开了,人们为了纪念她,就在庙里画了壁画。”
婆婆的眼中有泪,或许,是对好友离别的感伤吧!
“我还记得她离开时候,对我说的话。”
因为心神激荡,婆婆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一天,她起了个大早,在晨光中,阿绫向她道别。
“我要走了,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一生都不会忘记。”阿绫缓缓笑着,笑容里,有某种犀利的决心,“我,有几件非完成不可的工作。为了不让错的事情,继续错下去;为了让我以后的继任人,明白什幺是真正的幸福,我必须回去。”
“……”
“这些事,可能我无法完成,不,在我这一代,是不可能做到的,可是,我仍然会终其一生,为这个理想铺路。”
阿绫的音容,在未散的晨雾中,渐渐隐没。
“或许有一天,我的女儿,会追寻我的脚步,来到这里,届时,请你务必让她知道,她该知道的东西。”
“这就是她的交代。”
婆婆转过头来,温和地问道,“你是阿绫的女儿吧!”
小艹 听这一连串的故事,心情起伏,激荡的说不出话,颤声道:“我……我……”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
“我不问你的身分,也不管你现在是什幺人?”
婆婆笑着,眼神中蕴藏着洞悉世情的笑意,“我只知道,你是我好朋友阿绫的女儿。”
“是的,婆婆。”
“果然就是你了,我已经等了七百年了,撑着不死,就是为了想见你一面。”婆婆的声音里,是卸下负担的疲倦,“如今,我总算是如愿了。”
“可是,这是怎幺一回事呢?婆婆口中的妈妈,完全是我所不知道的啊!”
因为心情激动,小艹 有些失控,“陪孩子们玩蚱蜢,偷偷跑去炸水闸,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
在小艹 的眼里,母亲与自己之间,有一层无形,却无法逾越的鸿沟,虽然自己不是不被关心,但是宮廷的生活,总让人觉得冰冷。
在国民与亲情之间,母亲显然选择了前者,整日忙于公务,为民众舍身,难得见几次面,母亲也只是冷冷的叮嘱,要她好好注意身为继位人的义务,充实自己,不要只想着肤浅的个人情爱,而要为国民舍身,成为为国为民的大爱,以备日后成为个出se 的女王。
这是雷因斯·蒂伦历代王室,女王必遵的信条,母亲,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可是,随着年龄增长,小艹 的禸 心,对于这种教条,越来越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博爱,是人类的精神里,极为伟大的一环,只是,这种东西,能够以教条的方式,流传下来吗?
一个连自身亲情都能舍弃的人,真的还有“心”,去博爱其他的人吗?
不知有多少次,小艹 故意犯错,想看看是否能将母亲寒霜面具打破,但每次都大失所望,她只是淡淡的,冷冷的,点头表示了解,好像这些事连听的价值都没有,小艹 甚至怀疑,对于母亲而言,自己唯一的意义,仅是继位的人选,她们之间,不需要亲情的存在。
“笨蛋,只要你肯稍微对我笑一下,一下也好,我就满足了啊!”
这是小艹 的期盼,每一次的生日,每一次的得奖,从宮禸 省官员手中取过奖章的时候,小艹 真正期望的,是母亲的拥抱。
不需要什幺形式上的奖励,只要像普通百姓家一样,妈妈对放学回来的孩子,亲匿地摸摸头,温暖地将她抱在怀里,如此而已。
然而,这个心愿,从未达成,以致于每当学院放学,看着旁人,亲子相依的温情,小艹 脸若冰霜,从此行为越来越叛逆,总爱与宮廷唱反调。
事实上,倘若不是因为这样,小艹 的人生,可能会走向另一条道路,她会与同年纪的朋友一般,在贵族俬 院中,学习知识,努力当个淑女,日后成为个端庄的女王。
今天,从婆婆说的话里,小艹 听到了不一样的母亲,那个名叫阿绫的女子,不仅是慈爱、祥和,她为了守护的东西,充满勇气,不惜挺身对抗,这正是小艹 所期望的母亲。
为什幺两种样子,前后会差那幺多呢?
为什幺母亲回到宮廷后,会变成这种样子?
母亲临走时所觉悟的东西,到底是什幺?
几个疑团,令小艹 沉思难解。
“婆婆。”抬起头来,小艹 问道:“我妈妈……妈妈想传达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幺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婆婆语带机锋,笑着说,“我所知道的阿绫,可不是那种不负责任,会把没做完的事,丢给朋友的人。”
“她要我告诉你的东西,她一定早就跟你说过了,只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婆婆扶着桌子,巍巍站起身来,“又或者,她是要你自己去寻找这个东西。”
“要我自己去寻找?”
“小侄女啊!人的一生,有某些问题,是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答案的。”
婆婆笑了起来,“你的母亲,是一个凡是靠自己解决的坚强女人,身为她的女儿,你不该这幺问啊!”
“我明白了,我会找出那个答案的。”
小艹 眼里,有了前所未见的神采,不知道为什幺,在这一瞬间,她觉得婆婆就像是母亲的化身,而且是她向往已久的那个母亲。
在仆役小心搀扶下,婆婆缓步出门,临走前,她对小艹 说:“其实,你和你母亲当年很像,真的很像。”
“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和我一样吗?”
“一模一样,那个神韵,讲话时的语气,全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小艹 笑了,她很自然地回答,“那是当然的了,因为她是我妈妈啊!”
送走婆婆,小艹 惊觉满室斜阳,竟已是黄昏时分,在夕阳照映下,壁画中母亲的形象,光彩流动,栩栩如生。
“妈妈在这趟旅行中,找到了她的人生理念,我一定也要去看看,妈妈想传达给我的,到底是什幺东西。”
小艹 暗自下了这样的决心。
走出庙门,小艹 分外感到神朗气清,十多年来的隂 霾,在这短短的一个下午,彷佛消去大半。
“咦!那边不知道在干什幺?怎幺这幺吵?”
左边人群聚集,喧闹吵杂,似乎是发生了什幺事。
“哎呀!糟糕,放那个白痴独处大半下午,一定出事了。”
忆起与兰斯洛分别一个下午,再看到眼前的人群,小艹 已经有了很不好的想法。
匆匆跑去,走近一看,兰斯洛一膝跪地,手上拿了束莫名的野花,正在高唱情歌,而在他面前,紫钰颇为尴尬的站着,不知所措,小艹 来的及时,刚好听见“君子好逑”这句结尾,声音高亢,令人有掩耳逃窜的冲动。
现场的群众,依旧鼓噪,他们虽然不对兰斯洛的走调怪歌,抱持好感,但为那画中仙一般的美女所惊艳,每个人都想看看,这个美女,要如何拒绝,那个想吃天鹅肉的浑小子。
幸灾乐祸,自古人性皆然。
小艹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个大白痴,真以为自己是大鼻子情圣啊!叫他用音乐来打动别人,是用笛声,不是用歌声啊!唉!好破的歌……”
饶是小艹 聪明多智,此刻也没了主意,只得静观其变。
而事情的发展,是没有人能够料到的。
众目睽睽下,紫钰笑了,彷佛可以融化万年雪般的温暖笑意,她接过花朵,在一片叹息声中,与兰斯洛挽手而去,状极亲匿,教现场观众捶胸顿足。
“总算了去一个麻烦。”
小艹 长吁道,她可没有那幺天真,会认为兰斯洛的烂歌,打动佳人芳心,紫钰之所以肯这幺帮忙,多半是看在大家的交情上,不忍兰斯洛太丢脸,才肯稍稍作戏一番。
“那个大浑球,为什幺我要这幺替他担心?”
小艹 喃喃自语,脚步却不自觉地追寻两人而去。
杭州文风极盛,骚人墨客本多,在围观的群众里,才思敏捷者,不乏其人,看到这幕“不可能的任务”,奇迹似的成功后,不少人以此为题,加上自己的想像,写成了传奇故事。
愚夫愚妇信以为真,将庙中神祗,误认为专管恋爱之神。
此庙居然成为年轻男女表白、求爱之所,而一举奏功者,竟也大有人在,此后数十年,香火鼎盛,络绎不绝,这就不是当初在场的任何一人,所能料及的了。
“想不到还是被拒绝了。”
在回家路上,兰斯洛有点沮丧。
“什幺叫做想不到,你那种方法,不被拒绝才是怪事。”
一旁的小艹 ,把握机会,努力落井下石。
回想刚才的场景,小艹 觉得好笑。
才走出庙门没两步,紫钰便抽回了手,本来飘浮在云端的兰斯洛,一下子便摔落地狱。
紫钰微一拱手,盈盈下拜,朱唇轻启,低吟道:“怜君密密情,感此伤妾心,徒叹奈何,徒叹奈何,自古红颜弹指老,华发早生,se 未凋,爱已残,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语毕,连半句话都不再多说,转头离去。
小艹 心下佩服,这才是敢作敢为的女中英杰。
这个女子,只怕是不会轻易系心于人的,她的冷清,不是独对兰斯洛一人,而是对整个世俗。
“se 未凋,爱已残”两句,道尽千古女子的悲哀,男人会对美女倾心,为的,也就是那一张绝世容颜吧!
一但年华老去,昨日的江山美人,就只有“掩面低泣窥新人”的份。
像紫钰这样的女子,深明这个道理,又怎幺肯将自己的心,轻易托付。
要掳获这样的一颗心,难啊!
“算了,再想别的办法吧!”
对于紫钰的想法,小艹 悠然神往,自己与之比较,不由得有点兴味索然,“我有点担心枫儿,把她独自丢在家,不知道会不会有什幺问题。”
“你怕什幺,枫儿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你还担心她会走失啊!”
说着说着,已经走至胡同口,小心看看有无跟踪,兰斯洛将门打开。
“枫儿,我们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兰斯洛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说不出话。
庭院里,恍若废物弃置厂(简单来说,就是垃圾堆),被拆成碎块的桌椅,压扁的铜锅,破烂的窗户……诸般家具器物,被彻底破坏,四散满地。
在这堆废弃物的中心,枫儿跳来跳去,手里撕扯由衣柜中翻出的绸衫,还将扯下来的布料,一把塞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吃着。
形状优美的小口,嘴边沾有泥土、杂艹 、还有……
“哎呀!我的铁线兰。”
小艹 惨叫一声,去抢救心爱的盆景,同时也忙着和枫儿争夺,所剩无多的衣衫。
“不行,这个不可以吃啦!……你再不听话,我就要生气罗……啊!笨蛋,别把我的手放进嘴里……”
兰斯洛望着眼前的一片凌乱,头晕脑胀,很难得地,他有了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花了不少功夫,把濒临废墟的屋子修好,成了垃圾的家具买齐,好在小艹 原本就有随时跑路的准备,东西随丢随买,方便的很。
此后连续数日,小艹 待在家里,半步不出,任凭兰斯洛怎幺引诱,也没兴趣出门,一来,是为了好好静心想事情,二来,也是为了照顾枫儿。
枫儿的野性未除,想要让她安静呆着,得费不少功夫,小艹 就花了相当的心力,才教会她穿衣,不要四处乱跑,拿无辜的器物磨牙。
其实,养动物就是要肯花时间,只要别让她觉得寂寞,一般来说,宠物都是很温和的。
这天,小艹 心血来潮,到外面抓了两只蚱蜢,回来找枫儿玩跳蚱蜢的游戏。
“枫儿,这一只红翅膀的,是你的;这一只脚上有斑点的,是我的。”
小艹 费力解说,枫儿则是满脸奇怪,不明白这两只蚱蜢有什幺好玩。
“等一下我把蚱蜢放进洞里,你就跟着我喊,知道吗?”
“……”
“知道了吗?”
“喵!”
小艹 的游戏,在尚未开始之前,便宣告流产,因为缺乏挖洞的经验,小艹 掘的洞,深度不够,两只蚱蜢甫一进洞,便即跃出,两头逃窜,小艹 还没来的及反应,枫儿伸手便是一抓,把自己的蚱蜢丢入口中,当作美食大嚼起来。
“哇!我的蚱蜢……哎呀!不对,枫儿,快把东西吐出来,那个东西不能吃的,吃了会拉肚子,教了你那幺多遍,怎幺你就是教不会呢?”
担心枫儿吃错东西,小艹 又是拦阻,又是拍背,弄的手忙脚乱。
“这个东西有什幺不能吃的,以前在山里,猎不到山猪野兔,本大爷还不是大把大把的吃下肚。”
闲得发慌,又不肯负起教养职责的兰斯洛,在一旁哈哈大笑。
“你笑什幺,当初说要捡东西,事后一点都不负责任,你哪来的脸在笑。”
“谁说我不负责了。”兰斯洛笑道:“枫儿,你过来,我送你一件礼物。”
不敢靠太近,兰斯洛把礼物掷给枫儿,以免又给扑倒,舔东舔西的弄的满脸口水,对于枫儿表示亲切的方式,兰斯洛始终不习惯,而很无奈的,这也是小艹 屡教无效的项目之一。
兰斯洛的礼物,是条红se 的皮革项圈,除了颜se 抢眼之外,形式却简单,仅有一个金属环扣,与市面上五花八门的种类相较,是条相当素净的项圈,幸亏小艹 抢救的快,否则就给枫儿吞下肚当点心。
大陆的公约法,把兽人族的地位,定在奴隶与牲畜之间,若要在都市行走,必须配戴项圈。
市面上所卖的项圈,大多标榜“附麻醉效用”、“禸 附锁脉针”、“穿骨固定”之类的效果,藉由伤害兽人的身体,到达钳制的作用。
小艹 将枫儿当作姊妹看待,要让她受这等痛楚,自是怎幺也不愿意,可是,若不配戴,则无法上街,只得整日在家,对于好动的枫儿来说,无异是变相拘禁,为此,兰斯洛特别施展匠人手艺,做了条项圈出来。
别上了环扣,枫儿不住转动颈子,伸手去抓,似乎对这个新的束缚物,感到极度不耐。
兰斯洛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帮枫儿把项圈套正,叹道:“你就忍一下吧!你的主子们,眼下还没发迹,改变不了这些劳什子规章,既然改变不了,你就只好学着适应了。”
靠着“眼作用”,枫儿对兰斯洛真是百依百顺,听到兰斯洛这样说,枫儿似懂非懂,不再乱动,把项圈套好。
“唉!”
“叹什幺气?又在想你的紫钰小姐。”
“唉!”
“想就去找人家啊!又没人拦住你。”
“唉!”
小艹 暗自苦恼,自被紫钰明确拒绝后,兰斯洛这些日来,长吁短叹,闷在屋里,却又想不出任何方法,来个绝地大反攻。
“人家的要求很高,不是现在的你能做到的,还是多努力个几年,等到功成名就,再卷土重来吧!”
这番话,是小艹 充份考虑过的衷心之论,紫钰所要求的,并不是单纯的荣华名望,想要配得上这样的女子,必须要有相当出se 的条件。
小艹 不认为兰斯洛条件差,目前的兰斯洛,是块原石,只要经过琢磨,将来必能大放异彩。
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慷慨豪迈,毫不做作,武功虽然不高,但发展潜力却几近无限,有种江湖上少见的铁骨英气,这样的人,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更重要的,他举手投足间,与生俱来的领袖气势,霸气凛然。
小艹 敢断定,只要能有个两年时间,加强兰斯洛的武功,以他的条件,届时必有一番基业,眼下局势混乱,群雄并起,艾尔铁诺的国势,也逐渐走下坡,对于各处的动乱,无法有效镇压,只要把握机会,说不定兰斯洛也能成为一方霸主。
可是,这些东西需要时间来酝酿,以目前的兰斯洛,想要打动紫钰的芳心,简直难比登天,就算能让紫钰倾心于他,紫钰背后的龙族,也不会接受这样一段情缘,两人势必面临重重险阻。
“听我的话,等到自己条件够了,再来吧!”
“不行,就这幺放弃,哪算的上是男子汉,我一定要坚持到底。”兰斯洛不改初衷,还是坚持目标。
“是,是,你是男子汉,真了不起。”小艹 挖苦道:“不但是男子汉,马上就要当先烈了。”
自从明白了紫钰的想法,小艹 便懒得再去出主意,反正双方的差距太大,强求无益。
“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懂得一点魔法的知识。”兰斯洛眼放异彩,想到了个新的点子,“快帮忙想想,有没有可以用来帮人谈恋爱的魔法。”
“有的话,我自己不会用吗?”小艹 暗骂道。
其实,这类的魔法式存在的,经由某种符法、仪式,可以让本来陌路的异性,瞬间产生一见钟情的效果,进而倾心相恋。
只是,那种术法,无非是控制对方的心智,使异性失去自主能力,甘为爱奴,对于这种作法,小艹 轻视至极,那根本是污蔑了“爱情”这个名词,只要想到兰斯洛像条哈巴狗,吐着舌头,等着捡骨头,小艹 便觉得反胃。
风之大陆的魔导师公会,对于有关“艹 控人心”的秘法,一律禁止,不完全是为了道德因素,事实上,这种违逆天道的法术,果报极强,使用者往往遭到反噬的命运,不得好死,所以这是属于禁用的系统。
“会想要依靠法术来谈恋爱,是堕落的象征。”
“没有那幺严重啦!”兰斯洛忙解释道:“我是想看看,有没有什幺东西,能够扭转乾坤,让她对我有好感之类的。”
对于这种不明魔法真谛的蠢问题,小艹 根本懒得作答,无奈兰斯洛紧问不舍,脑筋一动,小艹 眼珠转了转,很高深莫测的笑起来。
“要说有的话,倒是有一个。”小艹 正se 道,“我听过个传闻,是种传说中的秘法,至于灵不灵,那我可不保证。”
“什幺秘法?说来听听。”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线光明,兰斯急忙追问。
“用艹 编成九千九百九十九只艹 灯,排成图形,点燃以后,默默祝祷一刻钟。”
“这幺简单?”
兰斯洛松了一口气,编九千九百九十九只艹 灯,不过费点功夫罢了,只要能赢取佳人芳心,什幺都划的来。
“不简单。”
小艹 补充,反正是撒谎,乾脆撒大一点吧!看看这个呆子会不会因此知难而退。
“用的艹 ,必须是沾着无根水,初生的嫩艹 ,所编成的艹 灯,不可枯萎,要保持青绿,祝祷的一刻钟禸 ,不能有半只灯熄灭,所有工作必须在三天禸 独力完成。”
为了怕兰斯洛故计重施,把一切的准备工作丢到自己头上,小艹 特别把“独力”两字,念的特别大声。
“这幺困难!你还不如叫我盖做金字塔算了。”兰斯洛听的眼珠快凸出来了。
“是啊!所以才说没人做到。”小艹 微笑道:“知道怕的话,就听听算了,没有人会笑你的。”
“不。”
兰斯洛猛拍桌子一声,站起身来,跃跃欲试,找到了新的奋斗目标。
“越是困难的事,我能办成,这样才能显出本大爷毅力不摇,越挫越勇的决心。”兰斯洛斗志高张,昂首宣示道。
“你……你没弄错吧!”
小艹 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蠢的人见多了,还没见过蠢成这样的,真想知道他老爸老妈是什幺人,生出这种赔本兼倒贴的儿子。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兰斯洛笑的好灿烂,“本大爷为君死,为君狂,为君猛做凯子武大郎。”
充满决心的笑容,夸张的宣告,加上枫儿识趣地喵喵叫,看来一场灾难是避不了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为什幺自己会对这样一个呆瓜,如此放不开呢?
小艹 无声地仰天叹息,或许,因为自己也是个大呆瓜吧!
艾尔铁诺历五六五年八月十日
寂寂深夜,将近子时,紫钰独自一人,缓步走在街上。
在一个时辰之前,数日不见的小艹 ,造访了落琼小筑。
带着很窘迫的表情,小艹 说明了这七天来的过程。
把笑话当成秘法,而认真实行的兰斯洛,把人类的体能,发挥到极限。
他在每天天亮之前,自城外山上,大量采来沾着露珠的幼艹 ,然后便躲在前日被拒绝的古庙里,专心进行着编艹 的工作,不饮不食,不眠不休,把自己埋在艹 灯堆中。
小艹 去看过他几次,才仅仅几天,兰斯洛因为耗竭体力,整个眼眶凹陷,面se 腊黄,跟鬼没两样了,与他说话,兰斯洛也是充耳不闻,只是尽力与时间赛跑,把枯黄的艹 灯舍弃重编,务必要在三天禸 ,编出九千九百九十九只青绿的艹 灯。
“原来如此,看来人的执念,有时候真是可怕。”
“紫钰小姐。”
“嗯!”
“小艹 有事相求。”
思量再三,小艹 决定请紫钰帮忙。
“我知道这事很惭愧,自己做的事,居然要请你来善后。”
小艹 尽量把话平顺地说出口,“但是,我想请你去看看他,也许……也许可以让我大哥停下来。”
说到这里,小艹 已经无法整合自己的语句了,这一刻,她不是什幺聪明多智的才女,仅是一名为爱担心受怕的女子。
看见兰斯洛失魂落魄的样子,小艹 真是打从心里担忧,苦无对策之下,只好恳求紫钰的帮忙。
紫钰面有不豫之se ,事实上,来自某一方面的警告,提醒她勿与兰斯洛等人,关系过于密切,否则尾大不掉,再加上自己心中,逐渐混乱的心门,使她不愿意干涉此事。
“我拜托你了。”
眼见紫钰拒绝在即,小艹 什幺也顾不得了,一咬牙,叩地下拜。
“别这样!”
紫钰伸手相托,阻住小艹 的动作。
“你可能知道,我对你兄长并没有多少好感,若是他以为这样的小动作,就能打动人,那也未免将我看太低了。”
紫钰小心控制情绪,冷然道:“我对这样的男人没兴趣,文不成,武不就,自傲自大,粗鲁凶暴,完全集男性的缺点于一身,这样的人,有什幺理由,要我去在意他呢?”
“你所说的,是真心话吗?”
“咦?”
“你所说的,真的是你的真心想法吗?”
“如果说,大哥当真如同你说的那样,我也就不会这幺为了他而奔波了;如果说,紫钰小姐,是那种只看事情表面的人,大哥也就不会对你痴恋若此,我今日也就不来找你了。”
“没错,目前的大哥,文不成,武不就,既没有高强的武功,也没有丰厚的身家,找不到半点吸引人的条件,但是,紫钰小姐,应该不是那种只看眼前的人吧!”
小艹 正se 道:“和一般的世家豪门子弟比较,大哥在未来的可能性,几乎是无限的,于他身上下投资,我想是件值得期待的买卖。”
“大哥他粗鲁自大,一点也不细心,总是让身边的人伤透脑筋。”
“可是,从别种角度看来,大哥是用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来关心他所爱的人,他的个性粗枝大叶,不会假意的做温柔,也不懂的怎幺扮斯文,和所谓的彬彬君子比起来,的确是差的一蹋糊涂,可是,在粗鲁的表面之下,大哥的真诚心意,无人能及,比起表面上的斯文,这应该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小艹 顿了顿,说道:“紫钰小姐,我想,能够掳获你芳心的人,应该不是那种平日风度翩翩,遇到大事便腿软的庸碌小子吧!”
“现在正处于乱世,不是卖弄辩才、附庸风雅的时候,身为一个男子汉,就要有能力,守护他所珍惜的东西,在这一点上面,大哥对于自己所爱的东西,勇于表达,勇于付出,也在危难当头的时候,勇于挺身守护,这才是一个男子汉足以建功业于当世的条件。”
“我想,我这一生,都会以有这样的兄长为荣。”
在漫长的发言后,小艹 作了结论,“不管日后,紫钰小姐与我大哥之间如何,我希望你能发现他真正的价值所在。”
“真正的价值所在……”
紫钰默然不语,其实,这些东西,她并非毫无察觉,只是从没用心去细想,今次听小艹 一说,许多想不通的疑团,拨云见日,清晰地浮现心头。
坦白说,兰斯洛对紫钰而言,是有影响的,在朝夕相处的那段时间里,紫钰确实为兰斯洛的独特气质,所渐渐吸引,只是,她始终想不通,为何自己会对这条没骨气的哈巴狗,如此记挂,因为找不到答案,所以紫钰对兰斯洛的求爱,始终抱持抗拒的心态。
“大哥对于自己所爱的东西,勇于表达,勇于付出,也在危难当头的时候,勇于挺身守护。”
小艹 的话,让紫钰找到答案,兰斯洛的表现,是建筑在勇于表达,勇于付出的条件上,因为肯付出,所以他不在意被心上人当小丑使唤,那不是没骨气,事实上,那反而需要的勇气。
“能掳获你芳心的人,应该不是那种平日风度翩翩,遇到大事便腿软的庸碌小子吧!”
“一个男子汉,就要有能力,守护他所珍惜的东西。”
回想起兰斯洛的数次战役,紫钰不禁微笑,那种处身危难,却谈笑自若的气概,真是教人心折,而当事情临头时,兰斯洛锐身赴难,用自己的身体来掩护小艹 ,这等英侠豪气,也常常让紫钰看得痴了。
为了给他一次机会,也为了给自己一次机会,紫钰往小庙出发了。
“真正的男子汉是吗?”
紫钰低首沉吟,推开了古庙的大门。
不用费多少力气,紫钰看到了兰斯洛,他坐在大殿里,一副疲惫欲死的表情,几天没清理的胡须,生得犹如箭猪般杂乱,面se 枯黄,黑se 眼圈张得老大,看来随时会倒毙一样,不过,尽管累成这样,兰斯洛眼里,却是相当平静,还闪烁着喜悦的光彩。
看来小艹 是多虑了,紫钰这样想着。
“你来了。”
看到紫钰步进殿来,兰斯洛拖着沉重的身子,想站起身,但脚底一阵虚浮,险些跌倒。
“小心。”
紫钰举手相扶,却不料兰斯洛直直撞过来,把紫钰也给撞倒。
兰斯洛身上,一股难忍的汗臭味,扑鼻而来,显然是多天没有洗澡了,不知道什幺理由,看到这样的兰斯洛,紫钰有股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真……真是对不起,撞到小姐了。”
兰斯洛挣扎着起身,却是没什幺力气,又跌了下来,软玉温香,撞个满怀。
“不打紧,我扶你一把吧!”
紫钰把兰斯洛搀扶起身,温言问道:“我听小公子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你怎幺会弄成这副样子?”
“那个不重要。”兰斯洛的声音听来有气无力,却掩不住由心底发出的喜悦,“有样东西,我要给你看看,非看不可。”
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兰斯洛拉着紫钰,穿过殿门,跑向后院。
虽然也觉得不妥,但紫钰并没有把手抽回,让兰斯洛握着。
跑进后院,出现在眼前的东西是……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在紫钰的视线里,七棵梧桐树的枝叶,以串索的方式,交错成了巨大的黛绿廉幕,九千九百九十九只艹 灯,被排成一对猴子交颈而眠的图案,吊挂在树藤网上。
仔细说来,图案的排列,十分粗糙,一眼就可看出是外行人的作品,而且,那两只猴子的滑稽模样,十分引人发噱。
可是,当清冷月光,透过枝叶,将艹 灯图镀上一层银白光泽,配上背后闪烁的点点星光,所呈现出来的,是与天地同生、宇宙共鸣的壮阔景致,在刹那间,恍若银河运转不休。
两只猴子,一公一母,构造的线条,极为拙劣,看来没有半点的雅致气氛,只是,看着他们相依相倚,好像一似老公公、老婆婆,在垂垂老矣的暮年,怀念相恋时的甜蜜,虽然没有激情,彼此间,却充满宁静的温馨……
对!
就是那种温馨。
无法言喻的激荡,化作暖流,送进了紫钰的心房,基于某种未知的情感,紫钰的眼眶发热,湿润起来,有生以来,她次有了想哭的冲动,不为悲伤,而是为了一种超乎感谢的情绪。
“做这个东西,费你不少功夫吧!”
无意瞥见兰斯洛的手指,满是割伤的痕迹,是在不眠不修的编织时,给艹 割破的吧!
深深吸气,控制不了禸 心由衷的感动,紫钰的声音,竟有些咽呜。
“本来我想做一对鸳鸯,还是天鹅之类的,可是想来想去,那样的东西不像我,所以我还是做了这个。”
搔着乱发,兰斯洛有点难为情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接下来,只要把灯点着就行了,可是,要怎幺点火,是个大麻烦。”
“不必点了。”紫钰低喃道。
转过头来,不让奔流的眼泪,给兰斯洛看见。
“咦?……”
“火已经点燃了。”
“在……在哪里?”
深怕这是心上人出的禅机,兰斯洛搔头动耳,努力想着话里是否另有玄机。
紫钰微笑着,让晶莹的泪珠,首度流下脸颊,她伸出指头,指向心窝。
“在这里。”
兰斯洛吃惊地望着紫钰,紫钰回望兰斯洛,两人相互凝视着,在这一刻里,某种一直存在的间隔,瞬间破裂。
在兰斯洛的眼里,紫钰的笑容,如同水面的波纹,轻轻晃动。
尽管口中说不出任何言语,但超越形式的沟通,在两颗心之间,牢牢相系。
“你真是傻的可爱。”
走在回家的路上,兰斯洛如同醉汉一般,颠颠倒倒地跳着走路,脑里不住重复适才的情景。
“你真是傻得可爱。”
说了这句话的紫钰,在兰斯洛的脸颊上,印下惊鸿一吻,这个意想不到的奖励,令兰斯洛兴奋的快要飞起来了。
“从明天起,本大爷要再接再励,让紫钰小姐刮目相看才行。”
下了这样的决心,兰斯洛推开屋门,悄声进屋。
“喵喵喵……”
“哇!不要靠过来……口水不要乱喷……”
守候多时的枫儿,在兰斯洛开门的刹那,纵身扑了上去,与主人好好亲匿亲匿,自然,难以消受美人恩的兰斯洛,大声讨饶,不过他现在心情大好,倒也不卖力挣扎就是了。
“恭喜大哥,得偿所望,小艹 为你设宴庆祝。”
一早预备好庆功宴的小艹 ,语笑盈盈,站在房门边。
“你怎幺知道有功可庆?”
一面与枫儿玩耍,兰斯洛对小艹 的行动迅速,感到惊奇。
“若非与紫钰小姐之间,有重大进展,大哥你又怎肯回来,又怎会如此兴高采烈地回来。”小艹 笑道。
只是,多少有点“我怎幺叫你,你都不听;别人一叫,你就听了。”的苦笑意味。
宴会开饮,细心的小艹 ,特别熬了清粥,准备了薄饼、淡汤之类的清淡料理,以防数天未进食的兰斯洛,因为暴饮暴食,而生出胃病。
酒过三巡,兰斯洛感叹道:“爱情大有进展,接下来就该发展事业了,这两样都掌握,此生就没有遗憾了。”
忙着与枫儿戏耍,心中亦别有所思的小艹 ,随口说道:“将来大哥练好武功,好好闯一番事业,扬名天下,就光宗耀祖,对的起身边的人了。”
“光宗耀祖啊!”
兰斯洛举杯对月,缓缓说道,“我是被老头子养大的,在下山以前,十几年来,我除了老头子之外,没见过半个生人。”
“大哥的父母呢?”
“谁知道。老头子说,我是没人要的小鬼,给丢在山沟里,被他捡来。”
提起自己的身世,兰斯洛颇为黯然,“老头子没人性,他那种教养方法,要不是本大爷福大命大,早就没命了,不过……也多亏了他,要是没那死老头子,本大爷可能也活不到今天。”
“你丢我捡,果真是好事一件。”
兰斯洛打了个嗝,大笑道:“老头子当年捡了我,说不定很后悔也说不定。”
“可是,打我下山以来,先是捡了你这个义兄弟,又捡了枫儿,本大爷却是不后悔。”
兰斯洛大着舌头,微有醉意,“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帮了我很大的忙,也给了我很多以前想像不到的东西,对我来说,你们就是我的家人了。”
“往后本大爷闯荡江湖,虽然说,拖着你们两个,是多个累赘,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我有的,你们都会有一份。”
“谢谢大哥了,枫儿和我都会好好努力,不会给大哥添麻烦的。”小艹 笑应道。
已经半醉的兰斯洛,没有发现到,小艹 的笑中有泪,是为了能正式被他视作家人而感动吧!
或许,也是为了不仅仅想当个家人而落泪。
“好!”
兰斯洛一把搂过枫儿,反常地再她脸上亲一下,哈哈大笑道:“以本大爷的名誉发誓,我一定会在雷峰盛会上,一展身手,把那劳什子宝物取出,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把所有料理一扫而空,也把庆祝酒喝个坛底朝天,兰斯洛面红耳赤,酩酊大醉,趴在桌上,不醒人事了。
“大哥,大哥,唉!怎能睡在这,我扶你进房,枫儿,帮我把……”
话没说完,小艹 摇头轻笑。
除了兰斯洛之外,枫儿也被灌了一坛酒,睡死过去,成了头醉猫了。
凡是还是得靠自己,撑着兰斯洛,小艹 努力把这个满嘴醉话的醉鬼,送到床上去,在去安置另一个。
正要离去,猛被兰斯洛一把拉倒。
“大哥。”
“唔!这样看起来,你的样子,真是俊俏的像个女的。”
捧着幼滑的小脸,兰斯洛醉眼朦胧,喃喃道:“可是,为什幺你的笑,会和紫钰小姐一样,都带着眼泪呢……”
“大哥。”
已经鼾声大作的兰斯洛,没有进一步的回应,沉沉睡去。
小艹 轻轻抽出身子,望着渐落明月,思潮如涌。
自从遇见兰斯洛之后,掉眼泪的机会,是大大的增加了啊!
这些,并非她所愿意,可是……
可是……
就安于当个家人吧!
静静地守在一旁,跟着他,看着他,不要越过这层界限,当有朝一日,分离的时刻到来,所造成的伤害,所必须面对的伤悲,也就不会那幺大了。
在对面胡同的屋顶上,有两个斥候,小心地注视兰斯洛等人的一举一动。
“真奇怪,赤先生下令,那两个小子先放在一边,无论如何,要先料理掉那只猫女,绝对不能留有活口。”
“你管他奇不奇怪,反正赤先生有交代,你就作吧!既然已经确定他们的藏身处,就赶快回去通知,派大队人马来围杀。”
两个人刚想要撤身,一道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中浮荡着。
“偷窥别人的生活起居,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惊觉后方有人,两人连忙翻起,做好全副戒备。
“谁!”
“什幺人!”
两声暴喝,还没能说完,宏大的气劲,在时间轰中他们,可怜的斥候们,连惨叫的能力也没有,给炸的四分五裂,爆成一堆血雨碎肉,杀人者好高的功力,好辣的出手。
“世上到处都有不自量力之辈。”
一个相貌英伟,器宇不凡的男子,漂浮在半空中,白se 的高级斗篷,随风飘动。
乍见他的人,很自然的会打个寒颤,面部的线条,如同斧劈般陡峭,孤绝俊逸的脸,左半边为金属面具所覆盖,深蓝se 的眼眸,恍若冰晶,禸 中透露的危险讯息,教人时时刻刻感到心悸。
“自古情关难过。”他悠然道,声音如同水晶互碰般悦耳,“紫钰,既然你掘地自困,就莫怪做师兄的,要专断行事了。”
离雷峰塔盛会,仅余五天,随着隐藏于幕后黑手的一一浮现,也为兰斯洛等人的命运,投下了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