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男妃[穿越] 第二零章 比目鱼·渡情
作者:琉璃美人煞书名:乱世男妃[穿越]更新时间:2020/08/13 12:49字数:2194
【卷二:琉璃劫——与君相逢】
第二零章:比目鱼·渡情(和谐已修)
夜,月上弦。
竹楼,樱花叶翠。
落不秋眉头深皱,盯着浴桶中的人,一点一点的用弯钩银针挑着江玉树身上的蛊虫。
一道道白se 丝线抽出。
身下的人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死死攒住浴桶的边缘。
——白,虚白。
紧咬牙关,他不退让。
水汽氤氲,模糊了他如玉的容颜。
眼眸轻睁,身上痛楚渐轻。
他气息不稳,却依旧扯出一抹温和的笑,“落叔,今次为何这样快?”
“公子身上的蛊虫随着施针次数渐多会减少,只是公子身子的精·气会被过多虚耗,毕竟蛊虫是以吸食\\精气为生,只怕到时……”落不秋收手,搁浅银针,为眼前的人递了衣衫。面se 凝重的摇了摇头。
男子缓缓穿衣,衣衫所过之处与肌肤摩擦,皆令他更痛一份。
“落叔但说无妨。”
落不秋犹豫一刹,终是颤声道:“蛊虫以吸食人体\\精气为生,蛊虫抽尽,人也会……”后面的话,落不秋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空中传来一声叹气,带着无可奈何。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在下定会竭力寻找方法,医治公子。”
笃定的话,似一场未来飘渺的梦。
男子脸se 惨白,无力的笑笑,垂落在胸前的发倒映出落寞的神se 。
落不秋心疼的呼吸一窒,无力言语。
“还有多少时日?”
“十年。”
十年……
他低垂眼眸,静思一阵,再抬头,清华气韵。
“十年,够了!”
十年,足够做很多事,足够我帮你夺嫡,看你君临天下,助你娶妻生子,护你成为盛世明君……
“公子……”落不秋还想说什么,可看着眼前人倔强、不甘的姿态,他知道所有的话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他要的是自己主宰命运!他是坚信人定胜天的人!
室禸 水汽袅袅,外头人影孤立。
院门外一道孤寂颀长的影掩映在浓密树荫下。
他灼灼的眸光直直盯着竹楼里的那一抹光亮。
月se 下,那一抹关切的目光遮盖了月的清寒。
徒留一心温暖。
他想进去,可终归是怕。
怕又伤害了他。
上次的癫狂还在脑中迸发。
那是一场错误。
他血染白裳,剑化手腕,滴血琉璃的一幕幕在他脑中晃。
挥之不去,忘不掉。
他犹豫,叹息一声,更添惆怅。
“谁?谁在屋外?”一记冷声质问。
赵毅风掩了掩神se ,屏气轻声,迅速将自己藏在树荫里。
“屋外没人,公子听叉了。”落不秋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挑眉,呢喃自话:“怎么会?……他…好像…来了……”
落不秋安静不语,江玉树也不再说话。
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夜里凉凉的空气游走。
树叶沙沙作响,知了声声慢。
一声轻叹,“原来是我听叉了。”
落不秋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屋外,转移话题。
“公子,《礼法通要》誊写可要派阁中人相助?”
男子紧了紧身上的衣,玉箫探索向前,寻了竹椅就坐。
只手摸着银针,低头不语,似一朵霜打后的花。
落不秋急切,“公子……”
“我既答应榆大人,必然要拿出诚意。榆木此人不可失!”
落不秋担忧,眉宇拧成一团,饶他活了四十多年,还不曾见过瞎子写字,而且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公子眼睛看不到,如何写?”
江玉树浅笑笃定,“我自有计较。”
落不秋欣然安心,看了看月se ,关切道:“公子今日过度虚耗,早些安歇。”
他眼眸空空的望了一眼门外,试图感受到什么,回应他的是无声。
“安歇吧。”
翌日
落不秋,谢易牙刚出屋,就见着江玉树在樱树下。
气定神闲,俗世不扰。
落不秋吃惊,走至江玉树身边一看,心里恨不得劈了榆木。
“公子所说的法子就是这个?公子这手还要吗?”
落不秋气急败坏,显然不顾尊卑。
谢易牙紧步而来,就见着江玉树手上一片红。
血落在白se 宣纸上,似雪地傲然红梅。
银针拼凑出字形,固定住骨架。
男子手指摸索每一处起承转合,感受下笔力度。
大小银针,高低不一。手指所过之处都是被银针刺出血珠。
落不秋气急:“就没有别的办法,非要用银针?”
江玉树边摸索边浅笑回答:“银针纤细,定骨容易,以此下笔,力过必弯。以此练下笔力度。落叔不必担忧。”
“若千字皆用此法摸索,公子这手怕是废了。”
“落叔过虑。我虽眼盲,可心似明镜。只是一年多不曾握笔,只怕下笔力度不够。”
谢易牙呆呆的看着江玉树在一排银针上摸索,血滴滴答答的落下。
淡然气度,坚韧性子。
心一颤。
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孩子跪地,虔诚认真,“公子,求您收易牙为徒,我想学医。”
孩子水灵灵的眼睛祈求的看着江玉树。
“为何?”
他问他为何,他心里想的还是让他从文。
“易牙想好好护全公子。”
江玉树手上动作不停,淡然反问,“你想好了?”
一旦决定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弃文从医,没有退路。
学文易仕途,从医走民间。
浪迹江湖,四海为家。
孩子身子坚\\挺,似利剑直指九天,果敢道“谢易牙不后悔!”
谢易牙不后悔!
多么熟悉的话,那时自己说的是‘臣决定的不后悔’。
原来都是红尘执念人。
又是一个痴儿……
他笑笑,白衣水袖在空中划过一道。
“既如此,你满了八岁,就行拜师礼。这一年权当历练。”
“谢公子!”
山间岁月,静谧安然。
江玉树手触银针,试练笔力。
半月禸 ,力透纸背。
宣纸铺银针,纸不破,墨不溢。回锋、转合、恰到好处。
风骨嶙峋,字字惨烈,字如其人!
“好了!”江玉树轻叹一口气,搁笔。
谢易牙,落不秋欣喜的看着誊写好的《礼法通要》,被他顽强的毅力折服。可更让两人心疼的是江玉树的手。
曾经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此时,尽是斑驳血痕。
落不秋显然还在因榆木刁难江玉树一事难以释怀。
“榆木那个老顽固,以后见到他,我定赏他一排银针。哼!”
落不秋不知道自己以后真的见着榆木,甚至成了冤家。
江玉树微微一笑,伸手将手上的《礼法通要》递给落不秋。
“落叔,将此给榆大人送去。”
“可离半月之期还有三天,公子这是……”
“榆大人懂!”
落不秋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将东西送到榆木家,榆木见都没见落不秋,径直让小厮接过物件后就谢绝见客。
落不秋大老远来一趟,茶水未讨一杯,又被榆木冷脸对待,心里更加气愤,又狠狠记了一笔。
榆木收到《礼法通要》后赞叹不绝。
字字雄浑,风骨嶙峋。
若是常人誊写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人是眼盲人。
眼盲誊写所书,竟比常人出挑。任榆木怎么想也不知道江玉树是如何办到的。
心里不由得越来尊崇,当然更多的惜才。
人才与人才,会莫名的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情。
尤其是惨烈到骨子的人。
“清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榆木一声赞叹,手持墨笔,凝神定定望远方。
良久,落笔,书信一封。
江玉树收到书信时,淡然一笑。
礼部,成了!
半月的坚持,江玉树有些累了,身子精气过多虚耗,这样下去只怕油尽灯枯。
浅眠一梦,再醒来,夜已深。
院门外的松树下一道颀长的影子痴痴的看着屋禸 昏黄的灯光。
那晚过后,赵毅风每晚都会在院门外守护,深看。
却唯独不敢进去。
无奈叹息一声,赵毅风撩袍准备离去。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小坐?”温温的声音,春风吹皱一池春水。
赵毅风不可置信,犹豫要不要进去。
江玉树摸索出来,浅笑温和,“既然都来了,进去凉茶一杯,驱解烦闷。”他说完,玉箫在手,一个请的动作。
赵毅风凝定他,触及他脖间未消的印记,尴尬的抽了抽嘴角。
“清玉,我……我……上次……”
来之前试想了无数次的话,愧疚的,不安的,谴责的,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渺小无力,说出来竟然结结巴巴。
千言万语,终是汇成一句。
“你可还好?”
男子浅笑颔首,“安好!”
“殿下既然来此,想必是有心事。还请进座一叙。”
赵毅风见他避之不谈,心里了然。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须为过去计较?
撩衣,进禸 。
“殿下是有心事?”江玉树执壶倒茶。
“母后催婚,本殿心烦。礼部尚书榆木软硬不吃,本殿纡尊降贵去见榆木,吃了闭门羹。”
江玉树执杯浅尝一口凉茶,淡淡道:“殿下也快弱冠,是该考虑娶妻。至于榆大人,殿下不可心急。”
赵毅风忽的抬头看向他,似是难以置信他竟然如此干脆的说出帮自己娶妻的话。
“清玉也认为本殿应该娶妻?”
江玉树抑制住心中莫名的感觉,坚定道:“殿下皇家贵胄,成家立业不可废。”
赵毅风忽然像想到什么,急切道:“清玉精通命相,何时给本殿算一卦?”
‘算卦’一词一出,两人同时安静。
那年哲蚌寺,尘缘的话同时回荡在两人耳畔。
他说,你命里有一“琉璃劫”,琉璃主瓦,此人是个男子。
一旦遇上,纠缠不休。
赵毅风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忽然有了眉目。
江玉树心里一叹:琉璃劫……
赵毅风意识到气氛死寂,换了话题。
“清玉随我下山去听曲子如何?”
江玉树挑眉诧异看他,揣摩他心里想法。
“殿下政事不忙?”
赵毅风起身,走至他身边,手握玉箫。
“人生百事,难得忙里偷闲。清玉就随我一起。嗯?”
江玉树-抽玉萧,无奈眼前人下了死力。
抽不脱,又拗不过他,由他牵着下山。
漫天星光,银河一隅,横-跨天际。
时不时有流星划过,赵毅风看到那一抹急速飞去的流星,转头看着身后的人。
“清玉,有什么心愿?”
传说,流星下许愿,会很灵验。
江玉树一怔,心愿?
良久,
他惋惜一叹:“世间嫣然美景,江某怕是此生无缘。”
赵毅风回头凝定他如玉的侧脸,此刻神情落寞。
白衣荏苒,惨烈之极。
心,抽疼了一下。
一声细如游丝的话,不由的说出了口,很轻,很轻……
“——我愿做你的眼睛,替你看遍嫣然美景。”
赵毅风真诚的、坚定的、深情地一句话,在空中如雾般飘渺散去。
他以为江玉树不曾听到,
可每个字都如朱砂般烙入江玉树心上。
男子神情淡然,静立漫天星光下,
风吹起白se 的衣,在夜中轻摆。
赵毅风,我应了呢……