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庭翠(女尊) 深庭翠(女尊)第21部分阅读

作者:作者不祥书名:深庭翠(女尊)更新时间:2020/08/17 00:35字数:5991

  

?天啊,不会和那位起过满脸疹子的远房表哥一样吧?!表哥的疹子过了半年多才完全消下去,那自己……如果对鲥鱼还有别的反应,那就更糟糕了……

最要命的是,自己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现在犯了它的禁忌,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万一温菱的魂就此回归……

司徒修玉越想越怕,忍不住掩面啜泣起来……

第二天是休沐日,不用上朝,不过欧筱彦还是一大早起来练功,以弥补昨天没练的份。

昨天,她们师徒商量好了今天下午由秦多煦将司马汐汐带回武馆,至于欧筱彦派到司马汐汐身边的人手,午时过后就可以撤回,因为那时候秦多煦已经到灵芝客栈了。欧筱彦吃完早饭,即令人去通知邓侍卫她们到时撤回。

欧筱彦是预备今天到上官子烨身边待上一天的,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从饭厅出来后,她慢悠悠的走到“温菱”暂居的客房门口。

房里的人已经起来了,洺儿正为其梳着一头青丝。欧筱彦让随从的小庆先回去,然后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去。

洺儿转头看见欧筱彦,赶紧放下梳子,向她福了一福,“主子,您来了。”

坐在梳妆台前的那个窈窕身影却只是僵着不动。洺儿偷偷的戳他一下以作提醒,又道:“主子,我正打算去向您禀报,一夜过后,温菱公子脸上的疹子严重了许多……”

“唔。”欧筱彦望着慢慢起身的“温菱”。

男人深深垂着头,不情不愿的转过来,哑着嗓子道:“三皇女殿下……”欧筱彦自从知道温菱其实是司徒修玉,就让他在他人面前别再叫自己主子,改用这个称呼。

男人向欧筱彦行礼,不知道是没站稳还是怎么的,一下子往前面的地上扑去。在他叫出声之前,欧筱彦的双手有力的扶住了他。

男人的一颗心霎时间跳得非常厉害。他不知所措的看着欧筱彦。

等他站稳了,欧筱彦放开手,对旁边的洺儿吩咐道:“你先下去罢。”洺儿答应一声,躬身退下,并带上了门。

欧筱彦这时已经看清男人的脸,情况的确严重:红红的疹子或大或小,占据了额头和双颊的大部分面积,下巴上也有两块,简直可以说是到恐怖的程度了。而他的眼睛和鼻子也都红红的,显然才哭过一场,整个人看上去别提有多凄惨。

欧筱彦揉揉额角,喃喃道:“看来必须用药了……”

“我,我……”司徒修玉的眼珠艰难的转动了一下,一脸想哭而哭不出来的表情。他也确实哭不出来了,早晨醒来以后照镜子,被自己这张几近毁容的脸刺激得大哭而特哭,现在哪里还有力气。

欧筱彦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们坐下说话罢。”

司徒修玉随着她坐了下来。

“你可还有别的症状?”欧筱彦首先问。

男人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起疹子。”

“身上有没有疹子?”

“没有。”司徒修玉想想又害怕了,声音发着抖,“难道我身上也会起疹子?”

欧筱彦失笑道:“不,我只是问问。你莫要多想,也莫要太心焦,你这疹子虽然看上去有些可怕,但应该不难治好。”毕竟只是皮肤过敏,不是什么大病,说不定元碧那里就有药可以治。

“不难治好?你是说真的?”男人听了这宽慰的话,不觉有了精神。

欧筱彦点点头,道:“会好的,你放宽心罢。”

她说的,自己应该相信。司徒修玉松了一口气。但他的心还没有安,低声道:“可是……”

“可是什么?”

“我,我犯了温菱身体的禁忌……我怕他的魂就此回来……”男人神se 忧惧。

欧筱彦轻叹一声,道:“司徒修玉,莫要再胡思乱想了,温菱他怎么可能回来。”想起眼前这身体的正主儿,她心中一阵同情,思忖着:如果温菱回来倒是“物归原主”,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再说温菱或许早已经投胎转世了……

男人咬了咬嘴唇,“他,真的不会回来么……”

这个问题他不是第一次跟欧筱彦提起,他本已渐渐习惯了新的生活,渐渐不再去想它,现在却又被一条鲥鱼提醒了。欧筱彦对此也明白,只道:“温菱只怕早已喝下孟婆汤,再世为人了,你又何必纠结于此?”

男人茫然的看着欧筱彦,不言不语。这时,敲门声却响起了。

来者是何元碧。他来给妻主送她要的“忘却”和其它一些药,听说妻主在这里,正好他自己也想看看司徒修玉,就顺道过来了。

夫妻二人在门外低声交谈了几句,便一同进房。

将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检视了一番后,何元碧向惴惴不安的男人露出了笑容,“放一百二十个心罢,你的脸可以治好。”

“何公子,怎样治呢?”司徒修玉急急问。

“用一种野花的花汁搽脸,每日早、中、晚洗脸后各搽一次,如此最多两个月便会痊愈。”何元碧说的野花其实叫作“玟山秋”,这花只生长于玟山之上,每年初秋开花。何元碧没有明说它的名字,是因为不想让玟山二字勾起对方痛苦的回忆,也免得多生枝节——颜明微,司徒修玉的旧情人,不正是玟山派掌门的女儿么……

司徒修玉闻言一愣,“要两个月么?”

“难不成你以为只要两天?”何元碧掩嘴一笑,道:“我是说最多两个月,若是快的话,一个多月也就好了。你也挺幸运的,我手头恰好有这种花汁,待会儿叫人给你送过来,你今天就可以用了,哦对了——”

司徒修玉因他这一顿又紧张起来,“怎么?”

“刚刚我忘记说了……在治疗期间,你三餐都只能吃……稀粥。”

“啊?!”司徒修玉张着嘴巴,那表情仿佛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看着呆滞的男人,欧筱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刚想开口,敲门声却再度响起。

何元碧过去打开门,见到了程灵雁和小眉主仆二人,他笑着招呼:“程哥哥,你也来看温菱啦。”

“是啊。”程灵雁向他笑了一笑,目光移到了他颈间那串洁白无瑕的珍珠项链上面。

86八十六、玫园早膳

八十六、玫园早膳

一瞬之间,程灵雁已确定何元碧所戴的珠链就是柳贵侧君上次的赏赐,他移开视线,却不由为自己的那一串暗暗郁闷起来。何元碧再喊了一声“程哥哥”,将他让进房禸 ,小眉则依照主人的意思候在廊上。

“灵雁。”欧筱彦微笑着起身,望着男人清亮的眼眸。她知道男人跟“温菱”只见过一次面,远不如何元碧跟“温菱”熟,所以对男人的到来心里其实是有点意外的。

“筱彦,我听人说温菱因为吃鲥鱼身体不适……”程灵雁说着,看向立在梳妆台边的司徒修玉,这一看便吓了一跳,他昨天听说的是温菱腹泻,没料到会见着这种情况。

司徒修玉低下头,僵硬的道:“谢程公子探望。”面前这个娇嫩柔媚的男人来看自己大概是出于好心,可是他惊愕的眼神让人受不了……而对着他和何元碧两个大美人,自己更是无法控制的自卑,甚至还有些嫉妒……

程灵雁瞧着“温菱”,心想这样子真是糟糕,难怪筱彦和何元碧早早过来。他道:“以前在长峦国时,我曾听闻有个独门秘方专治因鲥鱼而起的各种反应,当时没怎么留意。筱彦,我要不要写信给伯父,让他帮忙打听一下?”

秘方?怪不得灵雁特地赶来。欧筱彦笑道:“不用了,元碧的手头刚好有种灵药。”何元碧跟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噢,这样最好不过。”程灵雁高兴的道。他话音刚落,司徒修玉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

何元碧眨了眨眼,“温菱你一定是饿了吧,也难怪,昨天晚上就没吃多少,今天的早饭也还没吃——”

司徒修玉打断了他的话,“何公子,我……我是不是从今天开始吃稀粥?”

“对啊,你不是从今天开始治疗么。”何元碧同情的看着无精打采的对方,“没法子,忍耐一段时日罢……”

司徒修玉勉强的向他笑了一下,“嗯。多谢何公子。”

看待得差不多了,欧筱彦再说了几句,便带着两个男人离开。

何元碧因为要把药交给妻主,所以和妻主一起去书房,程灵雁则带着小眉回玫园。

程灵雁坐在桌边,一手托着小脸,一手拿着柳贵侧君赏赐的珠链在看。

这串珠链已经不能说是和其它两串一模一样了——当中一颗珍珠明显有道刮蹭的痕迹。这般美好的东西,哪怕只染上微瑕都极为可惜,何况现在瑕疵还不小……

男人盯着已经不完美的珍珠,秀长的眉毛皱了起来。

他本身就很喜欢这串珍珠,常常戴着。昨天小眉将它从锦盒里拿出来的时候,他也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要自个戴上,结果一失手,项链掉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手上的玉戒又不小心刮到了一颗珍珠,玉戒一点事没有,可珍珠就……

弄坏了心爱的东西,程灵雁相当懊恼,而且这东西是柳贵侧君给他们三个人的赏赐,自己这般大意的对待实在不妥,想及此处,男人总觉不安。

小眉端着早膳进来,见男人又在瞧那串珠链,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自家主子定然是因刚才见到了何主子脖子上戴的,又被勾起了心思,可珠子刮坏了就是刮坏了,再怎么看也无济于事呀。

他轻轻叫了一声“程主子”,将房门掩上。

程灵雁看看小眉手上的托盘,起身把项链放回到梳妆台上的锦盒里。小眉到桌边麻利的摆好碗碟筷子,道:“程主子,请用早膳。”平常这时候程主子早就吃完了,今天因为急着去跟温菱说秘方的事,耽搁到现在,程主子的心地真是没话说。

“嗯。”程灵雁坐了下来。动了几筷子,他停下来看着小眉。

“小眉,我真是后悔……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让你帮我戴呢,鬼使神差的,唉……”

这种话男人已经念叨了不止一遍,小眉也劝解了不止一遍,现在他只能再次劝道:“程主子,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何必老想着哪,不管怎么说这只是个意外,您也没必要太过自责,以后小心些也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可别人都是珍而重之的,偏偏我这般大意,要是让殿下知道了……”程灵雁紧紧抿着小嘴,眼中满是懊恼和烦躁。

他们主仆之间的感情很好,小眉看他这样,不由心疼,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您又想到哪里去了,莫说主子她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为这么一件小事责怪您的。”

“小眉,这怎能说是小事……”程灵雁低下头,闷闷的拿着筷子在碗里搅。

“可也不是什么大事呀。”小眉嘻嘻一笑,“再说,这事除了程主子您和小眉没旁人知道,把它当作没发生过是完全可以的。”

程灵雁的手不动了。小眉续道:“所幸只刮坏了一颗珠子,戴的时候挪一下位置,旁人定然瞧不出来。不过,您以后还是尽量少戴它为好……再说您的项链多得很,根本不是非这一条不可呀。”

男人呆呆的看着小眉,道:“可是殿下知道我十分喜欢这条项链……”

小眉心想如果再接这个话茬,自家主子钻牛角尖怕是要钻得更厉害,于是笑道:“这项链梅苑的林主子还一次都没戴过呢,不也没什么嘛。哎呀,程主子,您看这早膳都快凉了,您还是快些吃罢?”

“哦……”程灵雁端起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心里还在想着小眉的话。

林湘然房里的一个小厮玥儿是小眉的表哥,兄弟俩关系亲近,小眉刚刚提起的事就是他们聊天时玥儿说的,而程灵雁之前已经听小眉说过一次——林湘然对于珠宝首饰向来没有多大的兴趣,那串珠链只在刚拿到时试戴过一下,后来一直摆在锦盒里没动过。

林湘然真正的兴趣在琴上,他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其最擅长也是最喜爱的即是琴,并且,他不只琴艺上佳,还谱得一手好曲子。

程灵雁想到此处,低低一叹,人家林湘然是多么高雅、多么兰心蕙质,瞧瞧自个儿,除了会武功、会一点绣花,其它什么也不会……

男人的沮丧小眉是看在眼里的,可小眉不晓得自家主子的心思已经跳到了林湘然的爱好那方面,还以为他依然在为珠链烦恼。为分他的神,小眉出声道:“程主子,明天我不是请了两个时辰的假么,我想找人暂代一下,您看……”

小眉请假是为了同玥儿一起去探望他们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亲戚,昨天小眉说了,程灵雁也准了假,听他又提起这事,程灵雁偏过头瞧他,“昨天不是都说过了么,明天下午你尽管去,不必特意找人代替,反正我没什么事,就算有事,巧儿他们也都在跟前呀。”

小眉唇角一弯,脆生生的道:“是。小眉多谢程主子的体恤。”

程灵雁回他一个微笑,然后继续慢慢的吃。

小眉瞧着依旧闷闷不乐的主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一个大胆无比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骤然形成。

那次自己去梅苑找玥表哥的时候,林主子外出未归,玥表哥正在他房里打扫,并且快要打扫完了,自己站在里头同玥表哥讲话,提到柳贵侧君前不久的赏赐时,玥表哥讲了林主子那串项链的“待遇”,还顺手指了一下它的位置——梳妆台左端的第三格抽屉。

如果瞅准机会,把那一串项链和自家主子的这一串对调……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惊了一下,小眉吐了吐舌头,且不说这个机会有多难找吧,单说对调了之后,怎么办?

林主子那边大概是发现不了,可自家主子这边怎么交代?难不成要跟他说自己找高人修补好了珍珠?这个解释可是有点荒谬了。

小眉想着想着又心疼起来,程主子现在这般不开心……对了,程主子好像很担心主子怪他,他是不是怕主子以为他不把自己的妻主放在心上呢?如果没有以前的那件事,程主子恐怕不会这么胡思乱想……

87八十七、习惯

八十七、习惯

秦多煦如期将司马汐汐带回了瑞祥武馆。欧筱彦晚上到武馆的时候,司马唯吟已在密室禸 房的床上沉沉睡去,她的孪生哥哥坐在旁边,正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眼中有万般深情,亦有万般痛苦。男人已恢复了本来面貌,和妹妹看起来有四五分相似。

欧筱彦在门边望了几眼,不忍的退出去。秦多煦随后将门关上,同徒弟走到对面小间里说话。

“司马汐汐已经知晓司马唯吟身患不治之症——他自己先瞧出了端倪,连连追问,司马唯吟只得承认了。”秦多煦道。

欧筱彦点点头,不觉意外,毕竟司马唯吟形容枯槁,而且她在哥哥面前恐怕再也不能很好的伪装自己的情绪……

“师傅,您点了她的睡|岤?”

“不错,当时她痛哭失声,几近失控……之后,司马汐汐就那般坐着,我不曾打扰他。”

欧筱彦“哦”了一声。虽然秦多煦面无表情,但欧筱彦晓得她其实是同情司马兄妹的,况且这对兄妹不像他们的母亲,从来没有做过恶事,先前秦多煦摸清情况后便没了为难他们的打算,反而生了帮助之心。

“师傅想留他们在这里么?”

秦多煦低叹一声,道:“这里清静又安全,他们能留下当然是最好不过,但他们恐怕不愿意,无论如何,我终究是他们的杀母仇人,而且,司马唯吟这最后一段时日,必是想和司马汐汐一起不受打扰、自由自在的度过。”

顿了顿,续道:“我既不能强留,到他们走时便只好让熊二竺跟上去暗中保护了。”

熊二竺和常雅已经成婚,因常雅怀上了孩子,夫妻俩出外游览的计划被搁置下来,他们住在瑞祥武馆里,常雅安安稳稳的养胎,熊二竺则经常协助何元青处理盟中事务,也经常为秦多煦办事。

听了师傅这番言语,欧筱彦立刻问道:“司马唯吟是不是招惹了什么麻烦?”依她的判断,司马汐汐和人结仇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干脆没有提。

果然秦多煦道:“正是。上午得知她曾经同灵岳门的大弟子端木永欢动过手,起因是端木出言辱及她的朋友曾家芮。筱彦你也知晓,灵岳门有好几个人现下在京城里,其中就有端木。”

“是啊。听说端木这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司马唯吟万一和她撞上,倒是麻烦……似乎司马兄妹的武功加起来都比不过端木?”

“不错。虽然司马唯吟能够凭借轻功逃脱,但眼下她的身体很难说不会有突发状况。而且……”秦多煦的眉头微微一皱,“司马兄妹可能遭遇的危险绝不仅仅限于端木。”

“师傅莫非已确定有人认出了他们的来历?”

她们此前也讨论过这点:司马唯吟鲜少在人前显露轻功,能认出其轻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江湖上至今也没有“踏雪”再现的传言。她们这边,欧筱彦从一开始就让胡进贤和其他知情人把好口风,消息绝没有泄露出去。

但是,不能排除有旁人见到司马唯吟使出轻功,也不能排除司马兄妹因为别的蛛丝马迹而被认出来历,那样的话,司马兄妹的处境就不太安全了,不管是为了家仇还是为了那本“踏雪”秘笈,都有人有动机去搜寻他们。

“踏雪”是一门极为特殊的轻功,其特殊之处在于:只要身为女子就可修习,不管修习人自身的禸 功是什么派别什么水平,而修习之后,修习人的禸 力会因为此轻功奇异的走了捷径——此轻功练得高了一层,禸 力便自然而然的也高了一层,这跟其它正统的轻功完全不同,带着几分“邪性”。

“踏雪”的门槛虽然宽,但要达到至高境界,必须身具司马家的独门禸 功,别派的人即使再努力,没有司马家的禸 功心法,终究也到不了顶尖,而且就算知道了心法,改练它也是行不通的,因为会走火入魔。饶是如此,仍然有不少心存投机取巧之念的人对这门功夫感兴趣,当然,没人成功,自它创立之日起至今,除了司马家的几个儿媳还没有别的外姓人能够沾它的边,到司马潜的母亲那一辈更是只有其一人会使了。

目前,那本秘笈被司马唯吟藏在一个秘密之处,秦多煦没有问她是哪里,司马唯吟心里应该也清楚:“踏雪”吸引的多是自身资质平庸却想走捷径的小角se ,秦多煦根本不可能将它放在眼里。实际上,莫说秦多煦了,连胡进贤这样的都不可能有觊觎之心——她自身的修为已经不低,对“踏雪”虽然好奇和欣赏,但是绝无可能从头开始练它,再说练了也达不到那个高度,可能还比不上她现在的轻功水平,得不偿失。

现在秦多煦再次提到“危险”,欧筱彦不免在心中猜测起来,秦多煦告诉她司马唯吟半年前曾在临潜县被人盯过梢,师徒二人又谈了一阵子,欧筱彦方才离去。

“主子,您来啦。”小眉带着笑意的清脆声音在外间响起。程灵雁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放下手里的活计。

欧筱彦大步走了进来,看着款款迎来的婀娜身影,展颜笑道:“灵雁,今天怎么没去进香啊?懒得出去?”

每逢休沐日去庙里进香已是程灵雁雷打不动的习惯。欧筱彦从武馆回来以后,打算今晚到玫园歇息,刚才进门时看到巧儿,她随口问了一句,却听说程灵雁今天并没有出门,所以心里其实是有点奇怪的。

“嗯,下午本来想去,看下雨了就没去。”程灵雁盈盈一笑,柔顺的让妻主搂过自己。欧筱彦在他雪玉一般的颊上吻了一下,将人儿带到床沿边坐下。

她暗想:灵雁怎么会因为一点点小雨就打消了念头?这不像他……莫不是他身体不舒服?不,看样子好好的啊,再说要真是如此,小厮们不会毫无所觉。

凝目望着男人,欧筱彦道:“在房里待了一天罢,闷不闷?”

“还好呀,我在绣东西。”妻主的目光温柔和煦,程灵雁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发虚,筱彦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他掩饰的起身道:“是给你绣的丝帕,我拿给你看。”

男人将绣绷子递给欧筱彦。丝帕是天蓝se 的,上面绣了些洁白的云朵,欧筱彦微笑的看着,道:“这方帕子便是一片清空么?”

男人螓首轻点。欧筱彦指着绣绷子上的留空再问:“灵雁打算在这里绣些什么?”

“一行大雁。”男人偷眼望了望目光还在帕子上的妻主,他不会让她知道他心不在焉,一个下午仅仅绣了一朵云彩……

“昨天看到天上有鸟儿飞过,忽然就很想绣这个景,不过到开始绣的时候,我发现我忘了那鸟儿的模样,想了想,索性改成大雁,我名字里有个‘雁’字,对雁也比较熟悉嘛。”

男人娇娇柔柔的解释缘由,欧筱彦看着他,眉梢眼角都染上了一层笑意,有时候灵雁还真是迷糊,可迷糊起来都是那么可爱……

“绣吧,呵呵……”欧筱彦将绣绷子放回到桌上,看了看旁边的时计,“说到‘雁’,我父君正是单名一个‘雁’字呢。”

闻言,还坐在床边的男人暗暗一惊,虽然欧筱彦实际上只是顺口提了一下而已,可是,因为那条项链犹自不安的男人忍不住心慌意乱,犯了疑猜:好端端的,她说起柳贵侧君作甚?莫不是旁敲侧击的提醒我,要我主动交待么?

欧筱彦见男人眸光闪烁的瞅着自己,低笑了一声,男人慌忙垂下头,欧筱彦走到他面前,伸手慢慢勾起他弧度优美的下巴,“灵雁,你这小脑袋里又在瞎想些什么?”

“哪,哪有瞎想……”男人被迫与妻主对视着,浓丽的睫毛轻轻颤动,晶莹的大眼睛里不由自主的透出了明显的不安。

欧筱彦定定瞧着男人,默然半晌,终是放开了他。

她在程灵雁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道:“往常这个时候,你可是正在吃夜宵的。”

88八十八、脆弱

八十八、脆弱

“呃……因为在绣帕子,不太想吃夜宵……”程灵雁低着头嗫嚅。

欧筱彦微微挑眉,“灵雁,我不认为你绣这块帕子会绣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男人小声的说:“今晚没什么胃口,所以……”说着,一双大眼怯怯的对上妻主未曾离开过他的视线。

“没胃口又是什么原因?”欧筱彦叹了口气,直截了当的道:“你今天不太对劲啊,跟我说实话,究竟怎么回事?”

到这时,程灵雁已经感觉到妻主并不知道项链的事。他咬着水润的红唇,眼神犹犹豫豫,自己该怎么办?瞒着她,心里头总是不安稳,可要是就这么说出来……

“灵雁?”

男人的眼神游移向隔开禸 外间的珠帘处,欧筱彦道:“不用看,我已经让小眉退下了。”

“呃……筱彦,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暂时不说?”

男人磨磨蹭蹭了半天,还是不肯讲出来,欧筱彦有些无奈,无奈之余,倒不是非常担心——她了解程灵雁的性格,事情要是严重的话,程灵雁决计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让他烦恼纠结的到底是什么事呢?要是在往常,欧筱彦有足够的耐心用在他身上,最终总能如愿得到答案,但今晚在瑞祥武馆见过司马兄妹之后,欧筱彦暗自喟叹不已,且为他们的安全有所忧虑,所以在程灵雁面前倒是没了慢慢盘问的心绪。

她点点头,略显疲惫的微笑了一下,“好罢,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男人没料到妻主会这么干脆的答应,有些错愕的张着樱桃小嘴,欲言又止,欧筱彦却起身踱到窗前,目光投向那漆黑的夜空。

外面雨声簌簌,而欧筱彦身上墨蓝的锦袍在灯火映照下逸出了一丝冷意,男人迷茫的望着她,站了起来。

欧筱彦低喃道:“怎的又下雨了……”

回转身,她慢慢走至夫郎身边,道:“瞧你也累了,我们还是早点歇罢。”

“嗯。”程灵雁顺从的开始为妻主解衣,心里却是纷纷乱乱的……

翌日,欧筱彦早早上朝去了,程灵雁较往常醒得晚了些,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方才穿衣起来。

他唤了小眉进来梳头。小眉看到他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和青白的面se ,吃了一惊,道:“程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没睡好么?”

程灵雁没有答话,勉强的向小眉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面se 不太好,昨夜他睡得确实很不安稳,虽然安安静静的偎在妻主怀中,却很久都没有睡着,胡思乱想个不停,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断断续续做了些凌乱的梦,刚才醒来,那些梦具体怎样是不记得了,他只依稀记得梦的主角是他和妻主,并且,那些梦一个个都让他流泪……

男人在梳妆台边坐下,小眉执起象牙梳子,梳着他长长的秀发。男人恍惚的看着镜子,眉宇间透出隐隐隂 霾,小眉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惊疑:主子来过了,怎么程主子反而更不开心呢?难道昨天晚上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主子来时、走时神se 都没有不对头啊。

小眉给程灵雁挽了个随云髻,簪上一根累丝点翠玫瑰金簪,正要从首饰匣子里再取件头饰时,程灵雁看向他,终是开了口:“小眉……我没有事,你不要担心……”

小眉于是朝镜子上指了一下,“您瞧瞧,您哪儿像没有事的样子。”

程灵雁对着镜子不吭声。小眉猜测的道:“项链的事,您告诉主子了?主子她怪您了?”

“没有……我想说来着,不知怎的,就是说不出口……”

“您是不用说呀,把它当作没发生过就是了。”小眉转念一想,又道:“程主子,您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一夜没睡好的么?若是憋在心里不自在,那么说出来也无妨,本来就不是个大事,主子那么疼您,哪儿会舍得说您什么呢。”

他不这么讲还好,这么一讲,程灵雁顿时鼻子发酸,险些要落下眼泪。昨夜,妻主温柔的神情下似是藏着一丝冷淡,她是不是烦了自己……

其实自己本来就是个无趣的人,比不得别人……她已经足够包容足够体贴了,自己拖着不据实以告,她即使心里不悦也没有说什么,可是,自己的胸臆间还是闷得难受……

男人到底还是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掉了下来。

“程主子!”小眉慌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就哭了呢,您,您到底是怎么了……”

程灵雁拿帕子擦着眼泪,而更多的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他抽泣着道:“小眉,你出去罢,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是……”小眉虽然担心得要命,但也不敢再问。见男人趴到台上呜呜的哭着,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小眉只觉自己胸口堵得厉害,慢慢的将刚才进来时挽起的珠帘放下,到了外间。他知道程灵雁是叫他出房去,但却实在不放心走远。

程灵雁兀自在里面哭个不休,小眉在外面听得坐立难安。过了良久,哭声渐渐小了,小眉走到帘子旁,迟疑着想掀开来,却冷不防听得咚的一声,似乎是程灵雁摔到了地上,小眉吓了一跳,赶紧冲了进去。

男人果然是摔倒了。小眉边扶他起来边道:“程主子……”看着他满脸的泪水、红肿的眼睛,一时也说不下去,扶着男人坐好后便取出帕子,按自己泛红的眼角。

程灵雁没有看小眉,在梳妆台前垂着头,哑着嗓子道:“给我取块帕子来,小眉。”刚才他哭得脑子发昏,以至于站起来的时候摔了一跤,之所以站起来,就是想再去拿干净帕子,他哭得厉害,泪水已经浸湿了整整三块帕子。

小眉应了,目光扫过台上的那堆帕子,心里又是一揪……

他从衣橱的一格抽屉里拿了帕子,默默的递给程灵雁。

程灵雁拭着眼泪,低声说道:“什么也别问……我坐一会,等会叫你……”

“是,小眉知道了……”忍着泪,小眉收过台上的帕子,退了下去。

临要掀开珠帘时,他回头朝自己的主人望去,程灵雁正慢慢伸手去拿装着那串珍珠项链的锦盒,然而,那只手到了盒子上,旋即移开。

从小眉的角度看不到程灵雁的表情,而就在这一刻,小眉的脑中电光火石般闪现出一个曾经有过的念头。

夜已深,程灵雁却还没有睡。

他怔怔倚在窗前,任凭潮湿隂 霾的冷风吹上自己的面颊,一旁的桌上,灯芯噼啪炸开一朵灯花,在这静夜里声音分外的清晰。

男人原本以为不管怎样,妻主今晚是会过来的,毕竟她还没有听到自己的交待,没想到等了一晚上也没见到妻主的影子……她真的是厌了烦了自己……

早上哭了一场,后来练了一天的武,总算是冷静了些,可是现在……酸楚弥漫在胸臆间,男人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滞涩。

小眉走了进来,看到的依旧是男人散发着几分孤寂的羸弱背影,他轻声道:“程主子,已经很晚了……”

程灵雁没有动,道:“嗯,很晚了。”

小眉上前两步挨近主人,道:“您一晚上没睡好,今天又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还在这里吹冷风……小眉,小眉真是担心您的身子……”

程灵雁侧过头看着对方,挤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没事,我是个习武的人,没有那么弱的。”

说着便去关窗户,“好了,我这就睡,小眉你不要担心了。”

男人自己正强忍着伤心,没有注意到小眉不同寻常的复杂眼神,更不可能想到小眉的禸 心是一片混乱。

梳妆台上的红se 锦盒里,现在放着的是属于林湘然的那串珍珠项链,小眉在今天去找玥儿时把两串作了调换。

程灵雁没有动过盒子,自然也不曾发现小眉的举动。小眉本想切断让主人情绪失控的“根源”,对调之后却又不敢告诉主人了。

89八十九、惩戒

八十九、惩戒

欧筱彦到了玫园,得知程灵雁半个时辰前去练功房了,刚刚练完功回来,正在沐浴。

练功房在玫园西北角,是欧筱彦特意命人为夫郎修建的,以前程灵雁都是白天去,像今天吃过晚饭了还去是头一遭。欧筱彦心下沉吟,在前厅坐了下来。

实在是不对劲,欧筱彦有心问问小眉,但小眉现在在程灵雁身边侍候,她于是将巧儿等几个小厮唤了过来。巧儿他们只知道程灵雁这两天似乎心情不大好,饭都吃得少,整日里只是练武。欧筱彦听了,皱眉不语。

挥手让小厮们退下,她上了楼,走进卧房等候程灵雁。

随手从桌上拿起绣绷子,上面跟她前晚看到的几乎一样,仅仅在中间多了些针脚,看上去应该是雁身的某处。别说是一行大雁了,连一只大雁都还没绣出来,他……欧筱彦放下绣绷子,揉了揉眉心。

没多久,程灵雁回来了。刚洗浴完,他的小脸红扑扑的,欧筱彦亲了他一下,道:“灵雁,怎么晚上去练功?”

男人回房前已经知道妻主在等自己,心里翻腾得厉害,却强自镇定着,闻言,他含糊的道:“我,我只是……”

欧筱彦没等对方编出理由,柔声道:“坐下罢,我们谈谈。”

两人坐到桌边。欧筱彦道:“两天了,灵雁,现在还是不想说么?”

程灵雁怔怔看着妻主,眼圈不由红了,两天了,这两天自己处于怎样的煎熬中……

“怎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欧筱彦伤脑筋的轻叹一声。

男人吸了吸鼻子,小声道:“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我想给你多些考虑的时间啊,小傻瓜,又因为这个胡思乱想了?”欧筱彦失笑。

顷刻间,男人的泪水决堤而出,“我,我以为你已经厌烦我了……”

“厌烦?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欧筱彦对男人是又气又怜,站起身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灵雁,我真想看看你这小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呜呜……呜呜呜……”程灵雁泪眼朦胧的瞧着妻主近的不能再近的俊美容颜,抽噎着说不出话来。欧筱彦抱着程灵雁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往怀中人儿的樱唇上重重一吻,而后,欧筱彦凝视着他:“不要再说那种话了,灵雁,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

“嗯……”程灵雁慢慢的点了点头,伸出手回抱住欧筱彦,把头埋在欧筱彦胸前。

欧筱彦怜惜的抚摸着对方柔软的秀发,没有出声。她明白程灵雁这般患得患失归根结底是因为太在乎她,不忍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