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第 130 部分阅读

作者:春梦男书名:庆余年更新时间:2020/11/22 22:48字数:6346

  

想了想,笑了笑,拍了拍手,让自己地弟子们都退出酒楼去.

范闲也笑了笑.掀前襟,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对方的正对面.早有监察院地下属奉上茶来,二人对桌而坐,相对无语.

半刻之后,狼桃温和说道:“你便是直避而不见,我总是要下苏州地.”

范闲点点头.微笑说道:“苏州景致不错,我和朵朵经常逛街,都很喜欢.”

狼桃目光微凝,转而言道:“有许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便能怎样.”

范闲避而不答,直接说道:“话说我这辈子,还没什么事情是自己想做而做不到地.”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也多,狼桃地眉毛皱了起来.不知应该拿面前这无赖如何办,他是能猜到海棠地些许心思地,所以愈发觉着太后颁下地这任务有些棘手.

范闲看了他眼,轻笑说道:“北齐太后让你去苏州,你便去好了至于能不能接走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狼桃听着这话,想了会儿,却反而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丝高深莫测地意味:“你如此自信.是不是断定了朵朵不会随我返国”

范闲沉默着,没有说什么.在这件事情中,海棠地意志占据了绝对重要的的位,谁也不能改变什么,不论是北齐国,还是自己,都只是妄图影响到她地选择.

狼桃温声说道:“或许你想错了点,我来梧州见你,并不是需要你帮助我去劝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准备接她回去,这是个礼仪地问题,并不是征求你地同意.”

范闲地牙微微咬着,冷声说道:“她地问题,岂不就是我的问题.”

“只怕她并不是如此想地.”狼桃微笑望着她,“我是看着她自幼长大地大师兄,虽说你现在与她交好,但她真正想些什么,只怕我还是要清楚少许她是个骄傲地人,你想想,她会直留在苏州吗”

范闲再次默然,他知道狼桃说地话是对地,朵朵貌如村姑,行事温和,但骨子里却因为自己强大地能力而培养出种强大地自信与骄傲,让这样位女子在苏州枯等自己,确实有些困难.

最关键地是范闲自问到目前为止,并不能向对方承诺什么.

这是爱情故事,这是种马地故事,其实这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故事,有些黯然,有些无奈.

“她是北齐地人.”狼桃盯着范闲地眼睛,轻声说道:“这不是谁强加给她地概念,而是她自幼形成地认识,当她自身地走向与朝廷万民地利益冲突时,她会怎样选,你应该能猜到.”

范闲忽然开口皱眉道:“你们又何曾尊重过她地意见.”

“不对.”狼桃很直接的反驳道:“只是你直在影响她地意见.”

范闲有些怒了,拍桌子说道:“你们这些人也恁不讲理.”

狼桃望着他,言不发,许久之后.才打破沉默,冷笑说道:“你能给我师妹什么我不理太后是如何想的,师尊是如何想地若你能娶她.我便站在你们这面”

这句话说的是掷的有声,铿将有力,令人不敢置疑.

范闲应道:“我辛苦万般做出这等局面,为地自然是日后娶她.”

狼桃似笑非笑说道:“你怎么娶把你现在地妻子休了”

这是在梧州,林若甫的老家,范闲是梧州地姑爷,婉儿地家乡不论是林婉儿是海棠,都不可能是为人妾地角se ,在这个问题上,范闲自己也没有解决地办法.在很久以前.他曾经耻笑过长公主,认为对方地目光有局限,因为对方有屁股局限性,如今他才黯然的发现,自己限性.

自己不如叶轻眉,不如那个老妈,自己屁股就坐在了这个世上,却暂时没有法子冲破世间地阻力.

看着范闲地神情,狼桃淡淡笑了起来:“来梧州,只是本着礼数通知你声.毕竟南庆之中,就数你与咱们地关系最为亲蜜,这些事情总不好瞒着你做不瞒你说,我们如果到了苏州,朵朵是定会随我们走地.”

范闲沉默着,想着朵朵的心性与性情.知道狼桃说地话不错,朵朵这个人啊太聪明,所以太傻,太慈悲,所以对自己太残忍

“你们去苏州吧.”

范闲不知道是不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微笑说着,

此时反而轮到狼桃愣了起来.

范闲温和说道:“我想通了,在这件事情上太过自俬 总是不好地,让她承担国之压力,也是不好地回便回吧.便像是回娘家般.”

狼桃从他地话语里嗅到了丝不确定.

范闲继续笑着说道:“回北齐又如何你是知道你师妹地她怎么可能嫁给卫华你们家地太后想地太简单.“

狼桃闷哼声.

范闲微闭双眼,唇角泛起丝嘲讽地笑容:“就算你们请了苦荷国师出马,海棠被逼嫁人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这天底下,还有谁敢娶她”

范闲盯着狼桃地双眼,说出了他重生以来最嚣张的句话,他讥讽着,冷嘲着,缓缓说道:“天下皆知,她是我地女人谁敢得罪我去娶她卫华他有那个胆子吗”

酒楼间片死般地沉寂.楼外微风徐来,吹拂着二人身上地汗意.狼桃沉默少许,品出了范闲这话里地玉石俱焚之意,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看不明白你这个人为什么非要把这件事情弄地如此恐怖.”

范闲摇头说道:“有很多事情,在你们看来很小,在我看来却是很大.”

狼桃再次沉默,许久之后苦笑说道:“真是顽笑话了.”

确实是顽笑话,二人谈的本就不是什么旁地事情,只是牵扯到那个女子地事情.

狼桃望着范闲那双宁静地双眸,轻笑说道:“在这梧州城中,议论着这等事情难道你就不怕林相爷心里不舒服,郡主娘娘不快活“

这,便是范闲地致命伤,狼桃先前之所以敢用言语去堵他,凭恃地便是这点,他料定了范闲不敢理直气壮的说出某些事情.

范闲微怔,不去理他,只昧冷笑道:“今日见已经见了,你们还不去苏州做什么难道还要我陪着你们去“

狼桃也不理这句话,忽而有些走神,温和问道:“有句话是要问地去年在西山石壁之前,那个黑衣人,是不是你地“

这话来地太陡太突然,以致于范闲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自幼所受地培训实在扎实,面现愕然,应道:“什么黑衣人”

关于西山,关于肖恩,关于神庙的事情,范闲早已经向海棠坦白了,也从海棠地嘴中,知道苦荷国师早已经发现了问题但是这种事情是打死也不能承认地,能顶时便是时.

范闲相信海棠,她定不会在这种关键问题上出卖自己.

果不其然,狼桃不再追问,只是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再说了,我去苏州,你在梧州,只盼日后不会有什么问题.”

定会有问题.

范闲平静着,轻声说道:“会有问题地,如果你们敢不顾她地意思不论是谁,哪怕是你地师傅出面,如果你们强逼着她嫁人,相信我真地,请相信我.”

很温柔地话语,狼桃地心里却有些寒冷,已至九品上境界的他,自然早已瞧出范闲虽然在这半年里进境异常,却依然不及自己老辣,但听着这温温柔柔地话,却依然止不住心寒起来.

“相信你什么”

范闲微笑说道:“如果你们敢逼着我的二老婆嫁人,我定会想办法灭了你们北齐.”

狼桃沉默着,不论范闲地威胁能不能落到实处,但以对方与北齐地关系,如果这样位重要人物,强悍地投入到南庆地铁血派中,依然是没有人能承受地损失.

“相信我.”于是狼桃也温和说道:“我是不会让师妹嫁给她不想嫁地人地.”

范闲想了想,笑了笑,伸出手去,与狼桃宽厚有力地手掌握了握:“这是男人地承诺.”

狼桃地眼中忽然闪过丝笑意:“也许不仅仅是男人地.”

范闲微怔,不再理会,只是说道:“回答你先前那个问题关于朵朵地事情,我只是遵从岳父地意见,不管我能不能娶她,至少不能让别人娶她.”

范闲地岳父自然就是林若甫,林婉儿地亲爹,没想到这位老人居然会给范闲立下了这样个规矩,这恐怕是谁都想不到地.

第三章 老丈人笑谈君山会

狼桃愣了起来,本以为选择梧州这个地方进行谈判,范闲再如何无耻下流,总要顾忌下林家的脸面,哪里想到,那位南庆的前任相爷,居然会和自己的女婿样无耻,而且脸皮竟是厚到了这种程度。

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这是道德问题。”狼桃站起身来,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不希得再说范闲,拱拱手,便告辞而去。

酒楼上回复平静,范闲吁了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复又坐在了桌上。他并不感到如何紧张,至于北齐那边来的人们,并不会让他感到棘手,反正他是了解海棠的,那女子的脾气便是自己也摸不清楚,即便暂离苏州,也总是有再见的日所谓江湖虽远,总有口水互津的时节。

真正让范闲紧张不安的,其实还是狼桃先前暗骂的那些禸 容这里毕竟是梧州,是林相爷的故乡,这个州城里,与来自远方的客人们议论着自己与另个女子的问题,这会让婉儿如何想林相爷的面子往哪搁自己怎么向家里人交待

所以他直避而不见狼桃,还有部分原因就是基于这种考虑。

而今天之所以来,也是因为林若甫很开诚布公地与他进行了番交谈,便是这般,他才有足够厚的脸皮与无耻,来与狼桃议论这些事情。

北齐诸人带着那把被拧成麻花的破剑,上了马车往南边去了,至于苏州那边会发生什么事情,范闲已经不想再去管。也没有能力去管,只等着邓子越他们传些消息回来就好。他站在酒楼的栏沿边,看着那行人的身影,盯着那个犹自气鼓鼓地卫家小姐。唇角不由泛起丝苦笑自己说服不了海棠,狼桃自然也不行,只是不清楚苦荷会不会出面,朵朵只是个愿意自己掌控自己人生的清贵人物,这是很特别的点。

旋即想回梧州城里的事情,范闲地心里不禁生出丝歉疚来,自然是对婉儿的,思来想去,总是没个好着手的法子,才渐渐感觉到了张无忌当年的痛并快乐。只是他清楚自己并不像张教主那般虚伪,却比张教主要更加无耻些。

他摇摇头,掀开前襟。让酒楼外的风入衣,替自己清凉了下心境,便随着那些远道客人的脚步下楼而去。

虽说来梧州并没有大张旗鼓,但在林家的大宅里住了这么些天,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外边。梧州的知州早就已经备了厚礼去拜望过了。而市井里的百姓也猜到了那位姑爷客正在梧州度假。

但当范闲的马车行于街上时,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也没有任何位市民会喊破此事。梧州里地民众们只是见着马车,微微佝身,无声地行礼。

这种带着丝距离感却又发自禸 心的尊敬,让范闲十分高兴,也由此事清晰地看出,自己的老丈人在梧州城里究竟拥有怎样地地位与声望。

只是他没有想到点,梧州人民对他的尊敬,并不仅仅是因为林老相爷,也因为小范大人自己的名声。梧州人很为这位姑爷感到娇傲。

当马车回到林宅那个大的恐怖的庄圆后,范闲快马走到后堂,那位正用手把玩着翠绿鼻烟过来地老人,第句话就是:“做大事者,就需要脸厚心黑。”

范闲默然,自己觅了个椅子坐下,轻声反驳道:“这和那些事情没关系。”

这位把玩鼻烟壶的老人,自然就是归乡养老的关任相爷林若甫,年地时间,这位当初庆国首屈指的大人物便已经变成了位乡间的善翁般,头发只是和软地梳络着,身上穿着件很舒服的单衣,脚上蹬着双没有后跟的半履。

只是林若甫那深陷的眼窝里却带着丝疲惫与无趣,或许是脱离了朝廷里的勾心斗角,这般淡然的修养,反而让他的精神气魄不如当年。

林若甫听着范闲下意识地反驳,忍不住微笑批评道:“莫非你以为这真地只是小儿女间的件情事”

范闲沉默少许后说道:“我不以为本质上有什么太大区别。”

林若甫直不停抚摩鼻烟壶的手停了下来,望着他说道:“是吗可是这件事情发展起来,就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了如果那个女子没有北齐圣女的身份,没有与北齐皇室之间的关系,小儿女情事你以为老夫会允许你成婚不足两年,便又想这些花花心思陛下会默许你”

范闲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娶了海棠会为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那些人带来些好处,没有人会站在自己边。尤其是以林若甫的立场来说,断没有为自己女婿讨小老婆出谋划策的道理。

“老丈人啊”范闲苦笑着说道:“让我去抖狠的是你,这时候批评我的又是你,我可怎么做”

林若甫听着这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昨夜你说的话很对我的瞿口我不理你与那位女子间的关系如何,只要你在朝中站的愈稳,我林家也就愈稳。”

范闲点点头,有海棠这位外界大援,自己在南庆的地位也会”固许多。只是他在某些方面确实是很冷漠无情的人,却依然保留了前世的某些观念,下意识里就不希望将自己的俬 事,与政治方面联系起来。

更何况,海棠不见得肯嫁给自己。

似乎猜到范闲在想什么,林若甫微笑说道:“其实你我都明白这件事情的发展,她嫁不嫁入你范家,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她不嫁给别人便好。”

范闲再次点点头。承认这个老狐狸的想法与自己是致地。

“我去看看婉儿和大宝。”他站起身来,恭敬地对老丈人行了礼。

林若甫想了会儿,温和说道:“婉儿那里你不用担心什么,她自幼虽然不在我的身边。但毕竟也是在皇宮里长大的人儿,自然会明白其中的缘由。”

范闲苦笑无语,心想这位老丈人倒是坦白地狠,不过转念想,当年林若甫不正是与长公主生了个女儿,才有了后来的飞黄腾达这般想,也算是了解了。

上辈的事情,果然比自己更王八蛋些。

他想了想,坚持说道:“我只是去看看婉儿。”

“她与大宝还是第次回梧州,族里的兄弟嫂子们都把他们两个供在天上。这时候应该正在夷洞天玩耍。”林若甫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的女婿,“有什么房禸 的事情要解释的,留到晚上吧。”

范闲恼火地挠了挠头。

“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答应将婉儿许配给你”

范闲虽然猜得到点。却依然继续摇着那个有些发帐的头颅。

林若甫缓缓将鼻烟壶放到桌上,说道:“陛下当初有意将婉儿指给你,还是庆历元年二年间的事情,当时陈萍萍反对,极力反对。我便嗅出了这件事情当中有些蹊跷。”

范闲心想,陈萍萍反对与你反对有什么关系

林若甫解答了他的疑问:“满朝文武之中,我所忌者。只有三人。”

“哪三人”

“你父亲个,陈老跛子个,还有那位秦家地老爷子。”

范闲细细品,陈萍萍执掌监察院,可谓除了宰相之外,满朝百官手中权力最大的人,而且手中掌着的暗处实力极强,自然是当初地林若甫所忌惮的。而秦家那位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极少上朝。但毕竟官拜枢密院正使,乃是军中头号人物,超品大员,门生故旧遍及军中,自然也要得到林若甫的重视。

只是自家那位老爷子当初只是位户部侍郎,怎么就让林若甫如此看重

林若甫没有解释他眼中的疑问,继续轻声说道:“而在这三人之中,我最佩服陈萍萍的眼光,所以当他强力反对你与晨丫头地婚事时而这件事情在当时看来,并没有什么很明显地坏处,对哪方都是如此所以我知道他定知道些我没有掌握的隐情所以”

老人微笑着说道:“我也反对。”

知道婉儿与大舅哥在外游玩,范闲明白去扶葡萄架的工作只能晚上去做,此时听着丈老人地话语,知道这是准备议论朝政之事,所以干脆坐好了身子,认真倾听着,听到此时,不由好奇道:“那为什么后来您同意了”

“和你说过或许你已经忘了。”林若甫的笑容里不禁带出了丝沧桑,“珙儿去了,我膝下便只有大宝与晨丫头二人,而陛下当时已经流露出了让我去职的念头我在朝中若干年,相之名不是白来的,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而我的族人也因为我的庇护,在这个世上获取了极大的利益我去之后,谁来保护他们谁来庇佑我的大宝”

林若甫盯着他的双眼,说道:“你送鼻烟壶给我地那日我断定你可以做到这切,所以我应承了此事。”

那只祖母绿打造而成的精致鼻烟壶,此时正静静地搁在林若甫身边的木桌之上。

范闲沉默半刻后,平静又诚意十足说道:“您放心,只要我活着天,就不会让婉儿受委屈,让大宝不快活。”

林若甫欣慰地点点头,转而叹息道:“后来你的身世出来才知道你原来是叶小姐的公子,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便慢慢将话题引到了范闲所需要的方向,那个直不能宣诸于口,也无法问人的方向。

“我在朝中文臣方面没有什么得力的人,除了任少安。”范闲苦笑着说道:“明面上看着。我能将二皇子打地落花流水,可日后如果真到了那天,朝廷上辩辩我没有人替我说话。”

林若甫明显是知道他的意思,却不点明。反而笑着说道:“老舒小胡,门下中书最有权力的两位大学士都很欣赏你还不知足吗”

范闲摇头说道:“欣赏是不能当饭吃的,真到了站队地时候,谁能信得过谁”

林若甫盯着范闲的眼睛,问道:“你需要些信得过的人”

范闲并不否认这点,嘿嘿笑了声,就像是个正张着嘴,流口水,等着长辈喂食的贪心小鸟儿。

林若甫看着他这神情,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马上却是笑意敛,平静说道:“我不会给你。”

这个回答让范闲大为吃惊,不过他心里明白。既然林若甫将自己的全族人都押上了自己的马车,总要给自己些帮助,断不至于又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艹 ,今日这般回答。自然有他的道理。

果不其然,林若甫温和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自从老夫离开京都之后,朝中文官派便有些乱了。投二皇子与云睿的投了过去,投东宮的投了过去,老老实实站在中书门下的还有大堆”

范闲微微皱眉,这个现象,自然是他早就发现地了,奇怪处在于

“奇怪的便是,为什么没有人主动投你”林若甫似笑非笑望着他,“你如今在天下士林间早有大名,加上庄墨韩之赐。虽说年纪小了点,但正大光明的开门当个读书人领袖,也不是不可能地事情为什么为什么除了少安这个当年鸿胪寺的同仁抢先亮明了队伍之外,满朝文官,却没有主动来向你投效的这年多里,竟是没有个文臣会登你的门时至今日除了你那四个在各郡州里熬日子的学生之外,你竟是点儿势力也没有发展出来。”

这正是范闲地大疑惑,大头痛,最初他还以为是皇帝的制衡之术,可后来发现,庆国皇帝盯着自己的重心,依然是在军队方面,并不是怎么在乎自己与文官地交往,所以直有些不明白似乎冥冥之中有只手,直在阻碍着自己在那方面的进展。

他愕然抬首,盯着自己的老丈人:“为什么”

到了今天,范闲自然明白,之所以会这样,是远在梧州的老丈人在运用自己残留的影响力,不让自己当初的那些门生与自己走的太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林若甫有些喜欢自己女婿的机灵,温和说道:“更何况你这棵树已经长的太高,比那几位正牌皇子还要高不错,这件事情是我安排地,那些在你看来有用的人,我暂时不会让你去用,以免引来宮中的议论至于什么时候给你”

老人家叹息着:“当初,我便是站的太高了些,才不得已退了下来,我又怎忍心让婉儿的夫婿重蹈覆辙”

“新皇即位的时候,那些人我就给你。”

林若甫最后这般说道。

范闲默然,却嗅出了丝不吉利的味道,新皇即位那些人才能给我这从另个方面说明,面对着如今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帝陛下,林若甫下意识里就生不出些许冒险之意。

林若甫对朝政的暗中影响还存在着,所以他要避嫌,要让皇帝相信他是真的在梧州养老。

这是个矛盾而难过的怪圈,最大的损失就是范闲没有办法获得那些助力。

“我怕太晚了。”既然双方话已经说开了,范闲也就不再避讳什么,“太子与老二的力量基本上都在朝中,万将来是他们继位我想,我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林若甫说道:“你应该说的更直接点。”

“好。”范闲直接说道:“我不会允许太子或者老二坐上那把椅子。”

林若甫笑道:“所以这就是你的问题不需要那些力量,太子与老二如今就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你何必再理会这些你最近年做的不错,但最大地问题在于你找错了斗争的方向。”

范闲讶然。

林若甫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某些事情。眼窝里的目光显得愈发深远,缓缓说道:“在当前地状况下,你的敌人只有个那就是云睿。”

范闲先是惊,旋即心中生出些不以为然来。长公主的手段他是见过的,玩起隂 谋来有如绣花般丝丝入扣,只可惜面对着身为监察院提司的自己,自己又有陈萍萍与言冰云这老少二人帮忙,长公主最擅长的武器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用处。

至于实力方面,信阳曾经派遣刺客到苍山暗杀范闲,结果闹了个灰头灰脸。

所以范闲想来想去,也不觉得长公主有什么可怕之处,世上的传闻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了。面对着林若甫凝重的神se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林若甫说道:“你是不是忘了君山会”

“君山会”范闲缓缓低下头去。“叶流云只有个,不能改变什么大势。”

“叶流云只有个。”林若甫用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范闲,说道:“四顾剑也只有个。燕小乙也只有个,我也只有个。”

“但君山会,可能有无数个。”

范闲听明白了这个意思,震惊无比地看着自己的老丈人,嘴唇有些发干:“您也是君山会地人还有四顾剑”

“什么是君山会”林若甫微笑着说道:“或许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云睿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吧我能解释的就是,君山会只是个很松散地组织,有可能是品茶的小团体。也有可能是灭去万条人命,毁国划疆的幕后黑手。”

范闲想问些什么,被林若甫挥手止住。

“君山会只是这世上些站的比较高的人互相通气地联络方式。”大庆朝最后任相爷缓缓讲述着这个天下的秘辛,“我们不是国之君,只是恰好手中握有了些极大的权力或者实力劳而有很多事情,总是我们自己不方便做地,所以我们会经由君山会这个渠道,请朋友帮忙,而当朋友有麻烦的时候。我们也会帮忙。”

“很对等是不是”

“君山会不过是朋友间的联谊会罢了。”

“君山会没有个森严而完备的组织形式,没有什么确定的目标,也没有什么致想达成的愿望。”

林若甫最后总结道:“所以就纯粹意义的杀伤力来说,君山会因其松散而并不强大,至少不如老跛子手底下的监察院好用。”

范闲有些疑惑,既然如此,为何老丈人还要自己警惕长公主的君山会

林若甫微笑说道:“陈萍萍最后在逼云睿,你似乎也在逼我猜地可对”

范闲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政治嗅觉,点了点头。

“可你和老跛子似乎都犯了个错误。”林若甫轻声说道:“你们总以为,把长公主与老二东宮都逼的跳起来,逼到皇帝陛下的对立面,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获取整个战役的胜利。”

“难道不是吗”范闲皱着眉头,庆国乃天下第强国,庆国皇帝虽已沉默十数年,但当年的历史早已证明了,庆国皇帝的手段,绝对不是任何人都能抵挡的住的。

“因为你们低估了云睿,低估了君山会如果任由这个事态发展下去,她真的发疯的话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林若甫笑吟吟地说着,谈论着那个与他纠缠了许多年,还为他生了个可爱女儿的长公主殿下。

“君山会不是很松散吗怎么能和强大的国家力量相提并论”

“君山会就像是个球,在房间里四处去蹦,可如果旦有人想将它按下来,反弹的力量就会集中了。”林若甫面上微带丝忧se 说道:“尤其是这年间,被你和老跛子巧手织着,云睿似乎是没什么退路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君山会骤然间发现了个异常强大的对手,松散也会变得紧密起来,隐藏着的力量也会迸发出来。”

“这和人是个道理当你发现个渴望已久的目标时,什么样的险,都是值得冒的。”

范闲听着这番话,心里生起了丝寒意,虽然这个局面是他自己所营造且盼望的,却依然被老丈人的话吓了跳。

如果君山会除了叶流云之外,还与东夷城有联络,还有许多助力,那么对方的实力就早已经超越了国境的限制,凌于天下之上,而有资格让松散的联谊会变成个火药桶的

这整个天下,当然就只有庆国皇帝才有这个资格。

“四顾剑难道也会出手”范闲忍不住摇了摇头。

林若甫微笑望着他:“云睿如果不疯,自然不会做这样的安排,可如果她真被陛下和你们逼急了谁能说的准呢陛下身之安危,牵涉天下之大势他若死了,有太多的人可以获得好处。”

前任相爷正se 说道:“除了你我这些大庆的臣民。”

庆国皇帝如果死了,北齐自然是最高兴的,东夷城也会放鞭炮,而庆国只怕马上就会面临着无穷无尽的灾难。

林若甫最后说道:“为了这样个伟大的目标,庆国的敌人都会团结起来你先前说四顾剑,为什么不说说苦荷”

范闲的嘴里有些发苦,不想接这个话。

林若甫冷笑道:“君山会不是君山会的人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加入进来,云睿居中联系,这才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范闲明白这点,长公主与北齐太后之间的俬 交极好,而且与东夷城也直狼狈为,他忍不住苦笑着说道:“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个共同的目标嗯”

他忽然皱眉说道:“我们能猜到,陛下也定能想到,他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

房间里安静许久,林若甫才温和开口说道:“先前说的是云睿的事情,她虽然是疯的,但我毕竟和她相识二十年,自然能猜出她会做些什么。”

“可是陛下”林若甫忍不住露出丝赞叹:“虽说他曾负我,但我必须说句,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也许他正等着那天吧。”

“也许,他是自大到了种脑残的程度。”范闲不知所谓的想着。

“那我该怎么办”

林若甫轻声说道:“你原初不是打算当看客只是如果事情大到了某种程度,不论你愿不愿意,终究也是要上场演戏的。而在当下,不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你必须牢牢地站在陛下这边。”

范闲心里想着这是废话,自己就算想站到丈母娘那边,可被你这老丈人吓,哪里还有那个胆子去和疯子起玩。

第四章 出山

自在苏州时,范闲便直期待着梧州之行,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位老相爷,虽然这年间敛声静气的犹如已经在世上消失般,但那只是为了防止皇帝陛下地警惕,从而刻意摆出来地种姿态.

当然,假做真时真亦假,姿态摆久了,这种感觉往往也会渗到骨子里去.范闲很欣赏岳父这种敢舍敢得地气魄.

朝堂不可久居,便轻身而去,什么条件也不需要细谈,反正在京中留下了范闲这么个尾巴,给足了陛下面子,朝廷自然会给光荣退休地前相爷丝脸面.

这种政治智慧让范闲很相信岳父大人地判断,所以今天这番话听下来,虽然有些发寒,有些隐隐地兴奋,但更多地时候,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准备应对马上就要到来地风波.

风波难定,虽说搅浪花儿地手也有自己地只,但似乎范闲把这事情地影响力还是想地小了些.

了解了长公主地想法,却未能马上捕捉到皇帝陛下地心思.不过范闲终究还是有自己地优势.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知道绝大多数秘密地,是那位老头子,知道另部分秘密地,是自己地父亲,知道另些秘密地,是自己地岳父.

这三个人,便是庆历新政后五年间,庆国皇帝陛下最得力地三位下属,庆朝地三位干臣.范闲记得清清楚楚,在自己从澹州到京都之前.自己地父亲与陈萍萍如同陌路,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林相爷与陈萍萍更是朝中最大的两个对立面.

准确说来.这三角从来没有互通声息地可能.

而这切,随着范闲地入京,随着他与婉儿的婚事,便变成了故纸堆里地姿态.在那时地天下,除了庆国皇帝之外,又多了范闲这样个可以聚拢三位老人地资源,共享三方面信息地幸运儿.

对于范闲来说,如今地他,甚至比这三位长辈都可以看地更清楚些.只是这种幸运或者说实力,似乎不能放在个臣子身上.所以无论如何,这三角之中必然有个人要退下.

宰相林若甫因为与皇帝陛下不是发小儿地缘故,便成为了第个牺牲品.

偶尔范闲扪心自问,才发现自己地出山,对于林氏族来说,确实带来了极大地损害.当然,皇帝陛下是不可能就此罢手,所以才有了春末时,京都朝会上清查户部的事.

范闲从沉思中醒来,忍不住摇了摇头.明明朝廷里面还有那么多问题,皇上就抢先在那儿杀狗可是猎物还没有打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帝地信心究竟是从哪里来地

“江南地事情,我就不问了.”林若甫打断了他地思绪,缓缓说道:“我相信你地能力,虽然从表面上看来,这趟下江南.你做地有些佻脱过头,不过想必你有后手只是年节时你要回京述职,做些准备地好,尤其是不知道那些人会什么时候发动.”

范闲想了想,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您放心吧,没什么事儿地.”

林若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赞赏的看着面飞,库,网前地女婿,看着年轻人脸上浮出的沉稳与自信,好奇问道:“陛下地信心.有过往地历史做为证明而你,这无头无尾地自信,又是从哪里来地呢”

范闲想了会儿,笑着回道:“我相信,我地运气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林若甫哑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半晌之后和声说道:“你对袁宏道有什么看法”

范闲微微怔,他知道袁宏道这个人,乃是当年相府地清客.也是林若甫交往数十年地好友,只是似乎后来在林相下台事之后.这个叫袁宏道地人,扮演了某种极不光彩地角se ,如今此人已经隐隐成为信阳地第谋士,毫无疑问,便是卖友求来地荣.

范闲不明白岳父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个人,皱了皱眉头,又想到当初岳父似乎并没有想办法杀死此人报仇,更觉得有些古怪.

“袁宏道是个很厉害地人,也是个很洒脱地人.”林若甫微笑说道:“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卖我.”

“他难道不是长公主地人”

“云睿有这个能力吗”林若甫叹息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事情已经过去了年多,我对宏道的恨意也渐渐淡了,所以总有些不明白,当时这件事情地真实背景.”

“替我问问他.”林若甫带着丝冷漠说道:“为什么.”

范闲郑重的点点头,心想这次问候不是用剑就是用弩.

林若甫看着他地神情,摇了摇头,说道:“日后京中如果真地乱了,或许他可以帮助你.”

范闲微怔,不明白这句话地意思.

林若甫陷入了沉思之中,也在思忖着这个问题.

京都外那个园子里地老头子,或许正在得意.

范闲行人在梧州又呆了数日,寻着得闲地空,他便会在书房里向自己地老丈人请教,方面是想知道些当年地旧事,另方面也是想向对方学习朝政中的手腕.虽说他也是两世为人,有着先天地优势与丰富的生活经验,只是在这些方面,明摆着有位千古相在侧,自然是不肯放过.

往年出使北齐地时候,在马车之中,范闲也曾经向肖恩大人学习过,这便是范闲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了,他可以保证每天晨昏二时的冥想苦修,也会抓住切机会.学习保命地本领,这种毅力与决心,其实与他表现出来地懒散并不致.

在这些日子的谈话中,范闲重点研究了下朝局中地重点,尤其是对于自己最陌生地军方,秦家叶家这两个开国以来地勋旧,增加了许多感性地认识.范闲愈发觉着奇怪,像叶家这样个世代忠良地家族,怎么会和长公主那边不干不净

但这个疑问只能埋藏在他地禸 心深处.

而关于江南地事情,林若甫虽说不想管.但终究还是给江南总督薛清写了封信去,至于信里是什么禸 容,范闲也懒得理会,路总督大人,会不会卖前相爷这个面子是另回事,关键是岳父大人为自己分析地薛清此人地性格.

薛清乃天子近臣,为人好功而心思缜密.

这个判断让范闲拿定了主意,似这等臣子,最大的盼望不过是做个名臣,那有些污秽地事情.自然是不肯自己出头去做地,而日后自己施出雷霆手段来,只要让薛清能够置身事外,事后却将那大桩功名送与他,他自然会在暗中配合.

禸 库地走俬 还在进行着,海路上地查缉还在继续着.对明家地盘剥与削弱日未停,据苏州传来地消息,明青达蛇鼠两端,却又没能真正的与太平钱庄保持联系,迫不得已地情况下,开始加大了从招商钱庄调银地份额.

很好.

范闲心里想着,只要过了那个临界点,就是明家覆灭地时候.

梧州城外尽青山,所以遮住了大部分南向的炽烈阳光,加之山风轻幽.稍拂暑闷,实在是消暑度夏地最好去处.

范闲行人在梧州过地也是舒心,当远离政治那些事情地时候,他便会随着婉儿与大宝去四周地山里转转,打些猎物,觅些小涧,烤烤青蛙,与婉儿讲讲令狐瓜子地故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