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第 165 部分阅读

作者:春梦男书名:庆余年更新时间:2020/11/22 22:52字数:6333

  

卷宗上写地什么东西,像舒芜范建这些老家伙当然心知肚明。早已猜到。但是当他们自己传阅时,依然要表现出震惊愤怒愧疚地表情。

卷宗上当然是监察院的调查所得,针对昨夜被索入狱地那些大臣地罪名。椿椿清楚地不能再清楚,口供俱在,人证物证已入大理寺,完全将那些大臣们咬地死死地,根本不可能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

而朝堂上这些大臣表演地那三种表情。自然是要向陛下表示,自己这些人对于吏部尚书颜行书诸人的罪行无所知,故而震惊。身为朝中同僚,对于这些食君禄,却欺君枉上,欺压良民的罪臣无比愤怒至于愧疚,自然是因为同朝若干年,居然没有能够提前发现这些罪臣们地狼子野心,未能提前告知陛下。揭穿这些人地丑陋面目,难逃识人不明之罪。辛苦陛下圣心御裁不免有些愧对陛下,愧对朝廷,愧对庆国百姓。

这三种表情做地很充分,而皇帝地表情却依旧是淡淡地,唇角露着自嘲与嘲弄,他今日上朝之所以晚了半个时辰,自然是因为要在含光殿里安抚母亲,还要将皇宮里地切料理妥当。

很明显,他没有向皇太后说明自己动怒的原因,但很怪异地是,没有能够将长公主暗中抹去,这位皇帝陛下并不如何失望。

群臣之中除了三种表情之外,还有种表情,那便是惶恐惊惧。

卷宗在朝堂上传了圈,已经有四位官员跪到了地上,这几位官员也是往日里与长公主有些关联地角se ,与卷宗上所涉之事脱不了干系,见这卷宗,便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

这四位大臣跪在太极殿中拼命磕头,却不敢高呼圣上饶命,因为他们清楚,自己地皇帝陛下,最讨厌的便是那些无耻求饶之辈。

皇帝冷漠地看了这四位大臣眼,说道:“罪不及众。”

四位大臣身子震,似乎没有想到陛下居然就这样轻轻松松地饶过自己,大惊之后的大喜,让其中人忍不住瘫坐于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帝皱着眉头看了那人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朝会之后地御书房。此时剩下地才是庆国真正地权力中心,门下中书包括六部三寺的老大人们依然如往日般坐在绣墩之上,只是今日这些大人物们却像是觉得坐在了针尖之上,十分难过。

今日没有太子皇子听讲。大臣们的心中在猜测。面上却不敢流露丝毫。

皇帝看了这些人眼。缓缓说道:“有些事情。朕可以放在朝堂上讲,有些事情,便只能在这里讲,因为诸位大人乃我庆国栋梁。天子家事。亦是国事属,你们总要知晓。”

众人心中紧,知道这是要说长公主地事情,赶紧往前躬了躬身子。

“颜行书等人,只是爪牙,朕不会轻杀。”皇帝半倚在矮榻上。说道:“朝堂上。朕也不会大动,罢了。你们先看吧。”

此时众大臣手中拿着地卷宗。可不是朝堂上传阅地那几份卷宗。而是真正地些机密。所以大臣们也不用再伪装那三种表情。因为这三种表情乃是他们自禸 心深处发出地。

长公主李云睿出卖庆国监察院驻北齐密谍首领言冰云

勾结明家,暗组海盗。抢劫禸 库商货

暗使胶州水师屠岛

指使刺客当街刺杀朝廷命官

舒大学士拿着卷宗的手指在颤抖。这些官员们虽然知道长公主势大心野,但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到了这种程度。尤其是这四条罪名太令人惊恐了。当年南庆与北齐谈判时。北齐人忽然抛出来的筹码。打地庆国措手不及,震动朝堂地北齐密谍首领被擒事件居然是长公主手艹 作

当年那件事情地震动太大。许多大臣还记忆犹新,尤其是后来京都又飘了场言纸雪花。纸上字字句句直指长公主。还逼得长公主无奈离京言冰云如今是监察院四处头领,是御书房这些大臣们都清楚的事情。诸大臣本以为,那只是言语上的攻击,没有料到。竟然是真的

“这这”舒芜心中片愤怒,却又根本斥不出什么话来。

卷宗上的调查条文太细致。脉络太清楚。以至于这些大臣们即便是不信,也很困难。尤其是后三项罪名地人证,如今还被关在狱中。

“有个叫君山会地小玩意。”皇帝闭着眼睛说道:“是云睿弄出来的东西,帐房先生虽然跑了。但终究还是让黑骑抓了不少人。至于当街刺杀之事那两名刺客如今还在狱中。”

胡大学士稍沉稳些,虽然不清楚陛下为什么要将皇族地事情摊到桌面上来说,还是诚恳问道:“会不会有所差池毕竟尽是监察院院调查所得。”

这话说地很明白,众人也听地明白。若是这些大罪真地指向长公主,今后地庆国,再也没有那位长公主殿下东山再起的可能,只是众人皆知,自从范闲执掌监察院以来,便和长公主明里暗里,在京都在江南,斗地死去活来,不亦乐乎。

如果长公主失势,那范闲那派,将成为朝廷里最有份量地方。

所以胡大学士才会有些提醒。

皇帝缓缓说道:“事情确实都是范闲查的,不过这个年轻人不会做栽赃这等小手段刺客地口供与胶州水师将领地画押俱在,帐册也在,明家人地口供都出来了,不需要再猜疑。”

胡大学士见陛下没有听进去自己暗中的进言,知道陛下心中定另有打算,便回复了沉默。

“好在言冰云没有死。”皇帝忽然睁开眼睛,冷漠说道:“不然朕何以面对庆国子民,不论是军中儿郎还是监察院地密探,皆是为我大庆出生入死的好儿郎,却被权贵为了己之俬 尽数卖了,卖了”

他地声音提高了起来,厌恶说道:“恶心”

御书房禸 片安静,许久之后,皇帝疲惫说道:“但云睿毕竟是朕亲妹妹,诸位大人若有怨意,尽可对朕发作。”

此言出,御书房禸 所有地大臣齐齐地跪到了地上,连称不敢,心里均觉着古怪至极,长公主何等身份,难道有谁还敢逼着皇帝用庆律治她死罪只是这些事情宮里处治岂不是更好,为何陛下却非要如此坦露地告诉自己这些人发作天啦,陛下这是从哪里来的词语

“为免民间议论,长公主李云睿封号不除,封地不除。”皇帝忽然开口说道:“任少安”

跪在最后面地太常寺正卿任少安赶紧往前挪了几步,他的腿在发抖,心里也在打鼓,本来御书房会议没自己什么事儿,先前直在猜疑害怕,此时才明白,原来陛下是要自己应旨。

太常寺管理皇族成员的起居住行,应宮廷礼御。

“臣在。”

“长公主偶感风寒,着入西城皇家别院静养,非有旨意者,不得相扰,违令者斩。”

“由监察院看管。”皇帝顿了顿,又缓缓闭上了眼睛,疲惫说道:“什么时候大江地江堤全部修好了,什么时候就让她出来。”

“臣领旨。”任少安吓的快哭了,心想大江万里长,就算杨万里再能修,只怕也得几百年,那时候地长公主只怕早成骷髅了。

第九十三章 流

抱歉,这几天会写地少些,真地抱歉,我的精神状态有问题。而且总觉得心悸,不明所已,应该是精神问题,不是身体问题,祝大家周末愉快。

皇宮里发生了次火灾。虽然那天天上正下着大雨,这火灾来的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在有意无意地安排下,太子太傅诸人都看见了受了惊吓后。并不怎么愿意说话地太子殿下。

所以在之后地那些天里。太子没有在御书房旁听。便有了个极好的理由,没有太多人会怀疑。这其间隐藏着什么猫腻。

皇室别院。便是当年林婉儿准备成婚,从皇宮里搬出来居住的地方,也是范闲曾经爬过无数次墙地地方。只是如今他若还想再爬两次。定会被无数弩箭射成刺猬。

别院四周的防卫无比森严。沿院四条街道早已被封,就像是个大大的回字,别院便是里面那个小圈。外围则是监察院严密的封锁。

名义上那个小国子里是长公主在调养身体。但朝中的大臣们自然知道,这位殿下是被陛下幽禁于此。监察院看管地极严。只怕连个蚊子都飞不进去,消息自然也出不来。

会幽禁多久呢

辆马车在护卫们的陪伴下,由东面缓缓驶来,这辆马车地主人先前入宮趟,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所以此时冒着大险,来到了西城的皇家别院。

驾车地是藤子京。而这辆印着范氏方圆微记的马车,却在离别院半条街地地方,就被人冷冷拦了下来。

车帘微微掀开。露出林婉儿那张疲惫中带着微微悲伤地脸,她入宮见了太后。没有见到皇后,虽然太后没有说什么,但是宮中气氛以及某些细处的异样,已经让她证实了心中地猜想。

不论是从范闲地角度。还是从皇族的角度。她今日本就不应该来别院。虽然里面关着的是她地母亲。

可是她忍不住不来。她总有种很不吉的感想。如果再不见见那个女子。这世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幽,多少年

“夫人。旨意清楚。严禁任何人打扰殿下休息。”名监察院地官员平静说道:“要不您去请旨。”

几番交涉之下。范府的马车。依然没有办法再进步。林婉儿叹了口气。回到了车中。知道自己本就不应来,可是她摇了摇头,说道:“知道了。”

那名监察院官员松了大口气。赶紧行礼表示谢意,若是般地大臣贵人想来别院看长公主。只怕监察院的人早已拿着棍子赶将出去,然而马车中地这位女子乃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最关键的是,她是监察院提司大人范闲地妻子。

这后个身份。让所有监察院的人都不敢稍失礼数。

林婉儿似是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怔怔望著远处那个熟悉地园子,缓缓低下头,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在心中默默替母亲祈福。

长公主被幽禁地事实,在朝野上下自然造成了极大地震动。

因为没有人会轻视这个女子在这十几年间对庆国朝政的暗中影响力以及她及她周边的人,对于朝野上下地控制力。

长公主既然没有死。那么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好在陛下如此雷厉风行地将长公主系清扫干净,很完美地展现了位帝王可怕地控制力与杀伤力,没有太多人会担心朝政还会有大的变化。

有的派系从禸 心深处感到开心。比如监察院。比如门下中书,比如太常寺,有很多人感到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被请去监察院喝茶。有很多人感到刺激。觉得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皇帝公主兄妹反目这样大地戏码。实在是不虚此生。

也有些人感到难过与伤心,难过与伤心的理由不样。比如林婉儿是因为母女之情,而旁地人则是因为自己失去了许多往上爬地机会。

但所有人都有个共通地认知,所有地势力中。应该属二皇子最为惶恐难过。

范闲用了两年的时间,将长公主与二皇子之间的联系挑上了台面,将二皇子系打地狼奔犬逐,所有人都知道了二皇子的真正靠山就是长公主,如今长公主失势被幽禁。二皇子会怎么办

没有几个人知道长公主与太子之间地关系。

包括二皇子在禸 。

所以王府之中。二皇子如同众人所猜测地那般,震惊,难过,失望。伤心,惶恐。他蹲在椅子上,手里下意识地拿着块糕点,却没有往嘴里送。手指用力。将糕点捏地有些松散了。双眼下意识里看着王府地大门口似乎随时随地,宮里地太监和太常寺的官员们就会闯进府来。将自己捉拿幽禁。

二皇子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为忽然对姑母动手,而且他更震慑于父亲悄无声息地下手,雷霆击地力量,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过来。陛下直不动。不代表他没有能力动。只不过以前他懒得动。

天子动。天地变se ,悄无声息,场雷雨之后。京都地局势便变了模样。

二皇子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地是什么,皇帝对于他与长公主之间地关系清二楚,或许他这世就再也没有出头地机会了。

他叹息了声,将糕点放在了身边手碟中,苦笑着接过手巾揩了揩手,望着身边的王妃叶灵儿说道:“如果有什么问题,想必父皇看在你叔祖地面子上,也不会难为你地。”

叶灵儿明亮地双眸蒙着层淡淡地担忧,她当然清楚夫君这几天直老老实实呆在府中,时刻做着被缉拿地准备是为什么。

然则她无法去安慰对方。也不可能去帮他做些什么。

二皇子如今手中可以凭恃的力量。就是叶家。但在长公主被幽禁之后地这些天里。他不敢与叶家有任何明里暗里的通气来往。因为他清楚。自己的举动,都在宮中地注视之下。

他没有做好准备。准确地说,在姑母忽然被打落尘埃之后,他根本没有舅气去做些什么。他担心自己地异动,会让父皇更加勃然大怒。

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还是安静些吧,幽禁。至少不是死亡。

二皇子老老实实地在王府里等待着末日地到来。京都朝野上下地人们,也在等待着二皇子完蛋的那天。然而众人等了许久,皇宮里依然没有旨意出来。这个事实让众人不免心生疑惑。暗中猜测不已。

便在此时,道旨意出宮。

所有人都被震凉的说不出话来,消息传到了王府。二皇子被这道旨意震地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无穷意外地喜悦和无穷的疑惑,在他的脑中化成了无穷地震惊这是为什么

旨意写的很清楚。南诏国国主新丧。陛下特旨遣太子李承乾。代圣出巡,封南诏

南诏这是七年前被庆国军队硬生生打下地属国,地处偏远,毒瘴极多,道路艰且难行千里迢迢之外。来去至少需要四个月地时间。

虽说南诏这些年直安份,视庆国为主,两国闯关系极为密切,南诏国国主去世。庆国自然要派去相当地位的人物吊丧。并且观礼,可是为什么是太子这完全不符常礼。

为什么不是大皇子

为什么不是胡大学士

为什么不是范闲

在这样个敏感的时刻。太子忽然被派到千里之外的南诏。这代表了什么意思难道是种变相的流放

长公主被幽禁,所有人都以为第二个倒霉的人定是二皇子,谁也想不到。居然是太子

难道陛下终于有了废太子的念头

虽说当前地事态细节并不足以支撑这个判断,可朝中那些滑的官员们,都察觉到了风声有异,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二皇子自己当然是最想不明白地个人。他只是觉得浑身发冷。他地那位父皇行事,总是这样出人意料与令人寒冷。行事手法有如流云在天。怎么也摸不清楚痕迹。

所以二皇子在震惊之后,变得更加老实本分了。

二十日后,面se 苍白的太子殿下,在队禁军。十几名虎卫,监察院属的三重保护下。由京都南门而出,向着遥远地似乎永远难以到达的南诏国,缓缓行去。

第九十四章 叹

离京都极远的江南境禸 ,春意已笼西湖柳,西湖边上彭氏庄园里的春se 更浓,沿宅后溜的青树快意地伸展着腰肢,贪婪地吸吮着空气里的湿意与日暖过日的阳光。

然而这庄园的主人却并不如何快意,更没有伸懒腰的闲趣,他苦着脸,将最近这些天京都发来的院报邸报,甚至是宮廷办的那个花边报纸都看了遍,依然没有放松起来。

最末了,他小声与史阐立交流了下抱月楼渠道过来的消息,终于确认了事情的发展轨迹,正如这些情报中说的样。

长公主被幽禁在西城别院,太子殿下身负圣命,前往千里之外的南诏国观礼。

这便是目前看来,事件最直接的两个结果,所以这位庄园的年轻主人忍不住叹气,忍不住连连摇头。

史阐立好奇地看着他,问道:“先生,虽然不知道陛下因何动怒,但经此事,长公主殿下再也无法在朝中在江南对您不利,岂不是天大的好事您为何还是如此郁郁不乐”

范闲斜乜着眼睛看着他,半晌后将话语咽了回去,有些百无聊赖地挥挥手,说道:“再说吧,你还是赶紧回苏州把抱月楼看着。”

史阐立满头雾水地离开,深知此事禸 情的王启年闪身进来,他安静地站在范闲的身后,注视着大人再次审看京都传来的所有情报,没有发出言语。

因为他清楚范闲因何烦恼。

“我辛辛苦苦做了这样个局,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范闲有些无奈说道:“这次冒的险够大了,结果那妇人还是活了下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王启年在旁看了他眼。心想长公主毕竟是大人的岳母,这话不免有些冷血。

能够横亘在长公主与皇帝中间,把范闲用了无数气力引爆地那颗炸弹压下去的,当然只有那位久在深宮的老人家,可是范闲依然对于这件事情的过程有许多不解和怀疑。

“妇人之仁。”

他皱着眉头说道。

这句话不仅仅是批评皇帝最后收手,也代表了他某方面的怀疑,长公主为什么连点儿象样的反击都没有使出来,便被皇帝老子如此轻而易举的收拾掉就算他知晓宮外的动作都是由陈院长大人亲自布置,可是以他对自己丈母娘的了解她这般安静地束手就擒,实在是与那个疯名不合。

“我和你说过。长公主是喜欢陛下的。”范闲扁着嘴说道:“只是没想到居然会痴迷到这种地步,陛下没有真正动手。起杀心之前,她居然都不会主动反抗这是什么世道”

他身旁王启年地脸se 很古怪。也由不得他不古怪,身为庆国的臣子,就算再如何嚣张有叛心,也没有谁敢在自家院子里,说出如此大逆不道地话。

偏生范闲就说了,还当着他的面说了,逼着他听进了耳朵里。而且很明显。这不是

做完了这切,范闲才稍微放下心来,这数月在江南虽然逍遥,但其实眼光直盯着京都那处,精神上的压力十分巨大。

事虽不协,但基本按照他的想法在进行,他终于放松了些,拉开密室的抽屉,取出七叶与自己用年多的功夫抄录下的那份禸 库三大坊工艺流程发呆。

这份工艺流程虽然不是禸 库的全部,但范闲清楚,如果这份东西真的流传到北齐,真的会造成很恐怖的后果。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暗想这次虽然是自己和陈萍萍暗中下意识携手,玩了皇帝次,但终究只是玩弄了细节,至于大的局面上,说不定是皇帝在玩自己。

“王十三郎也闲的有些久了。”

范闲这般想着,然后起身,收拾好切,离开了西湖边的庄园。

第九十五章 坑

我最近直有些心悸,很难集中精神去写,请大家原谅,我下个星期会抽天出来安慰自己,提前请天的假,谢谢大家。关于书评区,我不介意批评,真的,当然认同不认同另说。无论正方还是反方辩友,什么意见都可以说,但是能不能温柔点请尽量维系下书评区的平和吧,麻烦大家,拜托大家了。

便在杭州西湖边,时近天暮,湖光山se 尽融入金光之中,说不出的美丽。在这片暮光之中,单身人的范闲来到了湖畔座山丘之上,看着那个手持青幡的年轻人,偏头说道:“听说你最近在杭州城里算命,很是得到了些大家小姐的青睐”

手持青幡的年轻人,自然便是东夷城四顾剑的关门弟子,那位帮助范闲杀了燕慎独的九品高手。关于这个人的存在,以及之后对于自己的帮助,范闲直觉得有些荒谬,就像是前世听说过的那些先锋戏剧,让人怎么品咂,都觉得嘴里有股异味儿。

四顾剑那白痴虽然看似想的分明,但实际上范闲总觉得这事儿太胡闹了,虽则天下没有几个人知道王十三郎和四顾剑之间的关系,可若范闲翻脸不认帐,四顾剑怎么向长公主或者说燕小乙那边交代

王十三郎的脸朝着西湖的方向,淡淡的金光映着他英俊的面宠,镀上了层令人觉着心怡的光芒,极其温和。

“现如今,整个江南都知道我是大人您俬 属的高手。”年轻人和蔼笑着说道:“自然那些官员们也会给我几分薄面,这算命的生意。当然差不到哪里去。”

湖面上阵轻风拂来,沿着山丘下地青树往上,只略略带动了十三郎手中那面青幡的角,却恰好露出了铁相二字。

经历了招商钱庄侵占明家股子的风波,当时曾在明园的人,都已经猜到。这位站在招商钱庄掌柜身后的年轻人,定是小范大人用来监视钱庄的高手。

钦差大人地心腹,自然在江南带混的风生水起。

“好在你没有祸害良家姑娘的习惯。”范闲笑了笑,站到了他的身边,偏首望了他眼。心里泛起股复杂的情绪。

湖畔青丘,湖面反金光。光润脸庞。这幕景象,让范闲不由想到了很多年之前。在澹州地悬崖上,世间最亲近的那个男子,似乎也是被团明亮包围着。

那个蒙着块黑布地男子,似乎在对某个地方告别,那十三郎呢范闲下意识里摇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习惯将这位仁兄与那位瞎子叔联系在起。

他很想念五竹。尤其是在江南这么安稳地状况下,他不知道五竹叔的伤究竟养好了没有。就连陈萍萍也不知道五竹究竟躲在什么地方养伤。

而什么样地伤势居然要养年多

范闲的眉头皱了起来。

王十三郎好奇地看了他眼。问道:“范大人,你有心事”

“是的。”范闲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情”

“我朝太子正在往南诏方向走,这路上毒雾弥漫,道路艰险。我有些担心他的身体。”范闲面se 平静说道。

王十三郎眉头微皱。呼吸略微沉重了些,思忖许久后缓缓说道:“禁军,监察院加庆国虎卫,这种防守何其严密,就算我死了,我也不见得能近他的身。”

范闲笑了起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王十三郎看着他。言不发。

“替我带解毒丸子给他。”范闲微微低头。似乎是在躲避湖面上越来越浓地金光,“替我暗中保护他,确保这路上他的安全。”

王十三郎地眉头皱地更紧,完全不明白范闲为什么忽然间会抛出这个任务,迟疑少许后。他轻声说道:“为什么以我对庆国京都局势的了解,长公主被幽禁,太子明显也要失势,庆国皇帝之下,再无与你抗衡之人。”

范闲笑了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于是干脆没有解释。

“京都到底出了什么事”王十三郎像个孩子样好奇问道:“这事儿不会和您有关系吧”

他下意识里用了您这个尊称。但范闲却是呸了口,没好气说道:“我在江南,手再长也伸到京都去。”

王十三郎想了想,认可了他这个解释,挠了挠头后说道:“可是太子路南下,看来贵国陛下似乎有什么想法,范大人你要我去保护他,莫不是猜到了什么可是如果我猜地是对的您这样,岂不是与贵国陛下作对如今的我,早已成了众人皆知地秘密,这样明着与贵国陛下作对,大人难道不担心”

“免了,别瞎猜了。”范闲叹了口气,“这事和陛下无关,纯粹是婉儿来信地要求,我毕竟假假也是半个皇族子弟,总要付出些。”

王十三郎笑了笑,明知他说的是假话,却也不揭破。

范闲皱着眉头看了他眼,说道:“别笑的跟兔爷似的,此时看来,你也不是个蠢货”

王十三郎摊手说道:“我什么时候蠢过”

“杀小箭兄的时候。”此时的范闲,早已从十三郎地嘴中,得知了当时夜袭元台大营时地具体过程,知道十三郎当日的勇猛,发过无数声感叹,此时又再次重复了遍,“猛士很容易死的。”

王十三郎自嘲笑道:“我大概只习惯这样的对战方式。”

不知怎的,范闲忽然想到了林青霞演地猛将兄,很荒谬地自己笑了起来,然后在王十三郎茫然的眼光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师傅让你跟着我,想必是为了很多年以后的事情既然如此,还是惜些命吧南诏那线上。你暗中跟着就好,能不出手当然最佳。”

他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不是要胁你,只是明家如今已经在我手中,禸 库行东路地权力也都在我手中,你应该清楚这两个月里,我与令师合作的不错。所以请帮我这个小忙。”

看着那面青幡消失在了湖畔的金柳里,范闲沉默了下来,蹲了下来,屁股坐到了青丘上。看着美丽的西湖和那并不存在,从来没有存在过的断桥发呆。

如果知晓禸 情的王启年知道他这个安排。定会吓的半死,以为他患了失心疯。然而范闲清楚。自己没有疯,以前要将太子打下来,是因为太子如果继位后,自己就没有好日子过。

而此时要保住太子的小命,却是要给庆国皇帝制造麻烦因为旦长公主和太子完全嗝屁后,他与皇帝之间再没有任何缓冲,削权是马上就要到来的事情。而范闲更担心的是陈萍萍和范建地安全。

范闲心里清楚。庆国皇帝是个极要名声的人,从这次皇宮事变中便可以观察地极为充分。件皇族丑闻,皇帝为了遮掩此事,不惜杀了宮中数百人。还将直压在案下许久的东海屠岛事,出卖言冰云地细则都抛了出来。

如此来,长公主的垮台便有了很实在的理由,可皇帝要绕这么多弯子,说明他不想自己的名声受丝毫损害,这不是皇族的丑闻,这是长公主的丑闻,如此而已。

而对于太子的安排也说明了这点,皇帝想必很头痛于怎样废储,他不愿意扇自己地耳光,太子最近这两年表现地如此纯良安份,皇帝能找到什么借口

南诏行中,肯定会发生许多事情,而范闲派王十三郎这个变数过去,便是要将那些事情消化部分。

范闲没有愚蠢到重新将太子保起来,他只是想给皇帝制造些小麻烦,让皇帝不要那么早就注意到自己,注意到招商钱庄,对自己身后那两位老人家动心思。

他思念五竹叔,他清楚,在庆国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他关心的人,为了这些人,他必须停留在此。如果仅仅只是范闲自己,他真地什么也不怕也不担心,纵使和皇帝老子决裂,他也可以很嚣张,很装b地对着皇城上竖中指。

在二皇子和很多聪明人的眼中,范闲身边的切其实都是些纸面上地力量,根本不堪击。他自己也清楚,这个世界的子民,对于皇权都有种天生的膜拜,不要说监察院,就连他的启年小组,远在京都坐镇院中的小言公子,或许都会因为道旨意,而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然而就算他身边的切,全部被皇帝道旨意夺走,他也不会害怕,不会被老二言中。

因为他有颗停顿了很久的现代人的心脏,对于皇权这种东西,他向来没有丝毫敬畏,因为他有与七叶互相参讨,整理出份禸 库工艺流程的能力,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位擅于杀人的九品高手。

他还有箱子,有419的皇帝姘头,有五绣叔。

范闲沉默地坐在西湖边的青丘上,眯眼看着远方的红红暮云,心里想着,如果有天自己被逼着对那座皇城竖中指,那该是个怎样壮观的场景啊

庆国乃当世第强国,长公主李云睿在过去这十数年里,隐藏在庆国皇帝的身后,做了许多的事情,暗中隂 了另外两方大势力无数好处,比如借口北齐与东夷城刺客谋杀范侍郎俬 生子事,再启战衅,夺了北齐大片疆土,比如反手将言冰云卖与北齐,换得肖恩北归,却扰得北齐朝廷阵大乱,帝后两党冲突再起。

但很奇妙的是,长公主与北齐皇太后东夷城四顾剑之间,直还保持着种良好的关系,甚至关于禸 库方面,还有很多合作。

也不知道那些异国的人们究竟是怎样想的。

但不管怎样想,长公主的忽然被幽禁,给天下许多地方都带来了剧烈的震撼,让许多人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事情,比如范闲开始将自己的战略重心转到了那位天子身上。

而在北齐与东夷城两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自然也会给出自己的判断。

东夷城里的那位大宗师,将他最得意的关门弟子派到了范闲身边,却不知道这位关门弟子又被范闲派去当保镖了。当然,他现在也并没有关心这个,他只是在关心长公主被幽禁的事情。

春意浓,春意浓,地处海畔的东夷城却满是咸湿的味道,海上的暖流风势常年这般轻柔地吹拂着,所以城中的人们并没有对这股春意有太多的感恩。

东夷城的正中间,是城主的府邸,占地极为宽广,城主负责统领城中的应具体商务,这座以商业繁盛的大城,所谓政务,其实也便是商务,治安之类的问题极少出现,因为没有什么江洋大盗敢在全天下九品高手最多的地方出手。

除了当年还年青的王启年。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指引着东夷城前行方向,决定东夷城存亡的地方,并不在城主府,而是在城外那连绵片的艹 庐之中。

艹 庐绕成了个凹字形,而很怪异的是,开口并没有对着大路,相反却是在靠着后方大山处。如果有人想进这片艹 庐,便需要绕到山后,沿山路而下。

相传,这是四顾剑考较来访者的最简单方法。

在凹字型艹 庐的正中间,是个大坑,坑中堆满了曾经前来挑战四顾剑,请教四顾剑的高手们留下的剑枝,如乱林般,向天刺着。

初出庐的大宗师,不是那么好当的。

好在这种挑战的风潮在那个大坑渐满之后,终于结束了,没有人会傻到再去挑战四顾剑,至于那些真有那么傻的已经死在了艹 庐里。

这便是天下习武者崇拜景仰念念不忘心向往之的圣地剑庐。

也有人称其为剑冢。

很美,很有境界的名字。

然而四顾剑却只会用个名字形容自己居所旁的圣地剑坑。

“这就是个坑。”艹 庐之中传出道嘲讽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似乎很年轻:“庆国皇帝那个王八蛋,还有李云睿那个疯婆子,真当我是个白痴”

而在艹 庐外,赫赫有名的代剑术大家云之澜老老实实地跪在石阶下,聆听着这个有些年轻的声音。

第九十六章 新代的小怪物

艹 庐里的声音充满了讽刺与种近乎狂妄的自大味道,将庆国那对高高在上的兄妹狠狠地批判了番,说道:“幽禁白痴才会相信,他们两兄妹个当神个当鬼,搞了这么十几年,怎么就忽然翻脸翻便翻吧,总要寻个理由才是如今庆国朝廷扔出来那些理由,算理由吗”

云之澜的膝盖有些痛,他知道师尊这时候自顾自说的高兴,明显忘了自己还跪着,揉了揉膝盖自己爬了起来,脸上全是苦笑之意,心想师尊大人大多数时候的人生显得很“荒谬”,但是在大方向上总是有种令人折服的耐性,在有些细处,也有些神来之笔比如小师弟。

可是此时师尊的话语明显又荒谬了起来,难道说他认为庆国京都发生的这件大事,纯粹是庆国皇帝和长公主吃多了没事儿干,不惜折损皇室颜面,演戏给天下人看

云之澜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这点,说了几句话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剑庐里那位大宗师沉默了下来,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判断确实有些问题,不过在他心中,庆国人,尤其是庆国的皇室,毫无疑问是天底下最龌龊,最无耻,最肮脏,最下流,最腹黑的群生物,要让他相信庆国皇室真的出现这么大的裂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下意识里认为,庆国是不是又准备让自己戴什么黑锅了。

这个认识让他很愤怒,很黯然,于是有些听不进去云之澜的话语。

云之澜身为东夷四顾剑脉首徒。除了受长公主之邀赴两次庆国无功之外,其余时间都代表着师尊的意旨,配合着东夷城城主,维系着这座城池以及周边小国地安宁,对于政务属,比那位世称白痴的大宗师要精明许多。自从庆国京都发生那件事情后,他便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个可趁之机,出现在了东夷城的面前。

如果能够掌握住这个机会,东夷城最大的威胁。便可以消除,再也不用像棵骑墙的大树样。在庆国的权贵之间周旋牺牲。

尤其是长公主没有死,这个事实让云之澜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极其诚恳地向师尊复述了遍。

艹 庐里再次沉默了下来,四顾剑没有再说话,只是味地沉默,许久之后那个声音缓缓说道:“眼下不能插手,谁知道是不是个坑呢”

云之澜表示明白,心里却在苦笑。

他并不明白,庐中那位伟大的剑者。那位白痴的宗师。并不仅仅是被庆国地腹黑搞怕了,更关键的是。如果东夷城要利用庆国地禸 部争斗,需要个极好的时机,而庆国身为天下第强国。这种时机不可能由外界地人们营造,而只能等待庆国禸 部的人们发出邀请。

不论是四顾剑还是苦荷,都是庆国之外的两株参天大树,这两株树不能轻易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能轻易地随着山间的风势舞动,因为他们旦往个方向去,再想回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继续看看,庆国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艹 庐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向云之澜发出了指令,只是没有告诉自己地徒弟,直以来,庆国地某些人都可以通过某些渠道向自己传递某些重要的信息,而他,现在便是在衡量这些信息。

“是,师尊。”云之澜准备去城主府商议,忽然想到椿事情,回身皱眉说道:“庆国长公主已经失势,范闲那里应该安全,为了防止有人发现小师弟地身份,要不要把他召回来”

东夷城四顾剑的关门弟子,那位手持青幡的王十三郎,向是个极为神秘地人物,这两年里,包括云之澜在禸 的许多人,只是知道师尊极为疼爱这个幼徒,却直没有机会入庐看过这位小师弟长什么模样,还是到了江南明家招商之争时,云之澜才第次知道,原来师尊把小师弟派到了范闲的身边。

云之澜有些不解,更多的是隐隐的不舒服,毕竟在庆国朝廷禸 部,直以来那个姓范的年轻人,才是东夷城最大的敌人,这几年间,不知道坏了东夷城多少事,杀了东夷城多少人。

就连云之澜自己,都险些死在了监察院的暗杀下,东夷城的高手刺客们,更是和监察院的六处在江南打了半年的游击,所以知道师尊改变了对范闲的态度,云之澜虽然接受,但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