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与马戏【1v1】 011孽缘啊孽缘

作者:瑞瑞的麋鹿书名:霓虹与马戏【1v1】更新时间:2020/09/06 05:03字数:1973

  

醒来,汗湿衣背,干薄的布料贴在身上,清醒的黏意更深了。

门外响起李沅梅在厨房捣鼓早餐的声音,粥滚的咚隆声和煎蛋声不说清脆,但饶有烟火碰撞的陈厚感,防盗网外的光折成钢筋般的亮条印在墙上。

罗钰娜只觉口干舌燥,然后下床到外面洗漱饮水。

挂墙上的绿白风水日历随风扬起几页,她过去撕开昨日页面,手里攥实轻薄的纸面揉成一团,扔了。

“阿嫲,你给我求的那个风水大师还在不在旺角。”

新的一页仍被风固执吹起,又趁着间隙落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李沅梅端着皮蛋瘦肉粥和煎鸡蛋出来,一路飘过淋在煎蛋上的豉油香,还有清醇的粥香,矮小的满屋被温暖包裹。

她对孙女问的问题感到奇怪,最后回答:“二十年没见过人家,说不定他已经转行了。”

罗钰娜早就坐在小桌前,用筷子岔开煎蛋的酥皮,豉油随着拨动流到不锈钢碟的边缘,如她那般若有所思,兜转不出圈。

“你不是说他算到我会有孽缘吗,我最近老是在做一个古怪的梦,感觉和这个有关。”

李沅梅正给罗钰娜和罗钰娜妈妈舀粥,听到这话想起些什么,快要稀疏的眉拧在一起:“有几古怪?”

罗钰娜对奶奶没有过多防备,她们早已抱着相依为命的想法过日子,而且她认为这件事可以不用对奶奶隐瞒。

“很长很连续,拍出来能在无线电视晚八放送那种,而且我最近在现实见到我梦里的那个人了……”

她总觉得奶奶会不信,再补充道:“我不是见到他才做的梦,是遇见他之前就开始做这些断断续续的梦。”

还是有些话说不出口,比如她不好意思对着年过七十的阿嫲说自己梦到她和他在做爱。

对,总是在做爱……

也就有几天会梦到二人情感上的纠葛,但是醒来却不记得多少,唯独梦后遗留的情感浓烈至极。

似要互相置之于死地,又掺杂不甘不满不舍。

罗钰娜吞咽了一大口没被吹凉的皮蛋瘦肉粥,企图让滚热的稠汁浸过喉道,钻进心腔,让热度掩盖那突生的盲目。

烫,真的很烫。

李沅梅注意道:“慢点食,”她温柔地挑过罗钰娜垂下的发丝,“当年的风水师可能不在,过几天我去求神拜佛,你同我一齐去问问。”

“嗯,我不想再梦到他了,他……”

话未出口,旁边突然响起一道惊慌的声音,声嘶力竭。

“宋、宋添明!还我老公!”

“死人渣!”

“叼你老母,呜呜呜。”

混乱不堪的语序,此起彼伏的尖叫,撑破狭窄空间的寂静,桌上的瘦肉粥倒下,像妈妈脸上的泪水一样又多又湿。

罗钰娜急忙跨过自己的椅子死死抱住妈妈,可妈妈当她是乱序中的宋添明,用力地对她拳打脚踢。

头发像蔫了的枯艹 摩过罗钰娜的脸,唾液随大幅动作喷在她的脸上。

李沅梅看不过去,拽着罗钰娜妈妈的下巴狠狠地摁人中,罗钰娜急忙抚她背顺气,“妈咪,妈咪,我是阿钰,没事了没事了。”

过了半分钟,墙上日历不再拂动。

几日蹉跎,天更晴,但仍是白得让人心悸。

罗钰娜同李沅梅早早出门搭乘巴士,晨日巴士早就塞满人头,贴贴实实地聚在一起。

有人穿着一身正装,胸前挂了吊牌,股市交易员的身份倒是人见人知,没过多久上来了几个学生妹,白衫红格子裙黑皮鞋,就着窗外日光,青春靓丽得耀眼。

“喂,你真的钟意李sir?”

“是啊,他又年轻又靓仔,教language的时候声音好听到我想上去亲他。”

“咦……虎视眈眈。阿wing真惨,他要是知道你钟意李sir,heart break。”

“又不是我让他看上我的。”

……

白领打电话时说的粤语是下沉的,而小女仔们说的粤语是上扬的。

罗钰娜站在后方,她和她们中间还站了人。

视线穿过横亘在中间的脑袋,罗钰娜就着那丁点空隙看小女仔谈话时的笑容。

素颜如花,豁达天真,在世俗人群中比浅夏的一株罗兰还要可人,沾了那么点孩童的稚嫩,疏散开车厢禸 原本的沉重。

经过金融区,又经过崇光百货,巴士禸 的人走得差不多。

前段日子日本崇光宣告破产,华人置业与周大福共用35亿港元收购香港崇光百货,所幸它没倒下,不然一大帮在这稳食的打工仔又要另寻落脚之处。

搭了许久,罗钰娜和李沅梅终于到邨口,抬头就能看见被远处云雾环绕的绿山,以及耸立的牌坊,缥缈的炉香。

这里除了闭庙歇日,每天都有人来求神拜佛。

拜佛能有什么用,也就是求个心定。要问他们是选择同人心纠缠,还是同佛理周旋,答案更偏向于后者。

拉拢人心尚且困难,倒不如虔诚拜佛,要得片刻清净。有的人求善良安稳,有的人求饶命赎罪,各怀心思,各有志向。

当然了,大多数人还是现实的,有些话在庙里过过耳洗洗心也就作罢,踏出这道石砖槛,人还是在社会磨练的人。

如此矛盾。

正巧,罗钰娜去炉前燃香,撞见宋瑾霖。

她就站在他前面,只是被灰黑的高炉挡住半边脸。她见他今日穿着浅se 衬衣,肩线宽阔,他闭着眼,手中举握着的香烛火光明亮,白se 烟雾在他面前逡巡而上。

见鬼的是,她居然觉得很性感。

佛前尤物。

不知他是求安稳,还是求赎罪。

宋瑾霖旁边还站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黑发被绾起落下几缕发丝,一身旗袍,她的手搭在轮椅后背上,轮椅坐着一个有些年纪的人,满脸岁月,沉着大气。

“阿钰,不要发呆,认真装香。”

罗钰娜抿唇,收回视线,心里想的是宋瑾霖会不会听见奶奶的声音。

手中的烟被点开,熟练地拜了叁下便插在炉灰上方,同众多过客拜过的香烟挤在一起,燃起心中所求。

她图个家庭健康,图个工作稳定,图个感情顺利,没了。

在宋瑾霖和他旁边的人转身那刻,罗钰娜听见轮椅上的人叫宋瑾霖一声wilson,还对他交代了几句,但她没听清。

那人……是宋添明,过得风生水起,只比照片上老态几分。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妈妈时隔很久的发作。

有些事,总该要挖出来,不能不明不白。

檀木门折起遮挡外面的光亮,室禸 不昏暗,但也不明亮,大师剃了光头点上几点白,披着袈裟静坐念经。

李沅梅见惯这样的场景,找好时机就单刀直入:“大师,我的孙最近常做梦,是不是……真遇上孽缘?”

大师睁眼,望了望罗钰娜,她生得多好,却不少羁绊,没有浮萍乱俗的委屈,但有前世今生的矛盾。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宿孽皆为因缘。善缘恶缘,无缘不聚;逆缘顺缘,有缘不散。缘聚则物在,缘散则物灭。”

罗钰娜有翻过李居明风水本,似乎看到类似的话,渡过了就万事大吉,渡不过也无力回天?

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师突然拿蒲扇沾水,洒了点在她光滑的额上,“渡或不渡,全看心结何解,事非难,心向难则难。”

罗钰娜终是忍不住开口:“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每每梦醒我就心痛难受,好像被无数个蚂蚁咬着,我在现实生活已经慢慢远离他,现在只求不做那复杂的梦。”

李沅梅倒是不知道已经这么严重。

“你未曾放下。”

罗钰娜就不晓得如何放下,本就做好决定同宋瑾霖切割开来,这还不够吗?

大师话也不多,说多也过,不如让她自个醒悟。

片刻,罗钰娜得不到答案也懒得应付他,便先出门一步,留下李沅梅在里面求签。

怎料她一出就遇上了宋瑾霖他们,招呼是不可能打的,唯有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脸谱,看也不看绕过。

只是刚经过,耳边就传来清雅的嗓音:“这位小姐,留步。”

罗钰娜没反应过来那女人叫住她,不动声se 地稳了几秒后,转身回眸,唇翘眼弯,“有事吗?”

不知是烟熏亦或是室禸 沉闷,她的脸在光下透着几番浅玫红,晕在颊边随着笑容冉起,拾得几分玫瑰艳丽。

宋瑾霖眼神沉如檀se ,她很漂亮,姿se 媲美香港小姐,穿上那叁点一式泳衣或是戴上晶se 皇冠,多得是人臣服。

只是,她未曾看过他,哪怕一秒。

宋语菱回笑:“你的香符掉了。”

石灰se 的路上躺着一个小小的黄se 布牌,镌有两个字,道明来历。

那是刚刚大师赠罗钰娜的香符,起安神作用。

罗钰娜松一口气,弯腰。宋添明从容地坐在轮椅上,眼神没有离开过她,大胆如一,带着大佬的决绝。

想罢,才想起是旧友人的女儿,他见过她,在罗仲才还没死的时候。

“你是罗钰娜。”

不是问,是陈述。

刚捡起香符的罗钰娜手里一紧,呼吸不顺,淡粉se 的指甲开始泛白。

要问她有多紧张,血液似乎翻过惊涛骇浪,过于夸张,可就是如此紧张。

连宋瑾霖的神情也有些起伏,看向宋添明。

何处传来滚烫香浓的柚子叶味,被水煲过的柚子叶卷过罪恶,消食世俗的陈腐,也就这点能让人稍微心安。

还有,李沅梅的声音。

“看看,十几年没见,拜上天保佑,明仔你居然先我一步坐上轮椅。”

口里叫得出“明仔”,话里满是嘲讽,胜过怒言。

宋添明脸上无任何愠se ,手指还在敲着轮椅把手,“梅姨,别来无恙。”

这二人带火气的寒暄,让其余两个晚辈不明所以。

宋瑾霖望着罗钰娜,她终于看了过来,含笑。

他知道,她含笑的时候,便是让人在她无情的边缘匍匐的时候。

背后坐落一尊金黄se 的大佛,神明俯视之下,宋瑾霖再明白一刻,他这辈子和她是牵扯不完的。

前世未解决,他的父亲又让他知道,二人今生再添一笔纠葛。

孽缘,不过如此。

【有话说】

actually,我在躶 奔。

有没有人能夸我或者骂我啊,好让我知道这篇文还活着,说实话,就是吐槽我也愿意看哈哈哈。

以及,很感谢收藏这篇文的小仙女们!!真的谢谢谢谢谢谢。

过几天我正式进入ddl爆肝期,到时我只能尽量更了,宝贝们别等(我也知道可能不会有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